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時長：忘了按錶(;´༎ຶД༎ຶ`)
閱讀範圍：第1~4章（全文完）
故事網址：https://penana.com/story/728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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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是一部由魚落井在2020年所發表的作品，全文只有四個章節。篇幅雖短，卻有著像口嚼糖一樣的耐讀性，剛好可以滿足像我這種喜歡不斷反芻故事的讀者。（牛啊？）
全文採用第一人稱敘述，魚落井善於使用具象的手法，表達出人物的心理狀態。故事在人物的外在行為與內在世界來回遊走，字裡行間充滿了私密的囈語，閱讀的過程如同一場穿梭在光與影之中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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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故事的第1章，可以得知主角是一名正被留堂的學生，雖然沒有明確說明性別（一開始我以為是男孩子），但故事的標籤是「青春」跟「少女」，所以姑且稱她為少女吧。
那一天，少女百無聊賴地趴在課桌上，她跟每一個處在青春期的學生一樣，覺得學習教的知識既無聊又沒意義，而沒有意義的時間正適合用來做一件事——睡！
閉上眼之後，睡意像黑色的水，卷席而來。水底傳來細細的嗡鳴，像魚的竊竊私語。銀色泡沫浮起，悄悄爆破，啵。鯨魚在看不見的幾千米遠處擺動巨大的尾，水波緩緩流過水草與珊瑚，流過深谷，溫柔地刷上我皮膚。
黑水是如此平靜，我甘願永遠在海底深處，一浮一沉。
沒想到閉上眼後，濃濃的睡意就像黑水般襲來，耳邊甚至還能聽到猶如置身水底的嗡鳴聲。少女在夢中自然地接受了這一切，她沉入海底，彷彿她本就屬於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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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頭的這一段敘述，讓我連結到了小時候的一些經歷。
以前，我會將耳朵貼在桌子或是各種家具跟地板上，這樣可以聆聽到來自不同材質以及建築物裡部的聲音。
從現在理性科學的眼光來說，那大概是水管馬達或是電器共振的聲音吧，但對那時候的我來說，閉上眼睛，那就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聲音。
現在想起來，大概就是因為那個時候很孤獨吧。一個人玩的時候，總是有很多奇思妙想。就像是少女在故事開頭說的：「化解孤獨更加重要。」從小便習慣孤獨，也懂得自己排解寂寞。閱讀的習慣也是從那個時候養成的。
黑水，我認為即是少女的孤獨感。但少女甘願沈在海底，也代表她的心理狀態其實是接受這份孤獨的。
然而，就像是我在上述的自身經驗中所提到的，我認為：接受孤獨不代表不會感到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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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勳在《孤獨六講》裡有一段很著名的話：「孤獨和寂寞不一樣。寂寞會發慌，但孤獨是飽滿的。」
寂寞是一種心理狀態，而孤獨則更接近是一種物理狀態。
「人」看似是一個群體，但其實是由數個個體所組成；人看似是一個個體，其實是由數個細胞所建構；人看似是一個細胞之總和，實則是原子的堆疊與排列。
這個過程彷彿是把「人」帶入了因式化解，經過不斷拆解後最終意識到了「我」在群體當中的「孤獨」。當「我」試著融入了人群之中，或許看似變成了「我們」，但始終是一個「我」，像是無法交融的兩種液體，壁壘分明。
而這就是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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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後面的敘述裡，亦能看見少女的心中仍有一處因受到社會化影響，導致日常表現中習慣迎合眾人的「矛盾」。
喧囂中央，話題如皮球般被迅速抛接。每個人都竭力地演出，說最好笑的笑話，做最誇張的表情，只爲奪得聚光燈的青睞。我很熟悉這種角力，懂得各種竅門，輕鬆地帶領節奏——他們笑的時候，總會看我一眼，好像在請我允許他們笑。雖然我心底知道他們僅在迎合，但虛榮像酒，如此醉人。
而群體認同感是「社會化」的甜美果實。
人啊，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明明身處在熱熱鬧鬧的環境中，心裡卻還是會感到一陣慌。距離感如此鮮明，感覺卻比任何一個與我勾肩搭背的人近。
但是卻依然無法改變內心感到孤獨的事實。
其實我沒有資格批判他們的矯情。我挽著女孩子們的手親熱地說「真的好愛你喲」的時候，其實知道自己在侮辱「愛」這個字；在手機傳出訊息說「大家怎麽這麽好，我太幸福啦」的時候，其實知道我貶低了「幸福」這個詞。那些撒嬌一樣的語氣助詞真噁心。如果語言是宗教，我已經無數次褻瀆神聖的教條，應該要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同時，這些社會化行為也自然也受到了少女的自我批判，在細膩敏感的她心中形成了一股自我厭惡感。
人時常會有這種自我厭惡感。明知如何，卻還是如何。活成了自己討厭的模樣，有時候是不知不覺，有時候是後知後覺，有時候是先知先覺——可還是不得不順勢而為。
若要具體形容出這種狀態，大概一種是打了全身麻醉全程無感，一種是麻醉劑量不足中途醒來，一種是無麻手術過程中實習兼教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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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讓我聯想起夢裏那些黑色的水。很暗，但卻透著些許内斂的光。
（中略）
F向來是如此坦誠的人，他和其他人不一樣。他不會假裝和你很熟，用各種藉口拉近距離。
也因此主角受到了散發出相同氣息的F的吸引。他是群體中的異類，孤獨的象徵，獨來獨往，不迎合任何人，不阿諛任何人。可以說是主角心中理想的自己。
但孤獨的本質卻使兩個人始終無法成為親密的關係。
最終只能發揮自身社會化的經驗，體貼地目送對方離開。
我凝視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黑色的水流中。鯨魚在眼前擺動巨大的尾，水波緩緩流過水草與珊瑚，流過深谷，溫柔地刷上我皮膚。
多麽的溫柔的觸感啊。眼淚忽然模糊了眼睛。
這裡出現了與開頭相似的段落，再次描寫了黑水的場景，以及鯨魚擺動著尾的模樣。開頭時的鯨魚是在「看不見的幾千米遠處」，而此時的鯨魚則是「眼前」，因此這裡的「鯨魚」可以清楚地判定指的是「F」。
少女認為F與自己都是同處於孤獨的黑水之中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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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少女在開頭可以感知道幾千米外擺動著巨尾的鯨魚呢？我猜是因為魚能夠依靠水中的聲波傳導，從而與其他魚類進行溝通的關係。沈入黑水之中的少女，就像是在人群之中化作了一條魚。
一條魚透過水中的聲波感知到了在遠方的另一個夥伴，那一刻她感覺自己不是孤獨的，因此在接收到水波的那一刻感到平靜；但在故事的最後，也透過水波踏踏實實地感受到對方離去的姿態，同樣是那麼溫柔，那一刻卻留下了寂寞眼淚。
這一篇故事雖然很短，但是重複了使用相同的意象，一再提及的幾個重點成為了探索少女內心世界的線索，寫出了人心的層次變化，雖然留下了一個悲傷的結局，一切好像回到了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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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落井的短文向來寫得不錯，特別擅長描寫出複雜、細膩、晦暗不明的情感，筆觸常帶有如夢語般的呢喃，筆桿握在她的手上就像是一塊水晶，事物在她眼中全被折射出了不同的模樣。
本來以為收到的會是《垃圾》的投稿，沒想到居然可以借此機會翻看魚落井的舊文。文筆自然沒有現在穩定，不過也展露出當時善於營造故事氛圍，以及刻畫人物內心狀態的特點。
如果喜歡魚落井的故事風格或是文筆，不妨可以一讀她目前現正連載中的耽美作品《垃圾》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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