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清是伏誅了,問題是楊的手下為數不少,要命的是還位占要津,如果他們聯合起來做亂的話怕是不好收拾難以善了。洪秀全於是頒布詔書斥責韋昌輝等人,判處了韋昌輝與秦日綱受杖刑五百,杖刑之後即處死,地點就選在天王府內,東王的手下被請來觀刑,等他們被收繳武器陸續進入天王府之後,如同甕中抓鱉般被韋昌輝布置好的人馬盡數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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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天京城內的屠殺史稱天京事變,北王韋昌輝殺紅了眼,大肆搜捕異己,屠殺一連三個月,約二萬人被無端波及,許多無辜者身首異處,家破人亡,家不成家,國不成國,嚎哭聲不絕於耳,等石達開回到天京時看到如此景況,不由得痛心疾首,大罵韋昌輝等人喪盡天良誅連無辜,韋昌輝反過來指控石達開是東王一黨欲除之而後快,石達開逃走時還不敢走正門,夜間從牆上用繩子垂掉而下,趁隙逃出城外,韋昌輝憤而殺了石達開全家,悲痛的石達開在城外號召了近十萬人的部隊向洪秀全喊話,要求將韋昌輝等人明正典刑以平民憤,尤其是石達開本人的悲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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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秀全態度模糊,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托著;韋昌輝終於知道自己成了洪秀全借刀殺人計謀的代罪羔羊,惶惶不可終日,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劫持天王洪秀全以圖自保,甚至有取而代之的念頭,韋昌輝親自帶領三千人馬攻打天王府,豈料天王府堅如堡壘,女兵們無不將士用命將韋昌輝擊退,韋昌輝心知大勢已去趕緊帶少數親信逃亡,被巡補抓獲後解送至天王府,洪秀全將陰謀過錯全部推到韋昌輝的頭上,他下令將其五馬分屍,北王的首級隨後被送往石達開處查驗。(李秀成對韋昌輝的評價/節錄自李秀成自述:「此人在家,是出入衙門辦事,是監生出身,見機靈變之急才足有。」)可說韋昌輝能屈能伸,有陰柔隱忍的特質,卻無大才,短視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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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達開以同夥秦日綱沒有伏法為由繼續施壓,洪秀全只好殺了秦日綱並將首級送了過去,石達開才勉強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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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六年十二月,石達開返回天京,受到英雄式的對待,洪秀全想必側目以對。洪想封石達開為諸王之首的『義王』用來安撫他,石達開沒有接受,洪秀全也沒有勉強,洪還故作大方的另託以軍政大權。為了彌平傷痕將團結的旗幟統一在自己的手上,洪秀全不時公開讚揚已故東王楊秀清,還將自己其中之一的兒子過繼給全家死絕的楊秀清,可謂用心良苦,然而信任危機已經浮上檯面,天王洪秀全的信用趨近破產,眾人對他多是半信半疑了,誰也不願當東王第二落到全家被屠戮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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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天京事變後,洪秀全對外人猜忌之心大增,他封自己的兄長洪仁發為安王,洪仁達為福王,兩人毫無功績卻獲尊位,能力明顯的不相匹配,以石達開為首的紫荊山老革命為此感到不滿,洪秀全又託以部分政務予安王與福王,意在監視與牽制石達開,安王和福王兩草包王又聯手擠兌翼王石達開。不僅石達開本人,許多人也不服,石達開隱約感受到洪秀全把自己當成另一個東王來防範,甚至有先下手除掉自己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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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七年夏,對洪秀全失望的石達開以繼續西征為名帶領的親信部隊數千人憤而出走,沿途遇太平軍歸附,很快的就達到十萬之眾,他所帶走的多是太平天國身經百戰的精銳,這一走使得經天京之變後早元氣大傷的太平天國國勢越發雪上加霜,走鋼索般的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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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再來談談洪仁玕。一八五九年四月,洪仁玕帶著資政新篇與滿腔理想前往天京,為太平天國續命做最後的努力。洪仁玕,一八二二年生於廣東花縣,是洪秀全的族弟,也是洪秀全在花縣草創拜上帝會時的成員之一,因太平天國起事後前往香港避禍,在港期間隨傳教士學習英文、基督教與西方事物,到天京後被喜出望外的洪秀全封為干王,總理國政,然而實際權力有限,在封干王的同時也封李秀成為忠王,陳玉成為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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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領事官富禮賜所寫的天京遊記有對洪仁玕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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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承認,他是我所見過的中國人中最開明的一位。……現在請讀者隨我漫遊干王府的裡面,吃一頓飯,然後再打開大廳後面的套門,干王會領你進入一間黑乎乎的大衙門——同贊王府的一模一樣,再穿過一道側門,就可以看見一處使人較為悅目的假山式小花園。衙門掛滿了黃緞捲軸,塵土很多。我想它從未被使用過。大堂的一角有12個太陽鏡,桌上擺有兩罐火藥,一罐是寧波造,一罐英國造。一個大櫥里有很多畫冊,均裝有布套。干王會取出它們請你鑑賞,你不能不承認其中一些蘇州的花卉畫確實很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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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一道小門向左,你來到了干王的寢室,它很像一個博物館。這間屋子很大,滿鑲玉器和其他飾物,掛著黃帳。干王常來這裡午睡。桌子在室內各邊排成一條線,陳列著各種不同尋常的物件。有一個基座可以移動的望遠鏡(已壞),一個槍匣(沒有槍),三支科爾特手槍(均已鏽壞),一盒炮蓋,一盒火柴,兩盞已不能照明的太陽燈,一塊褐色的溫莎肥皂,一本伍爾維奇的設防手冊,一部論述軍事戰術的書,《聖經》,大量的中文書籍,包括所有那些由外國傳教士撰刊的有價值的著作,若干刀黃紙,五六個時鐘,一隻鬧鐘,一支破損的晴雨表,一大堆文告,幾塊石硯,數支金筆,幾塊髒抹布。另一邊還有一大堆遭蠹蟲蛀蝕的書,一個裡面有一頂龍冠的帽盒,一些鑲銀扇子、玉雕酒杯、碟子、金杯、銀杯、盤、筷和吃西餐的叉子,三個英國葡萄酒瓶,一瓶科沃德醃菜。其他一些地方懸掛著一柄英國海軍佩劍,幾頂龍帽,兩把日本刀,兩個法國裝飾盤,一幅以法國弗林特郡的聖井為題的古舊雕刻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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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資政新篇立意良善,洪秀全也大多同意,然而關於如何實施,何時實施一片空白,實際上資政信篇在當下的時空環境沒有實展的機會,淪為紙上談兵的學術論文。一八六四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洪仁玕江西兵敗被俘後在南昌被凌遲處死之前,做了一篇剖明心跡的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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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各有心,心各有志,故趙宋文天祥敗於王坡嶺,為張弘範所擒,傳車送窮北,亦只知人臣之分當如此,非不知人力之難與天抗也。予每讀其史傳及正氣歌,未嘗不三嘆流涕也,今予亦只法文丞相已。至於得失生死,付之於天,非吾所敢多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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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吞吐氣如虹,慨古悲今怒滿胸。
獫允侵周屢代恨,五胡亂晉苦予衷。
漢唐突厥匈奴犯,明宋元遼韃靼凶。
中國世仇難並立,免教流毒穢蒼穹。
北狄原非我一家,錢糧兵勇盡中華。
誑吾兄弟相殘殺,豪士常興萬古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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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成,一八二三年生於廣西梧州,被洪秀全封為忠王,天京事變後,李秀成與陳玉成成為太平軍重要將領,多次擊破清軍,兵敗被俘後在湘軍大牢裡寫下了數萬字的《李秀成自述》,據後世考察《李秀成自述》有被删改的跡象,疑似當時湘軍統帥曾國藩的授意,即使不是曾的授意也是得他的默許,由於自述是要上繳到朝廷,恐怕是曾國藩有些事不願朝廷知曉。李秀成自小家境貧窮,年少時讀過幾年私塾,粗懂文墨,一八四九年加入拜上帝會,為太平天國建國後的骨幹;一八五三年被提升為軍師,之後屢次晉升,逐漸進入權力圈,『軍師』一職聽起來好像頗為風光,但要明白太平天國這十餘年光王就封了二千七百個王,王都多如牛毛了更別提軍師,由此可一窺洪秀全施政上的毛病,好大喜功不切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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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成,一八三七年生於廣西藤縣,客家人,本名「丕成」,洪秀全賜名「玉成」;十四歲投身太平軍為童子兵,在戰役中表現出色屢次被越級擢升,與李秀成兩破江北與江南大營,洪秀全封為「英王」,因兩眼之下有兩個明顯黑痣,遠遠看去像四個眼睛,又因勇敢無畏所以被稱作四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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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天京事變後,翼王石達開又率軍向西脫離太平天國,太平天國的軍事權逐漸由李秀成與陳玉成掌握,之後太平軍對戰清軍的重大戰役兩人幾乎無役不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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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零年,英王陳玉成奉命援救安慶,不敵清軍而退。為了疏解清軍對天京的攻勢,李秀成率軍突襲浙江杭州城以期能達到圍魏救趙的戰略目的,卻因清軍援軍趕到而撤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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玕王洪仁玕向天王獻策以奪得上海為目標,得到上海後利用上海一百萬的庫銀向洋人購買二十艘俱有現代裝備的軍艦,用這批軍艦回防天京;一來解除天京之圍;二來可引江向上遊而去,再開江西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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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一年,李秀成率軍再次圍攻杭州城,江南大營的清軍聞訊趕赴杭州支援,十二月二十九日杭州城陷,浙江巡撫王有齡自盡以忠國事,當時王有齡的財政幫手未來名揚天下的紅頂商人胡雪巖正在外頭籌購糧食,因政治靠山倒了,胡帶著糧食投靠了左宗棠,開啓了他遊走於政商之間顯赫的一生;總結來說,左宗棠與胡雪巖的關係就是魚幫水水又幫魚的政商關係。李秀成沒有戀棧杭州,領兵直撲營內空虛的江南大營,奪下江南大營再取蘇州,這一手十分漂亮,他最後集兵上海,李秀成本來寄望洋人中立,沒想到洋人向太平軍開火要求太平軍退兵,還下令洋商不得為太平軍提供補給,原先清廷官方雇用洋人成立的洋槍隊擴編由洋人訓練中國士兵配備洋槍組成了常勝軍,洋人一改原先中立的態度加入清廷這一方使得戰爭的天平迅速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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