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染深紅色的高爾夫球桿遭受強烈撞擊裂成兩半，男人剛拋開斷裂的球桿，戴著手套與指虎的拳頭便朝他襲來，他連忙閃避，用手臂擋下攻擊，拍門聲與叫喊被擋在房門前的收納櫃隔絕在外。他咬牙，抓住對方的手臂並勾至身後，手臂歪斜成不正常角度，戴著皮手套的拳頭撞擊陌生人的太陽穴，當那人終於倒下，他開啟窗戶，利用繩索離開瀰漫鐵鏽味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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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拿到了嗎？」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Claire的聲音便自耳機裡傳出。
「嗯。」Ted應了聲，打開收藏火蛋白石的白色小盒子，將黑色絨布掀開，一枚裝著微型晶片的夾鏈袋靜靜躺在角落。
「哼，想不到居然會藏在珠寶盒裡。」Claire冷哼一聲，「寶石的話，拿去隨便做個戒指或項鍊吧！我不在乎。」
「或拿去銀樓交易，把它賣了。」Ted半開玩笑道，卻面無表情。
「隨便，只要能脫手就好。」Claire不在乎地答，「對了，我看過你提交上來的報告紀錄，都是一些聊天訊息跟行蹤，無聊透頂，你就不能製造點什麼巧合，像上次一樣加快案子的處理速度嗎？」
Ted將小盒子收進外套口袋裡。「不能。」
「為什麼不能？C310只是你其中一個案件而已，還不如趕快解決，去辦更重要的事。」
「妳是指更多的『清理工作』。」
「是啊，畢竟這是你的職責。」
「這並非管理員的工作內容。」
「但這是你最擅長的，不找你找誰？」Claire輕笑，Ted走入人煙稀少的住宅區死角，掏出手機，點開那熟悉的聊天記錄，看見那人捎來的聊天內容後用鍵盤輸入幾個字，按下送出。「你最好想清楚這個案子要耗費你多少時間，以及實際付出的成本到底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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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溫琳：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Square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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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落向眼前的訊息許久，最後關閉螢幕。「我會想辦法縮減所需的時間。」
「六個月，我給你六個月去處理，沒有達成你家的事。」話落，她掛斷電話，Ted終於真正嘆了口氣，利用瞬移裝置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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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有人曾經對他說過，當警方開始辦案，必須避免在案件中增添不必要的私人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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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他重新看見她的那一刻，或許原先公平的天秤便逐漸往某一邊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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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部門後，他剛抬手準備透過指紋解鎖辦公室的門，卻看見助理朝他的方向走來。「Ted，技術組組長要我轉告您，C310記憶模擬的模組已經完成了，隨時可以讀取。」泰瑞莎道，Ted輕點了點頭，視線掠過她手裡的資料夾與文件，用指紋解鎖進入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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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到辦公桌前，從抽屜裡找出金屬製的細框眼鏡並坐到椅子上，戴上由神秘部門的研發團隊開發的特殊眼鏡，觀看利用大數據結合VR模擬打造出來的影像投影，在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中翻找線索，釐清傷口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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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選取其中一個記憶，在投影視窗按下播放模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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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酷暑難耐，穿著制服的女孩在靠近學校後門的走廊上來回踱步，一面垂頭低語，時不時仔細檢查手裡的巧克力，深怕炎熱的天氣會融化好不容易獲得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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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表達的心意徘徊，聽見腳步聲的剎那她連忙躲到牆壁後方，卻止不住好奇探出一點視線。染上鮮紅的制服映入眼簾的那刻，她倒抽一口氣，朝搖搖欲墜的身影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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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看清眼前的人影，他叫出控制面板的視窗，跳過正在眼前播放的記憶逃至另一個佈滿鮮紅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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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副駕駛座的他觀看子彈穿過車窗，擊中男人的腦袋，在太陽穴上留下一個漆黑窟窿，碎片伴隨著血液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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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快轉，他看見一位綁著馬尾的少女身穿高中制服，在男人的陪伴下走入冰冷的停屍間，兩眼無神的看著解剖台上的臉孔，一旁的男子早已泣不成聲，她卻連一滴眼淚都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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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晌，少女蠕動嘴唇，總算開口說了第一句話。「……爸？」她的嗓音乾啞，身體被冰冷包圍，她已經分不清這股寒冷是由空間所致，還是來自於自己的身體。「這是……我爸嗎？」她看向站在身旁的男人，他抹去臉上的淚水，卻並非有任何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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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告訴她問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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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聚焦於解剖台上的男人，身上蓋著白布，神情卻彷彿進入了永恆的睡眠，少女緩緩伸手，卻被男子一把抓住手腕，朝她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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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料，少女卻笑了，手裡的畢業證書被她緊抓在手裡，直到發皺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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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她緩緩開口，原先淺褐色的眼睛彷彿產生了兩個黑洞，「我畢業了，得了市長獎，第一名，你要記得上次跟我打電話說的約定，畢業典禮結束要帶我去吃大餐慶祝的啊。」她的語氣柔和，彷彿來自遙遠的星星，「可是你怎麼……你怎麼就爽約了？」她哽咽地說，眼眶泛紅地打開那張被她弄皺的紙張，「你看，你至少也要祝我一聲畢業快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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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少女晃動手裡的畢業證書，勾起的嘴角下垂。「你怎麼……你怎麼可以這樣你這個大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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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證書被她丟到一旁，男子連忙上前抱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少女，任由她放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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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d逼迫自己直視面前的影像，直到再也無法忍受才摘下VR眼鏡，快步走入附近的廁所。
轉開水龍頭的瞬間水柱傾瀉而出，他微微俯身，掬一把水洗臉，當冰冷的水流下，他的思緒清醒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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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擁有的彷彿不斷遠循，已經逝去的變得栩栩如生，他往臉上潑水，水珠沿著臉龐滑落。Ted抬起頭，做了幾次深呼吸，鏡子留下的倒影他看了就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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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而言，他也是個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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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鞋在漆黑的走廊上敲擊出規律的聲響，在他耳裡卻成了雜亂無章的音符，太陽穴傳來如電擊般的疼痛敲擊骨頭。剛返回辦公室，Ted的手機便不斷震動，他坐到辦公桌前按下通話。「喂？」
「喂，Ted，你這個週末的演出時間要一樣在九點到十點嗎？」吳陞精神抖擻的聲音傳入耳中，當所有人要下班的時候，他的工作才正要開始。
「嗯，我會提早去佈場。」
「那就這樣說好囉！那我掛——」
「吳陞。」
「蛤？」
「你覺得……像我們這種人會有正常的生活嗎？」會不會當人生染上污點的那刻起，他便注定脫離所謂的正軌？
「至少我們都努力裝得像一點不是嗎？」吳陞答，語氣透出一絲無奈，「這世上沒有什麼叫做正常，只有盡力想融入社會的人吧？至少我們都已經不做那種勾當了，你呢，給我去好好地當工程師，而我呢，安分地當一個服務業調酒就好。」
Ted沉默了半晌，對著手機應了聲。
「我快要開店了，先掛了，掰啦！」吳陞主動將電話掛斷，Ted把手機放到放滿文件的辦公桌上，用雙手掌心摀住臉，吐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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汙點把他的世界染黑的同時也讓他錯過許多事，她也連帶成為了他極度想遺忘的過去。
如今他想修補彼此之間的裂痕，卻早已不是原來的自己，只是個被毀滅的人，戴著面具生活下去。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65GN1YYW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