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華》 - 六十四、災難記憶

當天空已經完全淨空、考生們都落地後，我阻擾落雷的拖延任務也到了尾聲。

抓著滑翔翼的欄杆，我撥開黏在臉上的頭髮，看著不再被雷電干擾、恢復寂靜的傑倫特市，確認沒有任何遺漏後我長長吁了一口氣。

「呼，雖然對我來說這工作並不難，但缺點就是挺耗體力的。」

「⎯⎯。」

「哦哦對，方才的那個人不知道怎麼樣了？」

我馬上開始四處尋找凱薩琳跟那個考生的身影，不知道他們飛到哪去了。

視角轉了一圈，我終於在一處廢棄的建築物上看到了一下一下的細微閃光。

「人……在……這……邊……哦，應該就是那裡沒錯。」

我隨即控制著滑翔翼，朝著發出閃光的大樓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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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入破碎的窗戶，我落在地面上、揚起累積十年厚厚的灰塵。

抬頭就看到坐著的凱薩琳學姊，還有躺在一塊骯髒地毯上昏迷不醒的考生。

「哎呀，這裡還真是髒亂……這個人的狀況還好嗎？」

「死不了的。」

坐在廢棄的沙發，左手一下一下拋著方才打信號的小手電筒，凱薩琳淡淡的說道。

「學姊謝謝妳幫我把他帶過來，如果抱著他，我根本沒辦法應付。」

鬆了一口氣，我一邊收拾滑翔翼的零件，一邊對著眼前的凱薩琳說道。

「我不過是為了自己，因為我也是裝備有問題的其中一員。」

沒有接受我的道謝，凱薩琳舉起右手，指向丟在一旁的滑翔翼裝備。

一個被砸毀的東西丟在滑行翼上，我靠近一看，雖然不是電磁干擾儀，但也是會引起電磁震盪的電波通訊器。

在集合場身份驗證時，也都經過搜身確認、沒有任何考生私自夾帶，所以絕對是被惡意放入的東西。

「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

走到那名考生身邊，一邊檢查他的身體狀態，我一邊皺著眉頭喃喃道。

「只能說是隨機的行為吧？」

「個人任務都不同、考生也是當下才決定要上哪台運輸機，而且上機後要坐哪個座位也是自由選擇。」

「如果兇手可以預知到這個地步，就不會用落雷這種隨機鎖定目標的手段來殺人了。」

「說得也是……啊，這個人內傷有點嚴重耶，要趕快送醫才行。」

凱薩琳聞言挑眉。

「怎麼？妳打算送他出城？」

「方才妳造成的異常天象，雖讓機械獸根據其本能選擇躲避，但現在天氣已恢復正常，城市內突然多了數百個糧食，那些怪物不會錯過機會的。」

「要出發，還是白天比較妥當，在這樣的大雨的夜晚，我們的感知本就比不上那些東西，在這時候還帶著一個沈重的包袱移動是非常危險的。」

「既然都已經遇上了，既然能幫就幫吧，反正這也是額外可以加分的項目嘛。」

因為等一下要快速移動，加上要預防怪物的攻擊，所以我把傷患用線牢牢地綁在背上，並將兩把武器分別扣在腰間兩側。

「……那妳加油，我就不奉陪了。」

對於我的一意孤行凱薩琳揉了揉太陽穴，雙手放在後腦勺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咦？那學姐妳不去解任務嗎？」

看到她的舉動，我歪著頭有點疑惑。

「測驗有四日，況且對我來說晉升測驗根本沒有意義，要不是家族逼著我報考，我根本就不想參加。」

啊，只能說有實力的人，就是有任性的本錢呢。

「那我就走啦，還有很高興可以認識妳哦，等測驗結束我再去找妳聊聊。」

「……隨便妳。」

凱薩琳轉了個身背對我，小聲嘟嚷道。

對著學姊的身影笑了笑，我轉身跳上窗台，從窗戶側邊陳舊逃生梯向上攀爬，來到了大樓的頂端平台，並打開立體地圖確認我現在的方位。

根據地圖上的顯示，我現在位置還算在城市的邊緣，距離我最近的後勤部隊在我南方約十多公里處，以我的速度應該可以在半小時內到達。

「唔，還不算太遠，但為了不要引起注意，我就速戰速決吧。」

確定好行進的路線後，我朝著目的地的方位衝刺、奮力一躍，朝著前方距離約五十公尺的大樓跳去。

這種助跑距離想要飛到另外一棟大樓，就算是經過身體強化的戰鬥員都做不到，但我敢這樣直接向外跳，當然不是毫無準備。

在我跳到半途，身體開始落下時，我按了一下身體右側刀鞘的一個按鈕，一個帶著鋼索的釘爪射向眼前的大樓、扣入斑駁的牆壁。

多了個支點，身體順著向心力和鋼索的擺盪，我像鞦韆一樣劃出一個半圓、晃過這座大樓後重新回到空中。

到達最高點時我隨即把右側的釘爪收回，再換按左邊刀鞘相對應的按鈕、重新射出另一組釘爪，抓向下一個建築物。

這是蘭提斯為了改善我較弱的遠距與對空攻擊能力，特地為我設計的新發明。

釘爪射入物體時，會向外彈出倒爪固定、避免鬆脫；要脫離時，只要再按下按鈕，倒爪就會自動收回不卡死，完全不影響使用者的移動。

這個新型的移動裝置，可以讓我在空中藉由抓取建築、樹木的方式進行移動。

在遇到大型的機械獸或裝甲武器時，還可以藉由釘爪提升的機動性，來快速接近攻擊目標，對戰鬥員的實戰十分有幫助。

為了便於攜帶，釘爪的射程約只有百公尺左右，必須計算好距離，不然失誤的話也會摔成肉餅的。

經過測驗前數天的練習，我已經可以流暢操控這對移動裝置，在大樓林立的城市內擺盪穿梭。

說實在話，這種擺盪的感覺真的很刺激、很好玩。

迅速穿越傑倫特市東南方的高樓群後，我來到了一般住宅區。

而因為這裡房屋的高度不夠、建築類型繁多，建築與建築間隙也比較小，已經不太適合使用移動裝置，所以我收起釘爪後落到地面。

在空中用滑翔翼飛行，還有方才運用釘爪移動時，因為距離地面較遠，所以沒什麼感觸，感覺這裡頂多是個寂靜無人的廢棄城市。

但落地後，看著破碎不成形的道路、排列整齊的汽車殘骸，四處都是各種生活用品與垃圾的場景，就知道十年前的那場災難發生時，當時四散奔逃的人民心中是多麽的恐懼。

更別說因為十年光陰的摧殘，已經半埋在灰塵與沙土中的眾多骨骸，每個人生前的方向與伸出的手，都是朝著東南方的城門。

望著遠處圍繞了整個傑倫特市的高牆，與那扇高達十公尺的城門，我的心情實在難以言喻、身體不自主的駐在原地、止步不前。

為避免城市遭到攻擊，我國的每個重要大型城市的外圍，除了都會由維安部隊重兵駐守外，也會築起高達二十公尺的城牆，以防止怪物或敵國的侵襲。

但這樣的用意，卻也是傑倫特市這場悲劇的原因之一。

當時的政府，為了避免遭受侵蝕的怪物們在血洗傑倫特市後向外逃散、攻擊其他城市，所以在確保高層人員與重要的資料的安全後，就將傑倫特市的四道城門全數封死，隔絕所有的對外的聯繫管道跟逃離路線。

下了這道命令，就代表我國政府，直接對傑倫特市約一千萬的人民宣判死刑。

可以想像當年人民原本帶著家人與財物，在怪物們的追擊下好不容易接近城門後，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國家所放棄時，當下有多麽的絕望。

這樣的決策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如果是我，我有勇氣做下這個決定嗎？

以一個城市作為代價，控制著災難不再擴散，讓國家的其他地方免受波級，確實是正確的決策。

但那也是無數個無辜生命啊……

這時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隨之而來的雷聲，打醒了陷入迷茫情緒的我。

不，現在可不是感傷的時候，我背後的考生的體溫已開始下降，時間不夠了。

於是我重新邁出步伐，在大街小巷穿梭、繼續朝著城市邊緣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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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

而這時的異響，讓啟程不久的我再次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發出聲音的方位。

果然沒有那麼容易嗎？偏偏在我快要到的時候出現了。

當我停下時，那個東西自然就知道已經暴露，所以也不再繼續隱藏自己的存在。

漆黑的角落，突然亮起八顆閃著紅光的眼珠，巨大身軀也從陰影中出現，還帶著數隻充滿絨毛的巨型長腳。

看著緩緩現身的巨大身影，我露出了苦笑。

噁，我真的是倒楣透頂了，夜行性的怪物這麼多種，我偏偏就遇到這個……

變異機械獸⎯⎯「劇毒跳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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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災難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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