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行人順利地抵達環山徑。
張豐許先讓大家稍作休息停留,始終剛才的下山路,他們並沒有作出太多的停頓。與此同時,張豐許的手機響起,他看到屏幕顯示的人是周源生,於是接通了電話跟對方談話。
張豐許問︰「你們在哪?我們剛下山了。」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Rimzo4MZk
周源生很震訝︰「走完了嗎?我們仍未看到上山的入口位置。」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FdN1Hlel0
張豐許奇怪︰「嗯?你們不是在龍脊的起點上山嗎?應該在爬完階級後不久,很快便會看到右方有一個向海的觀景台,只要左拐直走就會看到一座涼亭,上山的梯級在旁邊呀。」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gakKDeZBd
周源生的聲音頓時顫抖起來,他哆嗦的問︰「你不要嚇唬我好不好!?涼亭旁邊根本沒有梯級呀……」
張豐許頓時愣了。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Soq9IGMf2
這麼明顯的梯級,周源生竟然看不到?
他臉色發青,扭頭看向程洋,對方好像跟他的心意相通地點了一下頭。於是乎,張豐許問周源生︰「你現在的位置在哪裡?是否向前方的山徑一直走?」
周源生已經怕得說話不靈光︰「嗯……是……我們已經……走了一個小時了……」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ZWcWkhMcV
電話裡頭的小游哭了出來︰「嗚嗚……我們是碰到那些東西了?怎麼辦……?」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rcpS7KeYZ
張豐許只能安慰對方︰「我現在過來找你們,你們不要再前進了,在那裡等我,明白嗎?」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M4FisS7Gz
周源生勉強穩住情緒說︰「知道了……」
結束了對話後,上級走來問他︰「他們怎麼了?」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sDi87pWuf
張豐許回答︰「迷路啦,我現在過去找他們。」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4uiihsrFP
阿頭一臉難以置信︰「這種路竟然也可以迷路?指示牌其實滿清晰呢……」
他說完了後,抬頭看著上下山的梯級旁,用木製杵立著的清晰指示牌,歪了歪頭非常不理解。
張豐許不能直說出周源生他們遇上鬼打牆,一想到這三個字,腦海裡便立即浮現上週他亦在這裡碰到相同的鬼打牆事件,而元兇就是站在他們身邊的小蛇妖。
他瞥了一眼小青,轉回來跟上級說︰「你們只需要向右方繼續前進,大約一個小時左右便可以走出山徑。」
張豐許由於不能陪伴他們出去,但又擔心他們可能也會遇上跟周源生同樣的鬼打牆,唯有要求小青陪伴他們一起行動。
小青自然不情願,祂抱著張豐許的腰,拚命的搖頭,說︰「不行、不行呀!萬一許哥你又遇上山鬼,那怎麼辦?!」
張豐許無奈苦笑︰「我遇上山鬼也不見得你能夠幫忙……」
小青沉默不語,想起那天自己的糟糕模樣,唯有默默放開抱著張豐許的手,向後退了一步,垂下臉鬧起小情緒。
程洋放輕聲音跟小青保證︰「你就聽豐許的話去做,他們現在只能靠你帶出去,我會陪著他,你可以放心喔。我上次不是救了他嗎?」
小青想起那天程洋幫助他們的英姿,但亦擔心讓二人單獨的相處,誰知鬼怪是否又會變回最初看見的模樣,那許哥豈不是直接掉進狼窩了嗎?!
祂左右為難,猶豫不決。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3xH8AvR8C
小青決定不了應該如何做才是正確。
然後張豐許溫柔地摸了對方的腦袋,請求道︰「你乖,聽洋哥的說話,我們在終點站集合。」
最後小青唯有帶著擔憂,陪伴其他人先行離開。
至於張豐許跟程洋則轉向左方邁進,在前行不到十分鐘左右,本來仍能見到不少登山客在行走,卻一下子變成只有他們二人在走路。
張豐許心想,這麼快便進入異度空間了嗎?!
「看來你的同事,應該得罪了這片樹林的精怪。」程洋抬頭,看著發出悲哀風聲的樹木,下了一個不好的斷言。
張豐許其實也感受到樹木的悲鳴和憤怒,希望二人不會是做了太過分的事便好了。
頭頂上方完全沒有半點陽光照射進來,幽暗帶上悶熱的潮濕氣,隨風吹遍張豐許的全身,從樹葉搖晃發出的沙沙聲中,夾雜了鬼秘的氣息。張豐許闔上眼睛,嘗試把自己的感官擴張,慢慢地去感受這片樹林的情緒。
這一刻,林中充滿著無奈、忿恨、害怕,還有悲哀。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5VGNGSErX
他張開眼眸,雙手緊緊捏住胸口,彎腰蹲了下去非常的痛苦。
「放鬆。慢慢地吸一口氣,再呼出一口氣。」程洋溫柔的一下又一下,輕掃著張豐許的背部,聲音極柔軟,有如母親的溫暖呢喃,「放鬆……」
張豐許依照程洋的說話,慢慢調整了自己的呼吸,他稍稍回復狀態後,問道︰「我剛才……」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atqz4BFBU
程洋說︰「你剛剛跟這裡同步了。」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eNfnZ7KV0
張豐許輕輕「嗯」了一聲,明白到對方說的同步是何種意思。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yEv9wF9Cb
程洋再說︰「所以我才說你很特別。」
少年鬼伸出手摸了摸張豐許的腦袋︰「乖乖,下次要懂得呼吸啊,不然就會被帶走了。如果你的意識太過深入,可能會靈魂出竅,身體便會有機會被孤魂野鬼佔據,到時你就可以做我的同伴了。」
祂笑得很狡黠,差點讓張豐許以為只是玩笑話。他發現當對方說『到時你就可以做我的同伴了』時,話裡的意思是無比認真,讓張豐許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發現鬼魂也有著一定的危險性。
張豐許想到世上那有什麼正經的好鬼魂,不去投胎的鬼都是懷抱怨念,有怨念的鬼魂都不是善類。他撥開程洋的手,臉色淡漠地思考,這位朋友明明比自己年少,為何會有種自己被當作小孩般照顧的錯覺。他為了表示自己才是大人,不爽的伸手,拍了拍程洋的腦袋,示意對方才是小孩。
程洋忍不住翹起了玩味的笑意,對方的想法很容易摸透,內心不禁興起了微妙的小慾望,對於這種想法是非常自然便能提升,就像是一種定律,渴望和貪婪本來就是鬼怪的本質,祂只是有種想放任自己的心思。
二人繼續前進,不久看見前方不遠處,站著的周源生和小游。
此時的小游,讓人有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對方身上飄散著一種難嗅的氣息,那是一種腐爛發霉的木頭氣味。
張豐許走到周源生的面前,開口問︰「他怎麼了?」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VHCxS0pEk
周源生回答︰「我也不知道,他好像很不舒服,明明不久前才活蹦亂跳地踩著地上的樹根跳著走。」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aH2SdJdST
張豐許瞪大眼睛再問︰「他踩著樹根走?不怕絆倒嗎?」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wAdx9rs46
周源生嘆氣︰「因為地上的樹根都突出地面,他覺得很有趣,於是就孩子氣地亂蹦亂跳,結果自然就絆倒了,還弄斷了一條地上的樹根,他就洩憤地把樹根丟掉到旁邊的崖下。」
程洋哈哈大笑,明顯笑話對方活該中邪。
張豐許白了少年鬼一眼,但程洋根本沒打算收斂狂傲,依然嘲諷的低笑著。周源生留意到張豐許神情的古怪,好像是跟誰在溝通,但沿著對方的視線看過去,又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對於這條環山徑的樹根生長的狀態,張豐許明白會造成登山客踐踏的機會,不過樹木沒有選擇成長的環境,樹木也不知道自己阻礙了登山客,它純粹為了生存,把根外露吸取養分是很正常的求生法。又或者說,它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阻礙其他人,而是人們自行侵佔了它們的家園,修築這條道路,最終誰礙著誰,真的各說各有理。
正因為如此,張豐許每次走這條山徑時,他都會格外小心翼翼,盡量不踩上樹根前行,一來是為了安全,二來是尊重大自然的生態,不過有時總會不小心踩到。
張豐許問程洋︰「現在應該怎麼辦?送小游去醫院有幫助嗎?」
周源生看到張豐許跟空氣對話,終於印證出對方的確是跟誰在溝通,他害怕的退後起來,怯怯的問︰「小許你跟誰在說話……?你不要再嚇我了好不好?」
張豐許定睛看著周源生片刻,平靜的回答︰「我朋友,祂叫程洋,是隻鬼。」
還真的不能不說,張豐許真的太粗線條了!不是任何人也都一樣,可以冷靜的看淡任何事物,接受任何的環境。至少周源生需要時間來緩一緩,他已經知道自己身處於鬼打牆的情況,再加多些靈異的事件出現,他其實早就有心理的準備去迎接,唯一沒想到的是竟然由張豐許來投放炸彈。
「天呀!你不要介紹給我認識,我不想認識呀喂!」周源生慘烈的大叫起來。
他雖然是這樣的慘叫,但內心深處卻因為刺激而興奮起來,那就是所謂的又驚又好奇。
反倒被介紹的程洋,一臉心靈受創的模樣,祂拽著張豐許的上衣跪了下來,肩膀顫抖地假裝哭泣,表示出自己也不想嚇倒對方。
張豐許扶額,正色向程洋責怪道︰「別玩了,我們要如何做?」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6K5L7A8UT
程洋吐了吐舌,嘻皮笑臉的回答︰「不就是返回剛才的位置,跟人家說聲對不起。既然做了壞事,就要誠心道歉才可行。」 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dA9tGDAAh
周源生用手半掩著眼,問︰「程洋有什麼好的提議?」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ywxNJDNZs
張豐許瞇眼看著這位不久前才因為鬼魂而大驚,現在卻被好奇心支配查問的同事,他扶了扶額,說︰「帶我們回去剛才的位置吧。」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HrvUQamr1
周源生道︰「哦……」
於是乎周源生便帶領他們,回去剛才斷樹根的地方。
他們兩人各自一邊攙扶著小游前進,越接近現場,空氣便越發沉重。周源生凡人一名沒什麼的感覺,可憐張豐許天生感官敏銳,他意識很快便被四周的氛圍拖進去。他大口呼吸著空氣,明顯只是一條平路,對他來說卻像有如爬上數百級樓梯般的辛苦。至於被攙扶的小游則臉色越發青白,看來除了自己被影響外,中邪者同樣也受到波及。
他問程洋︰「小游會否支持不了?」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VDfkekmTu
程洋關切的道︰「我看支持不了的人,不只是你的同事,連你也是。」
祂停下張豐許前進的腳步,牽起對方的手向旁邊的樹木移動。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9t1F3Z5x3
程洋認為不一定要到現場,只需透過樹木的牽引,應該也能達到預期想要的效果。張豐許放下了攙扶小游一邊的肩膀,被程洋牽手拉向旁邊較粗壯的樹木,然後把他的手覆上樹幹。
程洋再問道︰「你感受到了嗎?」
張豐許的手在按上樹幹的一刻,便立即發覺身旁的空間瞬間靜止了,除了深沉的呼吸聲外,便沒有其他的聲響。那些呼吸聲是從不遠處的地方傳過來,一口接著一口的喘息,垂死的掙扎,悲愴的恨意。
張豐許把整個身體挨貼上樹幹,透過這棵樹跟另一棵樹連繫,他安撫道︰「別怕……不用怕……」
慢慢地那喘息聲開始平緩,然後化作無聲的寂靜。
樹死掉了。
那棵樹其實早已邁向終結,所以樹根才會這般脆弱。它怨恨的並非小游的不敬,張豐許認為樹恨的是沒法自由地成長,自由地擴展,向太陽追逐的微小生存願望。大自然的空氣快速再度旋轉,風再次沙沙的吹動樹葉,有如為死掉的樹木作出哀歌。
雖然樹走了,不代表樹林裡的精怪饒恕對方。
小游忽然掙脫周源生的攙扶,準備跳進旁邊的山崖,幸好張豐許及時拉住了對方,過程中不小心劃破了手掌心,而同時在推撞的過程裡,原本放在張豐許衣袋裡的辟邪手串也掉了出來,剛好被小游扯斷。手串木珠飛散彈開,小游怔了怔,失心瘋的狀態瞬間的消失,取而代之是昏厥倒下來。
在這一連串的動作中,張豐許被小游推向一旁跌落,今次程洋沒有做張豐許的墊子,祂站在山徑一手抓住樹枝,另一隻手緊捉住張豐許的手,張豐許便呈半凌空的狀態浮於空中。
任誰看到有人浮起來都一定會大叫,不過一早已被普科過有「朋友」在場的周源生,只有眸子發光,讚嘆不已。他本來想走過去看清一點,卻被突然現身的程洋扭頭瞪視,活像中了法術般呆立當場。
張豐許僵了片刻,說︰「拉我上去。」
程洋於是發力一拉,單手把張豐許提起返回山徑。
張豐許沒料到這麼突然返迴路上,他一下子的踉蹌,便栽進程洋的懷內,而他的手掌也剛好拍到程洋的唇邊。腥甜血味忽然湧進程洋的嘴裡,祂下意識地舔了嘴角,然後便瞪大了眼睛。
甜美的血是鬼怪最佳的補品,祂為張豐許的血癡迷呆了一瞬。
張豐許同時也看到程洋把自己的血吃進嘴裡的畫面,他心裡狂叫,意會出一個可能惹上麻煩的結果。只不過以張豐許一貫的個性,他很快沒再為此事煩惱,既然都收養了一條蛇精,就不如連鬼也收留好了。2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SKaseDT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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