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希洛十分感激大鬍子老闆的熱心,但他也很清楚,自己來安普利斯的目的並不是尋寶,再加上這次寶藏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那把名稱他早已耳聞無數次,卻曾讓他失去一位夥伴的「帝王之槍」,因此,他對這城市現在最風行的活動反而是興趣缺缺。
然而,當看到所有的招募單都是以尋寶為主題,而周遭民眾們言談的內容也全是寶藏時,他也不得不走向大鬍子老闆推薦的酒館,去謀求自己在安普利斯的第一份工作。
不過,在推開木製的大門,進到那連外頭都能聞得到濃濃酒香的館內之前,他的注意力,已經先被「友誼手腕」外頭一群青年的熱烈討論聲給吸引了過去。
果不其然,這是一團剛湊齊成員準備展開探險,但還在討論行程細節的隊伍。他輕輕地拍了拍其中一位少年的肩膀。
「你有什麼事?」
「請問,還有缺冒險者嗎?任何工作我都願意做,我自己也有帶戰鬥用的引導芯片……」
「不缺。」
可惜,即使態度誠懇,也做好了準備,他還是和在奧古斯都時一樣,在應徵時碰了壁。
不過,這裡畢竟是熱情的港都。
「等等,不用這麼快就拒絕他吧?他還帶著個孩子呢!我是雷吉爾,你可以叫我雷吉。朋友,你叫什麼名字?看穿著,是外地來的吧?從哪來的呢?」
一名除了和其他團員同樣梳著刺蝟頭之外,服飾相較之下較為樸素沒那麼花俏的橙髮少年,率先釋出了善意。
「謝謝你,我叫希洛,最近……剛離開奧古斯都。」
「雷吉你別再好心了,多一個傢伙,我們就少分一份寶藏……」另一名刺蝟頭少年白了橙髮少年雷吉爾一眼,但隨即瞪大了眼睛,「等等,你說,你是奧古斯都來的?」
「嘿!你們聽,首都,從首都來的冒險者!」
「雷吉你別得意,首都那邊也有一堆遜到不行的傢伙,而且,他說他從奧古斯都來,你就相信喔?」
「我有帶著入城證,請您過目。」希洛禮貌地將證件遞給眼前的刺蝟頭少年,後者接下後,有些不耐煩地翻看了幾眼。
「……奧古斯都開闊海洋的服務生嗎?喔,雖然不怎麼樣,不過好像是真的。背面詳細資料裡的全名是希弗林‧米迦勒‧卡美洛‧德‧艾爾,看來希洛是簡稱……等等,艾、艾爾?」
「艾爾?」「他是艾爾?」「噓!小聲點,不然他會被其他團搶走!」
見到這群原本對他算不上友善的少年,在知道了自己的種族後,一個接著一個轉變態度,紛紛露出了親切的笑容,雖然讓他在找隊伍這方面鬆了口氣,但也同時令他開始擔憂起另一件事來。
既然自己會因為是艾爾而獲得禮遇,那身為伊奴的夏奇薇雅,會受到怎樣的對待呢?
但這群少年並沒有讓他有太多時間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因為,方才他們爭論不休的東西,正需要這位身分特殊的新成員,立即給出寶貴的意見。
那是一道據說是曾意外踏足艾爾大帝的藏寶窟,卻無緣帶走裡頭寶藏的水手所留下,在海盜及航海家之間傳唱的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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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喝咿,伙計!
安普利斯南方港,先瞧黑酒杯裡盛了啥;
隨風揚帆再啟航,莫忘白巨鯨就擅偽裝;
即使迷途失方向,跟隨紅鸚鵡便不用怕;
遭遇試煉莫驚慌,拾起黃金鉤快往下綁;
欸喝咿、欸喝咿!
聖者之海的帝王,將歸解開謎底探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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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巨鯨……」聽到這熟悉的名稱,回想起一個多月前的劫難,希洛不禁握緊了拳頭。
「這歌謠裡面提到的白巨鯨、紅鸚鵡、黑酒杯、黃金鉤,是在我們克莉絲坦洛希各海域橫行的四大海盜,在我們法羅王國這邊最常碰到的,就是白巨鯨跟紅鸚鵡兩派。當時跟著謎題留下來的提示也有說『注意海盜,第一個獲得寶藏』。所以,您覺得其中的白巨鯨是關鍵?」
「啊……嗯……應該是……」
「為什麼呢?」
被這群新同伴們用滿懷期待的目光盯著,希洛不禁感到有些尷尬。畢竟,他並沒有真正解開這道謎題,僅僅只是對這特別的字眼有反應而已。
他趕緊張大眼睛繼續觀察,試圖做出適當的補充說明。而在他眼前,這群少年手上一起拿著的,是一份以「聖者之海」為中心特別放大的區域地圖。
這片法羅王國最著名的海域,是一座四面幾乎全被陸地和半島圍繞,僅在西面有一條狹小水道連接其他外部水域的地中海,在地圖上看來,就像座超級大的湖泊,而得到這響噹噹名稱的原因,也與這特殊的地形有關。
對法羅王國歷史感興趣的希洛,在打聽海盜消息的時候就已有所耳聞,聖者之海的周邊,尤其是東方區域,可能是現在克莉絲坦洛希的統治種族──艾隆,最早發跡的地點。
因此,在這片大海周圍,就曾建立過許多知名的古代國家。像是最古老的帕薩帝國,或是艾爾大帝艾力克斯引領的希羅王國,以及位在海域蠻荒南端的太奇王國等。而存在過這些古文明國度,就會有一座又一座知名的古城,舉凡至今仍定期舉辦大競技賽的馬爾斯、軍事重地亞羅要塞、法羅王國國教「天門教」的聖城加約馬德,都榜上有名。當然,最重要的,就是在這些國家,在這些城市中,都曾出現過立下豐功偉業,名號至今仍被不斷傳頌的「英雄」。
無論是國家、城市,或是英雄,在至今生活在克莉絲坦洛希的艾隆們看來,都是引領過世界發展,改變過文化體制的偉大「聖者」。而被這群聖者圍繞在中心的這座海域,又或者,換個角度,孕育出這群聖者的這片汪洋,也就因此得到了「聖者之海」這樣的美名。
不過,目前這座位於法羅王國境內,備受王國國民推崇的國中之海,在圖紙上的整體外型,希洛完全看不出來跟聖者有什麼關係,反倒是越瞧越覺得像一頭鯨魚,所以,他很自然地表達了目前最直接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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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鯨、鯨魚?您說聖者之海外型是一頭鯨魚?」但其他刺蝟頭少年對他的說法,顯然沒有立刻買單。
「嗯、嗯,你、你們瞧瞧,這是頭,這是尾,而這座島,就像眼睛……」
「您不覺得,這頭鯨魚,看起來有點瘦嗎?」
「會、會嗎?哈哈!」
「會說像鯨魚的,您大概是第一個。在我們王國,大家都公認聖者之海的外型,是一隻神氣的巨龍!」
「啊!大家別忘了,他可是來自利艾爾希的艾爾啊!他看這張地圖的方式或角度,可能和我們艾隆不同,說不定,就是要這樣,才能解開謎底!」
希洛心裡很感謝雷吉爾再次替他說話,但同時也暗自叫苦。因為他比誰都清楚,從加入討論開始,他所提出的猜想,沒有一個是有根據的,根本站不住腳,比起幫他圓謊,他更希望雷吉爾,或是其他的隊友,能提出意見來反駁。
「雖然覺得怪怪的,但好像也有這種可能,假如真的是像鯨魚,那跟白巨鯨的關係是?」
可惜,他還是低估了自己身為艾爾的影響力,所以,他只好繼續東拼西湊,盡力維繫住自己在這團隊中的價值。
「貝、貝魯卡白鯨的額頭上,不是都有顆橢圓形的水晶嗎?那會不會就對應著寶藏的所在呢?」
「喔!好像有道理!那快找水晶的對應位置!」「哪裡哪裡?」
「那個,應該可以從這座眼睛島附近開始找……」希洛指了指地圖上一座比較顯眼的島嶼,一直支持他的雷吉爾也立即應聲附和。
「這裡嗎?卡拉努斯島?堤里瑪島?蘭貝西賽島?科伊諾島?」
「雷吉,你的額頭難道長在眼睛下面嗎?艾爾指的應該是上面一點的地方吧?」其他刺蝟頭少年也加入了討論。
「對對,那些應該算鼻孔島,不,鼻屎島!」
「先不管鯨魚到底有沒有鼻屎,這邊確實就像艾爾說的,有好幾座島嶼。呼,還好不算太靠近太奇,不然還真有點麻煩。」
「請問,太奇,很危險嗎?」聽到陌生的地名,希洛忍不住好奇提出了疑問。
「那地方古時候就戰亂頻繁,即使後來被我們法羅王國統一,情況依然沒有起色,現在一樣貧窮落後、治安敗壞,最近好像聽說又有一些不法份子出沒……還是把重點放在我們自己的尋寶上吧!艾爾,您覺得我們應該先去哪一座島?」
「這……這座吧?在這群迷你島嶼中,這座面積算大的,如果要設機關藏寶,應該比較合適。」
「有道理,好!那我們就出發前往『帕獼島』吧!各位,回去拿行李裝備,叫上護衛用的伊奴,直接船上集合!雷吉,你負責帶艾爾上我們的船。」
「喔!沒問題!交給我!」雷吉爾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咦?你們已經有船了?」
「是啊!那可是一艘很不錯的快船喔!您需要回去拿裝備嗎?要去叫您的伊奴過來嗎?還是我們直接上船呢?」
「……我自己會用芯片戰鬥,其他要帶的物品我也都帶了,應該是可以直接跟你過去……對了,雷吉,謝謝,沒有你幫我說話,我可能就沒辦法加入這個隊伍了。」
「別客氣,因為看到您,我就想到我爸。」
「我們年紀差不多吧?」
「哈哈!我的意思是,我也是一樣,來自單親家庭,所以,我能體會身為一個父親,努力找工作獨自扶養小孩的那種辛苦。啊!對了,這您女兒吧?她也要跟我們去嗎?」
「她……很成熟懂事,沒問題的。」
夏奇薇雅,不是我的女兒啦……
希洛忍不住在心裡小聲地抗議,但若這樣能保護夏奇薇雅不受欺凌,那他還是能說服自己接受誤會的。
事實上,在他心中,像「夏奇薇雅這麼乖巧聽話又聰明懂事的孩子,能作為自己的『女兒』,好像也不錯」這樣的念頭,已經或多或少在悄悄浮現。
雖然他自己並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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