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韜韜怎麼哭啦?」陸景濤臺階走到一半就聽見陸韜洪亮的哭聲,他趕緊跑了上來,手中的布偶都還沒放下,陸韜便撲上布偶喊著「阿巴牛牛」,將眼淚與哭聲都埋在布偶裡,怎麼都不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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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勛?」陸景濤看安撫不了失控的孩子,轉而彎身詢問大兒子,陸勛抿著唇,艱難道:「小韜說要跟我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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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濤拉著陸勛的手,「你知道韜韜為什麼這麼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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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陸勛細如聞聲,滿是懊惱:「可是我剛才卻叫他不要說了。」
「沒關係的阿勛。」 陸景濤沒有責備兒子。
「韜韜太小了,他什麼都還不曉得,」陸景濤抱了抱陸勛,「他以為你不喜歡他了,在韜韜的認知裡,被Alpha不喜歡就沒有未來,沒有家人,就只能一個人孤單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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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勛低頭沉默不語,即便他知道現今世界繞著Alpha轉是有問題的,但在體制下的他無法理解其他性別受到的辛苦,更遑論同理年幼陸韜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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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濤想趁機教導陸勛,卻看見哭累的陸韜,在布偶懷裡擦了擦紅通通的眼睛,退出布偶的懷抱,猶豫地從後靠近陸勛,小小的手拉了拉對方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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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濤靜靜地看著梨花帶淚孩子,鼓勵地問:「韜韜想說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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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苟……」陸韜抽抽噎噎,睫毛上還帶著淚水,沾著鼻涕與眼淚的手,握著陸勛的食指,拉著對方到阿巴牛牛的面前,介紹道:「這是韜韜的阿巴牛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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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勛以為陸韜是想以分享布偶跟他示好,可是陸韜卻接著說:「牛牛是韜韜的阿巴……韜韜有阿巴了,就不跟狗苟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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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想一齣是一齣的,前一句還說要跟狗苟結婚,下一句就有了牛牛當阿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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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勛終於聽懂那個「阿巴」是什麼意思了,他無措地舉起手,「小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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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韜韜有阿巴了,不能隨便碰碰,等韜韜長大會給牛牛咬咬,不要狗苟。」陸韜搖著頭退到阿巴牛的懷裡,抓著小牛布偶的手擺弄,看也不看陸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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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勛求助地看向自己的父親,接受到兒子的眼神,陸景濤柔聲地讓陸勛回房,陸勛上樓前悄悄地看了眼迴避他的陸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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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韜,」陸景濤拿著印著小牛的軟積木,吸引膽怯的孩子注意,「陸爸爸能不能跟韜韜說說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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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韜被「陸韜」二字吸引了,他抬起頭,一手抓著小牛布偶,一手捏著阿巴牛的肚子,如寶石般的琥珀眼大大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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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韜韜……沒有跟狗苟結婚,不是叔叔的孩子。」陸韜小小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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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韜韜的阿巴牛牛,也是爸爸的孩子啊。」陸景濤拿著小積木在手上把玩,刻意將小牛圖案露再陸韜的視線上,「爸爸準備了你們兩個的小房間,爸爸帶寶寶們去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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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韜想起了在上車時陸景濤的話,雖然沒露出笑臉,卻已經羞怯怯地彎起眼眸,情緒已然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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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韜韜是叔叔的寶寶嗎?」陸韜對這個親暱的稱呼有極大的反應,他眨著亮晶晶的眼睛從阿巴牛懷裡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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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麼容易就被話語影響,能因為一句話而悲傷,也因為一句話而雀躍期待,那麼年幼卻經歷了數次的退養,過程中有多少不經意的、刻意的話語刺傷了他,他卻只能無數次抱著那隻破舊的牛布偶舔拭傷口,等待著不知是否會再傷害他的下一次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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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韜韜會一直是爸爸的寶寶。」陸景濤抱著孩子,「韜韜待在陸家不需要任何理由,你也不用跟任何阿巴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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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項資訊與先前的教育相悖,陸韜產生了混亂,但在那之前,他想起更重要的問題,於是猶猶豫豫地一手彎曲靠著嘴邊,頭湊到陸景濤的耳邊,頓了一會便勇敢地承認:「可是……韜韜會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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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濤申請時見過陸韜的病歷以及申請收養與退養時間段,遭退養的原因亦清楚地記錄在案上,以至於陸韜說出這句話時,他先是感歎孩子的敏感,接著溫柔地揉了揉陸韜圓嘟嘟的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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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也會生病啊,哥哥也會,樓下的唐阿姨也會生病。韜韜那麼小,生病是很正常的。」陸景濤小聲地湊到陸韜耳邊,學著陸韜悄悄說:「可是韜韜生病,爸爸會心疼,胸口會好痛好痛,所以爸爸會努力不讓韜韜生病。爸爸要讓韜韜在這裡開開心心地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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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韜從未聽過有大人這麼對他說,模糊的記憶裡只有生病時大人們顯而易見的苦惱與嫌麻煩的神情,他小小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像要從嘴巴裡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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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露出白淨的牙齒,腺體處散發著濃濃的嬰兒奶香,不自覺地將陸景濤染上自己的氣味,他用軟軟的,帶著鼻音的撒嬌聲音,對陸景濤說:「叔叔會是韜韜的把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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