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那雙紅眼，心想到底該用哪種方式回答，冒險猜測猜中的機率太低，而且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在裡頭做文章，要是沒有七成以上的成功率在我看來就與自殺無異，根本不構成選項；所以我現在該做的，就是以他不會起疑的方式將問題給化解掉，或者......誘導他自己說出答案。

  其實他那副模樣無異是要抓出我的漏洞，所以警戒心一定很高，更不用說如果我打太極的話他會做出的糾纏了，他會這麼問就代表他從原本的不確定轉移到確定僅隔了一步之遙，而那一步，就是我腦中的記憶。

  那，要怎麼做呢？

「這是所謂的關懷弱勢學生嗎？」我若無其事的閒談，試著用最粗略的方法來把問題排解掉。

「不，我只是想跟你確認細節。」他血紅的雙眼眨也不眨的直盯著我看，估計我要是顯露出任何動搖都逃不過他的法眼吧。

「你知道的就是全部了，我可不記得有什麼細節好確認的。」我話鋒一轉，若無其事的反問：「你為什麼會覺得還有細節是你不了解的？」

  或許是認定自己佔有絕對的優勢，他用像是閒聊般的口氣說：「從本人口中聽的當然比較準確啊。」

  果然，他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現在除了誘導他自己說出口之外大概別無他法了......除非有其他外在因素介入，不然可以說是無法可選了......對了！不是還有黃竹在嗎？這傢伙平常能坐就不站，能待在教官是耍廢就不可能跟自己過不去。

  不......他這問話絕對是有預謀的，現在這間教官室估計只剩我和他兩人獨處，所以我只能靠自己把這個危機給解決掉......時間，對了，只要拖到下課時間，要指揮交通的他就不可能能繼續在我面前做這『友善的疑問』了。

   11：26.A.M......哈，果然是預謀好的，看來這次真的是無路可逃了。

「我能夠知道你為什麼想知道嗎？」順著表面上輕鬆的對話，我埋怨的看著教官，沒好氣的語氣讓自己顯得很不耐煩：「我最討厭別人問東問西了。」

「為什麼想知道啊......大概是因為這件事事關重大，還有可能會影響學校風評，我自己可沒有那麼閒啊。」教官無奈，說的話我根本無法分辨真假。

  這就是我現在臨處境之所以會稱作危機的關係......說到要問出我是不是擁有這個世界『正常』的記憶，他所能用的方法多到不可勝數，其中最無解的做法、也是最保險的做法，就是把這個世界的『正常』當作疑問來問我，這方法之所以無解就是我根本沒有範本可以對照，更別說在知情的角度給予他回應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自己瞎矇就算第一次碰巧猜對好了，也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遲早會露出馬腳的。

「那就更沒問題了不是嗎？」我哼了聲，也順便對例行的普遍處理方式進行鄙視：「你是教官我是學生，誰會聽我的呢？」

  地位和階級、金錢與權力，這些才能夠換來發言權，就算是事實也能夠曲解成雄辯，先不說這個鐵則是多麼的充斥在這個社會，同樣的手法絕對是屢見不鮮，根本就不是用數就能數清的。

「青音啊，是誰讓你這麼覺得的？」教官眉頭一皺，第一次放鬆了緊咬的對話，看來他所謂的道德教育比起讓我露出馬腳更要來的重要......難道這邊也是地雷嗎？

「我的意思是，身為教官的你大可以不用繼續深究。」我像是一個拆彈手，一步一步都要極為小心，如果採到所謂地雷的話，最糟的情況大概就是被炸得粉身碎骨了吧？

「這話怎麼說？」教官的眉頭並未鬆解，反倒更糾結了，他那雙紅眼也跟著變的猙獰，雖然我不知道殺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我一看到那雙眼睛就深深的覺得生命受到了威脅。

「很簡單不是嗎？時間已經過了一年這學校還是這麼的風平浪靜，還有什麼理由能讓你再揭瘡疤？」我一邊試探他的底線、一邊以擦邊球的說話方式試著說服他，以不會留下任何破綻、身為一個無知學生的口吻繼續說道：「如果到現在什麼都沒能解決，那我這一年不就真的虧大了？」

「我自問如果再選擇一次、如果後面的結局還是像你說得這樣毫無進展，那我現在可能就是貨真價實的三年級生了。」話語中潛藏著我真正的想法，無名的怒火似乎牽帶著來到這個世界的莫名其妙，我發現自己竟然停不下來，對著眼前這個弄不清真實身分的人牽怒著。

「學生都不想上學、這對他來說反而是賺到、反正他這麼聰明少讀一年也沒差、這樣對他比較好、這是綜觀大局後最好的抉擇.......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把你們的理所當然繼續堆疊成為一個既定事實不就好了嗎？幹嘛還回頭問我意見？怎麼，想把這個寫進校刊史嗎？不可能吧？」

「青音......」教官的眼睛變成了正常的顏色，語調充滿著擔憂。

  但我已經不在乎了，對這像是鬧劇一般的詢問，怎麼樣都好，最好你現在有辦法把我殺了啊，你辦的到就來啊！別漏出那種偽善的表情！

  停不下來的情緒宣洩讓我的心宛若戰鼓一樣的狂跳，我用力喘著氣，繼續對著教官怒斥，彷彿罵他我就能夠解脫、彷彿累計在心中的怒火就就此消卻一樣。

「我順從了你們的理所當然，承擔了你們認為對我好的抉擇，這樣不是很好嗎？學校風平浪靜的，這個事件並沒有掀起多大的波瀾就結束這樣不是很好嗎？是啊，好到不能再好了，你們犧牲的是再微小不過的代價，反正對我這個學生來說這樣反而是賺到，太好了、太棒了，皆大歡喜你說是不是？」

「去你的皆大歡喜、去你的為我好！別把你們的自以為是強加在我身上還一副道岸貌然的鬼樣子！我不是你們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