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二月中旬,考試週過了一半的某天,詩華來到教員室找我。自從一期一會之後,我們都盡量避免在學校碰面,免得一切麻煩(最主要是怕暴露我的網名。)
「怎麼了。」因為她的突如其來我已經有些不祥預感,加上那失去堅定的眼神,我已經差想到出版之事並非一帆風順。甚至不是要改三十稿級別的「普通」挫折或「小」絆腳石。
在她一言不發,遞給我看她的電話。(學生在學校確實不可使用手機,但詩華在老師面前使用,而她眼前的老師又不制止她甚至查閱她的手機,那這樣也沒有其他老師會多事監管了。)
螢幕顯示的是一封電郵。
「莊小姐,對於你的小說我們沒有什麼意見了。只是鑒於你仍是一位中學生,在出版你的任何文章前,我們都必須先向你就讀學後取得同意。然而在我們多番聯絡貴校後,學校最後決定拒絕莊小姐的出版,原因貴校沒有向我們解釋。至此,民樂出版社無法為莊小姐出版你的書籍。煩請莊小姐於兩星期內回復我們以確認你清楚明白。否則民樂出版社會於兩週後將莊小姐的所有草稿檔案銷毀,莊小姐無須為任何審查付費。期待下次合作。」
我看畢了後視線繼續留在手機上,上下晃動,扮作尚未讀畢,實則在爭取時間思考我該如何回應。我的無形擔憂變得有形了。我要首先花時間理解現實,然後理解這個裸體的障礙,然後阻止自己理解這個裸體的障礙因為這在當刻並非首要,最後我努力地思索該如何回答詩華。
腦海不停尋找各種對話,答句,然後延伸,看看那一個最能安撫詩華的情緒,又或者作為老師哪個答案是我最應該回答的。
「你還好嗎?」這樣問詩華可以怎樣回答我?抑或好抑或不好。答案不會是好,那不好我怎樣回答她? 倘若這樣我這個問題豈非無意義?
該直接問「你打算怎樣嗎?」詩華雖然是過堅守信念的年青人,但她眼內當下已經失去光彩,她未必已經想到如何面對。這樣直接,不近人情,對女孩子未必是最好的回答。
「這是學校問題,讓我幫你爭取吧。」站在受聘於學校的老師的立場,我總不能在教員室這樣回答詩華。一來不能給予她假希望,二來,出版社應該連同序言一起寄過學校審批,我即將大禍臨頭,更不能再當眾得罪學校。免得校長心腹有機可乘。
思前想後找不到作為朋友,作為老師,最合適的回話。於是我決定用茶餐廳點餐常用招數。先舉手,等侍應到了,自然會答得出點什麼餐。
於是我抬頭。
腦袋一片空白。
正當我打算用升級版的茶餐廳點餐攻略,先開口說話,求其用直覺說些東西再「行步見步」,有學生走到詩華旁邊。
我示意他先發問,畢竟詩華的事需要更多時間處理。然後,在處理這位學生的事宜期間,詩華離開了。然後數十分鐘後查看電郵,校長通知我去校長室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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