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在黑影中逐漸成形........不,說是黑影逐漸塑型成了少女比較貼切,少女穿著一身暴露的黑色洋裝,和底下雪白的肌膚成了絕對對比,烏黑如瀑的黑色長髮潑墨般的灑滿了我的視界,在翻覆的頭髮當中媚眼如絲的雙眼,正帶著挑逗意味、直勾勾的看著我。
剛剛說話的人......是她?為什麼?明明應該沒有在哪裡見過才對,為什麼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我沒有說話,怔怔的看著少女緩緩的朝著我的方向走來,看著她那搖曳的身姿,我竟一時看的出神了。
「果然是妳......紫羅蘭。」藍頤咬牙切齒的瞪著突然出現的少女,儘管少女對他的憤恨全無反應,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願,她越來越接近,一股令人神往的幽香便竄入了鼻腔,我突然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就好像喝醉了一樣。
紫羅蘭?她的名字是紫羅蘭?不,怎麼可能,紫羅蘭已經死了,是被教官羅嘉其給親手殺死的,所以不可能是她才對......
但是為什麼一聽到這個名字以後,眼前這個少女就變得與記憶中那個名叫紫羅蘭的女生越來越像,現在,她與記憶中那個女孩不一樣的地方僅僅只剩兩處,不管是髮色還是眼睛,紫羅蘭應該都是紫色才對......
「妳......是誰?」由於她的態度太過理所當然,我的聲音竟變得有些畏縮,潛意識的折服在她強大的氣場之下。
少女笑了,勾起的嘴角像是若有似無的挑逗,上彎的眼尾瞇著,眼裡滿是迷濛的魅惑;她細緻的朱脣微微抿著,開闔出了濕潤又勾人的嗓音:「我的長髮......好看吧?」
毫無邏輯的上下語意,我卻宛如遭到電擊呆立在原地......既陌生卻又熟悉的對白兀自在腦中響著,擅自的勾起了,我塵封已久的回憶。
『記憶是個虛無縹緲的東西,看不到也摸不著,頂多在那偶然想起的時候,啊的一聲感嘆好像確有其事。』我一直都這麼覺得,認為創造回憶不過是和自己過不去,既然是早晚會失去的東西,又何必強求,最後讓自己遍體鱗傷呢?
我的想法從未改變,也沒人能夠反駁我的想法,因為這是沒人能夠反駁的真實,所以按照著這個真實來思考的我是不可能會有錯誤的。
『那樣不是很無趣嗎?』一個女孩,亮麗的紫色短髮闖入了我的生活,她沒有反駁我的理論,而是進階對我提出意見,第一個對我說相同的話是我的妹妹,而她那像是為我惋惜的語氣,也跟妹妹的語氣如出一轍。
所以我第一次沒有冷言冷語的把她給趕走,反而是對她的反應產生疑惑。
『無趣?平淡的毫無起伏比起起伏大得將自己吞滅還要好得多了。』
『所以,你只是害怕失去,又對自己費盡心血又什麼都沒得到而感到空虛吧?』她睜著宛如太陽般亮麗的紫色眼瞳,說的話狠狠重擊了我自我防護的偽裝。
『既然這樣就當我的男朋友吧,我一定會留下東西給你的。』她對我提出了我從未聽過的邀約,而我還沉浸在偽裝被拆開的震撼,恍恍惚惚的就答應了她。
我不懂什麼是男女朋友,只是無條件的回應了她所有的邀約,慢慢的,我開始習慣了有她的存在,不知不覺的被她的一顰一笑所吸引,一步步的走向了無可自拔的深淵。
『紫羅蘭......妳是不是,被那些女生給欺負了?』第一次聽聞了班上的流言蜚語後,我竟然由衷的替這個突然闖進我世界的女孩感到擔憂......心裡煩亂的讓我無法冷靜,最後我抓住了她的肩膀,用連自己都難以置信的激動語氣質問著她。
一直以來我和她的相處從不涉及對方的世界,但是當時我卻只想,以我和她現在關係,這點程度的干涉應該是可以容許的。
但她的笑容卻突然凝固了,一雙璀璨的紫色眼瞳竟然陡然蒙上了一層我所未知的情緒,在那一刻,我猛然警覺......我已經成為了之前的我所不齒、沉浸在無謂回憶的平凡人類。
她的動搖僅在一剎那,隨即展露的笑容在我看來卻像是例行的敷衍,就跟她應付陌生人向她搭話時展展露的笑容一模一樣。
有甚麼東西消失了,我和她之間那無聲的默契,就在這一刻全部斷得粉碎;第一次,我受到了她無聲的疏遠、第一次,我感受著猶如刀割的煎熬,看著她逐漸遠去。
在這之後,我變得只要看見她就會不自覺的想要逃避,或許是害怕再一次面對她那保持了完美距離的笑容、害怕自己會成為她的完美隔離對象。
但我卻不知道,這毫無意義的猶豫,不只是讓我和她就此隔離;在我觸碰她底線的第五天,她,跳樓自殺了。
在這之後,我感覺自己每一天都在深不見底的無盡深淵不斷墜落,就這麼被黑暗包圍、就這麼不斷的沉淪。
我尋尋覓覓追查了所有可能會讓她跳樓的原因,徹底的報復了所有霸凌過她的人,儘管我知道,這麼做只不過是為了自己好過的心裡安慰,她絕對不會因此而開心。
在報復過後,我甚至為了校長那姑息的態度而忿忿不平,還拼了命的蒐集所有能夠扳倒她權力的把柄,但是在讓她在全校下不了台、甚至讓她在校內的權威掃地之後之後,我除了一張休學申請書之外,什麼也沒有得到。
我開始變得浮躁,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便大肆的吵鬧,什麼事都無法觸動我的內心,我不自覺的封閉了自己的內心,除了那個紫色頭髮的女孩之外,不讓任何人看透真正的自己。
冷淡和無謂,沒有任何事物能夠引起我的興趣,我徹底的貫徹了先前的想法,只要從一開始就不抱期待,那就不會存在絕望。
但是她常常掛在嘴邊,那毫無意義的牢騷,卻也成為了我記憶中無可抹滅的傷口,一次又一次,在我的腦海不斷重播著。
『如果我就這麼把頭髮留長,變成一個你不認識的人,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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