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知,記住:我們修練殺術、毒功的人,若是使用塗毒的武器,便只能算是三流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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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知永遠記得師父說這句話時的語氣──既有睥睨他人的傲慢,又有對弟子諄諄教誨的溫柔,相融得恰到好處,動聽得令她頗生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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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倆正在一間空盪的茶館裡,師父站在長長的櫃台後頭沏茶,不一會兒便有淡淡的茶香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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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早已向弟子揭示真容,師父平時依舊多以薄紗覆面。身上穿的仍是那襲長長的羅裳,長擺和長袖皆繡上明淨而淡雅的花紋。加上舉止穩定而優雅,師父在木有知眼裡,幾乎像是一尊端莊的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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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知坐在一旁的板凳上,雙手手肘撐在木製方桌邊,掌心捧著頭,兩隻小腳在桌子底下晃呀晃。她一雙杏眼望著師父,看得出神,心底升起一陣崇拜與欣羨──木有知很確定師父衣上的花紋和昨日略有不同,但同時她也幾乎肯定,這與昨日是同一件羅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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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木有知沒有答應,師父便輕聲喚了句:「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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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知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喊道:「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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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面紗底下的眼斜斜地朝她瞥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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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知頓了一瞬,才察覺自己說錯了,連忙改口:「……弟子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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砌茶的女人輕輕哼笑一聲,便將目光重新放回茶壺上,沒再和弟子說話。過了一陣子,她端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放到了木有知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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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的眼睛望穿面紗,直直看著木有知那雙清澈的杏眼,「為師教妳的運功方式,都練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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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知聞著茶香,嚥了嚥口水,點頭說道:「練熟……弟子都練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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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木有知看見師父藏在面紗底下的嘴角勾起,她已經慢慢習慣隔著白紗觀察師父的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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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說完自袖口掏出一個小瓶,以拇指撥開瓶栓後朝木有知面前那杯茶滴了一滴瓶中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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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下去,這是蜘蛛煉出的毒。」師父命道,聲音讓人聽不出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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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知猶疑了半晌,最後仍是舉杯,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除了茶葉本身的清香,喝不出任何異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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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數息過後,她忽然感覺胃部一陣不適,一雙細細的眉皺了起來。才正想開口,原本輕微的不適便轉為劇烈的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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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知險些喊出聲來,可她最後只是抬頭、猛然望向對座的師父,對方斜靠在木桌側,一腳踏在板凳上坐著,手肘支在那隻腿的膝蓋上的手端起茶杯,看上去頗為悠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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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運功。」語畢,師父將茶杯探入面紗底下,開始細細品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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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待師父指示,木有知早就開始運功了。她才修練流仙神功不久,只能將少得可憐的真氣盡量導入各路經脈,感受內力流過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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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流仙真氣抵達劇痛不已的胃部時,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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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知察覺,原先孱弱的真氣,竟稍稍增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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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繼續照著師父教的方式運氣,原先盤據滿腹的疼痛,開始被她的真氣給壓制、縮小……最終從無法忍受的疼,舒緩成還能接受的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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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知說不上為何,但她清楚知道讓她胃痛不已的蛛毒,已完全落入她的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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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神奇的事情是,木有知原先只修練積累出一丁點的內功,此刻竟變得如同一座寶山那般豐厚,藏在她的氣脈之中等待她去揮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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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妳樂開花了是吧?」師父放下茶杯,薄紗底下的嘴角疑似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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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知才察覺,自己竟不自覺露出喜色,連忙收斂笑容說道:「弟子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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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偶爾喜形於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為師也不是惡鬼!」師父的語調輕輕柔柔的,聽上去卻像是在拿弟子尋開心,「流仙神功傳自外域,和一般中原的內功有諸多不同,其中一項便是能把原先可能害死妳的毒物,轉為妳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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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練此功者不但能壓制體內的毒,還能反過來利用毒物增強自己的內功。」師父一面解釋,一面拿起茶壺,往自己的杯中添茶,「毒性越強的毒,增強的功力也越多,但也越難掌控,得有更高的修為才能安全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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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要我努力修練,是不是就能把欽原螫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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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頭,為師可沒說能解毒──」師父薄紗底下的唇角又一次上揚,木有知很自然地將之想像成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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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服的毒仍舊得用解藥,或是以其他方式解開。若妳的功力不足以壓制服下的毒,妳便只是延後了自己的死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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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知聽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確實,她能感受到腹部的毒不過是被自己壓制住了,並未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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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你喝下去的蛛毒來說,為師心疼妳,所以調的毒性很弱,常人恐怕得掙扎過一兩日才會死透。依妳目前的程度,距離死期大概還有四天吧!」師父說著又喝了口茶,藏在薄紗底下的表情似乎不懷好意,「妳可要好好珍惜啊!要調這種說毒不毒的東西可是很費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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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知眨了眨眼,回想起方才腹部的絞痛,剎時不知如何回應,思忖片刻後才開口回答:「……多謝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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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師要妳用接下來的日子練習我等會兒示範的殺招,練成了再來找我拿解藥。」師父躲在薄紗後頭壞笑道:「修練時可要謹慎一些,若毒性不慎失控,可不是重新壓制就沒事兒了……妳丫頭的死期會變得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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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會碰上我們得刻意讓毒失控的時候,但這並非妳今日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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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師父伸手勾起茶壺,木有知本以為她又想替自己倒茶,可師父卻是輕輕一甩,將茶壺拋向二人右方的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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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知不自覺轉頭看向被拋飛而出的陶壺,同時餘光瞥見師父的右手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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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息之間,茶壺落地,本該易碎的陶器卻完好如初,師父則不知何時已經收手,又端起茶杯品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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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走近些看。」師父說道,平淡的語氣底下似乎藏著一絲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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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知聽命,走近端看茶壺,被拋飛到八尺之外的茶壺真的沒有一絲裂痕,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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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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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壺周圍的地面,有一灘淺淺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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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知定睛一看,一雙杏眼蹬得老大──茶壺的壺身上,只有一個極小的孔,茶水正緩緩從孔中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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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把壺給撿回來,趁茶水流光之前替自己倒杯茶。」她身後的師父語帶笑意, 「放心吧!為師這回沒下毒。喝完了就趕緊開始練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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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光,伴著窸窣蟲鳴,漫進了會場。窗影錯落之間,瀰漫著一股肅殺之氣,混著山間夜來的涼意,一瞬間竟讓人有仲秋時節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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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知正忙於閃避對手犀利的劍招,包千從則早已躲進樑柱後的暗處觀看戰局──幾輪下來,這為冷月派的女俠皆處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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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下去可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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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包千從自數尺之外看見:一圈極淡的紫色真氣,自木有知全身迸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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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是一圈色澤淡得難以察覺的氣,可不知為何,包千從卻瞬間感到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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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劍客也像是警覺到什麼一般,瞬間收劍向後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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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息,木有知左手一抬,她的表情變了──一聲鳴響傳進包千從的耳裡,這是她使用暗器時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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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千從那雙長眸捕捉到一道流光閃過,朝劍客覆著兜帽的腦袋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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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劍客卻沒有和往常一般以劍撥擋,反而是身子一扭躲過這擊。在他身後數尺的一扇窗忽然像是被一把無形的匕首給砍中,毫無預警地被劃破一道細細的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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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客才剛閃過這招,隨即又棲身上前,揮出一串凌厲的劍花,逼退了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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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知沒有坐以待斃,她身法靈活地在劍客身邊跳轉,一會兒躍過滿地的殘羹、一會兒跳上傾倒的桌椅,一有機會就出手,嘗試扭轉局面。而她出的每一招,都比上一招更快、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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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千從側耳傾聽,自從那圈紫色的氣勁自木有知的身側迸發,她出招時的鳴響就變了,感覺更加……強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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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觀察著二人的行動,但覺木有知的身法極為特殊,無論劍客如何相逼、劍招如何凌厲,她都只是拉開剛好的距離、以剛好的角度躲過。包千從看著她踏著步法的雙腳,竟有些出神──他明白這位姑娘究竟像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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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知就像一隻致命的胡蜂,繞著對手飛舞。每每在劍下險象環生,避開後卻都是面向對手,不曾真正陷入被動,反而總想見縫插針,在對手每一個細微的破綻送上致死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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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那位神秘劍客絕非省油的燈──即使面對木有知突如其來的攻勢,劍客的劍也能神奇地回防,精準地格擋木有知的攻擊,再立即向她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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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每當他在長劍纏上青色的劍氣,木有知身上都會有一處被劃開──或是衣著或是她的肌膚。雖都只是劃開淺淺的破口,但誰技高一籌,在包千從明察秋毫的長眸底下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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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不見劍客藏在兜帽底下的臉是什麼表情,更覺比起人,他更像是一把被精心鍛造的武器,動作不帶感情,又無比精準。想到這裡,包千從不由得替木有知捏了把冷汗──再這樣下去,她恐怕很快就會被逼入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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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木有知雖沒注意自己身上逐漸累積的細微傷痕,卻也越發覺得不妙。她一放棄調息,體內的劇毒便迅速脫離掌控,同時內功也大大提升,此刻經脈中的流仙真氣宛如滔滔江水,取之不盡又用之不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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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知的步伐越來越快、身法越來越靈活、殺招越來越致命──但與此同時,意識卻也漸漸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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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她會昏迷過去,本就只剩四日的死期,恐怕也會變得更短,可木有知並不在乎──她只需要在昏迷之前,有一瞬間強過眼前高深莫測的敵人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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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正因對方的實力深不可測,木有知感覺自己似乎在參加一場看不見對手的賽馬,內心難免感到煩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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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找機會出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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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在百寶筵上出掌的結果,就算毀了半條長廊,卻也沒有真的打倒此人。木有知就是故技重施,結果恐怕也不會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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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發覺得焦慮,但覺耳畔蟲聲漸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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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之間,那把繞著青氣的劍又朝木有知的右肩刺來。她才側身閃躲,那劍瞬即半途轉彎,直取她的咽喉處。木有知向後一仰,腰桿彎成了拱橋狀,才勉強躲過這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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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木有知右肩衣袖「唰」的一聲撕裂開來,鮮紅的血濺到地面上──本以為躲過的劍,其實只是快到讓人難以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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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知來不及理會右肩被劃傷的疼痛,劍客的劍已追著她的命,垂直刺向心窩──這一瞬間,木有知除了窗外的蟲鳴窸窣,什麼也聽不見──莫非,自己破釜沉舟的掙扎,不過是在夸父追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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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知在武功練成之後,就鮮少有過猶豫,哪怕只有一瞬。她學的是殺招,練就的是無數個你死我亡之間的直覺。可在此刻木有知的腦中,卻同時閃過兩個選項:是迴身閃躲,還是出招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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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師父早就教過她了:高手過招時,猶豫和死是沒什麼區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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