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瓦百思不得其解地用拆信刀劃開了信封,取出放在裡面的信紙,閱讀著上面用鋼筆寫的草體:
親愛的阿爾瓦.洛倫茲先生:
聽聞您歸隱,停止了發明事業,敝人深表遺憾。
巴斯特教內動盪不安,敝人擔心洛倫茲先生安危,特此寫信問訪。聽聞教內動盪因咎於神貓失蹤,莊園中有來者豢養黑貓,身著修女服飾,或許為洛倫茲先生欲尋之人。
若有幸,望洛倫茲先生來莊園一遊,參加歐莉蒂絲莊園所準備的盛宴,與莊園老少一同狂歡,敝人將在莊園中恭候大駕。
祝 安好。
您誠摯的 歐莉蒂絲莊園主人 德羅斯
阿爾瓦看著這信上的署名,沉吟良久,決定匆匆寫了張短箋說明自己為何離開,並收拾好行李手稿,帶上神尊賜予他的權杖,離開了這兩年他所隱居的地方。
他獲得了漆黑之眼的眷顧,卻在教中沒有做多少事,這一直是阿爾瓦的心結。
阿爾瓦相信高貴的德羅斯男爵不會欺騙他,畢竟他曾慷慨地贊助自己的實驗經費。即便知道此行可能有去無回,但還是義無反顧地奔赴莊園。
「呃……阿爾瓦?」傑克看阿爾瓦呆呆出神,忍不住喊了一聲。阿爾瓦回過神來,道:「抱歉,我失神了一下。」
「沒什麼。」傑克說道:「你想去拜訪這位使徒嗎?」
阿爾瓦點了點頭,道:「求之不得。」
「三樓的第五間房間,我帶你去。」傑克放下了手中的薩克斯風,和阿爾瓦並肩走出了房間,來到了三樓──女監管者們所住的樓層。
「到了。」傑克指著第五間房間,道:「我就不陪你進去了。」
「嗯,好的。」阿爾瓦說著戴上了黑色蒙面,並將斗篷兜帽遮住了頭。眼看傑克走遠,這才上前敲門。
「誰?」過了許久,那名修女終於前來應門。阿爾瓦略略有些不耐,冷冷地道:「拉茲聖殿,隱者。」
「拉茲聖殿?」修女聽聞後連忙開了門,說道:「請進來說話。」
「嗯,叨擾了。」阿爾瓦抑制內心的慍怒,緩步跟在修女身後走了進去。
修女將阿爾瓦帶到椅子旁邊,道:「隱者請坐。」
阿爾瓦卻依舊站著,清冷的嗓音平靜地問道:「妳……究竟知不知道吾乃何許人也?」
修女呆愣原地,過得許久,才道:「不清楚,只知是位德高望重的隱士。」
「德高望重?」阿爾瓦拉下了兜帽,並解開了臉上的蒙面,說道:「汝的父親,吾認識,蓋亞也認識。」
「聖使蓋亞?」修女倒抽了一口涼氣,難以置信地道:「神尊眷佑……當真是我教中人……」
「我的名字,是阿爾瓦.洛倫茲。」阿爾瓦將權杖擺到了自己和使徒中間,說道:「倘若我沒記錯,汝在本教的身份應該是使徒?」
「很久以前……去拉茲聖殿時……有聽說過。」修女的嗓音十分飄渺。「聽說?」阿爾瓦疑惑地道:「聽誰說?」
「聖使……」修女喃喃道:「我親耳聽見聖使在和一人談論黑貓的下落,還有我的去處。我聽見聖使說……」
「說什麼?講快一點。」阿爾與不耐煩地道。修女緩了幾口氣,才道:「聖使說:『復活那個修女……雖然是神尊的旨意,但黑貓和那個修女卻從此下落不明,也不知道這修女是誰,接受了神尊的洗禮後理應來到拉茲聖殿,卻遲遲不來……』」
「然後呢?」阿爾瓦又問。
「我……害怕極了,轉身就逃跑……逃離了拉茲聖殿,接著就收到了莊園的邀請……」修女說著頓了一頓,又道:「我的名字是安,莊園裡不少愚人認為那是神尊的名諱……」
「行了,不用跟我講這些,我肚裡有數。」阿爾瓦一張臉沉了下來。「隱……隱者?」安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吾讓黑貓復活汝,是來莊園追擊求生者,還是讓你將本教發揚光大?」阿爾瓦隱隱現著怒色,質問著安:「汝的身份是使徒,不是什麼屠夫。神尊的厚愛,汝卻不好好珍惜,真是讓吾失望。」
「隱……隱者……」安不敢喘上一口大氣,也不敢反駁。阿爾瓦眼裡盡是嫌惡,冷冷地道:「解開衣服,看看妳心臟的傷,是誰復活妳的?」
「隱者!」安跪倒在地,伸手抓住了阿爾瓦的衣襬,道:「求……貓神原宥……」
「罷了!」阿爾瓦用權杖在地下一擊,臉上不蘊半分喜怒,語氣平靜到令安感到陣陣毛骨悚然。只見阿爾瓦咳嗽了幾聲,站起身來,說道:「吾也不來向汝為難,汝好自為之。」
安在莊園裡面沒有朋友,莫說求生者,無論男女監管者都避她避得老遠。好不容易盼見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來到了莊園,卻遭到了一頓她難以承受的訓斥。安匍匐在地,祈求著阿爾瓦和貓神的原宥,並發誓自己對貓神教忠心耿耿,但阿爾瓦不相信她,也不願意理她……
只見阿爾瓦站起身來,朝昂首站在櫃子上的黑貓深深行了一禮,一句話也沒說,便逕自離開了安的房間只留下安獨自一人匍匐在地,啜飲著冰冷的淚水。
尋找到黑貓的下落,阿爾瓦終於落下了心中的第二塊大石──即便如今黑貓的主人是那個不成器的使徒,但卻能讓阿爾瓦天天見到神尊,興許這也是種因禍得福吧?
阿爾瓦從幾天的觀察下來,完全可以理解安在莊園裡的孤立無援──莊園中不少監管者為蛇神教徒,蛇神和貓神兩派皆屬地下教會,百年來纏鬥不休。
阿爾瓦雖在教內有著高人一等的地位,卻不怎麼熱衷吸收教眾,因為他只負責研究科學和簡單神學的隱者,不用,也不必在外拋頭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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