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易法庭中瀰漫著尿騷味和某種嘔吐物發酵的酸臭，我想是從站在我前面這名醉漢身上傳出來的。當然，也不能排除，達官顯要們聞起來都像這樣，畢竟平常沒有機會見到。我看了眼坐在審判席上的幾匹品種狗思索著這個可能性──他們是不是平常一樣會相互聞嗅著對方屁股呢，或者這是專屬於我們下層雜種狗的行為？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asyuASU0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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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幻影貴賓法官敲響木槌，向一旁的書記官示意。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6idRy5D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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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號二四六零一，竊盜、私闖民宅，一次竊盜和一次公眾場所便溺前科。」隨著吉娃娃書記官的宣讀，我被身旁的拉布拉多犬推向被告席。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AIs1BQX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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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罪。」我想省去一些時間，僵化緩慢又繁瑣的流程本身就是一種殘忍的處罰，更別提我的辯白不曾被重視過。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ixdshc1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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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闖進了住家……」法官開口。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4a7w6pG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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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了窗戶而已。」我強迫自己直視著他的雙眼，那蓬鬆的毛髮太讓人分心了，我如果笑出來大概會多一個藐視法庭。「而且只拿了條麵包，我外甥快要餓死了。」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hmfK0F3K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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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外甥，還偷了價值一千信用點的首飾變賣，去換酒精飲品。」法官看了眼卷宗後說道。「被告的案件紀錄有誤嗎？」他問書記，後者搖搖頭。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ceAs88E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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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拜託。」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認真的嗎，二四六零一？」我環顧法庭，其他人都一臉困惑放空的看著天花板和牆壁，沒有想要聲援我的意思。而剛剛被法警帶走的醉漢，在門邊吐了起來，大概有點自顧不暇。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5yRfB3uw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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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鑑於被告已經有兩次前科，並且即將於下週年滿十六歲，」法官顯然是不想陪我胡鬧下去，逕自說道。「適用三振出局條款。」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qobLum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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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不能這樣！」法條上明明不是這麼說的，但法官側過頭，挑起一邊眉毛，給了我一個「我不能嗎？」的表情。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fFbk0Q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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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在被告年紀尚輕，本庭給予應徵入伍，加入海軍報效帝國並消去前科的機會。」他將手肘放在桌上，十指交扣。「或是發配到貝爾伍德採石場的二十年強制勞動。」他漫不經心的補充道，好像剛剛是問我午餐想要吃什麼一樣。「聽說那裡的湖泊很美，雖然比不上土倫造船廠的日落。」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D0Cyj5xe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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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徵入伍。」我垂下肩膀，感覺到耳朵貼平在頭上，甚至沒有心情再耍嘴皮子。採石場的每天十六小時強制勞動基本上就是死刑，執行過程還非常緩慢的那種。早知道就多拿一點信用點換白蘭地干邑了，單一純麥威士忌根本沒有想像中的好。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4awf4eeH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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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木槌敲響，我被拉布拉多犬抓住手臂拖走，就像是流水線上的貨品一樣。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VAstT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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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我乖乖聽話的站上掃描台，沒有在意那粗暴的推擠動作或不友善的語氣。只要這近乎羞辱的過程能快一秒結束也好，我都會努力配合。雖然是這樣說，但還是忍不住去抓剛剛被扎了針疫苗雞尾酒的右邊屁股幾下。真的很癢。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j45BvU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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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發之三耳朵、貝塔之七眼睛、阿爾發之一吻部、阿爾發之一尾巴……」深灰色的㹴犬體檢官握住我尾巴根部時，讓我背面和尾巴上的毛全部無法克制的豎了起來，身體僵直無法動彈，血液湧上耳朵。他吹了聲口哨，在我的檔案上繼續記錄。「……可惜毛色是澤塔類群。」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2tlCkC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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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疑惑的看了眼自己的手臂，黑色為主的基底參雜著些許深棕色條紋，稀疏交錯，常被人說有一點像是老虎的條紋，但因為顏色很深，要很仔細才看得出來。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Zlr9Lh5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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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底色還是黑的，應該不會有人介意。」他拍了下我的屁股示意我可以下來了，又害我耳朵彈起。「幹嘛來應徵海軍自討苦吃呢，隨便一個有權有勢的大家族絕對都很樂意得到你。」他掃描了我右臂上的條碼手環，揮了揮手示意我可以離開了。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etqviBo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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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那頭濫權貴賓狗，我也不想要來好嗎？更別提海軍可是眾所皆知屎缺中的屎缺，各種恐怖故事總在街頭巷尾不斷流傳。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nnt3w9l7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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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亞現在的環境的確是日漸惡化，不管是生態還是社會，這我可是很能理解。但是為此要跑到充滿不確定危險和確定危險的太空中闖蕩，我實在看不出來這有任何符合邏輯的部分。從來我都不懂什麼「探索最後未知的邊疆」那種沒由來的浪漫，雙腳能夠踩在穩固的地上對於我來說，可是非常足夠的。當然，是有適當調劑──比如說酒精──存在的情況之下。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IZd7Vhq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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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後面那段話又表示了什麼呢？雖然「得到我」這種說法聽起來不是很妙，但最近總被當成貨物一樣對待好像讓我漸漸無感了，反而是好奇的成分比較高一點。或許某天可以再和其他品種狗打聽一下，關於毛皮顏色等等分類的意義。如果海軍真的如同官方宣傳一樣的那麼對所有品系都「一視同仁」的話，或許會有了解比較全面的中層公民願意和我解釋清楚。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IaGv8Lu2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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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又抵達了隊伍的最前方，被要求擺出某種姿勢，進入某台看不出功能的機器。我嘗試在空洞的時光中分心，不要糾結在日後可能會碰到的不幸事件和八百萬種你從沒想過的死法。二十年以後就能退役，消去前科還能獲得公民權。我以這些樂觀的想法鼓勵著自己，看著機器內部各種顏色的小燈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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