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 - （20）晴天霹靂

救出上校後沒多久，集結如軍團的異變體，退潮般散去，吳瑕派里奧和星羅去確認阿努比斯的狀況，該處只剩一具輪核全數被挖除、死狀悽慘的巨大無頭屍體。

西部區域第三號泰坦，殲滅完成。

亞柏不敢說她誤吞了一顆輪核。

而且她的身體感覺一切正常，只是有些發熱，其他一點異樣都沒有。

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孩，逃避現實地，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至於雷鳴上校，不只是受了重傷而已，異能也暫時消失。

他的那個恐怖大絕，類似吳瑕的時效型技能，然而條件更變態，每放出來一次，整個人要完全廢掉七天，變成毫無力量的戰五渣。

說不定現在亞柏輕輕一拳，就會打死上校了？

人都殘廢成這樣了，故障上校還有更慘的事——因為他的能量幾乎歸零，那滿身燒灼的焦痕，即使有里奧協助依然無法癒合，估計要痛滿七天，等他異能恢復，才能真正療傷。

因此亞柏有點理解吳瑕為何經常對雷鳴抓狂，他實在太亂來了。

亞柏從吳瑕口中得知雷鳴情況後，忍不住跑去探望他。

雷鳴躺在野戰帳篷裡，臉色蒼白，上半身都是繃帶，估計工兵褲底下也一樣。

「上校怎麼可以……這麼……這麼任性妄為？」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亞柏哽噎著說不出口。

雷鳴抬起繃帶手揉了黑色野獸的頭一把。「我沒事。」

「上校，你差點死掉耶……」

「的確，我每次戰鬥都在拼命，總是不顧一切的衝到最前面，」他大方承認。「只要有一次打不過的話，大概就交代在哪個地方了。」

「上校明明自己都曉得很危險，卻還要這麼做？」亞柏十分困惑。

「啊……有點不好解釋，」雷鳴想了想，突然反問亞柏。「妳知道，異能為什麼差別這麼大？」

「不像異變體一律具有固定種類，到目前為止，只有極為稀有的特殊型跟泰坦是例外，人類的異能，每個人都不一樣。」

「不知道，這和上校喜歡找死的問題有關嗎？」

雷鳴被亞柏逗笑了。「妳跟吳瑕學的？講話突然變得好嗆啊。」

亞柏長長的獸吻尖端有點鼓鼓的，雷鳴看得出來是生氣在嘟嘴。

她是真的被上校氣到。那時扛著身體逐漸變冷的他，她一度以為……直到里奧說他還活著，她整個莫名其妙地崩潰，大哭了一場。

「害妳擔心了，對不起。」雷鳴向氣噗噗的亞柏道歉。

「你真的很過分……」亞柏又想哭了。這個人，才說著會保護大家的性命，轉頭就差點死掉，算什麼嘛。

「乖，不哭不哭。」雷鳴彷彿長輩在安慰小朋友，不停摸頭。

亞柏拿雷鳴的被子來擦鼻涕，權充報復。「我討厭上校。」

「是，是。」雷鳴繼續哄。

半晌，亞柏才平靜下來。

「所以，你到底是為什麼，偏偏就愛一直找死？」他欠她一個解釋。

瞧，她連上校的敬語都不喊了。

雷鳴並不計較，溫和地道。「給我一點時間說明。剛剛不是問妳，異能怎麼會每個人不同嗎？」

「答案是潛意識制約。」

陌生的名詞讓亞柏不自覺歪頭，表情變回有些傻楞楞的樣子。

「異能屬於個體潛意識的延伸，」雷鳴慢慢解釋。「可視為潛意識的具象形狀。」

亞柏的獸臉更呆了。

於是雷鳴試著用比較淺顯易懂的方式說明。「妳想像一下，有個柳橙，擠出來就是柳橙汁，不會變檸檬汁，」

「假設潛意識是果實，而異能就是它的汁液。」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果實，所得到的異能也是。即使有些性質相似，像火系水系之類的，但是屬於個人的特殊技也絕對不會相同。」

「到這裡為止聽得懂嗎？」雷鳴停下來等亞柏消化，看她點頭才又續道。「通常使用異能不必特別學習，跟呼吸一樣自然就會，」

「我不會。」亞柏插話。「我變不回原本的樣子。」

「妳跟我很像，等等告訴妳。」雷鳴要亞柏保持耐心。「先讓妳理解異能的原理，」

「異能來自潛意識，自我主觀完全不能影響它的型態；例如有人想要戰鬥類異能，結果卻覺醒了輔助類，根源在於他自己無法改變的本質，正如同柳橙絕對擠不出檸檬汁一般。」

嗯……柳橙不是檸檬。亞柏目光有點渙散起來。

「妳堅持一下，不要恍神，要跟妳說明我的狀況了。」雷鳴呼喚她回魂。「自從我得到異能，一股莫名的殺戮衝動，反過來控制了我的行為，」

「我越是使用異能，力量越提升，那種衝動也跟著變強大，」

其實還有一些別的副作用，也是他讓吳瑕惱怒的原因，雷鳴不願嚇到亞柏，就選擇隱蔽不提了。「由於異能的影響，我一上戰場就變了個人，吳瑕根本拉不住我。」

「真的沒辦法克制嗎？」他那打到死為止的瘋狂模樣，非常可怕……

「妳不也是，完全變不回人型啊。」雷鳴笑了。

亞柏頓時理解了。這就是上校要講的重點……他跟她一樣，不能控制。

她垮下耳朵。「上校，對不起。」

「怎麼了？」

「這樣子身不由己，你一定是最煩惱的人，我還說你喜歡找死……」亞柏愧疚得不行。她自己非常瞭解無法控制異能的痛苦，還隨意責怪上校，真的有夠蠢。「實在對不起。」

啊，好像讓她誤會了什麼……雷鳴發現亞柏搞錯了，他完全不覺得煩惱，真正困擾的是吳瑕——不過他也懶得澄清就是。

「沒關係的，我的異能也有好處，」上校態度坦然。「戰鬥得越激烈，尤其是重傷瀕死的程度，只要沒掛掉，等我恢復後，質量都會再增加一些。」

他的3萬數值便是這麼來的。這回打阿努比斯，生命將近歸零，可以預期質量應該會上升不少。

「上校你還安慰我……」亞柏更難過了。

「好了好了，這樣也哭。」雷鳴被逗得去捏亞柏毛毛臉頰。熱乎乎的。

「所以我才會說妳跟我相似，質量超乎常理的大，而且某部分無法自由控制。」

當初雷鳴遇到亞柏沒多久就確定，她算是他的「同類」。

「謝謝上校……」亞柏收住眼淚。「很抱歉打擾你休息。」

「不會打擾，妳還有其他想說的事嗎？反正現在我很有空。」躺著無聊，吳瑕又生氣不給他吃止痛藥，他全身疼得不行，有亞柏陪他講話轉移注意力也不錯。

「……」亞柏沉默了一下，才遲疑的問。

「那個……上校你知道，有沒有人……吃過異變體的輪核啊？」

「咦？」雷鳴疑惑她怎麼有這種問題。

「那個……就是……」她拼命擠出藉口。「那個……里奧借我看舊小說，裡面有很像異變體的喪屍，然後、然後、喪屍身體內有晶石，跟輪核很像，小說裡面寫著異能者會吃晶石……」

「里奧怎麼亂給妳看奇怪的文——」

「總之，輪核絕對、絕對不能吃。」雷鳴鄭重警告。「在第三次衝擊的早期，有人異想天開，去吞了異變體的輪核，」

「結果發生特殊感染，轉化成異變體，」

「目前還沒有方法能治療特殊感染，一旦轉化，就是特殊型異變體——能夠使用異能的異變體。」

雷鳴極黑的眼睛盯著亞柏，嚴肅交代。「算我疏忽，妳睡了七年，難免不懂現在的常識。」

「記住了，如果有任何問題，妳一定要開口。」

亞柏內心一陣慌亂，最後怎麼跟上校道別的都不記得。

她遠離營地，鑽進矮樹叢裡，接著忍不住又哭了。

雖然是意外，但她已經鑄成大錯。

該怎麼辦？

吞了阿努比斯輪核的她，距離轉化還剩下多久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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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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