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 - （37）其他立場

亞柏感覺自己飄浮在某個不知名的漆黑之處，沉重的身體消失了，彷彿只剩純粹的意識，非常輕鬆舒適，而且有種極為懷念的感覺。

在她週遭，也有許多意識在飄浮……

她認識他們。

阿撒謝爾，利維坦，貝西摩斯……

還有莉莉絲。

數不清的意識，一起沉浸在無垠黑暗裡，共享永恆的寂滅安詳。

然而一道光芒驅離了黑暗，使得他們墜落到充滿混亂的世界——

亞柏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完全復原了。

敏銳至極的五感，飽滿到快溢出的力量，還有肌肉賁張的、長滿黑毛的身體。

亞柏震驚望著一雙又大又黑的爪子，沮喪地扒拉變成鬃毛的頭髮，發現問題不只是恢復獸型那麼簡單。

她長角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亞柏跳起來，抓著頭上兩支角慌張地團團轉。

這裡沒有鏡子，她看不到現在到底變成什麼樣子。

彷彿知道她的需求，地面倏然長出一片立鏡形狀的物體，表面反射著影像，能夠充當鏡子用。

「為什麼——會長山羊角啊啊啊——」亞柏哀號。黑色獸人的樣子已經夠可怕了，現在又多出兩支跟她小臂一樣長的捻轉羊角……

「妳的角很好看。」伴隨聲音響起，亞柏旁邊突然開了一道猶如魔法構成的紫色光門，高挑修長的男人從門中走出。

亞柏見到哥哥很高興，接著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臉色一變，瞬間蹲下蜷縮成一顆黑毛球。

衣服全爆了啊啊啊，雖然長滿了濃密鋼毛，但她是裸體的——她的異能一定要這麼誇張嗎？

哥哥笑著替亞柏幻化出蔽體衣物給她穿。

「哥，你可以幫我恢復原本的樣子嗎？」亞柏哭喪著獸臉問。

「呵，這才是妳真正的面貌。」

「真正的面貌？」亞柏更難過了。「我到底是什麼怪物？」

「傻孩子，妳是屬於『我們這邊』的。」莉莉絲溫柔笑著撫摸亞柏威武的大角。「快點想起來妳的真名吧。」

「哥哥，你說的『我們』是什麼？」亞柏已經不曉得自己的身份了。

「我們是『神』的孩子啊。」莉莉絲握住亞柏的手，要後者閉上眼睛，她腦海立刻浮現一顆小行星飄浮在太空的景象。

「神？」

「人類稱祂為阿波菲斯。」

亞柏看著腦海裡的小行星，覺得非常熟悉。「我好像認識祂……」

「妳真可憐，大概是七年前降臨的時候弄壞腦子，不只忘掉自己真名，連神都記不清楚了。」莉莉絲表示同情。

「哥哥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我們天生擁有關於神的記憶，是妳把祂忘了。」莉莉絲憐憫地輕撫倒霉孩子的上手臂，對於那又大又緊實的三頭肌感到十分滿意。

「我本來腦筋就不太好啊。」亞柏慚愧。

「話說回來，居然碰巧選擇兄妹當身體……」莉莉絲手指緩緩移動，在亞柏厚得誇張的胸肌上繞行。「實在可惜。」

亞柏莫名背脊涼涼的。「哥哥？」

「啊……凱因的意識說不可以，我只好放棄了。」凱因是亞柏哥哥的原名。莉莉絲對於某件不能做的事，真心感到了遺憾。

「哥哥，可以請你……多說一點『我們』的來歷嗎？」亞柏懇求莉莉絲。

「嗯……除了真名要妳自己想起來，其他事情跟妳講沒問題。」

「我們呀，都是神的孩子，又稱為神之卵。」莉莉絲繼續握住亞柏的手，讓她看見阿波菲斯墜落的畫面。

「神降臨之後，賦予瀕臨死亡的世界重生進化。」

「你的意思是說……被阿波菲斯病毒轉化為異變體，是進化？」

「人類也進化了，他們不是獲得了異能嗎？」莉莉絲輕笑。

「為什麼異變體跟人類不能共存呢？」亞柏很困惑。「異變體真的沒辦法不吃人？」

「進化把舊人類變成兩個不同物種，一個是妳說的異變體，一個是保留原本意識的人類。」莉莉絲耐心地說明。「獵食人類屬於那些低等孩子的天性，就跟蛇吃青蛙相同，是很自然的事。」

「但是我們神之卵，可以選擇吃『任何東西』，就算跟妳一樣，吞噬同伴，也沒關係的。」

「所以我吃了泰坦輪核才會沒事？」看來她為何還能活著的疑問解開了。

「哪裡叫作沒事？」莉莉絲敲了亞柏腦門。「妳忘記了真名，頂多算半個神之卵，隨便亂吃阿努比斯跟薩圖恩，根本承受不住他們的力量。」

「要不是妳的真身夠強悍，才不會單單把妳輪核燒壞而已，應該早就爆炸了吧。」

「阿努比斯是個意外，但是薩圖恩，我真的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去吃他。」亞柏一直想不通。

「妳沉睡了七年，從沒有真正『進食』過，」莉莉絲覺得亞柏的幸運值一定是負數。「大概快餓瘋了，剛好看到可以當食物的東西，憑藉本能就去吃了。」

「原來如此。」哥哥幫她解開好多謎團啊。「哥哥一直提到的真名，又是什麼？」

「神之卵的力量來自於真名，忘記真名的話，妳只能使用不到一半的能力。」

「那等我想起自己的真名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妳到時候就會曉得了。」莉莉絲神秘一笑。他可是非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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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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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通往何處的無盡甬道，再怎麼前進都是相同的白色景象，磨蝕著來人的精神，慢慢消耗掉意志。

雷鳴的五感在逐漸變差，視線也模糊起來，他知道有某種奇異力量在作祟，讓他變得不太正常。

又一陣莫名眩暈後，定睛一看，赫然出現一個黑色洞口。

雷鳴冷笑了一下，明知有詐，也必須踩陷阱的感覺真差。

一走進岩窟，處刑公爵瞬間殺氣四溢，葉刀毫不猶豫劈向前方。

約莫一座倉庫大小的空間裡，全是破壞者。

自從妹妹遭破壞者吞吃入腹後，雷鳴只要一見到破壞者就會發狂，直到殺光牠們為止。

葉刀製造了血龍捲，洞窟地面很快染得猩紅，一具上半身被絞碎的破壞者，腹部斷口掉出一顆人頭，咚地一聲跌在血泊裡。

雷鳴撲過去抱起那殘骸。

是他妹妹。

他一隻隻開腸剖肚，一隻隻翻出一部分的妹妹。

破壞者不知從哪裡再生的，怎麼樣也殺不完，而妹妹的頭顱，竟然掉出來第二顆，然後是第三顆……

眼前一切都不是真的，但雷鳴無法控制自己。

悔恨與憤怒驅使他化身為瘋狂修羅，必須屠盡所有的破壞者才能停止。

這是屬於雷鳴的，無邊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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