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底人世 - 第十二章

　　雖然說是過幾天，但實際上慕瑜只給了慕瑜一天時間緩衝，隔天一早慕瑜就跟傅琰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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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目的地，慕瑜才發現是間私人醫院，矗立在遠離喧囂的城市外，因為是冬日緣故，環繞的綠植都掩上一層雪白，唯有一株梅花，迎風綻放，在這漫天雪花中，點了幾抹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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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門之後，室內溫度暖的舒適，前台的工作人員，見到來人後柔聲道：「是傅先生吧，季醫生說你們來了直接進去找他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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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頷首道謝，站在他身後的慕瑜卻動也不動，見狀，傅琰主動牽起了慕瑜的手，輕聲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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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的肢體接觸，讓慕瑜忘了思考，只是悄悄回握住這少有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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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被牽著進到了診間，慕瑜才有種想往外跑的衝動，感覺到他的掙扎，傅琰手牽的更緊了些，「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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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已經在等候多時，看著進門兩人牽著手，目光落在慕瑜身上，挑了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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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坐。」季時臨收回目光，友善示意眼前的兩個單人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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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從進門開始就低著頭，單手扯著衣擺，直到落座後，傅琰主動放開了手，失去溫暖覆蓋的左手有些涼，他默默收回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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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主動開口：「是慕瑜吧，你覺得這裡感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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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這才抬頭看了眼四周，最後當看清楚季時臨的樣貌後愣了一下，但情緒很快就在眼中散去，他開口：「這裡很不錯，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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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彎眸，「是吧，我也覺得不錯，你舒服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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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看了眼季時臨，後者才收回笑臉正經開口：「我們就直接進入正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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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調出了慕瑜先前的病歷，指著先前醫生的判定道：「雙向情緒障礙，俗稱躁鬱症，這個你們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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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點了點頭，季時臨又唸了下一行，「有輕微思覺失調，需要追蹤檢查……等等不是吧，這是哪來的醫生，就寫這麼一點，多寫幾個字會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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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咳了一聲，季時臨才閉上嘴，他問：「思覺失調是指精神分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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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搖搖頭道：「這是以前的說法，但現在的醫學指出，思覺失調和精神分裂是不同的精神疾病，不可以混而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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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不安的絞著手指，季時臨注意到他的動作後開口：「當然，這是之前醫生的判斷，我看了當初初診跟最後時間，都是三年前，時間隔的有點久，情況或許會有改變，得再重新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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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拿出了幾張紙，遞到慕瑜面前，「這是簡單的測驗，你花個時間填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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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又笑了起來，「請記得要如實填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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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硬著頭皮下筆，剛落下一個筆畫，他明顯停頓了一秒後，這才安安靜靜的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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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的時間季時臨也沒有偷懶，他以不那麼直白的視線觀察慕瑜的動作，他發現，每換一道題，慕瑜握著筆的手就動了一下，但大概過一分鐘後才會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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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挑了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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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三份測驗，慕瑜最後花了半個小時多才填寫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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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收回測驗後，粗略掃描後，先看向了傅琰最後才回到慕瑜身上，他說：「現在是你的時間，你有權利決定接下來的談話需不需要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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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睫毛輕顫，他轉頭看向傅琰，後者俐落起身，摸著他的頭道：「別怕，我在外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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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離開後，季時臨鬆了一口氣後，朝慕瑜揶揄道：「你男朋友真是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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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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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什麼？手都牽一塊了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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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吸了一口氣後道：「我們還是談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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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笑了笑，攤開測驗在慕瑜眼前，開誠布公道：「這份測驗其實對你根本沒有意義，我不知道是你沒有老實填寫，或是這真的就是你現在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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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對了，」季時臨打開抽屜摸出了一顆糖遞給了慕瑜，「但因為你還是乖乖寫完了，這是小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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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僵硬的接過糖，是顆包裝簡單但看不出是什麼味道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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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以前一個朋友喜歡吃的糖，一袋裡面有百來顆，有很多很特別的口味，他喜歡吃只是因為覺得每一次隨機拿取的糖，只有放進嘴裡才會知道答案，他很喜歡這樣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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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說起他那個朋友時，眼裡閃爍著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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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問道：「如果那顆糖很難吃呢？他會怎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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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會呸呸呸的把糖吐出，然後說這是一個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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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露出了從進診間後的第一個笑容，他說：「但如果是我，我還是會選擇吃下，因為我已經撥開糖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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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眸光閃了閃，隨後拍著自己的腦袋懊惱道：「哎怎麼跟你扯到這了，差點被你帶偏了，你男朋友跟你在一起是不是也常常被你帶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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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只是笑笑並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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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發現你看起來比之前放鬆多了，我可以理解成你對我應該放下了戒備。」季時臨搆來一支筆，拿在手上敲了敲桌面，「又或許說，因為沒有其他人影響你的情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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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抿唇道：「這很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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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聳肩道：「其實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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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從抽屜拿出了空白的紙張，筆敲了敲紙張開口：「現在我們可以來談談三年前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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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面等候的傅琰，戴著防藍光的眼鏡，盯著筆記型電腦上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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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頭是慕瑜的資料，許圄整理的資料雖然說已經不少，但如果真的要細查一個人，還是需要更專業的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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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便是專業人士傳來的資料，傅琰仔細瀏覽文字，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良久他才闔上電腦，深深吐了口氣，摘下眼鏡，眼尾的皺紋被走廊上暖黃色燈光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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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伸手進自己的口袋，摸到了煙和打火機，打算到外頭緩口氣，眼前兩小時前闔上的門終於再次被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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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出來時，鼻頭和眼眶泛紅，跟著出來的季時臨看到傅琰雙手倏地舉起，毫不猶豫開口：「我可沒欺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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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沒有搭理對方，走到慕瑜身邊牽起他的手，輕聲說道：「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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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點頭，臨走前瞥了眼季時臨，那人還吊兒郎當的倚在門框朝他們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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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子。慕瑜在心裡默默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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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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