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檔案.旅途 - 第三章-褻瀆儀式

如同迷宮般的下水道，是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會想要深入的地方，提亞馬特的居民頂多知道黑暗的地下有著巨鼠、地精棲息著，但只要不出現地表上，警衛隊是不會特別行動的。

雖然定期會有冒險者深入地下，以避免巨鼠等魔物繁衍過多，但大多都不會過於深入地下，以至於地下的狀況在這幾十年來都沒人有辦法完全掌握，而這也是惡魔唯一有可能潛入城市內的唯一通道。

在解決完地表的惡魔後，師傅帶著幫派內的少數精銳，來到了下水道的入口處。

本來是淤泥和垃圾堆四散的入口處，此時有著無數道拖行屍體的血跡，鮮血、腐肉成了完美的記號。

「現在有多少人失蹤?」

「還在確認，但可以知道的，就快要二十人了。」

「記住，等下我們要面對不會是普通魔物，而是那些來自詛咒之地的惡魔，不要有任何的猶豫，就算在你們的面前是最信任的家人也是。他們會用盡一切方法誘惑你們，讓你們墮落、腐壞，甚至掉進萬丈深淵，所以謹記著你心中的信仰，以最高上的信仰抵擋誘惑。」

要盡快解決惡魔的威脅，戰場上的經驗告訴師傅，如果一天不解決惡魔，那麼城市就會多一分被徹底腐化的機率。

他見過無數的戰友遭到腐化，變成那些醜陋褻瀆的惡魔，也見過整座城鎮和堡壘變成了煉獄，被魔族用來執行那些最惡毒的詛咒和召喚儀式，而這也是心中最深刻的噩夢之一。

很快的所有人就進入了下水道內，在黑暗中除了手中的提燈外，就沒有任何可以使用的光源了。

沿著濕黏的血跡，一行人不斷的深入下水道的深處，雖然手中有著地圖，以及沿路上都有坐著標記，但莫名的恐懼依然在每個人之間徘徊。

太陽下的戰鬥往往與黑暗不同，太陽是公平的，它平等的給所有生活於陽光之下的人們平等的條件，然而黑暗是冷酷的，它不會給予任何的幫助，相反的反而還會給予意外的挑戰。

隨後當來到血跡的聚集地時，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閃過恐懼的念頭，眼前的在提燈所照亮的地方，全都是被分解成大小碎塊的屍體。

屍臭味與下水道的惡臭徹底的混雜在了一起，也難怪沒有人發現這地方。

「老大……這是?」

「魔族的儀式。看樣子是要做某些大事，這些受害者都是用來獻給神的禮物，可能是腐化整座城市，也可能是召喚惡魔，這都有可能。」

「那趕緊破壞掉吧!這裡給人的感覺太不舒服了。」

「魔族的儀式往往會參雜許多的陷阱，如果掉入陷阱基本上就很難走出去了，而且這儀式的規模太小了，恐怕這只是某個更大的儀式所設置的節點之一。」

年久失修的牆慢上，有著各種用血液畫出的鮮紅紋路，那是古老的精靈字母和惡魔語言組合成的褻瀆文字。

幾乎填滿了整座牆壁的血液，實在讓人難以去想像，這到底是犧牲了多少的新鮮生命，才能夠畫出如此規模的陣法。這光是心中的念頭閃過，就足夠讓人打從心底發寒。

「老大!有人來了，所有人戒備。」

負責緊戒通向更深處道路的小弟，在聽見復數的腳步聲後，立刻舉起武器戒備。

這地底下除了惡魔、魔族外，當然也是許多不法分子的聚集地，違禁品的交易、殺人滅口，這些地面上禁止的行為，在這沒有規則的黑暗中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那些被生活逼迫到需要待在地底的人，惡魔的威脅往往只會是另一種救贖，甚至還會接受惡魔的誘惑，徹底的淪為惡魔的奴僕。

「等等，把武器收起來，來的不是惡魔。」

靠著觀察氣的流向，師傅確認了來者，同時幾名稍微會使用魔力的小弟，也同樣察覺到了那股龐大的氣息。

就算此時身處的空間多麼的令人害怕，氣息的來源依然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不同於空氣中遍布褻瀆的惡魔氣息，那宛如就是這世界最純粹的力量源頭。

「居然能在這邊見到，看來你們那邊也有不小的麻煩。」

做工精良的盔甲和武器，全員都有著標準騎士團的體格，這不用多想，看到的第一眼大家就知道了，這便是工坊的直屬衛隊，提亞馬特最強的武裝力量之一。

當帶頭的長者走到燈光下時，所有人都看見了那股恐怖氣息的來源，就是滿臉皺紋的蘿姆婆婆。

「老太婆，你居然親自帶隊，真不怕閃到腰?」

「雖然距離上次見面沒過多久，但是你那性子還是那麼討人厭，果然當時就不該讓你走的。」

「那要把上次的遺憾補上嗎?這次兩邊的實力差不多了，是可以好好的打上一場。」

看到師傅躍躍欲試地說道，他身邊得小弟們也都開始有了戰鬥意志，只要一聲令下，這黑暗的地下將會發生如同狂風的激烈戰鬥。

「真不曉得奈雅到底看上你的哪一點，她一不在身邊，腦子裡就只剩下戰鬥。」

蘿姆婆婆無奈地說著，而她身邊的護衛也做好了戰鬥準備。

以人數來看，是師傅這邊的人比較多，但是如果只是比較質量，那絕對是工坊有著優勢。

數量和質量的分配，往往能夠決定戰鬥的勝敗。

就算是引領世界的英雄，也會被洶湧的軍隊給踏平，就算有著如大海般的軍隊，也會被龍族的高傲給完全擊敗，這是帝國乃至世界歷史上無數的戰鬥所能夠證明的事情。

「諸位，就算你們在怎麼蠢，也不要在這邊引起殺戮。」看著劍拔弩張的雙方人馬，蘿姆婆婆突然說:「魔族的儀式是靠著鮮血啟動的，而這正是惡魔所想要的結果，你們如果還想要打架，就先抬起頭，把上面那隻蟲子打下來。」

「上面……?」

在蘿姆婆婆溫和的語氣下，緊張的氛圍稍稍的緩解，並且眾人都同時地抬頭看向了上方。

過於黑暗的環境，往往會讓人類的雙眼忽視許多的細節，此刻的大多數人才發現，頭頂的空間是如此的廣闊且深遠。

「提米、威爾，三點鐘方向，照明彈!」

查覺到不對勁的師傅，立刻大喊下達命令。

隨著刺眼的亮光將黑安驅散，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陰影紛紛顯現，與地表上那些還可以看出樣貌的墮落騎士不同，他們更像是混雜著惡魔醜陋的面容以及騎士威嚴的畸形產物。

恐怕從剛才開始他們就一直注視著人類，並且不斷用著惱人的低語鼓動眾人的情緒，難怪所有人的情緒都如此激動，就連師傅也同樣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如果不是蘿姆婆婆的阻止，此刻這邊已經變成了鮮血淋淋的戰場了。

「呀啊──!」

惡魔眼見被發現了行蹤，立刻張開滿嘴鮮血和利爪的大口，開始不斷的從喉嚨深處發出令人恐懼的嘶吼聲。

緊接著許多的惡魔手中拿著用人骨和血液製成的利刃，從上方的黑暗中躍下，準備開始收割眼前鮮活的生命與純正的靈魂。

「擊潰他們!」

只是惡魔似乎沒有預想到，這些深入黑暗並且差點被誘惑的人類，各個的實力都不普通人類所能比擬的。

惡魔們依照過去百年來的經驗，只會對北方前線、教會或者被神祝福過的高貴戰士產生緊戒心態，對於面前空有蠻力，身上沒有半點神聖力量的普通人類，沒有任何會輸的可能。唯一需要有所警惕的，大概就只有那位人類年老的長者，以及渾身酒氣的人類。

然而，這或許是神明的一場玩笑，當利刃和刀劍碰撞的瞬間，惡魔們就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

靠著人數的優勢，各種攻擊從死角襲來，就算是有著惡魔的力量和騎士的戰鬥智慧，也難以抵擋下配合縝密的攻擊。

「汙穢的生靈，這片黑暗無法容下你們，立刻離開這裡。」

「鮮血……生靈……靈魂……」

傲慢使得惡魔用上所有的力量，硬生生的撞擊在了人類的力量面前，只差臨門一腳就完全腐化的肉身迅速崩毀。

幾波的交鋒下來，大部分的惡魔很快就被自身的力量反嗜給消滅，剩下幸運存活的惡魔也幾乎都受了重傷，半邊的身軀完全崩毀，四肢沒有半點絲毫完好的。

過度的大意，加上所面對的並非普通人類，而是提亞馬特最精銳的力量組合，成為了惡魔失敗的主因。

「包圍他們，不要讓他們跑了!」

回過神的惡魔們拚勁全力應戰，但是在人類數量優勢的面前，依然毫無勝利的希望，就連逃跑也變成了一種奢望。

一隻……

兩隻……

三隻……

當只剩下最後一隻惡魔時，他已經只剩下了半邊的身軀，沾滿鮮血的獠牙全數斷裂，滿腔怒火的右眼被箭矢給刺穿，此時的惡魔已經是強弩之末。

「戰爭、鮮血……」

惡魔靠著最後的力氣，在肉體崩毀前用力地嘶吼道。

「以父之名，三日後獻上吾等忠誠。血色的大地將照亮世界，白色的靈魂將被染上色彩，吾等的忠誠化作天空繁星，讓無上■■祝福世界。」

「夠了!該死的雜種，給我回去你本應該存在的地方。」

聽著汙穢不堪的語言，實在受不了的師傅憤怒吼叫著，舉起手中的長劍，將惡魔的首級砍了下來。

只是惡魔就算身首分離，也依然不斷的碎念著褻瀆的話語，每字每句都是能夠被教會施以最嚴重懲罰的詞語。這一切直到肉身殘存的魔力耗盡，惡魔隨著肉身的崩毀化成了粉末，徹底的離開這個世界，才完全停了下來。

「老大，你沒事吧?」

其實與惡魔戰鬥並不難，畢竟惡魔除了尖牙利爪外，就只會用著粗糙的武器裝備，一支訓練有素的兵團只要不大意都可以輕鬆應對。然而惡魔是受到神明祝福過的生靈，並且神明的祝福可以將他們當作媒介，把祝福傳達給所有接觸到他們的生靈上。

祝福不等與幸福，神明花園中的甜美果實，也可以是帶著劇毒的果實。

師傅滿頭大汗的戰力在原地，汗水不斷的從額頭流淌出來。

「我沒事……只是聽太多這些雜碎的狗叫，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大多數與惡魔戰鬥太久的人，因為長時間的不斷接觸那些汙穢的字詞，不管靈魂是多麼的潔淨亮白，也終將會被神的祝福染上顏色。

當顏色被徹底填滿時，除了接受神的祝福徹底淪落為魔族的一員外，就只能整理好所有的遺物，等待著來自審判院或者教會的死亡審判。

雖然絕大多數的人在被審判前，就會因為直視了神明的祝福，在內心的忠誠與腐化不斷的拉扯下，不是徹底地發瘋，就是直接自我了斷了。

這也是為什麼，人類每年都會投入無數的戰士前往前線，但始終卻沒有任何的戰士成功活著回到家鄉。因為那些踏上戰場的人類勇士，從接觸惡魔的第一眼開始，他們就註定無法離開那片戰場了。

「老大，惡魔的屍體確認有六個，加上化成灰的那個就是七個。還有我們從屍體上有找一些騎士團的標誌，那些要一起處理掉嗎?」

「七隻惡魔加上地面的三隻，這樣剛好是一個騎士小隊的規模。騎士的遺物就跟屍體一起處理掉，不要讓他們繼續留在這邊，要不然之後跑出個食屍鬼都不奇怪。」

在工坊的幫助下，所有人開始著手清除這座詭異的儀式法陣，為了避免觸動任何可能的陷阱，最後眾人的選擇是直接破壞掉魔力迴路，就是將作為力量來源的所有被害者屍體直接處理掉，來終止這個法陣的運行。

雖然這些被害者可能都只是提亞馬特裡最弱勢的一群人，但是他們依然是人類，依然有著不被腐化的高尚靈魂，只可惜人類種族天生的缺陷，讓這種悲劇無法被及時的阻止。

「老太婆，這件事你們是提前知道的吧!沒有情報要透漏的嗎?」

不擅長戰鬥之外事情的師傅，獨自一人來到了身邊有著三名護衛的蘿姆婆婆面前。

「酒鬼，你就別太高估我們了，與其向我打探情報，還不如去問問教會。」

「你也知道的，那些修女和祭師如果看到我，沒剩下個半條命可能還真的回不來。」

「你害怕了?」

「激將法沒用的，你也不想想我們認識多久，還是你終於有老年癡呆了?」

儘管兩人都只是像平時一樣對話，但隱藏在話語中的殺氣，還是讓四周的護衛不自主的退後幾步。

「算了，跟你吵實在沒意思。」

「我回頭會去把剛才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奈雅，你就洗好脖子等著吧!」

「喂!老太婆，你不要玩不起，居然直接拿奈雅威脅我，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你們結婚時的場景我可是還記得的，別忘了你那時候的承諾。還有……你真的認為我是人嗎?」

「唼!誰會以為你是人，怪物……」

沒過多久，法陣很快就清理乾淨，隨後所有人都帶著複雜的心情和疲憊的身軀，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提亞馬特如同往常般的運作著，沒有因為惡魔的入侵而產生任何的改變，來自各地的商人依然不斷出入城市，冒險者們忙碌的處理各種委託，表面的和平依然沒有被打破，這大概是今天最好的好消息了。

工坊的人在確認沒有任何問題後，便直接離開了，只留下師傅一行人在下水道的出入口。

「好了，今天就先這樣吧……各位記住，今天的事情絕對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就算是那些跟你最親近，你最想要訴說出秘密的人，特別是教會的那群人。還有，這段時間不要相信內心中的任何低語，就算是你自己的聲音也千萬不要相信。」

師傅一改往日的輕浮語氣，帶著沉重的語氣語重心長的說著。

對於從惡魔的誘惑下死裡逃生的人，這是他所能給的最後告知，剩下的就只能靠著個人的意志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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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褻瀆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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