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學淇走出廁格，打開洗手盤的水龍頭，掬水洗臉。鏡中的自己額角破損了一大塊，頭髮沾滿了衛生紙的紙屑，白襯衣都是黑黑灰灰的穢水痕跡。還不到一個月，這種事情就發生了。回到課室，同學都避開他的目光。午休後那課的老師把他帶到教員室，會見班主任。班主任坐在桌前，一臉苦相，好像面前的並非自己的學生，而是一件大麻煩。
「誰幹的？」
「沒有，我只是在廁所摔了一跤。」
「你以為這樣的謊話騙得了我？」
「我，我沒有說謊。」
「你不肯告訴我，我也沒有辦法。」
許學淇踏出校門，看見李克鏘正在跟幾個同學聊天，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
許學淇每天步行回家，都會經過這個公園。在某程度上，走進公園沒有加快他回家的腳程。幾個六七歲的小朋友圍著三四組遊樂設施跑來跑去，兩張長椅上坐了幾個外傭和祖父母年紀的老人。許學淇把書包拋在大樹下的草地上。從書包取出塑料盒打開，拿出兩三塊餅乾，掰開捏碎，在草地上曬餅屑。
餅屑都掉落在有陽光照射的地方。許學淇就這樣蹲著，凝視那一片餅屑鋪成的小路，有點像糖果屋裡那道由麵包碎組成、最後被雀鳥吃掉的小徑。一隻螞蟻爬上餅屑。許學淇稍動一下雙腳。只要有一隻螞蟻察覺到食物，不久就會有一大隊螞蟻出現，把食物統統搬回蟻穴。許學淇取出放大鏡，在旁待著。從遠處看，他就像那些經典懸疑電視劇裡正在尋找線索的私家偵探。
數十隻螞蟻不知從哪裡冒出來，走上餅屑，過不多時那些餅屑統統動起來，向著同一方向走。
許學淇拿起放大鏡，調整角度，就把下午的陽光全聚焦於一隻體型比較大的黑螞蟻。黑螞蟻一開始還繼續前行，不久就扭體身體，連餅屑都掉下不理。黑螞蟻左衝右突，都無法逃過那束聚焦的陽光。大黑蟻冒出些許白煙，終於不動。許學淇的放大鏡就移到其他螞蟻的頭頂，就像正在向正在軍的步兵施以空襲的戰鬥機。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dDDjNID0L
這遊戲的快感幾乎令許學淇忘記今天的遭遇，身後響起一把女聲：「喂，許同學，你在幹甚麼？」許學淇沒有想過，竟然會在公園碰見王卓玲，馬上站起來，放大鏡滑進後褲袋。王卓玲走到他身邊，看見焦草和蟻屍，轉頭瞪著許學淇，咬著下唇。
「起初你在學校抓蝴蝶，還以為用來製成標本欣賞，想不到你……」王卓玲停頓片刻，好像要找出適當的詞藻：「你，你好噁心。」
一道熱氣湧上許學淇的臉龐，舌頭發麻。他結結巴巴說：「你知道我今天發生甚麼事嗎？」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uqfHbUhN
未完待續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S7vJuKmZ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