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隨便看看……嗯!?」
店裡唯一的女性店員在見到我們後頓時有些詫異,她是個大約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上下的打量了一會兒後,開口道。
「你們不是印地茅斯人……對吧。」
她的語氣中似乎有點不確定,不過她隨即便做出了解釋。
「我是最近才從阿卡姆鎮被調來這裡的,因為人手不夠,當然,誰會想自願這種地方工作啊,要不是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不過我會這麼說是,你們長得還算正常……我是說,你知道印地茅斯人都長得一副……」
就在她說到一半時,門又被推了開來,一個印地茅斯當地的居民走了進來,雙眼無神的盯著前方,嘴裡小聲的念叨著些什麼,熟練的拿了點雜糧便走向櫃台結帳。
「收……收您……」
沒等她說完,那個印地茅斯人丟下錢幣後便帶著商品走出了店外。
「呼……我不幹了啦,那也太可怕了吧,我才不想我的大好青春都再跟那些長的像魚的怪人打交道,下個月我就要來遞辭呈。」
女人自言自語的說道,似乎已經忘記了我們的存在。
直到剛才還都一言不發的羅伯特忽然像是回神了一樣,恢復了興奮的神情,拉著我走向櫃台。
「你說你是在幾個月前來到印地茅斯的對吧。」
「嗯……是啊」
女人似乎被羅伯特突如其來地疑問給嚇到了。
「而這間店,應該也不是這幾個月才蓋好的,你有聽說你的上一任為什麼不做了嗎?」
「嗯……好像也聽說,應該是發瘋了還是怎麼的吧,我也不是很確定。」
「是不是叫做……」
羅伯特從破舊的外套中翻出一本用線圈捆起的小冊子,快速的翻找了起來。
「喬伊,喬伊-約翰森,三十四歲的男人,留著滿臉的鬍渣,手臂上還有著常見的水手刺青,現在正住在阿卡姆鎮上的瘋人院,是吧。」
看起來是打聽了不少呢。
「是……應該吧,你說刺青我就有印象了,我第一天來的時候也跟他交接過,說是交接那個老頭也只會一直胡言亂語,我幾乎只能按照手冊上自己慢慢學……原來他現在住在瘋人院啊。」
她無所謂的態度看來,似乎對前任沒什麼太好的印象。
「沒錯,據說他在來到印地茅斯前還十分正常,曾經還是個小有名氣的水手,可是現在只要見到魚形的東西恐慌症便會發作,這可真是諷刺啊,所以一切的謎團都指向了印地茅斯這座小鎮,如果可以的話,小姐妳能協助我調查嗎?」
一瞬間我似乎覺得羅伯特的樣子有點……帥?不過肯定是我想多了吧。
「我想想……我對於這裡的認知可能和你們差不了太多,如果直接去問當地的居民他們肯定也是三緘其口,但我倒是知道,在山丘上的消防局門口住著個瘋瘋癲癲的老人,如果帶幾瓶酒過去的話,他或許會告訴你們什麼。」
「好,多謝你了,這瓶……還有這些我都要了,大衛,你要一起來嗎?」
說完,他便拿出身上所有的錢財將架上的酒瓶一掃而空。
「呃不,我就去附近轉轉吧,不過你想好今天要……」
「晚點再說吧,我先走啦,謝謝啦。」
今天要睡哪……算了,沒有意外的話,在跑團的模組中,為了減少KP的負擔能夠入住的旅館都只會有一間。
「你有推薦的旅社和景點嗎?」
「旅社的話,現在還在營業的就只剩杜蘭特的旅社了吧,就在公車站牌對面而已,至於景點的話……」
女人面有難色的思考了一陣子後,嘆了口氣。
「要我說的話,應該是沒有吧,畢竟這小鎮詭異的很,又不歡迎外人,我剛來那會兒是可是連從公車站到這兒的路都找不到,真是個鬼地方,硬要說的話,你等會兒在接近日落時,在你來的那段路上,向著海岸線的方向望去,有機會能在地平線上見到一座被夕陽包裹的島嶼,是座被稱那裏為魔鬼礁的小島,似乎在許多年前島上還有一批土著呢,不過現在應該是沒有人在上面了,在陽光升起或落下時倒也還算好看。」
「謝了,那酒館呢?我過來的路上好像沒看到。」
「我記得這裡的前任好像也抱怨過,不過旅社的對街後巷應該有間私釀酒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去那兒。」
「謝啦。」
謝過她後我便要離開商店前,她叫住了我。
「雖然可能有點多管閒事,不過你那個朋友,你還是離他遠一點好,印地茅斯人可不喜歡被外人給打探。」
「我會記住的,謝啦。」
告別了女店員後,我獨自一人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因為晚上至少不用像個流浪漢一樣再骯髒的地面上睡去,往回走時,我也多了份從容,能細細觀察周圍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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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的建築依舊毫無美感的隨意排列著,經過一段上坡時,我依照店員的提示看向海岸線的一端,正如她所說,再夕陽西沉時,確實能見到再地平線的盡頭,一座被腥紅的夕陽所包圍的礁岩,一種怪異、邪祟的詭異感瞬間充斥著全身,一瞬間,我的注意全被那有些詭異的景象給迷住了,直到夕陽完全落下才回過神,此時的道路兩旁的街燈也逐一亮起,順著來時的道路我又見到了那棟和周圍格格不入,裝飾華麗的教會,或是說禮拜堂,上頭依舊醒目的寫著那異端神祉的名諱:「大袞」,弧形拱門上的火炬散發著詭異的幽藍色火光,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產生了一種強烈想進去一探究竟的衝動。
『(擲骰子聲),檢定成功,大衛不知為何地忽然產生了一股難以壓抑的衝動,推開了眼前奇異建築的大門,走了進去。』
如同那聲音所述,我的身體自己動了起來,推開了腐朽的木門,隻身走了進去。
教堂的裏頭十分昏暗,只有牆邊的燭台閃爍著搖曳的藍光,在最前方的中央,突兀的擺放著一口大約一米多高,深色、隱隱散發著金屬光澤的壺,在壺的後方則是一座黃銅製的聖經架,上頭明顯擺放的不是聖經的厚重書籍,看起來不只能防彈,還是當磚頭使。
我小心地走向前,兩旁禮拜用的長椅上一個人都沒有,同時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魚腥味,幾乎和漁獲滿載的魚市場不相上下,地上時不時還能見到一灘灘知名的黏液痕跡,不過那卻無法阻止我的腳步,遵循著那股衝動,我逕自的走到了最前方,仔細端詳起了那巨大的壺,從材質上來看,應該是類似鉛或錫一類的金屬化合物,如果只是這樣那倒是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可是上頭的雕刻卻瞬間讓人沉迷其中,遠遠超過所有我曾經見過的雕刻,即使是故宮中的歷史文物加起來也不足以形容的精妙,上頭雕刻的似乎是羅伯特說過的半人半魚的奇怪生物,沿著順序向下看去,竟有著類似獻祭、人和魚人交媾一類的刻劃,令人感到一陣噁心,我便放棄了繼續看下去,轉而研究起了聖經架上的打開的典籍,翻開那頁的最上方用著歪七扭八的字體寫下了標題,大袞的三重誓言字樣,在那之下,每個段落的開頭,都是從以一種未知語言的祝禱詞開始的:「誓言之一,Ia!Dagon!,我(大衛),莊嚴宣誓,我不會妨礙或將深潛者的行動告知他人。我若離棄這誓言,就必被人所諱避,我將被判作不配得大袞寵愛之人,並接受所定的一切懲罰,即便是死。Ia!Dagon!」
隨著輕聲的唸出上頭的祝禱詞,一股奇妙的感覺像是電流般竄進了我的身體中,那種感覺既讓人噁心卻又恰到好處的帶來了適量的刺激感,同時一股莫名的愉悅感也湧了上來,鼓譟著讓我繼續向下看去。
「第二重誓言,Ia!Dagon!我,大衛,莊嚴宣誓,我將盡我……唔……什麼……」
忽然間,一股強大的外力向我襲來,緊接著的是那熟悉的擲骰子聲。
『(擲骰子聲),檢定成功,1/3 傷害檢定,正在大衛專注時,一個黑影從角落撲了過來,用著與外表不相符的力量將大衛給打飛了出去,不過大衛似乎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大約就和被街上混混揍了一拳差不多。』
失去重心的身體向著門的方向摔去,定睛一看,是一個戴著那詭異頭冠的印地茅斯人,他只是手一揮,便將我打飛了數米之外,他身上穿著類似聖職者的外袍,儘管雙眼如同死於般的泛白,我卻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緊盯著我的視線,他彎下腰將那本厚重的典籍放回聖經架上,口中喃喃的念著一種難以理解,令人頭皮發麻的奇怪語言,聽起來是類似「以父神大袞、母神海德拉之名……」一類如祈禱般的言語,同時我能感覺到,一股混和著海水的魚腥味漸漸的包圍了我的周圍,周圍的空氣彷彿溺水般不斷的消逝,我感覺呼吸隨著他緩步向我走來而變的越來越困難。
此時的我已經顧不上其他事情了,只能連滾帶爬的逃出了那可怕的空間,直到視線所及之處都見不到那棟建築時,才大口的喘著氣,嘗試重新將空氣充滿整個肺部,不過那個聖職者打扮的人似乎沒有要追出來的意思。
「那到底……是什麼。」
在我注意到時,周圍的街道上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些來往的印地茅斯人,不知道是不是自我意識太強,他們眼神在我身上停留時,似乎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就像是在看什麼奇珍異獸似的。
帶著滿腹混雜著恐懼和疑問的情感,我再度邁開步伐,用著最快的步行速度向著公車站的方向走去,大約幾十分鐘後,我便重新回到了不久前的下車處,此時周圍的建築也都紛紛亮起了燈火,順著吵雜的人聲和奇異的音樂,我很快便找到了女店員口中的那間私釀酒吧。
我小心翼翼地彎下腰,推開了矮小的木門,木門大約只有到我的肩膀左右的高度,雖然對於必須引人耳目的私釀酒吧不算奇怪,不過我總覺得似乎有那裡不對勁,推開門的同時,一股濃烈的魚腥味便撲面而來,裏頭吵雜的人聲也頓時停止,裏頭坐滿了當地的居民紛紛用他們那無神、碩大的眼珠盯著我看。
「抱歉啊,我借住一天而已,明天早上就走了,能給我隨便來點什麼嗎?」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向著一個女侍打扮的印地茅斯人開口道。
並從身上拿出幾張紙鈔,證明自己不是來吃霸王餐的,女侍在遲疑了幾秒後,收下了紙鈔,並示意我在矮吧檯的一角坐下。
一會兒後,隨著一盤不怎麼能勾起食慾的燉菜被送了上來,四周的環境也漸漸回復了吵雜。
「順便再給我來杯威士忌酸酒,謝了。」
酸酒很快便送了上來,淺嚐一口後,怎麼說呢,就跟他看上去差不多,稱不上是好喝,但也算難喝,不過說實在的,魚腥味那麼重,其實就算好喝也喝不太出來。
「你有聽說……」
「……魔鬼礁……」
「…………修格……」
「偉大的深……」
該死的,那些印地茅斯人口中模糊不清的言語在我耳中根本無法組成一個完整的句子,不時傳來的呼嚕聲讓他們的語言更像是某種未知生物發出的聲響,彷彿只是在身上披著人類的外表,我只能更加認真的將注意力放在他們的對話上。
『(擲骰子聲),聆聽檢定 85/80 失敗,即使大衛靠著引以為傲的聽力仔細傾聽,但周圍吵雜的環境和那濃烈的氣味還是讓他無法集中精神。』
去他的,根據規則,或是說跑團的圈子彼此的默契,既然行動失敗了,便不該向個傻子一樣重複的要求多次檢定,雖然沒有明令的禁止,不過再真的走投無路前,我還是想維持那些許無謂的堅持。
「唉……」
我拿起酒杯,走出了酒吧。
說來有些好笑,屋外的空氣竟然比裏頭新鮮許多。
私釀酒吧的後頭是一處狹小、面海的平台,只有幾根搖搖欲墜的圍欄象徵性的充當了保護措施,同時看起來似乎有人和我有同樣的想法。
一個有著嚴重駝背的身影一面大聲的咳嗽,一面啜飲著手上的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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