直到出院那天，張豐許的家人都沒有到過醫院來探望過他。
照理說余餘有致電張家，通知張豐許入院一事，不來探望亦應該有一通電話吧？張豐許沒有把家人沒來探病的事放上心，反正這已是司空見慣了的事。
就在他剛大學畢業後沒多久，因為急性胃炎進了醫院躺了兩晚，家人也好像沒事一般，沒到過醫院看過他，那年張豐許仍然在老家居住。
小青今次用人類的身分來接他出院，這樣長時間化形會消耗祂大量的靈力，但小青不想跟張豐許成為陌路人，當然他的大學同學余餘和崔一枝，亦有一起過來幫忙。
周源生初次跟崔一枝見面，他們互相交換了名片。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AS9K6irH
「原來你是政府的樹林護理員！」周源生看著一點都沒有被陽光關照過的男人臉容，很羨慕永久透白的肌膚，說︰「你皮膚很白喔。」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lZ45S58Dd
「天生的。」崔一枝笑得很有朝氣，「多謝你一直照顧前輩。」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oKHgG7cpW
余餘拿起行李袋，牽起張豐許的手準備離開。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156kEhai6
「一枝，你今天有開車嗎？泊行沒有過來。」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eiAdo7vY
「有喔。」
他們一行五人便由崔一枝負責開七人車，在返家的途中，沒事找事來聊。
「我工作單位上有一位前輩很關照我，他跟我說如果朋友是在山裡出意外的話，可能碰到陰煞了，王泊行有送什麼護身大符給你嗎？」
崔一枝自然清楚王泊行的職業是做什麼，所以他才會在這刻提及。
余餘說︰「泊行已經在家廟上替豐許點燈了。」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kTpwQLUY
周源生問︰「長命燈之類的嗎？」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scamfvzq
余餘微微點了頭。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8Nvc4fTg
張豐許報以苦澀的笑容，「感謝餘和泊行的一番心意。」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c5p7h3sCc
「不用客氣，我們是朋友嘛……」余餘握緊張豐許的一隻手，稍稍用力地說︰「你暫時不可以再去爬山，明白沒？」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EfchsLfbF
現場裡，除了崔一枝毫不知情外，其他四人都沒吭聲。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Yed0yUa6e
崔一枝言之鑿鑿地說︰「山神聽說過嗎？」
張豐許為山神的話題抬高了臉，直線開車中的崔一枝。
崔一枝見他有興趣，便繼續說︰「我聽前輩說過，如果凡人跟山神結緣，有機會獲取山神的祝福，祝福是類似保佑對方一生沒有災禍，通常就因為對方會有災禍，山神才會跟對方結緣，就像一單賣買，祂賜福給你，自然必有所圖，至於圖什麼，就要看對方的想法。通常就像機緣，山神亦會消亡，祂的消亡就如水一樣，自然地流走，或者又會突然地再出現，但再也不是相同的一位神。神貪戀進山的凡人，渴望一次當人的滋味，祂必需要跟人結緣，攀附上對方的因果，跟對方同步地墜進輪迴。」
張豐許默默地聽完說話，忽然明白到許綠其實只是想當一次的凡人，他竟然為了程洋把對方的祈願抹殺掉。他憶起許綠那一抹的苦笑，知道自己對祂異常的殘酷，什麼等來世再見，祂說謊話。
一顆心注滿了懺悔的痛苦，深深地折磨著張豐許。
山神跟凡人一樣，渴望遙不可及的東西。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r9UeMnRG
凡人的人生，眷屬的愛。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pyUYGAIC
兩樣東西都不能獲得，便成為飄泊無依的殘魂，等待某些想修煉有成的仙家拿來大補。
張豐許平靜的閉上眼片刻，又再一次張開，耳畔傳來小青向周源生說的譏諷話。
「周哥你懂不懂做飯？」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0mAC3vh5
周源生慍色道︰「你有本事，那你來弄吧！」
四人在回家的路上買了一些菜，準備要做飯給張豐許吃。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o6lwnMbHV
由於崔一枝要回公司上午班，他就別過了朋友。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U6MSph5jI
平日三餐都是由程洋來做，小青根本不懂廚藝，周源生一直跟家人同住，他就更加不需要懂，看得余餘笑翻了天。
余餘伸手拿走周源生的菜刀，說︰「讓我來吧。」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24dbXrQBN
周源生得救似的叫了一聲︰「我真的不行，謝謝你喔。」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5P2z0ponx
余餘說︰「反正切好所有東西後，就全部倒進鍋裡熬煮便成了。」
周源生眨了眨眼，發現這人好像也不太靠譜，於是拿出樓下食店的電話，說︰「算了吧！我們叫外賣好了。」
小青小聲隨意嘀咕︰「洋哥在就好了……」
雖然小青的嘀咕很細聲，但張豐許還是有聽到。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scM3Nai4
他再一次閉目，昨天王泊行的說話，又再一次湧進他的腦海。
「你和程洋的羈絆牽引已經切斷，問題你本是山神的眷屬，雖然祝福已不復存在，但眷屬的契約轉移至山鬼的身上，斷開了的羈絆又因為眷屬連繫上，卻偏偏程洋是你劫，但祂又是你的守護者，多諷刺的一件事。原本之前你有山神的祝福，跟山鬼相處自然還可以若無其事，但今天的你已不能再和程洋混在一室，我已警告過了祂，叫祂離得你遠一遠，除非祂想你死，否則便不能再在你的眼前出現。只不過我個人認為祂不會放過你，山鬼對物事很執著，對你更執著，以你現在的體質，最好不要跟祂靠近。」
張豐許緩緩問︰「那祂會如何？」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eFKfBNhDt
「既然祂是山鬼，當然最好留在山裡過活，但祂是你的守護者，在某定義上來說，祂必需要代替山神來守護你。生又是因祂，死又是因祂……我無話可說。」
「叮噹」一聲，門外傳來送外賣的門鈴聲。
張豐許也重新從王泊行那番話裡回過神，但他依然閉目心裡輕嘆，活在沉重的憂愁中，待一切冷卻。
周源生接過了外賣後放在桌上，他走去沙發處搖了搖閉目休息的張豐許，喚道︰「吃飯喇，你這兩天在醫院裡都沒吃多少的東西。」
張豐許打開眼眸，仰視看著一臉憂色的周源生。他心想，現在也不能再讓朋友們這般擔心自己，始終他還有生活要過，雖然短暫，但他也想好好地度過餘下的時間，因為他現在有一個更明確的目標，就是要找回程洋的遺體，帶他回家。
他站起來，苦澀的笑了下，「嗯，醫院的食物太難吃了。」
周源生和張豐許二人再在家裡休息了兩天，之後重新返回公司上班。
他們一回去就成為全公司的觸目焦點，畢竟因為爬山而進醫院，多少都會讓人震驚。
小游自上次爬山出事以後，對爬山活動留有少許的陰影。他的陰影來源，是誤會了自己的體能太差。自從病癒康復後，他便開始往健身室裡跑，他勢必要鍛鍊好身體，在下次有機會爬山時不再出現窘態。
他關心的問道︰「怎麼這樣不小心，沒大礙了吧？」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BjZz9GTa
周源生回答︰「小事，不用擔心，我們也只是皮外傷吧。」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tD5z4tFb
上級也走過來慰問︰「下雨天就不要走夜山。即使對爬山有多大的熱愛，這樣也太過不注重安全了。」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3xXVEMB6
說罷，他拍了拍張豐許的肩頭，又拍了拍周源生的。
張豐許點了一下頭表示明白，然後扭頭問周源生︰「你有問過朋友嗎？」
其實在之前，張豐許也跟他提及過有關調查程洋身世之事。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aeHWjOwvH
周源生當時亦已問過了在地區報紙工作的朋友，不過之後因為發生了不少事，周源生就沒再找這位朋友追問後續。自張豐許出院回家，他又再次查問周源生，那事的調查進度，所以周源生又再次找那位朋友了解情況。
周源生說︰「朋友說你形容的泥黃色服裝，有可能是一些民間組織的制服，以前的政府沒有多少的資源，能投放於建設社會，所以當時也出現過不少各個小社區的私營組織，例如小地區裡的救火會、民間出診的醫師或者地區小報等等。既然程洋死於山頭，或者可能是地區性的救助隊也說不定。他提議我們不如去城市裡出名的登山組織，或者拯救隊裡查問一下，可能有機會找到線索。」
張豐許其實也曾經懷疑過程洋可能是拯救隊的成員，因為他記得在赤徑村發生過的事，說不定程洋其實是經常出沒於那邊的鄉村，維護各個山頭村落的私營拯救隊。
由於程洋是鬼魂，拍照也不會把對方攝入鏡頭，所以沒法提供照片，讓人查看祂身上所穿的制服。張豐許唯有用爛透了的畫技，畫出制服的模樣，用電郵查問城市裡各個很有名氣的山隊。
其實山隊一開始可能只是個人，或者少數眾建立的小組織，因為網路發展急速進步，小數人的團體便漸漸成為一個大組織，加上有資深爬山成員帶隊上山，在登山知識和技能上都能獲取經驗，自然便集結成群。另外也有一些獨行俠，為了人生安全著想，挑戰走一些高難度的地點時，而加入爬山隊，所以城市裡便出現了不少五花八門的登山組織。
張豐許特意找一些老資歷的組織，因為近期新成立的多數是以網路紅人為首的年青一輩，他們沒可能會知道五十年前的舊聞。
張豐許不想浪費時間和對方溝通。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yzXtlFEZ
他發完了電郵，現在只能等待回覆。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segRNP9l
同時他也找到政府拯救隊的連絡電話，打算週末親自走一趟拜會。
張豐許的母親終於在他出院回家後的第三天，給他來了一個謾罵的問候，說他這一個成年人都不懂得分寸，最後罵了好一陣子後才掛上電話，連一聲問候他身體可好的說話亦沒有。他也沒覺得有任何的問題，反正都習慣了，至少也算叫打了一個電話過來。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QYGBGjh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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