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戰 - 人生如戰第三章第七節

「嗯……這裏是？」

漸漸回復意識，麟費力地睜開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率先映入視野，麟感受着身下的柔軟，他意識到自己正躺在床上。麟花了一會時間，回想起自己為什麼會躺在這裏。「對了，我見到了炎鬼，然後……」

麟心頭驀然升起一把怒火，猛地從床上坐起身。當他怒氣沖沖地想去找炎鬼時，昊慧的聲音卻制止了他。

「剛剛才醒來，你想去哪裡？不會是想去找人報仇吧？」

麟定睛一看，眼熟的小刺蝟正趴在床邊，小小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昊慧！我……到底發生了什麼？炎鬼呢？」

「你說不過炎鬼，惱羞成怒想攻擊他，結果被青雲打昏了。」昊慧冷冷地回道。「幸好，青雲沒有對你下殺手，還把你帶到這房間休息。」

「炎鬼！他……」麟氣得漲紅了臉。「那傢伙，我誠心誠意請教他，他那是什麼話！昊慧，我們再去找他，這次我……」

「這次你能怎樣，狠狠地打他嗎？還是要殺了他？讓他永遠再說不出話？」昊慧的話像一盤冷水撥到麟身上。「你反思一下吧！你為什麼會被他說得昏倒？」

「我……我……」麟吞吞吐吐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清楚記得和炎鬼談話的一字一句，更記得他的話如何攻擊自己。「我……不知道。」

麟沮喪地低下頭，像是在自言自語。「面對他的話，我完全反駁不了。明明之前有好多話想問他，但他說了幾句，我的腦中就一片空白。我當時很生氣，又好像很害怕，只想讓他閉嘴……」

麟害怕地看向小刺蝟，戰戰兢兢地問：「昊慧，我真是炎鬼口中的失敗者嗎？所以我才否定不了他的話？」

麟感到自己全身也是冷汗，他很後悔自己問了昊慧的問題。麟無法從小刺蝟的眼睛中讀出任何東西，那盯住自己的小眼睛令他毛骨悚然。

良久，小刺蝟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是，你認同他的話嗎？」

「我能不認同嗎？我根本……」

「我不是在問你有沒有理由認同，只是在問你認不認同。」昊慧打斷麟的話，認真地問道。

「我……不認同，不對，我不想認同！」

「這就可以了，理由什麼的，可以之後再找。」小刺蝟跳到麟的腳上，輕刺了他一下。「你記得嗎？我曾經說過，不要輕易用對或錯做判斷。在這件事上，從頭到尾，你想問的也是別人的意見。意見這回事，本來就沒有對錯。你只不過是問了一個人，不要輕易得出結論，特別是自己沒法認同的結論。即使你現在反駁不了炎鬼，搞不好之後就可以想到駁斥他的話了。這本來就不是任何人給你的問題，你就慢慢去找答案吧。」

麟微微睜大眼睛，昊慧很少會如此長篇大論說話。他心中不禁一暖，他明白昊慧是在安慰自己。

「我明白了，這個問題，我會放在心中，持續去找答案。」麟點點頭，對昊慧和自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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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意想不到的叩門聲讓麟一呆，他還來不及回應，門就被推開了。來者是小虜，她受青雲之命，每隔一段時間來察看麟的情況。

當小虜敲過門，聽不到回應聲，她便認定麟還未醒來，打算像之前那樣開門看一眼。她卻看到坐在床上發呆的麟，心中不禁一愣。

麟回過神來，對小虜說：「咳……那個……青雲姑娘呢？我想見她。」

小虜哦了一聲，確定麟神志清醒，有禮地回答：「正好，青雲姐姐吩咐我。當你醒了，便帶你去找她。」

小虜帶麟去到之前尋雲的房間。麟再次見到青雲，正打算開口時，青雲便道：「麟弟弟，你真是嚇了姐姐一跳啊。」

聽出青雲話中的取笑之意，麟感到自己臉頰發紅。但自己當時的行為的確丟臉，說不過人便打算動手，完全違背了自己的承諾。他微微向青雲欠身道謝。「抱歉，讓青雲姑娘見到我不成體統的一面了。謝謝妳開恩讓我和炎鬼見面，我要告辭了。」

青雲呵呵一笑。「嘛，其實當時我應該殺掉你的。不過炎鬼沒有受到傷害，而且你一心來尋求回答，卻落得一個氣急攻心昏迷的下場，實在是太可憐了呢，我也不忍心落井下石了。」

麟尷尬地低下頭，回避青雲嘲笑的目光。「那個……青雲姑娘，我的東西……」

青雲啊了一聲，好像現在才想起這回事。「對了，你的武器嘛。吶，破壞約定的壞弟弟，那些抵押品，我應該給回你嗎？」

「呃？」麟大吃一驚。「但是，妳不是說……」

青雲輕擺玉手，笑吟吟地說：「嗯，炎鬼那事是算了。但弟弟你睡在這裏的房間，睡在這裏的床上，那費用又該怎麼辦呢？你知道嗎，我們這裏的床可是用了……」

麟目瞪口呆地聽着青雲天花亂墜地形容她們的床有多麼高級，他又不是自願躺的，為什麼要收錢？這傢伙就是所謂的奸商嗎？

青雲滿意地看着呆滯的麟，她拍拍手，緩緩地道：「可憐的麟弟弟，你大概付不出錢吧。姐姐這裏有一個交易，你要聽嗎？」

麟心中暗道：「我能不聽嗎？不知道她會開出什麼條件……」

「很簡單，你不能告訴任何人，炎鬼在這裏。」

「這……才是妳的目的？」麟立時明白，剛剛青雲說的話，全部都只是為了讓麟發誓，不說出炎鬼的所在。

青雲不置可否。「我相信麟弟弟是真的對炎鬼的財寶沒有興趣，但封氏夫婦可不是。雖然你們好像吵架了，但小心駛得萬年船。麻煩麟弟弟發個誓了。」

「發誓就發誓。」麟心中一驚，明明和封氏夫婦吵架是不久前的事，青雲卻已經知道了。這就是雲中里的力量嗎？

青雲笑吟吟地看着麟發誓，她輕輕吐出一口煙。煙緩緩纏到麟的右手上，片刻後彷彿融入他身體中消失了。「這是雲中里用以監察你有沒有違背誓言的祈技。如果你真的違背了，那你便會受到雲中里上天入地的追殺哦。」

這次行動，麟不但一無所獲，還多了一個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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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走出妓院，抬頭看了一眼黃昏的天空。彷如隔世的妓院之行，麟完全是得不償失。

「麟，可以跟我說說。青雲說你跟封氏夫婦吵㗎，是怎麼一回事嗎？」

麟耳聞昊慧隱含怒意的問題，心中一抖。麟明白自己無路可逃，只能把隱瞞的事告訴了昊慧。

小刺蝟咬了麟的手一下，昊慧生氣地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麟像做錯事的小孩，戰戰兢兢地回答：「我怕妳生氣。」

「我難道不應該生氣嗎？你作為一個初出茅廬的小鬼，失去封氏夫婦的情誼，已經不是遺憾可以形容了。」

小刺蝟又狠狠咬了麟一口。「說實話，你在喜歡的女生面前裝模作樣，跑去和封氏夫婦無謀交涉，還和三大勢力發生不必要的沖突，這不是讓我最生氣的。我最氣的是，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想我為你出謀獻策，卻隱瞞這麼重要的事？」

「……抱歉，我以後不會了。」

「希望吧。」昊慧冷冷地道。「我原本想讓你去找封氏夫婦借錢買一匹馬，現在算了吧。沒有事要做的話，你給我走路離開鎮子吧！」

「快要晚上了，不如……」

「不行，你得罪了三大勢力，還是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昊慧斬釘截鐵的拒絕，使麟明白自己只能馬上離開笆山鎮了。「一意孤行回來，結果一事無成地離開。」麟心中暗想，兩手空空，滿腹疑問的自己，跟三年前的自己有什麼分別？

一閃而過的溫度散發在麟的懷中，他拿出那發熱物，正是靈素心給他的信物。麟抬頭往四周一看，雖說尋找不到那令他魂牽夢掛的倩影，但手中的熱量依然提醒她靈素心就在附近。

麟突然很想儘快離開這兒，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一事無成的樣子，所以他頭也不回跑出了笆山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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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下來了……」

在一處小巷，靈素心自言自語地摸着鎖鏈劍的劍身，美目流露一絲失望之情。

靈素心搖了搖頭，把麟的身影暫時忘記。她悄悄從小巷的入口探出頭，緊盯着正在街上走過的數人，正是三大勢力的首領和封氏夫婦。他們一邊火眼金睛四處張望，一邊不時向途人問話。實力不俗的他們完全察覺不到，靈素心已經把他們的一舉一動監視下來。

「嗯？」靈素心忽然心有所感，回眸一看。一隻烏鴉無聲無息飛向她，全程連拍翼的聲音也沒有，不禁讓人泛起一絲詭異之感。靈素心卻彷彿對此習以為常，平靜地看着烏鴉降落到自己肩膀上。她手指一碰，烏鴉便像霧一樣消散得無影無蹤。然後，一把沙啞，只有靈素心能聽到的聲音傳入她耳中，告訴她下一個目的地。

靈素心默默地站着，把那地方記在心頭。這些年來，她已經習慣這樣的事了。父親會用祈技向自己傳達指令，卻從來不在自己面前出現。自從長大成人，靈素心便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父親一面，其面容在她記憶中早已模糊不清。

此時，靈素心很想去見父親，當面告訴他關於麟的事，向父親描述那認同自己的男孩。然而，她不知道父親的所在地，更沒有向他傳達訊息的手段。

「父親，即使你不認同我，麟卻認同我了。」

靈素心不由自主想着，什麼時候能和麟再會呢？她癡癡地想，連封氏夫婦他們那邊情況有變也慢了一拍才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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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氏夫婦他們已經在笆山鎮四處搜索好一段時間，準確地說，是被魏英和武天步硬是帶着到處跑。

魏英和武天步被靈素心擊敗後，二人便產生了危機感。一名年輕的少女輕描淡寫擊敗自己，絕對不是等閒之輩，恐怕背後大有來頭。本來在笆山鎮上最強大的勢力已經結盟，他們可以輕易排除其他尋找炎鬼的人。結果忽地有深不可測的隱藏勢力出現，令二人氣急敗壞。他們不顧自身的傷只好了七八成，便硬拖着封氏夫婦和夜颯出門四處搜索炎鬼。

然而，擅長搜索的手下和弟子早已經被派出去，領頭的他們也不是特別擅長此道。他們在笆山鎮到處走動，卻一無所獲。

「可惡！」武天步怒罵一聲，一腳把旁邊的木箱踢開。途人好奇地看向他，但被其暴怒的眼神一瞪，便嚇得落荒而逃。

夜颯皺眉看着武天步，好言相勸：「武掌門，冷靜一點吧。你在這裏發脾氣，炎鬼也不會因此跑出來啊。」

武天步哼了一下。「那夜兄有什麼好辦法嗎？我們已經在鎮上轉了半天，卻連炎鬼的一根毛也找不到！」

「好了，武掌門大家也很焦急啊。」霍靜也出言勸道。

「哈！那小妖女是那小子引來，那小子是被你兩夫婦引來的。這麼算來，老夫真不知你們那麼厚臉皮，居然還和我們一起行動！」

「你這老頭說什麼！」霍靜還未回答，封山仲便先忍不了。他一下捉住武天步的衣領，惡狠狠地道︰「我老婆不是解釋了嗎？麟小兄弟和我們交情不深，我們更不知道那女生和他的關係。這事不能怪到我夫妻頭上！」

武天步被高他一頭的封山仲捉住，身在空中，卻依然怒火中燒。「是哦！你們一兩句話，就把責任撇清得一乾二淨！那我身為一派掌門就白挨打了是嗎？尊貴的魏大人都……魏大人？」

封山仲和武天步一觸即發，霍靜和夜颯焦急地勸阻二人。他們居然沒有發現，魏英已拋下眾人向前走了。

「哎？魏大人？等等啊……大個子，你還不放手？」武天步掙脫封山仲的大手，急忙追上前去。

三人也後知後覺跟上，他們眼神交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問。魏英明顯比他們還要焦急，甚至連他們沒有跟上也沒有留意到。

魏英正喃喃自語，眼睛瞪大得能看到血絲。「在哪裡？在哪裡？我一定要先找到他……」

追上他的武英步雖覺其神情有異，但還是出聲喚他。「魏大人？你發現什麼了嗎？等等我啊！」

聽到武天步的話，魏英腳步一頓，轉頭看向他。「唔？你剛剛去了哪裏嗎？」

武天步正打算告封氏夫婦一狀，卻被一把呼喚自己的聲音打斷了。「武掌門！武掌門！」

武天步往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原來是自己派往邀請炎鬼父母的五名弟子。他一整神色，嚴肅地問：「唔，你們回來了，炎鬼父母呢？你們怎麼這麼慌張？」

那些弟子們撞開途人，氣急敗壞地跑到掌門面前。其中一名弟子報告給武天步：「不好了！那老夫婦燒火自殺了！」

「什麼！」武天步和魏英大驚失色。

封氏夫婦和夜颯正好也聽到了那弟子的話，三人耳聞噩耗，憂心忡忡地問：「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弟子抹了一把汗。「我們也不清楚。我們剛剛要再嘗試邀請他們，就看到那屋子已經燃起熊熊大火，附近也不見人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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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

笆山之頂，一間小屋正無情地燃燒着，烈火正吞噬着脆弱的屋子。

麟惘然地看着燃燒的屋子，完全無法相信眼前的就是半天才見過的小屋。突如其來的光景令麟愣在原地，無法理解眼前的狀況。

「麟！那老夫婦！」

昊慧緊急的話提醒了他，炎鬼的父母應該還在屋子裏！麟馬上一腳踢開燒着的木門。當他看到屋內完全被烈火遮蔽時，心裏不禁涼了下來。

「麟，快後退！」

屋子原本已是搖搖欲墜，被麟狠狠踢了一腳後就到了極限。麟剛往後一跳，整間屋子便轟然倒塌，變成了一團大火球。

「……凶多吉少了，麟……」

「也許，也許，他們根本不在，碰巧有事外出了。剛剛我沒有看到他們……」

面對麟自欺欺人的話，昊慧一言不發，彷彿不忍心戳破他脆弱的謊言。

未久，那原來是屋子的東西終於燒盡了。麟緩緩向前，慢慢把燒焦的殘骸搬開。他的手在抖，心裏有股聲音阻止自己，但他沒有停下。

「他們也許被壓在下面，如果我不快點找到他們……」

終於，麟找到了，炎鬼的父母……兩具漆黑的焦屍……

「啊……啊……嘔……」當麟看到屍體，嗅到那人肉燒焦的味道時，他忍不住吐了出來。

「為什麼……我只是想來和他們說一聲，他們的兒子還安好罷了，為什麼他們會死？」

麟跪在地上，心中滿是不解。

「麟，埋了他們，再給他們立一塊碑吧。」

「……那不是在告訴他人，他們是上不了天堂的失敗者嗎？」

「你覺得他們是嗎？」

麟回憶起來，自己與他們只見過一面，絕非深厚關係。然而，老夫人那決斷的話，在麟的回憶中情晰可聞：「不，他們是深愛兒子，可以為其而死的父母。」

「那你記得，要把這句話刻上去。」

麟點了點頭，隨手拿起一塊只剩半截的木板。他正要拿出劍在上面刻字，卻發現這木板有一些奇怪的痕跡。那是一條條幼小，彎彎曲曲的淺痕。

麟把這木板拋到一旁，他想另找一塊比較完好的木板。

「那是！難道……」昊慧倒吸一口涼氣，小刺蝟忽然冒出來，跑到那木板上。

「昊慧，怎麼了嗎？那木板有什麼名堂嗎？」

「……不。」昊慧否定道，但語氣有着一絲沉重。「麟，用這塊木板吧，它的背面能用。」

「呃？我想用一塊比較好的……」

「用這塊吧。碑只是用來紀念的，重點是有人記得死掉的人。」

麟哦了一聲，把那木板直直地插在地上。他按照昊慧的話，刻下「慈母慈父，為心愛之子長眠於此」。

當麟挖好洞，埋掉屍後，天色已昏暗下來。他最後看了那木板一眼，便懷着沉重的心情下山。炎鬼父母的死，令他有點觸景傷情，回想起傷心的往事。

「笆山鎮……以後沒有什麼事還是不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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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一定想不到，自己離開不久，就有人來到了此地，還是自己認識的人。

三道身影從陰暗的樹林中走出來，當他們看到現場滿地的殘骸和嗅到空氣中的焦味時，三人同時長嘆一聲。

「真的什麼也沒有剩下……」夜颯看着眼前的頹垣敗瓦，惆然地道。他對另外二人說︰「封兄，封夫人，就如那名弟子所說。炎鬼的父母已自焚而死，什麼也沒有留下，我們這是白走一趟了。」

封山仲點頭同意。「對啊，人到老年，不但兒子不成器，自己又因此上不了天堂，真是……咦，老婆？」

霍靜似是有所發現，走到一旁對二人招手。封山仲和夜颯走近一看，發現有一塊木板插在地上。

夜颯奇怪地說︰「這木板是怎麼回事？是誰弄的？」

「一定不是那些弟子，他們急急忙忙跑回來，不會有閒情逸緻弄這個。還有別人來過？」封山仲同樣感到莫名其妙。

「這木板上有字。」經霍靜一說，封山仲和夜颯才留意到，木板上刻有文字。

「真的有字……『慈母慈父，為心愛之子長眠於此』……這……過份了啊。」夜颯皺眉怒道。「刻字者用心險惡啊，這不是告訴別人，這對父母上不了天堂嗎？這是炎鬼的仇人留下的嗎？根本是讓人嘲笑嘛！」

「哼！夜兄說得不錯！老婆讓開，看我一下拍碎它！」

「等等。」霍靜出乎意料制止了封山仲，她拔出木板，把它反過來。當她看到上面彎彎曲曲的痕跡時，她不由得輕咦一聲。她的手指沿着痕跡劃下，似是想從中獲悉什麼。

封山仲和夜颯見霍靜陷入沉思，便默言不語，靜待霍靜的反應。

「恐怕……留下這木板的人，不是炎鬼的敵人。」不久，霍靜才緩緩地道。「而且，不知他是故意還是無意，這木板背後有一個信息。」

夜颯被霍靜的話嚇了一跳，大惑不解地問︰「為什麼？什麼信息？」

「如果是想讓人嘲笑，用詞未免太溫和了。那人可能只是對炎鬼父母的遭遇有感而發，紀念他們一下吧。」霍靜敲敲木板，指甲劃了那淺痕一下。「而那信息是，炎鬼父母可能不是自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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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桶！你們全是一群飯桶！」

在正雄莊的大廳，一群西雷門的弟子正低頭聽着掌門人的責罵。夜幕降臨，被派出去的兩派弟子和皇家親衛隊已回到正雄莊。當武天步知道一無所獲時，他忍不住對門下弟子破口大罵。

「該死的！」武天步雖怒不可遏，但他明白責怪弟子也沒有意義。他揮了揮手，叫弟子們早點休息，明天繼續尋找炎鬼。

武天步掏出一壺酒，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他粗魯地擦擦嘴，心中還是氣憤難平。

「武掌門，你年紀不小了。少喝幾口，保重身體啊。」

夜颯和封氏夫婦推門而進，他們剛回到正雄莊，便馬上找上了武天步。

被打擾的武天步哼了一聲，「你們回來了啊，在那裏發現什麼驚天大線索了嗎？急得連門也不敲。」

夜颯賠笑一聲。「的確有點急，所以才不慎忘了敲門。不知武掌門可否把那五名去邀請炎鬼父母的弟子喚來？我們有些事想問他們。」

聽了三人的來意，武天步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小事一椿。但你們要問什麼？」

「現在只是猜測，不方便告訴武掌門。」

「那我能旁聽嗎？」對夜颯的話有點不滿，武天步皺眉提議。

夜颯三人互看一眼，霍靜笑着答應武天步。「當然可以。倒不如說，我們希望你能把魏大人也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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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移步至武天步的房間，他已經叫門下弟子通知那幾人。

片刻後，五名弟子和魏英便來到了房間。

「武掌門，有什麼事嗎？」未及主人出聲，魏英不耐地道。

武天步擺擺手，指向夜颯三人。「不是我，是他們好像發現了什麼，要問問我的弟子。」

魏英懷疑地看了看三人。「你們發現了什麼？」

「請魏大人稍安無躁，現在只是猜測。」霍靜笑容可掬地道，她看向其中一名弟子。「當時向我們傳達訊息的是你吧，可以向我們複述一遍當時的情況嗎？」

那弟子點點頭，緊張地說：「武掌門命我們五人去邀請炎鬼的父母，但中午那趟任憑我們費盡唇舌，他們就是不肯答應。我們便暫且離去，打算之後再去，希望他們思考後會改變主意……」

「結果你們後來再去，卻看到熊熊燃燒的屋子，對吧？」霍靜接下他的話，見他點頭。霍靜又問：「你們有親眼目睹炎鬼父母在那屋子裏嗎？」

那弟子搖搖頭，武天步馬上不滿地罵道：「笨蛋！你們居然沒有確定他們真的死了？」

那弟子嚇得身子發抖，急忙辯解：「掌門不是啊，我們有確認四周，根本沒有人的蹤跡，那老夫婦一定是被燒死了啊！」

「你們當時有聽到什麼聲音嗎，除了屋子燃燒的聲音外。」霍靜又問弟子，俏目緊緊盯着他，彷彿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

那弟子茫然想了想，搖了搖頭。「不……沒有聽到什麼特別的聲音。」

「那還真奇怪呢……」霍靜緩緩地道，她拿出了那刻字的木板，指了指上面的幾道淺痕。「這是我們在現場找到的。看，這幾道痕跡滿新的吧，而且看這尺寸，簡直像女人的指甲抓下的……例如炎鬼的母親？」

那弟子神色一變，眼神驚駭地看向霍靜手中的木板，吞吞吐吐地說：「呃？啊……也許是火聲太大了，我們聽不到……」

「給我等一下！」武天步憤怒地吼道。「封夫人，聽妳的說法，難道妳懷疑我門下弟子喪盡天良，燒死了炎鬼父母？」

魏英也懷疑地道：「這……封夫人，因為這樣一塊木板，妳就疑神疑鬼的，未免有些……」

「對，對啊！這抓痕一定是那老婦留下的嗎？」那弟子聽到武天步和魏英的話，雙目發光地反駁。「即使是她留下的，那又能代表什麼？也許是她放火了才後悔，想打開自己封鎖的門才留下的啊。」

霍靜反應平靜，絲毫沒有為三人的話動搖，她早就預期到這發展。「的確，我沒有實質的證據。這木板的確說明不了什麼……所以我才請魏大人來這裏。」

魏英眼神一凝，他明白霍靜為什麼要叫自己來了。「你想我用審判之筆？」

審判之筆作為威震天下的皇家親衛隊的招牌祈技，不但威力強大，其特殊效果更令人聞之色變。審判之筆有強行令人說出真話的能力，被審判之筆傷到的人，只要使用者握着筆，就會不由自主說出真話。

「荒謬！你要魏大人為此等小事動用祈技？」武天步難以置信。

魏英也難以同意。審判之筆的能力需要耗費大量體力，不能隨意使用。原本他是想用在炎鬼父母身上，籍此得到炎鬼的線索。

「此等小事？」霍靜怒目一瞪，氣沖沖地說。「有兩個無辜的老年人被燒死了！你這老頭居然認為這是小事！」

「沒錯，如果你的弟子殺死兩名手無搏雞之力的老人，那絕對是不能原諒的。」夜颯正氣澟然地道。

武天步呸了一聲。「無辜的老人？那是炎鬼的父母，生下殺人犯的人！他們死了，沒有人會為此悲傷！那些把他們從鎮子趕出去的鎮民們更會拍手叫好！」

「你這沒良心的老東西！」封山仲忍無可忍，突然出拳攻向武天步。武天步怒髮衝冠，馬上還以一拳。

雙拳交鋒，發出一聲巨響，二人同時倒退一步。怒氣沖沖的二人正要開始第二回合，魏英連忙站到他們中間，出聲阻止二人。

「快住手！好了好了，我用還不行嗎？我們結盟對付的是炎鬼，不要還未找到他先內訌啊！」魏英這句同時說給夜颯和霍靜聽。如果三打二的話，自己和武天步絕對討不了好。

「的確，魏大人此言有理。而且這只是我的猜測，搞不好炎鬼父母真的是自殺的，跟這五位弟子根本毫無關係呢！」如果在此時內鬥，那就本末倒置了。正是因為人多好辦事，眾人目標一致才會結盟。霍靜思考及此，便阻止自己的丈夫繼續動手。

武天步和封山仲怒視對方，但還是選擇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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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天步忿忿不平，向霍靜嗆聲道：「哼！如果測出來真的是妳想多了，那妳怎麼辦？不會就這樣算了吧？」

霍靜說出自己早已想好的答案：「到那時候，我向你們賠個不是，而且我兩夫婦馬上放棄抓捕炎鬼，離開笆山鎮。」

武天步老眉一挑，對霍靜的答覆頗為滿意。反正封氏夫婦只有兩人，在搜索上也幫不了什麼。「好，一言為定！你們幾個，過來！」

五名弟子面面相覷，手足無措。

看到門下弟子手忙腳亂的樣子，武天步怒火更盛。「還愣住做什麼，快過來！」

出人意料，其中一名發抖的弟子忽然跑出來，開始跪地求饒。「對不起！對不起！請放過我吧！」

武天步等人還未回過神來，其餘四名弟子也紛紛跪下。「對不起！」「我知錯了！」「不關我的事！」「是他們迫我……」

霍靜冷冷地看着他們。「看樣子，犯人承受不了壓力，忍不住自首了啊。」

「你……你們……」武天步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猛地抓起一名弟子，彷彿要噬人地問：「你們真的燒死了炎鬼父母？為什麼要這樣做？」

那弟子止不住顫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回答：「因為……因為他們死也不肯答應……我們不想……受掌門懲罰，所以……」

一名弟子爬過來抱住武天步的腳，哭着求饒：「掌門，我知錯了……我有阻止他們，但……」

「才不是，是他的主意……」

「不，我沒有做什麼，全是他們做的，我只是看着……」

「夠了！！」武天步一聲怒吼，場面一時鴉雀無聲。

武天步仰天長嘆，接着無奈地看向霍靜。「封夫人，是妳赢了。我會把這五人關十年禁閉，再逐出師門。」

「只有這樣？」霍靜冷笑一聲，轉頭問魏英：「魏大人，作為皇家親衛隊，你必定把國家律法背得滾瓜爛熟。不知按照法律，殺人者應如何處置？」

「妳還想殺了他們？」武天步驚駭地問。「殺死炎鬼父母，就需要賠命嗎？未免太小題大作了！」

「他們根本沒有被殺死的理由！」

「怎麼會沒有，他們是炎鬼的……」

「這根本不算理由，炎鬼的罪是他自己的，他的父母沒有殺死任何人！」

霍靜緊緊捉住手中的木板。其實她明白自己已失去了冷靜，為兩名素不相識的老人對抗武天步，根本不像自己的作風。然而，當時她第一眼看到木板上的字，她心中柔軟的地方就被觸動了。作為一名母親，她無法對此事坐視不理。

「老婆說的對！」封山仲贊同妻子的意見。「炎鬼的父母無辜枉死，殺人者當以命償還！他們家門不幸，膝下獨子犯下滔天大罪，現在甚至慘遭殺害，死無全屍！」

「作為天月派弟子，我也不能苟同這五名弟子的做法。」夜颯神態肅穆，摸着胸口說道。「千錯萬錯也是炎鬼的錯，他的父母是殃及池魚。」

魏英見大勢已定，自己作為皇家親衛隊的一員，實在無法在這氣氛下出言反對。他正想發聲，卻只見武天步狀若瘋狂地大喝一聲，霎時雷光閃現，迫得眾人閉上眼睛。

當眾人睜開眼睛，五名弟子已化作屍體，了無氣息地躺在地上。

「滿足了吧？」武天步大口喘息，雙目通紅地看着呆着的眾人。「我親手殺死了視如己出的弟子，你們這下子滿意了吧！」

霍靜毫不畏懼地和武天步對視，淡淡地道：「武掌門大義滅親，佩服！」

武天步蒼涼地大笑幾聲。「既然如此，老頭子還要處理這裏，請了！」

幾人見武天步已下逐客令，便無言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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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那兩名老人，削減西雷門的人手，你們真的認為這樣值得嗎？」回房途中，魏英詢問夜颯和封氏夫婦。

夜颯搖搖頭，「如果此事發生在我師門，結果是不會變的。鋤強扶弱正是我派宗旨。」

「作為父母，我實在無法原諒他們。」霍靜冷冷地回答。「魏英大人，你好像有意見？」

「只是有些擔憂，武掌門能否振作起來，明天繼續一起搜索炎鬼罷了。」

封山仲拍拍魏英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他好歹是一派掌門，沒有那麼容易一振不蹶的。」

魏英苦笑一聲。「希望承封兄貴言吧。前面就是我的房間，我先休息了，明天見。」

魏英快步走進房間，面色陡然一沉。「父母的線索斷了嗎？可惡！炎鬼，我一定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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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氏夫婦和夜颯分別後，卻沒有回到房間，而是離開了正雄莊。

霍靜想儘早把木板放回原位，封山仲當然不會任由愛妻一人摸黑上山。

月黑風高，山路冥冥。身手不凡的二人雖然僅有一支火把，但依然健步如飛，彷彿視黑暗如無物。

霍靜開口打破沉默，擔憂地道：「山仲，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次……」

「我會支持妳。」封山仲知悉妻子性格，她還未說完，他就表明態度。「永遠支持。」

得到丈夫的支持，霍靜嫣然一笑。

不一會兒，夫婦二人重回笆山之頂。霍靜把木板重新插到地上，對丈夫使了一個眼色。二人相顧無言，默默回去。

當夜幕重新籠罩山頂時，一道淡藍色的光芒突然浮現。仔細一看，原來是隻發光的蝴蝶，在其身後，有一道娜娜多姿的身影。

那身影先於封氏夫婦到來，原本正視察四周。當她察覺有人到來時，便馬上躲到一塊大石後，直至二人離開才出來。

那身影走向那木板，仔細觀察着它。此時，異變突生，身影後方的影子猶如活了過來，化為一條條繩子綁住身影。

身影一驚，反應奇快。繩子剛碰到她，她便消去祈技。蝴蝶消失，四周重回黑暗，影子就消失了。

未及她鬆一口氣，轟隆一下巨響。她腳下出現一個大洞，猝不及防的她掉了下去。

「不準動！」

她剛準備爬出去，封氏夫婦的警告便傳來。她抬頭一看，封氏夫婦去而復返。

「原來是妳，青雲姑娘。」霍靜舉起火把，往洞中一看。原來那身影是雲中里的青雲。

青雲身中陷阱，依然笑嘻嘻地說：「小女子與兩位真是有緣，這麼快便再次相見了。」

青雲身形一動，踩在洞壁靈活地跳出來。

「青雲姑娘好身手。」霍靜也沒有阻止她，她沒有理由與青雲為敵。

「封夫人過譽了，我還不是輕易被你們捉到了。」青雲掩嘴輕笑。

封山仲哈哈一笑。「青雲姑娘，妳知道我們沒有理由與你為敵。即使表明身份也無傷大雅，所以才乖乖落入洞中吧。」

青雲還是那幅笑吟吟的樣子。「身為以隱密行動為傲的雲中里，當我被你們發現時，就已經顏面盡失了。不知可否告訴我，你們從何得知有人藏匿如此？」

霍靜指指鼻子。「是香味，青雲姑娘使用的香水，在這裏留下了淡淡的香氣。所以我才知道不久前有人來過，而我們上山時沒有遇到任何人，很有可能那神秘人就藏在此處。」

「不愧是冰雪聰明的封夫人。唉，如果不是某人發現了我們的秘密，弄得我們需要召開緊急會議。得知此地發生的事是慢了一拍，我就不會被你們發現了。」青雲愁眉苦臉地吐苦水。

「哦？發生了什麼……」

「封先生想知道嗎？只要……」

「咳咳，青雲姑娘，如沒有要事，我們先告辭了。」霍靜阻止雙目發光的青雲，她可不想在這裏被宰一筆。

封山仲訕訕一笑，自己差點就敗給好奇心了。

「……封夫人不好奇嗎？」青雲瞇起雙目，凝視着霍靜。

霍靜感到青雲話中有話，她快速思考起來。青雲的眼神，好像想看到自己有什麼反應？

青雲眼神一變，笑笑地拍了拍手，改變話題。「沒什麼。對了，那塊木板是怎麼回事？」

「我們也不知道。」封山仲回道。

「那你們為什麼拿走它呢？」

「那可不能無償告訴妳。」

青雲點點頭。「合情合理，那麼我把那秘密告訴你們吧。其實……」

「等等！我沒有說過……」

「封夫人，這其實可以說跟你們有關哦。」

霍靜一愣，跟自己夫婦有關？自己二人做了什麼，令青雲她們要開緊急會議？

青雲見霍靜不再阻止，繼續說明：「你們今天帶來的年輕人，找到了炎鬼，還和他說話了哦。」

「什麼！」封氏夫婦大吃一驚，怎麼會在這裏提到麟？

「他真的找到了炎鬼？他沒事吧？」霍靜焦急地問，青雲卻笑而不語。

霍靜明白過來，青雲已經說出了秘密，再說下去的話就要收費了。

「好了，我已經說了。到你們了。」

封山仲眼看妻子憂心忡忡，便主動代替她回答：「我們也不知那木板是誰留下的。我們帶走它，是因為從中發現事有蹺蹊。」

「是嗎……如果我拿走它，你們不會阻止我吧。」

「當然不會。這本是無主之物。」

青雲走近木板，拔出來收入懷中。

霍靜請求道：「我希望妳研究完之後，可以把它放回原位。」說罷，她掏出一枚銀幣拋向青雲。

青雲驚訝地看向霍靜，她把銀幣收好。「其實即使妳不說，我也打算這樣做。不過妳給了錢，我向你保證日後妳再來這裏，一定會看到這木板。」

青雲喚出藍色蝴蝶，向封氏夫婦道別，飄然下山去了。

「老婆，回去再說？」

霍靜嗯了一聲，剛剛的談話訊息量巨大，她需要找一個地方整理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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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氏夫婦回到正雄莊時，已是凌晨三點，莊中到處傳出打呼聲。

二人和守門弟子打了招呼，回到房間。二人確認房間沒有異樣，才放鬆躺在床上。

「老婆，真想不到，麟小兄弟真的找到了炎鬼，比我們都還要快！」

「對啊，我比較擔心他，他沒事嗎？青雲的話模糊不清，麟弟不會受傷了吧？還是已經……」

「放心，麟小兄弟身邊那少女實力深不可測，且看上去對小兄弟護意頗深，不會有事的。」

霍靜嘆了一口氣，自己也許杞人憂天了。

「炎鬼之前在那妓院。」

「咦？真的嗎？」

「十有八九。」霍靜回顧青雲的話。「因此青雲她們才會開緊急會議，恐怕他已被轉移到別處了，不然青雲不會告訴我們這事。」

封山仲想到炎鬼原來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不由得惋惜地說：「太可惜了，如果我們當時答應麟小兄弟……」

「不，這是兩回事。」霍靜淡淡地道。「我還是反對他，為那破問題去找炎鬼。」

霍靜嚴厲的話，令封山仲閉口不語。

「炎鬼父母……也許和我們很像。」

「妳指為孩子不惜一切？」

「對。」霍靜若有所思，如果自己是炎鬼的母親，自己的孩子殺了人，連累到自己……

霍靜的手不知不覺冰冷起來，但一隻溫暖的大手緊緊地握着她冰冷的手。自己的丈夫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微笑看着她。

霍靜感受着手中的溫暖，也笑着回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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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封氏夫婦在尋找炎鬼之餘，還抽空追查麟的蹤跡，卻發現他早已離開笆山鎮。

笆山鎮因炎鬼而捲起的風波未息，但那和麟沒有任何關係，因為他已經不能從此得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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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戰 第三章 第七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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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戰第三章第七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