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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命? 甚麼天命!” 唐賽兒話音剛落, 未等老賊開囗照說, 姚廣孝便開腔回應, 似乎能直接接收唐賽兒的說話, 但唐賽兒未待回應又嚷着說:” 天命就是大明朱家背信棄義, 神人說過撻子的天下歸於明教, 這就是天命, 我就是討回明教江山的人!” 再瞪着姚廣孝說:” 今晚之後, 天下就會回歸明教!”
“ 明教嗎? 明尊教不是你們的宗教!”
“ 當然不是, 彌勒教, 明尊教和白雲宗現在都不成氣候, 白蓮教是明教的繼承者, 學佛人也最多, 得天下才是正道!”
“ 既然知道何謂正道, 就應記得當初天書寶劍之約!”
“ 天書之中有言, 南宋宣和二年的明教方臘改元永樂, 現在朱家狗皇帝的年號也是永樂, 天下就順應天意回歸教眾, 我怎麽會忘記!”
“ 既然未忘..” 姚廣孝指着老賊, 再瞪着老賊說:” 為何還没殺這妖女!”
老賊聞言大吃一驚, 急忙大叫:” 大師你說甚麼? 誰是妖女!”
“ 嘿..” 姚廣孝瞪着老賊, 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恍忽嘲笑着眼前人的智商並說:” 仙家, 且看看這個漆雕面盆架中央牌子以牙, 角, 綠松石, 壽山石, 金和銀嵌出的圖畫, 畫中是眾生往生的六道, 又名六趣, 六凡, 六途或輪迴六道, 可分為三善道和三惡道, 三善道為天, 阿修羅和人, 三惡道為畜生, 餓鬼及地獄, 早期經論說五道, 是指除了阿修羅以外的五種眾生, 阿修羅被視為天道或鬼道, 也是神靈, 但德不及天, 又曰非天, 故有時被列入三惡道中, 合稱為四惡道..” 又對老賊說:” 天人, 人, 阿修羅, 畜生, 餓鬼和地獄這六道眾生雜居之地, 對神及妖來說, 可選其中之一, 為上三道及下三道, 但卡在神和妖之間, 就不能選擇上三道和下三道..” 再繪形繪聲地對老賊說:” 仙家, 請問神妖之間無三道的話, 該何去何從?
妳是甚麼來路, 妳自己也不清楚嗎?”
“ 我要清楚甚麽? 我是明星玉女, 那是元始天尊所認可的, 你有話就說清楚一點!”
姚廣孝正想回應, 唐賽兒又嚷着說:” 她說得對, 她是我, 我是她, 我是佛母, 她是仙女, 方臘的事業以我繼承, 由她來繼續, 没甚麽上三道下三道, 别再說廢話了!”
“ 別再說廢話? 不是神妖之間無三道難道嗎? 佛母想違背承諾?”
唐賽兒聞言便陷入思索, 對此並無回應, 老賊正奇怪為甚麽不即時反駁? 難道當中有甚麽秘密? 便喝了一口茶, 以傳心術問唐賽兒說:” 告訴我, 甚麼是神妖之間無三道難和天書寶劍之約?”
“ 那不重要!”
“ 不重要? 這傢伙問妳為何不殺我!” 老賊言畢, 唐賽兒又陷入思考, 似又在想着應對方法, 未等其開腔, 姚廣孝又搶先說:” 仙家想知道的事, 且讓貧道一一詳述..”
“ 大師, 你稱呼自己為貧道? 可是你剛才迎接我們的第一句開場白是自稱為貧僧的..”
“ 這稱謂並無不妥, 相反, 仙家如此提問, 證明仙家並不熟悉白蓮教, 何以敢稱佛母?”
老賊正想反駁, 唐賽兒卻嚷着說:” 北魏淨土宗祖師曇鸞大師曾說過他的修行法是易行道, 舍此就是難行道, 白蓮信徒是在家出家人, 可娶妻生子, 不同於僧人, 又兼吃素, 人們稱為白蓮菜人, 道人, 學佛人, 不剃染道人和有髮僧, 地位等同僧人, 在家道人主持堂庵的也稱白蓮道人..”
老賊聞言才知道自己没做功課便來當白蓮教佛母, 實在很不稱職, 還在想着間,姚廣孝又繼續說:” 貧道本是僧人, 至於貧道一詞, 非因曾修道學法或當白蓮道人才可以如此稱謂, 一般佛門中人亦一向如是, 如梁高僧傳中僧人釋智林就自稱貧道, 因為道非指道教之道, 老子有云, 吾不知其名, 強名曰道, 道也不是恆古就有, 天地未開時已在, 道生化萬事萬物, 一切莫不是道, 萬般皆道所生..” 姚廣孝說到一半, 老賊便插嘴說:” 大師, 那麼說的話, 我要稱呼你為道長?”
“ 可以..” 姚廣孝揚一揚右手說:” 但聖上多數稱呼貧道為少師..”
“ 哦..” 老賊想到這老頭還真重名利, 不像一位出家人, 怪不知後世許多學者都不相信道衍是和尚, 便對姚廣孝說:” 那麼少師, 請詳述何謂天書寶劍之約吧.”
“ 陳佛波, 我說過不要再問..” 唐賽兒還在說着, 姚廣孝便伸出五指示意她停口, 再對老賊說:” 仙家, 是這樣的, 大明之所以能立國, 改朝換代, 全靠元末群雄並起驅胡虜, 但力量何來呢?” 之後以右手食指在空中打着圏說:” 就是民間的力量, 自白蓮教韓山童利用彌勒降生和明王出世的傳言加強掘出獨眼石人一事之後, 紅巾軍集團就逐漸形成..”還未說完, 老賊又嚷着說:” 等等, 我知道韓山童的獨眼石人是自己弄入泥中再掘出的, 整件事都是陰謀, 史書都是這樣描述的!”
“ 有時看似真確的事, 未必真確, 認為是假的, 也未必是假..”
“ 那是甚麼意思?”
“ 那些所謂的史書學者, 又沒到過元末考證, 怎麽知道事情的真偽? 道衍曾實地考察過, 也親眼看過該獨眼石人, 整件事是韓山童策劃之說並不成立..”
“ 那麼說的話, 獨眼石人真的是意外掘出的? 那真的是天意?”
“ 是, 可能是有人刻意埋入土中以讓人發掘, 但肯定不是韓山童..”
“ 是誰?”
“ 某位神人, 而那位神人一直在操控元末的局勢!”
“ 少師, 你怎麽知道? 你真的回到元末修築黃河堤壩的工地找過韓山童?”
“ 那並不稀奇, 那只是修道之人旅行的方法, 仙家没聽聞過許多老道士喜歡雲遊四海嗎? 那不是指在世上旅行, 而是指於時空維度之中出遊!”
“ 啊..” 老賊聞言便知道原來是自己見識少, 穿越時空維度的玩意其實老早就有, 竟然元亡明興都是有人操控, 那獨眼石人為甚麽一隻眼? 代表甚麼? 摩尼教, 彌勒教和白蓮教都沒有獨眼的神, 那是全知之眼嗎? 是誰埋入土中的? 便問姚廣孝說:” 少師, 你既然實地考察過, 知道有某位神人刻意把石人埋入土中以讓人發掘, 那位操控局勢的人是誰?”
“ 仙家, 貧道不知道, 只可以猜測..”
“ 少師, 你不知道, 只可以猜測?”老賊以難以置信的表情瞪着姚廣孝.
“ 別以那種表情瞪着貧道, 道衍雖是修法之人, 但不是神仙, 仙家是神仙也不知道, 何況貧道一介草民?”
“ 那好吧..” 老賊喝了一口茶, 瞄了萬慧和尚一眼, 竟然有一半身子不見了, 應該是在另一時空的厨房中造菜, 再在那裡把製成品裝在盆子中逐一拿到這時空放在几子上, 由於有蓋子蓋着, 看不到有甚麽, 但熱騰騰的香氣迫人, 侊忽在引誘人去大張撻伐, 真是唾液都流出來了, 但在這老傢伙面前不能失禮, 否則怎麽當白蓮教佛母白髮魔女呢? 便吞了一下唾液, 再一本正經地對姚廣孝說:” 少師, 說說何謂天書寶劍之約吧.”
“ 陳佛波! 我叫妳來這裡是讓妳吃飯休息, 不是問這問那的!”
“ 他叫妳殺我! 不知道真相, 我就甚麽都不管!”
“ 陳佛波! 妳..” 唐賽兒氣得不知道該怎去回應, 姚廣孝卻又以右手在空中示意着說:” 佛母, 仙家應該知道真相, 她既是貧道靜室今晚的貴賓, 道衍就有責任對她說個清楚明白..”
“ 好..” 老賊瞪着姚廣孝說:” 那麼快說呀..”
“ 貧道就說了, 仙家知道元末起義殺韃子的紅巾軍都是繼承方臘的明教徒眾, 打着大宋旗號, 韓山童, 徐壽輝, 朱元璋, 陳友諒, 方國珍, 張士誠和明玉珍等群雄都是教民, 大家都有共識, 建立一個由明教為中心的天下, 當中普天下吃菜事魔, 首望相助, 無分彼此, 大同世界, 如在桃花源生活一樣美好..”
“ 那並没有發生, 大明是專制封建的皇朝, 少師, 怎麼會如此呢?” 老賊想着問姚廣孝說:” 朱元璋為何會天下歸心? 他並没甚麽過人之處, 還是他有的優點是我不知道的?”
“ 這就是要點, 太祖皇帝是神選者!”
“ 神選者? 那是甚麽意思?”
“ 即是他是那位神人所選定的, 既是選定之人, 自然蕩平群雄, 一統天下!”
“ 那是有條件的吧!”
“ 不錯, 條件就是建立以三角形獨眼為徽號的光明皇朝, 以政教合一的方法去統治..”
“ 三角形獨眼為徽號? 不是吧..”
“ 當時的起義軍早已打出那樣的旗號, 只是式樣被查禁, 没實物留存下來..”
“ 太祖皇帝得天下後, 為何不履行承諾?”
“ 仙家, 妳看不出?”
“ 看不出甚麼?”
“ 陳佛波, 少師指太祖皇帝的畫像!”
老賊右眼彈出營幕, 看到明太祖的端正畫像, 國字口面, 蓄有少許鬍子, 不怒而威, 是帝皇之相, 並無不妥, 唐賽兒又說:” 妳看的那畫像是美化過的, 那不是太祖皇帝, 妳再看看!”
老賊再搜尋後世留存的畫像, 那是眼小鼻扁, 口嘴部位怪異地突出加滿面麻子的俏像, 明顯像一頭蜥蜴, 唐賽兒又嚷着說:” 妳知道太祖皇帝是甚麼人了吧!”
“ 太祖皇帝是蜥蜴人..”
“ 那没甚麽稀奇, 本來世上就多的是..”
“ 可是神人為何會選定蜥蜴人來改朝換代呢?”
“ 這問題貧道也想知道..” 姚廣孝對老賊說:” 但道衍知道的是, 神人某年於皇覺寺選定先皇當大任, 而當年先皇仍是討飯的小僧, 他答應過神人將來建立一個有如桃花源般的光明理想世界, 可惜的是, 那没有發生..”
“ 為甚麽没有發生?”
“ 因為先皇背信棄義, 想家天下, 害怕因而被推翻, 便施以鐵腕統治, 取締了明教, 白蓮教和彌勒教, 也清洗手下群臣, 因為他們都是教徒..”
“ 既然他背信棄義, 又為何沿用國號為明?”
“ 那是他向神人的交代, 表示自己已實踐了當初那光明的承諾..” 姚廣孝兩手示意着對老賊說:” 但債還是要還的, 他的孫子建文皇帝就被當今聖上推翻, 蜥蜴人皇朝完了!”
“ 當今聖上? 他不是蜥蜴人?”
“ 他不是..”
“ 我知道他有蒙古血统, 有傳是元順帝的私生子, 實際上是天龍星人轉世吧, 那麽他不是太祖皇帝的兒子, 是誰的兒子?”
“ 不論是誰所生, 也不論所屬是漢人, 蒙古人或天棓星鄉之魂, 當今聖上都是天命所歸!”
“ 這話怎講? 不是建立繼承方臘的明教桃花源才是天命所歸嗎?”
“ 蜥蜴人先皇太祖迷戀權力, 冷血, 對任何人類均没有感情, 太孫建文皇帝亦然, 被當今聖上推翻, 那亦是天命所歸!”
“ 可是太祖皇帝恢復活人殉葬制度, 建文帝繼續, 當今聖上也没有廢除, 殘害人民的錦衣衞組織亦没有解散, 還變本加厲創設了東廠, 那又是甚麼意思?”
“ 那些只是小事, 當今聖上是神選者, 當然有其因由!”
“ 不是吧, 小事?” 老賊嗅到越來越香, 原來萬慧和尚已搬來十多個盤子, 真的想立刻去吃個痛快, 但也忍耐住對姚廣孝說:” 他又為何是神選者? 神人叫他起兵篡位? 為何他的年號跟方臘一樣呢?”
“ 仙家, 妳問題太多了, 道衍只知當今聖上為天命所歸之主, 所以目有雙瞳, 故貧道才輔佐以取天下!”
“ 少師!” 唐賽兒對姚廣孝嚷着說:” 你輔佐錯人了!”
“ 道衍並不這樣認為..”
“ 少師, 我發覺你前言不對後語!”
“ 哦, 仙家, 貧道有何前言不對後語之處?”
“ 你說神人要的是建立以明教為主的桃花源, 為甚麼那個目的不是天命, 而是天龍星人的天下才是天命?”
“ 因為天命改變了, 建立明教的桃花源已不再合時宜, 方臘已死去數百年, 但那神人的計劃未成, 肯定會再作亂, 其勢可比唐末黄巢和秦宗權之亂, 席卷數十省令生靈塗炭, 此之所以..” 姚廣孝還在說着, 老賊便搶着說:” 所以你令亂事提早發生..” 再以姆指指着自己, 再指着對方說:” 白蓮教佛母唐賽兒就是你選定的棋子, 而你贈與她天書寶劍作道具, 企圖令她依你的劇本來演, 令命中注定發生的事提早在可控的情況下發生了, 就没有席卷數十省的明教復仇大起義, 只是影響山東一省, 是不是這樣解讀?”
“ 道衍的說話可以這樣解讀..”
“ 為何選的是白蓮教? 因為明教包含了白蓮教, 彌勒教, 明尊教和白雲宗在內?”
“ 陳佛波..” 唐賽兒又對老賊說:” 妳錯了, 明教信徒雖然和我們一樣是吃菜事魔和守望相助, 但明尊教屬摩尼教, 教律很嚴, 從來沒有混合過白蓮教, 彌勒教和白雲宗的教義!”
“ 佛母說得對..” 姚廣孝又以似笑非笑的表情對老賊說:” 仙家, 妳連那麼顯淺的知識也不懂, 也太外行之吧, 竟然當天下道人的佛母?”
“ 少師, 少來這一套!” 老賊瞪着姚廣孝說:” 我問你, 天書寶劍從何而來? 是你的收藏品?”
“ 這是早在先皇得天下時, 誠意伯劉基布下的八角聖蓮之陣中心所取下的物品, 並非貧道之收藏品..”
“ 甚麽是八角聖蓮之陣?”
“ 那是先皇定都南京後, 誠意伯劉基怕明教徒眾會復仇, 在城中所布之聖陣, 以鎮壓明教的氣運, 中心就是以天書寶劍坐鎮的聖蓮令, 後來當今聖上定都北京, 貧道就把聖陣搬到北京城, 號稱八臂哪叱之陣, 並取出當中的天書寶劍交給山東蒲台之民女林唐氏..”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9Rg25sSCn
“ 就那麼簡單?”
“ 就是那麼簡單..”
“ 少師..” 老賊又以食指指着自己說:” 你怎麽控制戰局? 佛母為何要聽你的? 當中可有條件?”
“ 陳佛波..” 唐賽兒不耐煩地嚷着說:” 不是叫過妳別問嗎?”
“ 妳別吵!” 老賊瞪着姚廣孝說:” 少師, 快說!”
“ 仙家猜得對, 當中的確有條件..”
“ 那是甚麼條件?”
“ 就是給她天書寶劍之日, 就定下今天此夜之約作終結, 條件就是交出妖人之首級!”
“ 交出妖人之首級?”
“ 是! 因為貧道知道林唐氏擁天書寶劍, 就能撒豆成兵, 那妖人一定會出現輔佐她!”
“ 可是三姐未嘗撒豆成兵呀!”
“ 她只是未能掌握法力, 那需要時間..”
“ 她今晚沒有甚麼首級!”
“ 有, 仙家妳不是來了嗎?”
“ 我?” 老賊大吃一驚, 才知道這傢伙一直提着的妖人就是自己!
“ 仙家, 妳的首級雖連着身子, 但佛母還是把妳帶來了, 也算是完成了天書寶劍之約!”
“ 哦..” 老賊現在才知道所謂天書寶劍之約, 就是姚廣孝向唐賽兒提供天書寶劍, 令白蓮教眾起兵, 從而引出自己, 再取自己之首級今晚呈交, 便完成整個約定, 但如果是那樣的話, 唐賽兒得到甚麽? 便想開腔問唐賽兒, 姚廣孝卻搶着說:” 不必問佛母, 她没有對妳動手, 妳反而教她逃到別的星宿去隱藏!”
“ 我教她逃到別的星宿去隱藏? 我不知道你說甚麼..”
“ 不知道不要緊, 仙家, 妳是明星玉女, 又是天團老賊, 三座雄偉大殿被妳燒成灰燼, 出劍一招就殺掉五百錦衣衛, 那位妖人絕對可能是妳, 妳一直都想阻止神人的計劃!”
“ 我想阻止神人的計劃?”
“ 是, 神人的一切妳都想阻止, 包括一隻眼睛的三角型徽號!”
“ 你肯定那位妖人是我? 有證據嗎?”
“ 貧道没有..” 姚廣孝瞪着老賊說:” 但問問三姐便知一二..”
老賊以傳心術問唐賽兒說:” 三姐, 這傢伙說的是否真確? 妳在御石棚寨見過我嗎?”
“ ……..”
“ 為甚麽不答我?”
“ 不必問了, 仙家..”
“ 為甚麽不必問? 我要弄清楚我幹過甚麽, 還有, 誰是神人?”
“ 不必急躁, 道衍還未說完, 御石棚寨之戰後, 安丘, 莒州和即墨三地的白蓮聖兵一萬人圍攻安丘城, 眼看就要失陷, 於沿海防備倭寇的都指揮衞青卻率部從後突襲, 白蓮聖兵因而潰敗, 遭斬二千級, 被俘四千人, 正當官軍部署追擊時, 山東九州數十路白蓮教聖兵卻全部消失不見, 四野一人都找不着, 甚至没有留下仼何痕迹, 侊忽從沒在世上出現過一樣, 都到了那裡? 誰能安排這種完美的轉移和隱藏?”
“ 我怎麼知道?”
“ 仙家, 看來妳要問清楚妳的前生是怎麼回事, 她並没有對妳坦白!”
老賊喝了一口茶, 以傳心術對唐賽兒說:” 三姐, 妳隱瞞着我甚麽?”
唐賽兒聞言又語塞起來, 老賊正想追問, 姚廣孝又開腔說:” 現在趁尚在待客,
菜餚未用, 且先聽貧道談談何謂白蓮淨土宗..” 正想開講之際, 老賊卻搶着說:” 我是仙家, 唐三姐是佛母, 甚麽也知道, 還要少師你拿出來談嗎?”
“ 陳佛波, 我雖是佛母, 但不是所有白蓮淨土宗的事也知道, 聽聽他說甚麽亦不妨事..”
老賊正想回應, 姚廣孝卻搶先說:” 那麽貧道就說了, 道衍年少時於寺院初習佛法, 也唸過茅子元的四句偈言, 令道衍感受至深, 此之所以, 亦對淨土宗之佛法有若干研究..”
“ 那四句偈言是甚麼?”
“ 二十餘年紙上尋, 尋來尋去轉沈吟, 忽然聽得慈鴉叫, 始信從前錯用心.”
“ 對!” 唐賽兒聞言便叫着說:” 我六歲進報德堂之時已聽過道人唸誦!”
“ 唔.. 少師, 那四句偈言啓發了你些甚麼?”
“ 没甚麽, 但知道茅子元自始倡男女同修淨業, 自稱白蓮導師, 坐受眾拜, 時乃宋高宗紹興初年之事..”
“ 宋代没有禁教?”
“ 有, 北宋禁吃菜事魔的摩尼教和白雲宗, 但没禁淨土宗, 孝宗乾道二年, 宋高宗更破格於德壽殿召見茅子元, 詔曰仍敕八字, 宗師到處, 代联親行, 茅子元便在西湖昭慶寺祝聖謝恩, 回昆山後宗風大盛, 但不久就駕鶴西去了..”
“ 茅子元西去後有回來嗎?”
“ 仙家, 妳知道那代表甚麼!”
“ 那些偈言很簡單, 我看不到高深的地方..”
“ 這正是淨土宗特別之處, 其實淨土有分彌勒淨土和彌陀淨土, 兩派並駕齊驅, 淨土指的是彌勒的兜率天和彌陀的西方極樂世界, 三國時出現的無量壽經就有建設西方莊嚴佛國四十八願之說, 以美好安樂來形容西方極樂世界, 阿彌陀經亦指出一向專念無量壽佛的上, 中, 下三輩之僧俗皆可往生西方佛國, 到慧遠和畺良耶時, 又流行觀想, 推行的有觀無量佛經, 强調茅子元的修十六之妙觀..”
“ 觀想即是冥想吧..”
“ 是, 善男子善女子, 聞說阿彌陀佛, 執持名號若七日, 一心不亂, 其人臨終時, 阿彌陀佛與眾聖現其前, 是人終時心不顛倒, 即得往生阿彌陀佛極樂國土.”
“ 即是冥想和口唸阿彌陀佛就可上天堂, 是那麼簡單?”
“ 不需冥想..” 唐賽兒聞又搶着說:” 只是口誦阿彌陀佛也行!”
“ 正是, 至於北魏曇鸞大師, 他的所謂易行道, 就是指任何人口唸阿彌陀佛也可登極樂, 否則就是難行道, 悟道後便把陶弘景贈與的長生不死仙方十卷燒掉, 此後淨土宗的信眾越來越多, 那些必須日念七萬遍佛名和持戒深嚴的難行道寺院便越來越少信徒, 亦有道人每見人均勸唸阿彌陀佛, 謂唸後即得往生阿彌陀佛極樂國土, 久之人人看見此道人, 均稱其為阿彌陀佛, 由於信眾男女老幼皆可, 不論好壞, 一律混雜於庵堂戴髮修行, 不修行時也可依舊工作生活, 結婚生子, 自此白蓮淨土宗勢力日盛, 全國到處都有庵堂..”
“ 少師, 你說的好像任何人唸句佛就能得到往生極樂的入場卷, 没有戒律嗎?”
唐賽兒未待姚廣孝回應便開腔說:” 陳佛波, 我們有戒律的, 是不殺生, 不偷盗, 不邪淫, 不妄語和不飲酒!”
“ 佛母, 既然妳開腔說話, 就唸唸茅子元的慈照宗主圓融四土選佛圖序的偈言給..” 姚廣孝指着老賊, 對老賊說:” 仙家知道吧!”
“ 好, 此土皆是僧俗男女人等, 但有信願念佛, 皆得往生, 不斷煩惱, 不舍家緣, 不修禪定, 但念佛名, 臨終彌陀接引, 一生淨土, 便獲神通, 入生無忍!”
“ 說得好, 貧道又要說說元代大德八年普度所著之廬山蓮宗寶鍳中之破諸異說, 當中已對白蓮宗種種亂像加以抨擊, 禁教後又在上元武宗的萬言書中列出十不應, 一為假道好閒, 不事生理, 二為傳授邪言, 夜聚明散, 三為男女混雜, 悖亂人倫, 四為私用給由, 各黨其黨, 五為妄建庵堂, 群居竊食, 六為密傳生死, 誤人性命, 七為行業不修, 攙僧應副, 八為妄談般若, 亂說災祥, 九為妄撰偽經, 自稱真宗妙義歸空集和達摩血脉金沙論等, 十為..” 之後以兩手食指一同指向老賊說:” 庶俗僭稱活佛如來, 婦人擅號佛母大士!”
老賊和唐賽兒聞言都由吃驚轉為憤怒, 認為這老術士今晚之約都是不安好心, 便一齊大叫:” 是佛母大士又怎麼樣, 難道當不起嗎!”
“ 嘿, 佛母也知道戒律, 第一項為不殺生, 也最為嚴緊, 但也破戒不說..” 姚廣孝指着老賊, 對老賊說:” 這充神仙的妖女一出劍就拿下替聖上當差的五百人姓命, 人命對她來說就如同草芥, 怎可以當大明的繼承人來登大寳, 取天下?”
“ 可是她也是明教的佛母, 所謂彌勒降生, 明王出世..” 唐賽兒對姚廣孝說:” 她用的是明教的暗黑玉女劍法, 古往今來, 能使出第三式嵐掃千軍的人也只有她, 相信第四和第五式也在掌握之内, 而且白蓮聖劍也難得地用命, 怎麼說也好, 取天下之神選者再無他選!”
“ 是嗎?” 姚廣孝瞪着老賊, 輕蔑地說:” 一隻妖孽可以是兩教的共同佛母?”
“ 誰是妖孽!” 老賊見姚廣孝三番四次稱自己為妖女, 現在又稱妖孽, 就有動手打他一頓的衝動, 但抑制着, 再問姚廣孝說:” 少師, 你最好說清楚一點!”
“ 怎麼了, 仙家, 想打道衍一頓嗎?” 姚廣孝指着天花對老賊說:” 仙家, 貧道很清楚妳的底細, 妳的元神來自天外星宿, 妳母系血統和父系血統是甚麽種族? 而妳之所以成仙, 是用法強借而來的, 可是貧道不知道妳這種道行修為如此低下之庶民如何能得到元始天尊的認可, 誠意伯也很讚賞妳, 究竟..” 再睜大一雙病虎眼瞪着老賊說:” 妳有何過人之處, 能得到鬥戰勝佛和明星玉女賜妳仙氣? 憑甚麼能使弄明教的暗黑玉女劍法?”
“ 憑甚麼又跟你有關係嗎? 不須跟你說明吧!”
“ 話不是那麼說, 佛母也說過白蓮教嚴禁殺生, 當年杜萬一和高仙道事件後, 元武宗禁白蓮教, 廬山東林寺祖堂道人普度立刻上京向武宗上萬言書, 並買通國師毗奈耶室利, 集賢院使也黑迷失, 在京居住的高麗王王璋和太子愛育黎拔力八達, 得以使武宗閱覽萬言書中的十不應, 他頗有意解禁, 但禮部尚書張養浩反對復教, 稱此教信眾夜聚朝散, 男女混雜淫邪不倫, 污穢之身實難為皇上祝禱, 所以未能解禁, 至太子即位後才能復敎, 妳知道是為甚麽嗎?”
“ 不知道..”
“ 是因為許多白蓮堂庵都富甲一方, 擁有大量田地, 地方上勢力很大, 所以普度能買通朝廷群臣為復教而活動, 而且所謂十不應都缺乏效力, 普度不能監管其他白蓮堂庵, 教中人均淫穢血腥, 偏離白蓮宗正道, 此之所以..” 姚廣孝瞪着老賊說:” 才出現妳這種白髮妖孽!”
唐賽完吼着說:” 少師! 勿太無禮!”
老賊正想回罵, 姚廣孝又說:” 元未明初, 人皆以明教為正派宗教, 明尊教教徒戒行甚嚴, 除吃菜事魔, 穿白衣戴烏帽, 日一受食, 年一易衣及每天祈禱七次外 也齋居不出户, 表面都是戒殺生和吃菌蕈, 實則和白蓮教分别頗大, 明教以摩尼教義為主, 自唐以來無甚變化, 但白蓮教自宋以來變化不少, 除男女混雜及夜聚朝散外, 亦行張角, 方臘和孫恩之事, 轉為邪魔外道..” 再指着老賊說:” 這並非道衍所認為, 天完軍之事可以佐證!”
“ 佐證甚麼?”
“ 佐證穎州韓山童, 杜遵道和劉福通等人宣稱的明王出世及彌勒降生, 都非以明教及彌勒教為主導的運動, 幕後由熟悉白蓮教的神人全盤操控!”
老賊想到一直以來都知道元末主導起義殺韃子的就是明教, 為甚麼現在變成以白蓮教為主導呢? 便以傳心術問唐賽兒說:” 三姐, 妳知道他說甚麼嗎?”
“ 我知道..”
“ 他說的是真的嗎? 元末主導起義殺韃子的不是明教, 没有明教教徒?”
“ 仙家..” 姚廣孝未等唐賽兒回應便搶着說:” 妳看來對元末之事可謂一知半解, 明教自魔頭車運慕闍和噬血佛被剿除後, 教徒群居吃菜事魔, 對政治没有野心..” 還未說完, 老賊便又嚷着說:” 等等, 少師, 你說魔頭車運慕闍和噬血佛被剿除, 他們因何成為魔頭? 剿除他們的又是何人?”
姚廣孝正想回話, 唐賽兒便搶先對老賊說:” 車運慕闍是唐代人, 而噬血佛是北宋人, 年代已很久遠, 我聽說殺他們的不是外人, 那是清理門户, 因為他們都修煉邪術而走火入魔..”
“ 怎走火入魔法?”
“ 年代太久遠, 已没人知道..”
“ 殺他們的人跟元末的神人有關係嗎?”
“ 仙家, 當然有..”姚廣孝瞪着老賊說:” 妳還要裝嗎?”
“ 甚麼還要裝? 你認為跟我有關?”
“ 車運慕闍和噬血佛不是妳殺的? 還把人家的弟子殺盡, 大廟堂和堡寨也燒掉!”
“ 我没有!”老賊知道說没有也是廢話, 以前没有並不代表將來没有, 車運慕闍和噬血佛都是走火入魔的邪魔外道, 其武學才會傳到毛榮這類朝庭鷹犬手上, 而毛榮師承廠公安天里, 安天里師承誰? 就是眼前要以松果體第三眼去察看的神人道衍, 看來這神人那神人也不及面前這位神人, 便對姚廣孝說:” 我知道毛榮師承廠公安天里, 而安天里的武學就師承你, 而你就是車運慕闍和噬血佛的邪魔外道真傳, 還創造出鐵臂龍這種改造怪人, 你雖死但元神仍在禍害世人, 看來所有神人都比不上你這神人, 為甚麽你還有臉指責別人? 不羞愧嗎?”
姚廣孝見老賊突然詞鋒銳利地指責自己, 不由得暗暗吃驚, 看來少看了眼前的白髮丫頭, 唐賽兒也嚷着說:” 陳佛波, 罵得好!”
“ 仙家, 看來妳誤會了, 道衍收弟子傳授禪經武學, 並無不妥, 而車運慕闍和噬血佛雖屬邪魔外道, 但其武學並無正邪之分, 所謂正邪只在於用武之人, 比於能以明教玉女劍法第三式一招殺盡五百錦衣衛的人就..” 姚廣孝以劍指指着老賊並厲聲說:” 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邪魔外道, 鐵臂龍這種弟子也是用以制止妳持續禍害世人, 只可惜他道行未夠, 英勇捐軀!”
“ 少廢話! 道衍, 你要交代怎樣把鐵臂龍送到羅布泊去改造, 怎麽和門格勒博士勾結, 你臨終時交給鐵臂龍的物品又是甚麼, 否則..”老賊拍着几子大叫:” 我不會放過你!”
“ 哦.. 呵呵呵..”
“ 這老傢伙笑了..”唐賽兒對老賊叮囑着說:” 他很少笑出聲音, 只會瞪着病虎眼皮笑肉不笑, 他這樣子要小心!”
“ 有甚麼好笑!”
“ 仙家, 氣甚麽, 妳是妖還好, 若非人非妖, 就神妖之間無三道, 永遠在塵世流浪, 不得往生..”
“ 我不知道你說甚麽!”
“ 不知道不要緊, 晚飯還未開始, 用不着急躁, 貧道的講話還未完結..” 姚廣孝搖擺着頭腦說:” 道衍說元末的大起義不是由明教教徒主導, 是有原因的, 元代平陽有潛光院和選真寺, 都是知名的明教寺院, 有很多色目僧尼, 元朝庭認為宗教界會為皇上祝禱, 所以開放宗教, 後來因杜萬一和高仙道事件後才禁白蓮教, 但復教後就没再禁, 各教皆興, 至先皇太祖得天下後就除彌陀和道教外一律査禁, 但泉州的明教草庵和建寧教堂仍存, 貧道也曾遊訪, 卻不認為明教出過..” 姚廣孝瞪着老賊說:” 妳這種殺人如麻的女魔頭!”
“ 我没有殺人如麻, 即使殺人也身不由己, 但也不及你這隱藏在幕後操控別人去殺人的東西.. 唔..” 老賊以目光對姚廣孝打量着上下說:” 你已去世多年, 但仍存在, 不能以人來稱呼你, 你不是神亦不是鬼..” 再用右手在空中打着圈說:” 以東西稱呼你喜不喜歡? 你輔佐燕王起兵至去世, 叫他殺了多少人? 又叫你的東廠徒子徒孫殺了多少人? 有算過數量嗎? 無三道指的是應該是你才對啊!”
“ 他不會算..” ”唐賽兒對老賊說:” 這秃髗由朝到晚都在扮敲經誦佛, 其實並不是佛門中人!”
“ 佛母認為貧道不是佛門中人? 道衍比任何高僧都更了解彌陀和彌勒, 告訴你們, 論殺人多少, 無人能出白蓮教徒之右, 元末就是白蓮教徒到處殺人放火的競賽, 不論是蒙古人, 色目人, 漢人或南人, 想殺的就殺, 大明就是這樣被你們這伙殺人不眨眼的凶徒們建立的, 天完紅巾軍就是這樣的組織, 茅子元定下信徒均以普, 覺, 妙, 道四字為定名之宗, 其軍師鄒普勝, 將領丁普郎, 楊普雄, 史普清, 張普憲, 况普天, 鍾普高, 李普成, 王普敬, 歐普祥, 陳普文, 趙普玄, 錢普哲, 方普勝, 李普勝和項普略等人的名字都有個普字, 跟柳州白蓮道人高仙道和大宋丞相杜遵道都是同類名字..”姚廣孝以兩手比劃着說:” 就可以知道那是甚麼匪軍!”
“ 廢話!”唐賽兒對姚廣孝叫着說:” 韓山童父子, 彭和尚彭瑩玉和徐壽輝的名字都沒有普, 覺, 妙, 道四字, 我的名字也沒有, 而普度的弟子果滿和果貴都是没有, 難度他們為普度建舍利塔, 編寫復教集及曇華集, 會不是白蓮教信徒?”
“ 道衍知道紅巾軍的崛起就是白蓮教的大陰謀, 獨眼石人是神人預早埋下令韓山童掘出, 韓山童得到術士杜遵道和劉福通的輔佐自稱宋徽宗八世孫而起兵, 是為大宋紅巾軍, 跟彭和尚和鄒普勝兩術士輔佐徐壽輝的天完紅巾軍並無不同, 都是源自白蓮教術士的操控, 杜遵道死在劉福通手上, 而大宋軍後來由郭子興的部下, 先皇太祖朱元璋主導, 將大宋皇帝小明王韓林兒於瓜步淹死, 再得李善長和術士劉基輔佐, 握有大宋軍權, 兩年後便自稱吳王..” 姚廣孝還在說着, 老賊望了一眼餸菜盤子, 一共九盤, 心想只得自己和萬慧和尚可以吃飯, 但萬慧和尚說過自己煮的不吃, 那麽多自己一人怎吃得完? 還有誰要來赴宴? 再想到朱元璋於瓜步淹死韓林兒之說只是傳說, 並無實據, 怎麽他一口咬定呢? 便問姚廣孝說:” 少師, 我知道太祖皇帝朱元璋於瓜步沈死小明王韓林兒只是傳說, 並無實據, 怎麽你一口咬定? 難道你查證過?”
“ 因為那是劉基和李善長之計, 派廖永忠去迎接小明王就是要處理掉他, 那是劉伯温親口對貧道說的..”
“ 他對你這樣說? 是那一年的事?”
“ 那一年就不說了, 有時術士也有肺腑之言, 我也知道劉基, 李善長, 杜遵道, 彭和尚和鄒普勝統統都是白蓮教徒, 紅巾軍没有彌勒教, 也没有明教的份兒!”
“ 怎麽會? 如没有, 彌勒降生, 明王出世的口號怎麼解釋?”
“ 明王出世並非指明教之明尊, 是另有所指, 據元代元典章中所載, 白蓮道人袁普昭自號無碍祖師尊彌陀佛, 又名無碍光佛, 唐代釋不空所譯佛母大孔雀明王經中也指孔雀明王為女性, 密宗就有不動明王, 而韓山童當年參加的是叫白蓮社的香會和經社, 每天燒香, 誦經, 設齋和結社, 跟明教相似, 但誦的是阿彌陀經, 但宋元兩代均查禁佛道以外的香會和經社, 所以他們就是反政府的, 而彌陀是諸佛光明之王, 彌陀出世就是明王出世, 也就是大明的國號來由, 先皇太祖乃佛門中人出身, 認為新皇朝代表光明世界之來臨, 所以完全跟明尊教無關..”姚廣孝還想再說, 老賊便搶着說:”這可以解釋, 但彌勒降生呢?”
“ 仙家, 妳也不熟悉彌勒教, 西晉竺法護所譯的彌勒下生經和後秦鳩摩羅什譯和劉宋沮渠京聲譯的彌勒上生經均指出彌勒生於婆羅門大戶, 生時於釋迦牟尼身邊聽法, 死後上兜率天, 當中非常美好, 天女與珠寶無數, 跟西方極樂世界相近, 當中還有下生的情節..”
“ 他怎樣下生法?”
“ 彌勒於兜率天尚是菩蕯身份, 要五十六億餘萬年後才可降生人世..”
“ 五十六億餘萬年? 不是吧..”
“ 是, 到時就在華林園中龍華樹下三會眾生, 廣渡世人, 終乃成佛..”
“ 即是他還不是佛, 要五十六億餘萬年後降生才是佛..”
“ 對..”
“ 總可以編個原因早一點吧!”
“ 堂堂一個宗教, 要宣告甚麽, 須引經據典才可, 豈可亂編?”
“ 如你所言, 所謂彌勒降生是胡扯, 也跟彌勒教無關, 是吧!”
“ 仙家, 妳知識貧乏, 可能不知道, 彌勒上生經中之彌勒成佛經有雲, 彌勒降生時, 世界不是現世那樣, 那時智慧威德, 五欲眾具, 快樂安穩, 亦無寒熱風火等症, 無九惱苦, 壽命具足八萬四千歲, 無有中夭, 人身悉長一十六丈, 日日常受極妙安樂, 女人年五百歲乃可行嫁..”
“ 吹甚麽牛皮, 你說的是那個白痴所作? 女人年五百歲才可行嫁? 人有八萬四千歲? 你剛才說我知識貧乏, 難道你眼中的知識就是這些?”
“ 仙家, 當然不是, 道衍也只是依書直說..” 姚廣孝對老賊說:” 到那時代, 人世皆成淨土, 所以兩晉南北朝時, 信仰彌勒教者超越了彌陀, 寫過阿彌陀佛像贊的支道林也寫有彌勒贊, 慧遠之師道安亦曾與弟子於彌勒前立誓願生兜率, 大江南北都興起雕造彌勒像, 雲崗和龍門石窟就是表表者..”
“ 但石窟中的佛像全是佛, 怎分誰是彌陀, 誰是彌勒?”
“ 仙家, 妳說到了重點..” 姚廣孝以兩手比劃着對老賊說:” 彌陀和彌勒生於同一年代, 不只外型相似, 故事也相像, 信徒多分不清, 即使名僧如玄奘及其徒窺基亦然, 他們信奉的是彌勒淨土宗, 玄奘臨終時誦着的經文是南無彌勒如來..”
“ 玄奘信奉彌勒? 我曾陪同他於唐貞觀三年出雁門關, 過戈璧到高昌, 他沒有誦過彌勒如來!”
“ 哦..” 姚廣孝吃驚地方瞪着老賊說:” 仙家, 原來西遊記中的是妳!”
“ 我不是孫行者, 只是走過由雁門關到高昌的路, 再誤入女兒國, 這事就不說了, 但我想說的, 是你資料錯誤仍引用, 你對史料如此一知半解, 還不要臉地收弟子, 自以為博學識廣, 豈非誤人子弟?”
“ 仙家, 妳所言差矣, 道衍之資料並非錯誤, 對史料也非一知半解, 貞觀三年之時玄奘仍年青, 未奉彌勒, 但貧道說的是其晚年..”
“ 哦? 是嗎?”
“ 普度在廬山蓮宗寶鍳最後一節中有云, 白蓮教中有人托稱彌勒下生是欺賢罔聖, 誤人自誤, 但彌勒是彌陀的弟子, 彌陀的經典中亦有彌勒, 此之所以, 我相信彌勒降生是術士杜遵道想出來的, 也可能是彭和尚和鄒普勝所創作, 反正信徒都分不清彌陀與彌勒, 但最大的嫌疑人是..”
“ 是誰?”
“ 仙家!”姚廣孝又以一對病虎眼瞪着老賊說:” 妳說那嫌疑人會是誰呢? 妳阻撓獨眼石人的發掘, 阻止宣揚明王出世及彌勒降生的目的是甚麽!”
“ 我?”
“ 經歷唐，五代十國，宋，遼，金，元至明四朝, 數百年一直存在的妖人不是妳嗎？”
“ 也是你吧，你不是說曾去看過獨眼石人嗎？有這種能力的只得我一人？“
“道衍這樣說也是有根據的..”
“ 胡扯!” 老賊拍着几子大叫:” 有甚麽根據!” 之後期待着唐賽兒會站在自己一方講話, 但竟然没有造聲, 令老賊懷疑她是否同意這術士之所言, 還在想着之際, 姚廣孝又說:” 道衍曾拜訪宋軍丞相杜遵道, 天完軍軍師彭和尚和大漢太師鄒普勝, 他們均認為那位妖人就是仙家!”
“ 少師, 你拜訪過他們?”
“ 不錯是, 先說彭和尚, 此人最傳奇, 南泉山慈化寺東村彭姓村民於某雪夜見二十丈紅焰半天, 乃問老僧, 老僧說沒事, 但知他舍下媳婦剛得一子, 想收其為徒, 於是那村民之子十歲便入寺出家, 往後時常預言禍福, 皆靈驗, 十五歲時某日, 山中突產一泉, 可替村民治病, 疾者皆愈, 便開始廣收弟子, 以大師自居..”
“ 他是白蓮教僧侶?”
“ 是, 袁州南泉山慈化寺在紅巾軍起義前二十年曾重建, 是宋元的江西名刹, 立有重建南泉山大慈化襌寺碑和大慈化襌寺大藏經碑, 住持為普蓮宗主慈昱, 是營建殿堂的達人, 時人稱普蓮之建造為天下最..”
“ 慈化寺住持叫普蓮宗主, 就知道全寺都是信奉白蓮教!”
“ 信奉白蓮教也是信奉彌陀和彌勒, 沒分別, 只是普蓮和寺僧們没造反, 造反的只是彭和尚..”
“ 哦..”
“ 彭和尚認為某寅年寅月寅日寅時起義, 彌勒佛將會降生, 將改換乾坤令世界光明大同, 便於至元四年正月自號祖師, 推大弟子有髮僧周子旺領導五千信徒起兵, 建立大周國, 周子旺稱周王, 弟子況普天兼任左平章和右平章, 軍士之胸背各寫一個佛字, 以求彌勒保佑刀兵不傷, 元軍立刻鎮壓, 周子旺被俘遇害, 彭瑩玉和況普天出逃, 淮西之民爭相庇之, 才得以保命..”
“ 彌勒没有保佑他? 他不是有法力嗎? 怎會戰敗?”
“ 不是有法力就不會戰敗, 其他因素也很重要, 諸葛孔明不是六出祈山都不成功嗎?”
“ 那麽之後呢?”
“ 彭和尚和況普天廣招弟子東山再起, 追隨者有雙刀趙趙普勝, 李扒頭李普勝, 項甲項普略和歐普祥等, 被稱為彭黨, 後來不堪元軍追勦, 於至正八年投靠湖北麻城弟子鄒普勝..”
“ 鄒普勝也是術士吧..”
“ 是, 鄒普勝也開始招兵買馬, 吸納佛母的聖兵, 聲勢日漸壯大..”
“ 誰是佛母? 不是我吧..”
“ 佛母是指周子旺之母..”
“ 普度的十不應不是說過婦人不可妄稱佛母嗎? 那證明普度所言並非甚麽金科玉律, 根本没人遵守理會, 他也不是甚麼教主, 所謂十不應只是為了復教而哄元武宗的吧!”
唐賽兒聞言便嚷着說:“ 陳佛波, 說得好, 我的想去也是如此!”
“ 正是..” 姚廣孝指着老賊, 搖着頭說:” 正是有仙家妳這樣的妖孽, 抗拒正道行歪路, 白蓮宗才敗壞如此!” 再以雙手在空中打着圈說:” 普度復教之時, 各省市之廟堂和香會均香火鼎盛, 車水馬龍, 堪稱天下第一名教!”
“ 少師再稱呼我為妖孽, 就恕我無禮了!” 老賊想到動手, 才想起這傢伙是以元神的姿態顯現, 並無身體, 怎麽教訓這狂妄的秃髗呢? 再想到他為何對白蓮宗敗壞與否那麼在意? 便想到這人的身份是禪宗僧人, 修的不是禪, 彌陀和彌勒, 而是白蓮宗, 他自稱貧僧與貧道, 因為他的身份正是白蓮宗僧人兼白蓮道人, 所以他對淨土宗的歴史那麽有研究, 還以為他是以禪宗僧人身份作掩飾的術士, 原來是唐三姐的老前輩, 怪不知可以大條道理拿普度的十不應來指責自己和唐三姐, 還在想着間, 姚廣孝又開腔說:” 妳這妄稱佛母之妖人, 利用了唐三姐, 也利用了白蓮教, 令杜遵道, 彭和尚, 鄒普勝, 李善長和劉基等人替妳辦事奔走, 不以白蓮宗正道建國為先, 以為無人知道妳的存在? 妳錯了!”之後指着自己的一雙病虎眼說:”别忘了道衍擁有一雙專治妖邪的病虎眼!”
“ 有病虎眼又怎麼樣! 你這老傢伙一直以假和尚的身份去愚弄世人..”老賊以不肖的眼神盯着姚廣孝說:” 這樣欺瞞聖上, 不罪犯欺君嗎?”
未等姚廣孝回應, 唐賽兒便對老賊說:”陳佛波, 不能那樣說, 如果他修的是白蓮宗, 也算是正派僧人, 不是假和尚..”
“ 佛母說得對, 仙家, 妳這邪魔妖孽, 既妄稱佛母, 就應多加學習白蓮宗的歷史和佛理, 不是終日嗜血殺人和跟聖上作對!”
“ 看來是你弄錯了, 不是我跟你的聖上作對, 是他先幹壞事, 所以我們才過來永樂年制止!”
“ 聖上幹壞事? 他幹甚麼與你們何干? 你們一伙人都不是大明臣民, 也不屬於這個年代, 你們管不着!”
“ 少師, 你頭腦那麼古板守舊, 怎麼教太子? 可想而知朱高熾也不會有甚麽智慧, 枉你還說時常雲遊四海!”
姚廣孝聞言不一臉不悅, 面前這小妖女既敢這樣批評自己這位尊貴的少師, 想發作但抑制住, 再瞪着老賊說:” 貧道古板守舊? 請問此話何解?”
老賊正想說話, 唐賽兒卻搶着對老賊說:”別理會這老傢伙, 今晚只管吃飯休息, 明早就要血洗紫禁城!”
“ 但這晚宴是這老傢伙請客, 又怎能不應付他呢? 告訴他原因, 讓他死心也好..” 老賊未等唐賽兒回應便對姚廣孝說:”少師, 你已去世多年, 可能不知道, 你的聖上闖了大禍, 若不制止, 以後大明的子孫將蒙受極大的苦難和浩劫!”
“ 有那麼嚴重?”姚廣孝雙手合拾並對老賊說:”仙家, 願聞其詳!”
“ 那我就告訴你, 你知道仼職欽天監那位色目女子是誰嗎? 她是大女巫和魔法師, 她製作了可以穿越時空的魔法幾何器材, 送出東廠番役到未來世界去採購核武器, 再收藏在紫禁城内, 如果那些東西處理不好..”老賊張開雙臂作示意大爆炸, 再繪形繪聲地對姚廣孝說:”會爆出巨大蘑菇雲, 一切萬物都化為灰燼, 之後還有輻射危害, 所有人畜都難有生路!”
“ 道衍不知道妳說甚麼..”
“ 不知道我就說明白一點, 距今250年後, 京城會發生核爆, 死亡的百姓超過兩萬, 還未計傷病的大眾, 但現在歷史已經改變, 可能到時核爆規模已不是那個層次..”
“ 已不是那個層次? 即是甚麽?”
“ 其殺傷力我也不敢想像..” 老賊對姚廣孝用手比劃着說:” 我每次穿越時空, 歷史內容都不停的在變化改動, 都不在我的預計之內!”
“ 貧道知道混沌初開, 乾坤始奠, 氣之輕清上浮者為天, 氣之重濁下凝者為地, 日月五星, 謂之七政, 天地與人, 謂之三才, 由盤古氏至今, 歷史都已注定, 是神聖之物, 豈容妳這妖女冒犯更改, 妳入侵歷史, 幹盡歹毒之事, 竟然尚可口出大言, 洋洋自得..” 姚廣孝又用兩手指着老賊說:” 簡直不知羞恥為何物!”
“ 你再無禮侮辱我..” 老賊用力拍着几子, 令所有餸菜盤子和碗筷都彈起再落下, 並大叫:” 我殺了你!”
“ 陳佛波..” 唐賽兒以讚賞的語氣對老賊說:” 罵得好, 那才像佛母的繼承者!”
“ 仙家, 須知生氣並没用處, 彭和尚和鄒普勝也料到所謂妖人, 將不停憑個人善惡去擾亂歷史, 往後百姓將會受苦, 也算出今日之約, 亦打算出席, 但都被貧道婉拒..”
“ 被你婉拒? 那是甚麼意思?”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ZGIyDvjn
“ 處置妳這下等妖孽, 又何須他們兩位祖師駕臨?”
老賊知道不教訓這傢伙也是不行, 正想動手, 才發覺四周有一種無形的力場 不讓自己運用仙氣和能量, 如果是這樣, 在這靜室中的老賊只是普通人陳佛波, 並不是厲害的老賊, 想到這裡, 心底立刻凉了一截, 為甚麽進來之時察覺不着? 原來唐三姐說的有道理, 踏着這術士的地盤就有心理準備中伏和被暗算, 現在自己就等如完全不設防, 普通女孩在大術士面前怎樣抵禦侵攻? 但自己仍是元始天尊認可的仙女, 這老傢伙可能不敢造次, 還是繼續裝下去為上, 還在思量着之際, 唐賽兒又對老賊說:” 我早就說過妳要吃飯休息, 別想再動手!”
“ 妳早知道這地方是陷阱!”
“ 早警告過妳嘛..”
“ 但為何還帶我來?”
“ 這晚宴是天書寶劍之約的終局, 妳現在的身份是佛母, 即是我, 當然要來!”
“ 是為了把我的首級呈獻給他?”
“ 我没這個打算, 怎可能殺了自己? 明早妳還要入宮殺狗皇帝的!”
“ 這老傢伙拿我的首級有何用?”
“ 聽說放在八角聖蓮之陣中央, 永遠鎮壓國内的異教和邪教!”
“ 如果照那老傢伙所說, 神人一心要以白蓮教建立大明, 但我卻百般阻撓, 屬實的話, 妳還認為我是妳的繼承人嗎?”
“ 是!”
“ 為甚麼?”
“ 別問!”
“ 那麼可以告訴我那個甚麼八角陣中央的位置在那裡嗎? 如果這個陣就是八臂哪咤陣, 正南中間的正南門是哪吒的腦袋, 面裡的兩眼井是哪吒的眼睛, 東邊的哈德門, 東便門, 齊化門和東直門是哪吒這半邊身子的四臂, 順承門, 西便門, 阜成門和西直門是哪吒另半邊身子的四臂, 安定門和德勝門是哪吒的兩隻腳, 中間四四方方的皇城就是哪吒的內臟..” 老賊問唐賽兒說:” 是皇城嗎?”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y3bxLKAO
“ 不是中央位置, 是左面第二隻手, 即是西便門位置附近..”
“ 那裡才是陣中央?”
“ 對, 在王恭廠京營火藥廠局處, 那裡就建有一座廟塔, 叫八角聖蓮寶塔, 對應的是東城牆欽天監紫微殿的聚星塔..” 唐賽兒還在說着, 老賊便想起那地方是是工部製造盔甲, 銃炮, 弓矢和火藥的兵工廠暨火藥儲存庫, 提供精銳的五軍營, 三千營及神機營的火器和彈藥, 駐有精銳甲士, 也是天啟大爆炸的地點, 原來正是八角聖蓮之陣中央, 和八臂哪咤陣不盡相同, 核武一定收藏在那裡, 明天就去把那地方搗個稀巴爛才成, 又想到唐賽兒現今身在那個宇宙? 是否如維利會的馬利亞. 奧爾西奇般逃到金牛座畢宿五去了? 她在御石棚寨是否真的見過自己? 正想問過明白之際, 姚廣孝突然以左手敲着几子嚷着說:“ 仙家, 妳有聽道衍說話嗎?”
“ 死和尚, 你敲枱敲櫈幹甚麼?”
“ 吓..” 姚廣孝以難以置信的表情瞪着老賊說:“ 仙家, 妳剛才喚貧道甚麽?”
“ 死和尚, 我叫你死和尚!”
“ 下等妖孽!” 姚廣孝自受封少師以來, 身份有如太師, 一向備受朝野尊重, 文武百官見之均須行禮, 如今竟被臭罵, 不禁勃然大怒, 即拍几大吼:” 竟敢如此無禮! 須知本道人收拾妳易如反掌!”
“ 好呀..” 老賊檢起几子上一對筷子擲向姚廣孝並大叫:“ 放馬過來!” 之後聽到筷子墮地聲音, 才記起對方的身體是半透明的, 筷子當然墮地, 又想起天完紅巾軍起兵後已被消滅, 漢帝陳友諒也敗亡, 彭和尚和鄒普勝都已在戰爭中喪命, 還說今晚要來赴宴? 這傢伙真是滿口胡言, 便對姚廣孝說:” 你這死和尚還真是滿口胡言, 以為自己真的是紂王的聞太師? 騙得到神仙嗎?”
“ 紂王的聞太師是助紂為虐, 道衍匡扶正道, 豈可相提並論!”
“ 正道個屁! 你說彭和尚和鄒普勝打算今晩來此赴宴, 但他們早就死在戰爭中, 自己短壽也算不到, 竟評論我這位佛母?”
“ 他們料到所謂妖人會今日於此晚宴, 並没指出是..” 姚廣孝指着老賊, 恨恨的說:” 妳這姓陳的妖孽!”
“ 哦, 你知道我姓陳, 那我就說明白一點..” 老賊想右眼彈出營幕查找資訊, 卻彈不出, 便將所知的對姚廣孝說:” 至正十一年八月彭和尚和鄒普勝推徐壽輝為帝起兵, 設蓮台省, 彭和尚自仼軍師統領百官, 之後聲威大振, 七月攻克杭州, 彭和尚就任江南行省参知政事, 不久丟失杭州, 十一月克徽州, 至正十三年又告丟失, 彭和尚會合況普天和和閔總管往援圍困袁州城的歐普祥部, 攻克瑞州城後卻被圍困, 城破後彭和尚, 況普天和和閔總管都被凌遲處死, 全城人口亦遭行省左丞火儞赤之元軍殺盡, 彭和尚不知道自己將死於凌遲嗎?”
“ 那和尚不是彭瑩玉..”
“ 不是? 怎麼會?”
“ 當年亦有一名術士叫彭國玉, 也是白蓮宗僧人, 是周子旺的部下, 亦是鄒普勝部天完軍之大將, 早於至正八年時已起兵, 吉安路達魯花赤納速兒丁於至正十年在吉安築城防備, 而無獨有偶, 徽州失守之時, 元將沙不丁射殺了名叫彭萬户的天完軍主將, 其實彭萬户和彭國玉都不是彭瑩玉, 彭瑩玉並没有戰死或被俘!”
“ 没有? 但瑞州失守後就再找不到有關彭和尚的任何記載, 天完政權史料中只找到太師鄒普勝的資料, 如果他没死, 那裡去了?”
“ 人們至今仍稱彭瑩玉為彭祖, 一位稱得上祖師的人, 來無踪去無迹是常識吧!”
老賊想到1948年秋, 學術家吳晗把朱元璋傳的手稿中有關彭瑩玉之一段, 修改為功成身退的英雄, 並得到毛澤東的肯定, 但當時天完軍境況相當困難, 那來的功成身退呢? 自己又為何會知道1948年秋學術家吳晗的事? 還在想着間, 姚廣孝又說:” 仙家, 現在明白没有? 彭瑩玉之所以退隱, 也是為了逃避妳這妖人!”
“ 他退隱關我何事? 我不是你說的妖人!” 老賊又想着對姚廣孝說:” 至於鄒普勝, 我知道自瑞州失守後, 蘄水城蓮台省也失陷, 徐壽輝部化整為零地戰鬥, 到至正十六年才在漢陽重新建都, 這年倪文俊欲弒徐壽輝被殺, 四年後陳友諒弒徐壽輝稱漢帝, 鄒普勝仍擁太師銜, 這年稱為歐道人的左丞相, 大司徒及袁國公歐普祥以袁州降於大宋朱元璋, 陳友諒便派弟五王陳友仁攻袁州, 卻兵敗被俘, 陳友諒再派太師往見歐道人許以互不侵犯, 五王才得以釋放, 這就是鄒普勝的最後一則資料, 之後再没有這位太師的消息, 他那裡去了?”
“ 他那裡去了? 想不到妳這妖女竟在貧道面前裝作孤漏寡聞!”
“ 我裝作孤漏寡聞? 叫你說就說!”
“ 陳友諒敗亡, 大明建立後, 鄒普勝隱姓埋名, 自號何野雲, 遊走天下, 喜居於潮州府海陽, 潮陽和揭陽一帶, 以相風水謀生, 其人形骸放蕩, 民間稱為虱母仙, 邋遢道士, 何野雲仙師, 龍尾聖王, 龍尾爺和龍爺, 常於鳳港盧氏四世祖以鵠家寄宿, 後葬於該地..”
“ 鄒普勝如果真是術士, 那他只是一名失敗頂透的術士, 死後還受潮汕居民供奉, 我真是不明所以..”
“ 妳不明所以?”
“ 如果他夠厲害, 天完軍就不會失敗, 彭和尚消失後, 已經幹不出甚麼, 陳友諒得勢後, 他只是徒有虚銜, 鄱陽湖戰役也敗北, 除了成功在歐道人手上領回五王外, 我看不出他幹那一件事是成功的..” 老賊想着對姚廣孝說:” 這樣失敗的人浪迹天涯, 竟成為濟公一類的半人半仙, 去救世扶貧, 全都是杜㯢的吧, 他應該是終生逃避追捕, 像乞丐一樣貧病交加地死去的!”
“ 哦?”
“ 真正的術士我見得多, 許多都擁有永生, 會死的稱甚麽術士!”
“ 但貧道死了, 道衍好歹也是術士, 誠意伯不也是死了嗎? 他也是術士啊!”
“ 你們不同, 並不真的死去, 只是丟棄肉身, 如果何野雲的元神能夠現身, 我才相信他真的是術士!”
“ 鄒普勝不是妳的老朋友嗎? 何野雲的名字也是妳改的, 妳會不知道他是不是術士?”
老賊正拿着杯子喝茶, 聞言便吐在姚廣孝處, 立刻傳出茶水落地的聲音, 姚廣孝便搖着頭說:” 妳這妖孽, 看, 技倆不是丟筷子便是吐茶, 如此低俗, 彭瑩玉和鄒普勝竟聽妳的指令在天完軍中混, 落得慘淡下場, 道衍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妳..”
“ 我不認識他們, 怎麼又是我?”
“ 妳就是那位妖人!”
“ 如果我是, 你叫彭瑩玉和鄒普勝出來當面指證我!” 老賊瞪着姚廣孝大叫:” 即使他們是普通人, 死了魂魄還在吧, 叫呀, 没有能力召喚嗎?” 再用力拍着几子大喊:” 大術士!”
“ 嘿..” 姚廣孝知道老賊刻意激怒自己, 令自己失態, 便抑制住衝動, 以似笑非笑的表情指着餸菜盤子說:” 今晚之宴人數已定, 位子也不多, 即使是魂魄, 貧道也分身不下去燒香款待..”
“ 既然不召喚, 就没證據, 別再說我是那位妖人!” 老賊瞪着姚廣孝說:” 我告訴你, 甚麽天書寶劍之約, 根本是放屁, 唐三姐既逃到外星, 就永遠都不回來, 但首級卻帶來了..” 再以右手拍拍前額說:” 你有本事取去嗎? 取不去的話..” 再指向東面說:” 明早我就入宮殺掉你的聖上!”
“ 仙家, 首級既已奉上, 道衍也不必着急..” 姚廣孝以左手向着餸菜示意着說:” 先享用齋宴, 而..” 再以右手屈指一算說:” 看來其他客人也差不多到了..”
“ 還有其他客人?” 老賊以傳心術問唐賽兒說:” 三姐, 妳有朋友要來?”
“ 我? 我没有朋友要來..”
“ 少師! 別裝模作樣, 你這小茅舍已荒廢多年, 誰要來這鬼地方晩宴!”
“ 誰要來妳不知道? 萬慧不是告訴過妳, 今晚有四位客人, 但吃的是三位嗎? 貧道也打算盡地主之誼一拼款待, 為甚麼問貧道呢?”
老賊想到這老術士還真會耍, 自己那有朋友會來吃飯, 這仼務近乎是拼命, 又不是假期約朋友飯聚, 見甚麼朋友呢? 再想到原來除了天團的隊員和同學永恒外, 自己没甚麼朋友, 1981年的同學已很久沒見面, 關係也很疏離, 1908年也只有小蔓和秋菊是朋友, 所向披靡的老賊不是應該很受歡迎, 很多朋友才對嗎? 還在想着之際, 姚廣孝以左手大力拍着几子說:” 仙家! 妳這不要臉的妖女! 没有聽貧道說話嗎?”
“ 拍甚麼拍, 死和尚, 煩死了!” 老賊罵完姚廣孝才記起這傢伙是以元神形態出現, 並無肉身, 為何能夠拍几子呢? 但也想知道他說過甚麼, 便嚷着說:” 趁未吃飯, 有屁快放!”
“ 貧道問, 假如仙家珍惜項上頭髗的話, 就如實對道衍所問作答, 因為對仙家這種法力低下的妖孽來說, 失去頭髗就返魂乏術了, 到時休怪道衍無情!”
“ 哦?” 老賊聞言便火冒三丈, 侊忽縱橫宇宙的老賊之首級對他來說是手到拿來, 但也驚覺怎麼自己的死穴會被這老傢伙識破呢? 正又怒又驚之際, 唐賽兒又開腔說:” 他想取妳首級, 看來..” 還未說完, 老賊突然覺得這位佛母唐三姐真是討厭得很, 現在送羊入虎口都是因為她, 雖則自己未必是羊, 但也不想再聽這麻煩女人說這說那, 便大叫:” 妳別吵!” 之後再抑制住怒氣對姚廣孝說:” 你這死和尚有東西要問嗎? 好, 你問!”
“ 因何憎恨三角獨眼徽號? 為甚麼要阻止建立普天下單一皇朝的計劃!”
“ 阻止建立普天下單一皇朝? 我不知道你說甚麼!”
“ 我知道當年蒙古人遠征, 原本是建立普天下單一皇朝, 可惜後來被破壞才告分裂, 藏春散人建議元世祖的征討政策也被妳阻撓, 後來先皇太祖得天下, 妳令他背棄承諾, 當今聖上得天下後, 撒馬爾罕之主帖木兒東征, 但被妳取去姓命, 神人建立普天下單一皇朝的計劃暫時破產..” 姚廣孝瞪着老賊說:” 妳的下一步計劃是甚麼? 親自入宮篡位自立當武則天?”
“ 我沒有想過當武則天, 帖木兒皇帝也不是我殺的..” 老賊想到那位神人的計劃不就是建立世界政府嗎? 那就是世界新秩序, 那人是何方神聖? 便對姚廣孝說:” 那數百年在策劃世界新秩序的人是何方神聖? 可以說說嗎?”
“ 妳不知道?”
“ 我知道有人一直想推動世界新秩序, 但我不相信你說的歷史是有人策劃的, 那些事件都是自然發生, 没人在幕後推動..”
“ 妳怎麼知道没人在幕後推動?”
“ 我只是猜測, 難道有人在幕後推動你的聖上靖難起兵?”
“ 神人確曾囑咐過道衍輔佐當今聖上燕王起兵, 並說過徐壽輝, 陳友諒和先皇太祖朱元璋都不是一統天下的材料, 先皇太祖背棄承諾, 懿文太子打算包容白蓮教, 以政教合一之法治國, 卻被妳害死, 其子允炆的政策跟隨爺爺查禁異教, 而神人認為此政權無法一統天下, 便選上當今聖上燕王, 因他來自太乙之天龍地, 乃天棓之魂, 其目有雙瞳, 一統天下之皇者必然是他!”
“ 你說的懿文太子是朱元璋稱吳王時立的世子朱標嗎?”
“ 不錯是, 前稱是孝康皇帝..”
“ 你說我害死他? 他是洪武二十四年視察陜西回京後病死的, 與我何干?”
“ 妖女, 妳心知肚明!” 姚廣孝指着天花對老賊說:” 道衍夜觀紫微天像, 妳幹過甚麽也一清二楚!”
老賊想到紫微垣是隋代步天歌中之三垣二十八宿, 是天帝宮庭之所在, 包括左垣八星, 右垣七星和39天官, 而天乙和太乙正是天龍座之中心位置, 誰告訴這傢伙甚麼是天龍座? 自己曾在其面前出現過, 叫過他幹這幹那嗎? 便問姚廣孝說:” 誰告訴你天龍地這個名稱? 我曾在你面前出現過並說過話?”
“ 妳没有出現過, 但神人卻多次於道衍冥思觀想之時跟貧道心神交流, 天外天内已無所不知, 天地五行均在掌握之内, 否則貧道怎麼去領導編修永樂大典?”
“ 他有顯現形像?”
“ 没有, 只能觀想白光形神..”
“ 那麽你怎能一口咬定那光就是那位神人? 可以是其他幽靈!”
“ 因為他說過居於明星, 來自太白之國..”
老賊知到明星或太白就是金星的名稱, 便知道那白光形神是何方神聖, 便嚷着說:“ 那是偉大的靈魂吧!”
“ 對, 一切關於他都是神聖的, 可比彌陀和彌勒..”
“ 他還對你說過甚麼?”
“ 他說普天之下盡歸太子所有, 他將來是雄主..”
“ 甚麼時候對你說的?”
“ 洪武八年左右..”
“ 那麼說的話, 太子未登位便去世, 他的政教合一思想没有實現, 其次子皇太孫朱允炆崇拜爺爺, 走爺爺的治國路線, 但更為嚴酷, 要執行北宋的中央集權, 是吧..”
“ 是, 最要緊的是他重用儒生, 没甚麽雄才偉略, 自然没可能一統天下, 但當今聖上燕王不同, 一向滿胸宏志, 所以能登大寶!”
“ 神人没要求他成立政教合一的皇朝?”
“ 原本没有, 因為當今聖上燕王並非神人所選之人, 只是道衍相中的主公..” 姚廣孝用手比劃着對老賊說:” 神人所選的是撒馬爾罕之主, 哈列國大汗帖木兒, 他曾大破突厥雄師並生俘其大可汗, 也於神人前立誓一統世界, 他就是神選者!”
“ 即是你的狗皇帝一直不是神選者?”
“ 後來是, 為甚麽這樣說呢? 因為帖木兒大汗親率二十萬大軍東征之時去世後, 神人才發覺當今聖上也是東方雄主, 不遜帖木兒, 便改而支持他一統世界, 亦放棄了成立政教合一皇朝的要求..”
“ 為甚麼放棄成立政教合一的皇朝?”
“ 因為白蓮教已經變質, 被妳這妖人控制, 所以一統世界後所建立的皇朝改以當今聖上的聖裁力量為主!”
“ 那四條鯉魚鬚的昏君有個屁用!”
“ 妖女!” 姚廣孝又拍着几子大喝:” 不得侮辱聖上!”
“ 侮辱又怎麼樣!”
“ 妳為甚麼要殺死跛子帖木兒大汗?”
“ 他不是我殺的!”
“ 懿文太子呢?”
“ 他是病死的!”
“ 是妳這妖女害死的, 妳..” 姚廣孝還在說着, 唐賽兒便搶着說:” 我聽到的是洪武年某天, 酷吏太子少保詹徽和太子一起錄重囚, 太子傾向從輕處置, 跟詹徽產生矛盾, 太子便去找老頭子申訴, 老頭子支持詹徽, 太子卻說應以仁厚治天下, 老頭子勃然大怒, 破口大罵並拔劍追砍, 太子慌亂逃走時投河被救起, 因此得了風寒, 病死之後某天, 太孫朱允炆又和吏部尚書詹徽一起錄重囚藍玉, 正酷刑迫供之際, 藍玉竟供出詹徽是同謀, 太孫馬上鎖拿詹徽凌遲以為其父報仇..”
“ 不錯, 先皇太祖性情暴烈, 曾一言不合便朝太子扔櫈, 但拔劍追砍只是傳說, 他很愛太子, 太子殁後道衍曾於宮中參與誦經法典, 先皇太祖痛哭不已, 喪期已過仍不忍除去喪服, 經禮官勸說方才上朝議政, 並下旨將太子陪葬在自己皇陵之東..”
“ 那又怎樣?” 老賊對姚廣孝說:” 你又想說他是我害死的, 我怎麽害死他?”
“ 這正是貧道招待妳的目的, 妳就從實招供..” 姚廣孝以兩手拍拍禿頭髗, 對老賊說:” 否則恐怕妳首級不保!”
“ 好, 那就試試看, 若你這死和尚有這個能耐, 就送給你!” 老賊言畢才想起自己現在沒有力量, 只是中學生陳佛波, 連保護自己的能力也欠奉, 又怎面對這厲害的妖僧? 當即後悔起來, 唐賽兒卻對老賊說:” 别怕, 有我在, 他不敢動妳!”
“ 三姐, 妳能保護我?”
“ 我..”
“ 妳真的能?” 老賊以疑惑的語氣對唐賽兒說:” 别騙我, 否則我問妳討回首級!”
“ 其實我的力量也被封印住, 由我踏着這草蘆之一刻便知道了..”
“ 為何不早說! 妳怎麼當萬人景仰的佛母?”
“ 其實我也早料到有此一着..”
“ 那是甚麽意思? 明知是陷阱但還進來, 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 我不怕的原因, 是因為有信仰, 心中有彌陀和彌勒, 一定可保平安, 我們同誦慈照宗主圓融四土和凡聖同居土之經文, 就可無恙..”
“ 這老傢伙也是修白蓮宗的, 有用嗎?” 老賊想到要依靠誦禱經文, 即是已無計可施, 當初明知這地方是那妖僧的巢穴, 又為何仍要來呢? 現在後悔已太遲了, 還在想着間, 姚廣孝又拍着几子說:” 妳把林唐氏和她的黨羽藏到那裡去? 道衍原本打算以妳首級來換取聖上對白蓮教解禁招安, 至少可讓有髮僧尼們於山東省的庵堂聚居修行, 因為妳, 這計劃破產了, 天下信眾都要東躲西藏..” 再指着老賊的鼻子說:” 今日落在貧道手上, 可由不得妳, 必須從速交代!”
“ 交代個屁!”
“ 妖女! 別迫貧道出手!” 姚廣孝伸出右掌, 當即引致四周的氣勁圍着其掌轉動, 令空間的氣場改變又改變, 再大叫:” 天堂有路妳不走, 地獄無門闖進來, 今日休想走出道衍之五指山!”
老賊以疑惑的語氣問唐賽兒說:” 這老傢伙很狂妄, 三姐, 怎麼辦?”
“ 不知道..”
“ 不知道? 妳能說說我把妳藏到甚麽星宿嗎?”
“ 妳不要問了, 叫過妳別問..”
“ 別問?” 老賊想到如今弄至這個田地, 就要死了, 末世救贖就結束, 美味的齋菜也没機會吃, 這佛母竟然還不肯如實交代, 正想對她破口大罵之際, 姚廣孝又大叫:” 貧道很忙的! 可没甚麼耐性!”
“ 没耐性嗎? 那麼還等甚麼?” 老賊瞪着姚廣孝說:” 別忘了我是元始天尊認可的明星玉女, 天庭的皇母娘娘祝壽慶典也有我的份兒, 妳要殺我即是要誅仙, 請問有誅仙劍嗎?”
“ 誅妳這種妖孽安用誅仙劍!”
“ 你有那麼本事? 知不知道後世的人怎樣評論你?”
“ 嘿.. 道衍没有想過..”
“ 那我就告訴你, 四十年後, 你的義孫穿上你生前的遺衣去見蘇州知府, 以為可以在知府面前顯擺祖上的功名, 怎知知府一聞你的名號, 立即破口大罵, 一百四十年後的皇帝更下令撤除你配享太廟的資格!”
“ 是嗎?”
“ 你没去未來雲遊過? 你這死和尚, 怎麼那麼懶?”老賊以兩手比劃着對姚廣孝說:” 二百多年後, 皇帝下令編修的四庫全書形容你哄燕王稱兵篡逆, 燕王篡位皆用其謀, 所以你永生永世都是奸徒, 是惡棍!”
“ 貧道..”姚廣孝臉上露出羞愧之色, 但一閃即逝, 再正色對老賊說:” 聲名於道衍來說, 有如幻變浮雲, 貧道都付笑談之中!”
“ 是嗎? 有那麽大方? 你這死和尚, 騙不了我!”
姚廣孝聞言, 恍忽心頭被老賊的一根刺戳中, 自己正是那種着重功名卻假裝不問世事的人, 位極人臣就是自幼的宏願, 竟然被拿來嘲弄, 即瞪着老賊大叫:” 妖孽! 休在此說三道四, 交代招供就成, 否則悔之莫及!”
“ 没甚麼好交代招供, 我又不是罪犯..” 老賊對姚廣孝說:” 那位計劃一統天下世界的神人就要被我生擒, 你知機的就告訴我那神人的身份, 否則悔之莫及的是你!”
“ 還嘴硬!” 姚廣孝右掌即隔空打出掌風, 將坐在櫈子上的老賊轟得四腳朝天, 老賊登時攤在地上滿天星斗, 心想自己只是女學生陳佛波, 胸腔吃這妖僧一掌不當場吐血才怪, 但摸摸胸膛, 卻無瘀痛, 也没吐血, 那一掌的衝擊波應有二百餘公斤, 人的胸骨肯定碎裂, 自己已失去無用神功的守護, 為甚麼會無恙呢? 唐賽兒卻在胸口處嚷着說:” 是我救了妳, 我誦着經以彌陀之法力硬吃了這一掌!”
“ 三姐, 妳硬吃了這一掌?”
“ 妳替我辦事, 我有責仼保護妳!”
“ 那麼妳有受傷嗎?”
“ 没有, 阿彌陀佛和眾聖與我同在!”
“ 我的力量被封印, 帶我走..”
“ 不可能..”
“ 甚麽不可能? 是妳帶我來, 也要想辦法帶我走..” 老賊還想再說, 卻聽到姚廣孝的獰笑聲音, 這傢伙一向皮笑肉不笑, 這樣獰笑一定認為吃定了自己這所向披靡的老賊, 想到這裡便感莫名憤怒, 急忙爬起坐在剛才的櫈子上, 再瞪着姚廣孝說:” 這些技倆只是三歲小兒的玩意, 竟在本仙女面前獻醜? 還說是安天里及鄭和武學之師, 我呸!” 即向姚廣孝的面上吐了一口, 吐唾液的墮地聲再清澈可聞, 只見姚廣孝摸摸面頰, 突然笑容定住了, 原本在笑的臉容慢慢轉為吃驚, 再以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對老賊說:” 誰吃了那一掌! 是佛母嗎?”
“ 她是我的人!” 唐賽兒對姚廣孝說:” 今晩不許動手!”
“ 妳想血洗紫禁城後才讓貧道動手? 那不是天書寶劍之約!”
“ 她的命是我的!”
“ 放你們入宮弑逆? 以為道衍會允許嗎?” 姚廣孝大喝一聲, 兩手連環出掌, 隔空即打出四度雄渾的掌勁, 老賊即被轟的一聲打得凌空飛起, 直揰一丈之外的土牆處, 當即震得天花的灰泥和乾草哇啦哇啦地往下掉, 竟一度陷入半昏迷, 姚廣孝見老賊如此狼狽, 又在仰天獰笑着並大叫:” 看! 如此不堪的丫頭竟敢䚾稱佛母, 還以為白髮魔女老賊有甚麼厲害, 還不是裁在貧道手上!”
“ 陳佛波, 快起來!” 唐賽兒對老賊嚷着說:” 太没用了!”
“ 唉..” 老賊拍拍面上的灰泥和乾草, 再摸摸胸口, 依然没事, 人受那種八百公斤力量沖擊不可能生還, 便坐起問唐賽兒說:” 又是妳替我誦經抵擋嗎?”
“ 告訴妳, 妳的命是我的, 我不許妳死便不能死!” 唐賽兒又嚷着說:” 看來老傢伙決意今晚取妳首級, 我就跟他拼命!”
“ 妳没有身體, 怎麼拼命? 讓我逃出去吧!”
“ 妳不明白, 無路可逃, 快站好! 妳是堂堂佛母!” 唐賽兒立刻在誦着:” 自性彌陀佛, 唯心淨土機, 悟來唯一念, 迷後歴三祗, 折攝二門設, 聖凡一路歸, 世情看冷暖, 人面逐高低..” 還在誦着間, 老賊便知道唐賽兒唸的是慈照宗主圓融四土經, 那是收錄在廬山蓮宗寶鍳第二卷中之茅子元作品, 普度奉其為開示蓮宗眼目之作, 地位有如聖經, 真的有法力為自己格去攻擊力? 便站起看了萬慧和尚一眼, 正埋首處理着餸菜盤子, 似乎未受外界發生之事所影響, 再望向姚廣孝, 竟不在坐位處, 急忙望向四周, 原來已凌空飄起, 兩手合拾並怒視着老賊說:” 想不到茅子元的慈照宗主圓融四土經能夠保護妳這妖女, 真是聞所未聞!”
“ 那麽你現在算得聞了吧, 你這死和尚修甚麽白蓮淨土宗, 慈照宗主圓融四土經能夠保護人也不知道, 有甚麽你是知道的? 還教導太子當少師?”
“ 妖女, 少逞口舌! 死到臨頭還不知道!”
“ 死到臨頭的是你吧, 死和尚!” 老賊言畢才知道自己真是死到臨頭, 這靜室的出口已被氣場封鎖, 自己也無力穿牆, 基本上無法逃生, 怎麼還要挑釁這傢伙呢? 突然感到四周氣流急速流動, 原來姚廣孝正在唸着咒文大叫:” 看我的氣流刀! 這也是白蓮秘術, 納頭來!” 之後伸出兩手, 四度由急速氣勁合成的大刀便分上下左右兩路朝目標的頭頸劈來, 老賊急忙縮在地上以雙手抱頭大喊:” 三姐! 怎麼辦!”
“ 看來很厲害, 站定!”
“ 不是吧! 站定? ” 老賊被嚇出一身冷汗, 急忙像土撥鼠般以兩手扒着地板上的泥土, 希望像上次在耶路撒冷靈魂之井小祭壇一樣極速挖出一個地洞逃生, 但感到脖子一涼, 知道這次不可能如上次一樣逃掉, 自己實在太自負了, 以為老賊甚麽都不怕, 現在竟然死得那樣狼狽, 末世救贖也要失敗, 不是活該嗎? 便停止挖掘, 閉目等待頭髗被砍下, 腦海竟然想起了媽媽, 突然氣流和涼氣都靜止下來, 卻聽到姚廣孝在大喊:” 是誰作法制止貧道的氣流刀!”
“ 別怕, 陳佛波, 救星到了!”
“ 呵..” 老賊摸摸面部和脖子, 仍然安好, 便鬆一口氣, 便問唐賽兒說:” 不是妳誦經抵擋了嗎?”
“ 那種氣流刀有四度, 我只能擋一至兩度, 所以我..” 唐賽兒還未說完, 姚廣孝卻飄在空中吼着說:” 既然靜室有貴客蒞臨, 何解藏頭露尾?” 之後便合拾唸咒, 再打出九式手印大叫:” 來者現形!”
三人慢慢於几子傍的櫈子處現出模糊身影並施禮說:“ 少師有禮!”
“ 哦.. 原來是今晚的客人到了..” 姚廣孝見狀便將身子下降至原本的坐位上, 再對三人施禮說:” 既然人齊, 可以開席..”
老賊望向那三位客人, 原來正是飛機仔, 王子和杜麗娜, 三人也在皺着眉地盯着自己, 一定是自己的表現太失態了, 便站起拍拍頭和身上的乾草及泥土, 飛機仔便以傳心術對老賊說:” 過來吃飯呀, 站着幹麼?”
唐賽兒聞言也和應着說:” 妳朋友說得對, 去吃飽肚子, 快坐回去!”
“ 好..” 老賊便坐回原處並狠狠地盯着姚廣孝.
“ 仙家之首級暫且寄存, 現在且先開席..” 姚廣孝向站在身傍的萬慧和尚合拾示意, 萬慧和尚便搬出熱騰騰的飯鍋和湯鍋, 把湯和飯盛在碗子中再分給三人, 姚廣孝亦以冷銳的目光來回掃視飛機仔, 杜麗娜和王子並說:” 三位所屬之單位叫天團, 是白蓮宗的在家道人嗎?”
王子對姚廣孝合拾說:” 少師, 我們不是..” 還未說完, 姚廣孝便瞪着王子說:” 哦, 這位施主有朱家皇室血脈, 爵位是親王吧..”
“ 不錯是, 但我來自未來..”
“ 嗯..” 姚廣孝又盯着杜麗娜, 又望向其面前的位子, 没有羮子, 筷子, 茶, 湯和飯, 是空空如也, 便說:” 這位姑娘, 是色目人吧, 看來祖籍西方世界之不死族, 湯和飯非日常之所食..”
“ 對, 少師..” 杜麗娜對姚廣孝耍着手說:” 我不吃也不喝, 不用招待我, 我坐着就成..”
“ 那也好, 恕貧道没準備鮮血款待妳..” 姚廣孝把目光移到飛機仔身上說:” 唔.. 今晚道衍雖要提防的人是施主你嗎?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 少師過譽了..”
“ 看來黃石公, 張子房, 徐元直, 水鏡先生, 黄承彦, 龐鳳雛和諸葛孔明之所言已成真, 河圖洛書千年一遇的傳人就坐在貧道面前, 還以為位是仙風道骨之士, 想不到是那麼年輕..”
“ 數十年後我可能也是仙風道骨..”
“ 很可惜是宦官命格, 莫有後代..”
“ 少師糊塗了, 在我的年代已没有宦官很久了..”
“ 你說道衍糊塗?”
“ 當然!” 飛機仔指着老賊, 對姚廣孝說:” 明星玉女是仙女, 是光明卡瓦倫納, 也是第三實相, 你竟敢取她首級, 還不是糊塗? 是糊塗透頂吧!”
“ 道衍只知道她是妖!”
“ 若言認為她是妖, 為何不令她現出原形?”
“ 哦..” 姚廣孝被飛機仔一說, 當即想到自己能力有限, 未能令眼前人現出母系血統原形, 一時未能回應, 老賊恐怕自己的外觀會被破壞, 急忙以傳心術問飛機仔說:” 别這樣說, 他會破壞虛擬實體映像!”
“ 他不能, 造型粒子的造型完成後就是受者的身體一部份, 不能修改或破壞!”
“ 我害怕現出梅杜莎星人的外形..”
“ 梅杜莎星人的外形是怎樣的?”
“ 我不知道..”
“ 妳當然不知道, 我們都是外星靈魂轉世, 出生時已是地球人, 跟西遊記的妖精不同, 這妖僧分不清甚麽是外星靈魂轉世, 甚麽是妖精!”
“ 我告訴你, 這地方有妖術, 是大魔法陣的中心, 几子是星陣圖, 四周都是生命之花, 又坐落於龍線之上, 我的仙氣和能量都被封印了, 你還進來?”
“ 我不覺得仙氣和能量被封印, 即使這樣, 我們還是要來..” 飛機仔還未說完, 王子便開腔對姚廣孝說:” 少師, 看來你弄錯天外星宿之靈轉世降生和妖精的分別..” 再指着老賊說:” 她是天外星宿之靈轉世降生, 不是妖精!”
“ 是嗎?” 姚廣孝知道眼前賓客有厲害的術士和吸血鬼, 未肯定封印其能力前, 没足夠把握收拾對手, 也需時間去啄磨思考, 正好利用吃飯時間去想想, 便望着面前熱騰騰的八道菜說:” 這就是今晚萬慧大師精製的八度名菜, 喚做如來八相, 當年跛子帖木兒俘獲突厥雷霆大可汗後, 帖木兒就以萬慧的如來八相為晚宴的主菜招待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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