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底人世 - 第十八章

　　後來在季時臨的幫助下，傅琰才慢慢的好轉，時至今日，旁人根本想不到前一陣子傅琰還是行屍走肉的狀態，實在太正常，甚至更加內斂。但偶爾簡哲言還是可以從他沉沉的目光中，探到一絲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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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不知道傅琰是出自什麼原因，收了個人在身旁。那個叫慕瑜的孩子，他看的出來他的心思全都在傅琰身上，眼神滿出來的愛意，老實說看的簡哲言很難過。因為他愛上了一個永遠都不會愛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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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實說，人心都是偏的，他希望傅琰可以不要再陷入過去，他很自私的想，如果這一段關係裡只有慕瑜會受傷，那他其實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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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自於他那為不足道的憐憫和同情，所以簡哲言才沒有對慕瑜計較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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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可憐人。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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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哲言背倚著柵欄，海風從他身後吹過他的髮梢，他道：「不管他是不是替代品，你能好好過生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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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這樣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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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哲言仰著頭，所以錯過了傅琰眼裡閃過的一絲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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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擺了擺手，開口時風灌進他嘴裡，導致他說的話不太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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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想解釋啊！認識你那麼久了，我也勉強能算你肚子裡的蛔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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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饒有趣味的笑了一聲，並未多做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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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空上皎潔的月倒映在水上的光輝，猶如金絲綢緞披在海上，伸出手就能觸摸，但傅琰知道，他不能去破壞這一場水月鏡花，這一場似似而非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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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進到宴會廳，裡頭確實比甲板上溫暖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打量他的目光變多了，有的甚至還有些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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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並不在意，從出門到現在，中間隔了好幾個小時，中午吃過的都消化完了，現在他的胃裡確實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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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看著吧台上精緻的美食，目光掃到精緻點心區時，視線明顯停頓一秒，但他最後還是夾了些鹹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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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還不錯，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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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落下，慕瑜的餐盤上多了塊小巧的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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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看向身旁身著一身深灰西裝，和善笑著的人，有些驚訝出聲：「季醫生你怎麼也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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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把他的目光全收進眼裡，答非所問的說了句，「你知道嗎？你剛剛的瞳孔放大超過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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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露出有些疑惑的神情，「季醫生你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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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挑了眉道：「算了，就你剛才問的，我出現在這裡很奇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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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想了想，「好像也不奇怪，只是有點意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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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心不在焉的點頭，忽然看到某處眼神亮了下，夾了個水果塔到慕瑜的餐盤上，彎起眸子笑道：「這個也不錯，你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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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慕瑜卻露出了為難的神情，一臉糾結最後小心開口：「謝謝季醫生的好意，但我其實不愛吃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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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蹙起眉頭，「我現在又不是在看診，老是喊醫生做什麼，我沒有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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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鋒又一轉，「可是我也不吃甜的，要不你還是努力吃下去，說不定嚐了以後你會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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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啞口無言，一副「你不愛吃還夾給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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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乾笑了聲，單手自然的攬過慕瑜的肩，帶著他走到一旁比較清淨的位置，就位後，他順口問道：「最近回去感覺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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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吃了片烤牛肉墊胃才道：「你不讓我叫醫生，卻又在行使醫生的權力，我是該回答還是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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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人怎麼總是這樣？不該精明的時候倒是精明。」季時臨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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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況，你就不能當作是朋友的互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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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慕瑜頓了頓，掩下眼底悲傷，扯了唇角道：「這樣不合適的，畢竟我現在並不屬於這個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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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驀地起身，一言不發轉身離開。慕瑜垂下眼睫，眼裡一片落寞，愣是過了一陣子，才慢悠悠地把餐盤裡的食物一口一口塞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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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他也嚼不出個滋味，管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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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吃個八分飽時，季時臨才回來，手上把玩著銀白色的鐵盒，隨著角度變換，在燈光下一閃一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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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到原本的座位坐下，撐著下巴朝慕瑜道：「吃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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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一時間也拿不準他去而復返是什麼意思，只得照實回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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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拍著他的肩膀，下巴往外頭抬了抬道：「那陪我吹一陣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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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想了想，傅琰的本意就是讓自己不要再吹風受涼，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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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珠子轉了一圈，確定自己沒看到傅琰的身影後，大膽跟著季時臨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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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順手捎了兩杯紅酒，一杯遞給他道：「會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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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靦腆答道：「舌頭不靈嚐不出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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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只是輕笑一聲，沒有任何鄙夷或不屑的意味，他聳肩無所謂道：「說到底喝酒喝的是一個感覺，有的人喜歡微醺那種飄忽在現實的感覺，有的人喜歡大醉忘卻當下，這其實都是從感覺出發，滋味倒是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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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抿了一口酒，自我剖白道：「老實說我不是很喜歡喝酒，因為我不喜歡不清醒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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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瑰麗深紅的液體在玻璃杯裡晃動，季時臨的目光落在那片小小的暗紅浪上，顯得有些深長，他輕輕開口：「但有時候，喝一點酒也沒關係，像是有些事並不適合在清醒的時候思考，又或者是讓自身處在懵懂的狀態下，這時候讓自己去接受一個你清醒時候認為不合理的事物，醒來後或許你就能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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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食指抵著自己的下巴想了想道：「或許這能算是一種負負得正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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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艇上的燈光恰好閃過，那一瞬，照得慕瑜的目光清亮晶透，然而他卻只是低下頭尷尬的扯個笑容出來道：「我聽不太懂，真的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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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時臨不說話，從自己兜裡掏出一個銀製的盒子，打開後裡頭擺著一排鬆散的紙煙，他從裡頭捏住一根叼在嘴上，用咬著煙嘴上下晃動，扯著唇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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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要上手點燃紙煙，「噗通」一聲，他手中的打火機就落入海水裡不見蹤影。季時臨抬頭對上慕瑜鐵青的臉色，他的手還維持著把打火機拍進水裡的姿勢，季時臨沒良心笑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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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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