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希洛在卡美洛時,曾有過跟隨卡爾團隊選購施法專用裝備的經驗,在奧古斯都當服務生的期間,也數次為了搬運客戶購買的商品,踏進過好幾間市集區的魔法用品鋪,但這樣雕工精細,甚至看一眼上頭栩栩如生的魔龍,就足以感受到黑暗力量壓迫感的高等法杖,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這是……」
「撒克霍格。書上說,是傳說中,能使用黑龍──達克里西斯,黑暗、恐懼、毀滅力量的,滅世之杖。」
「不不,我不是問這是什麼法杖,是想知道為什麼『形塑之器』會變成這個樣子……話說,這法杖怎麼聽起來這麼不吉利啊?」
「因為,希洛大人,提到法杖,夏奇薇雅,就想到,書上看過的,這把。」
「只是想到?」
「嗯,但是外型、能力,夏奇薇雅,記得很清楚。」
「那如果,妳想像其他的武器呢?例如,掛在妳腰間的匕首?」
希洛話才剛說完,眼前的黑龍之杖,就再次發出了漆黑的光芒,迅速向內收縮,變成了夏奇薇雅腰間那把孩童防身用的短小匕首模樣。
「果然,『形塑之器』是依照妳的想像去變化外型……等等,只有外型而已嗎?如果連能力都具備,那剛剛的黑暗法杖……停!先別去想!」
眼看形塑之器又要變化,希洛趕緊伸手阻止了夏奇薇雅。
「希洛大人?」
「有沒有,比較光明的武器啊?像是光杖、聖劍這些。」
「讚頌者之杖──烏塔拉克絲?」
「好!就這把!」
比起光看就感覺得到壓迫感的黑暗之杖,希洛還是傾向讓夏奇薇雅往後在施展法術時,手中握著的,是能給隊友帶來希望與光明的武器。
然而這一回,形塑之器卻遲遲沒有任何反應。
「是想像得不夠具體嗎?不用想太複雜的,我看……先一般的圓形小盾牌就好。」
「嗯,小盾牌。」
夏奇薇雅再次閉上了眼睛,但形塑之器依舊維持著小匕首的模樣,沒有因應小女孩新的想像有所變化。
「難道一定要黑暗屬性?不,不對,這匕首就不是,還是說,是耗光一天可用的變化能量了?嘖!只能再嘗試看看了,再想像一次,那把『撒克霍格』……」
漆黑的魔龍,再次張開了六翼。
希洛跟著深深地嘆了口氣。
「看來是只能在最先想到的兩種形態之間切換了。唉,早知道先讓妳想像『烏塔拉克絲』……」
「撒克霍格,不好嗎?」
「妳不覺得,這法杖上頭的黑龍造型,看起來很恐怖、很邪惡嗎?聽我說,夏奇薇雅,我不喜歡撒克霍格,不喜歡達克里西斯,我也不希望妳去使用這把杖,現在,我們把『形塑之器』變回小匕首吧!以後,就一直維持這個樣子,好嗎?」
「好,夏奇薇雅,也覺得,撒克霍格,怪怪的,好像,一直要,夏奇薇雅,去使用它。」
「這就是黑暗,總是無時無刻在引誘我們墮落。還記得我帶妳讀的故事嗎?英雄,碰到這種情況,會怎麼做呢?」
「堅定信念,走向光明。」
「好孩子。」
希洛微笑著摸了摸夏奇薇雅的頭,在一旁一直插不了話的嚕嚕嚕,也趁這個時候鑽了進來,將他光溜溜圓滾滾的大腦袋在希洛眼前左搖右晃,希洛只好順他的意,將另一手放了上去。
如果這時候,菲歐娜也在,這兩個小傢伙就會多一個伴了,那該有多好啊……
希洛仰起了頭,看著穿過橄欖樹肥厚葉子縫隙若隱若現的陽光,心裡頓時滿是思念與惆悵。
但他很快就振作起來,他很清楚當務之急,是驗收夏奇薇雅和嚕嚕嚕融合碎片後的成長結果,只要作為夥伴的他們實力有所增長,自己就離拯救菲歐娜的目標更靠近了一些。
「一樣拿塵蟲來試招吧!嚕嚕嚕,別急,你在旁邊稍等一下,我想先瞧瞧夏奇薇雅的新法術。」
「希洛大人,要啟用,特化嗎?」
「當然囉!」
他曾見過卡爾使用類似的法術「毒氣彈」,所以早已在腦中預想好個子小小的夏奇薇雅射出數顆迷你光球,連續擊中小小塵蟲的畫面,批准夏奇薇雅使用特化效果時的語氣也十分輕鬆,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完全想錯了。
他怎樣也料想不到,從夏奇薇雅張開的小手掌心裡凝聚出來的,居然是比嚕嚕嚕腦袋瓜還要大的能量球,而且,還是不斷散發強烈威壓感的漆黑顏色。別說渺小的塵蟲了,就算是其他體積比他還要高大的伊絲,恐怕也挨不了一擊,更可怕的是,由於特化效果,射出去的黑色晶能彈,不只一發。
到底打出去幾發「魔彈」,他根本算不清楚,只見到漆黑的能量球接二連三射出,在夏奇薇雅掌心前連成一線,猶如一波黑色的滔天大浪,挾著足以撼動空氣的隆隆巨響,不斷向前奔襲、破壞、吞噬!如果那可憐的塵蟲還來得及反應,不用被擊中,光看到這道攻勢估計就已經嚇得魂飛魄散。
被化為灰燼的,並不只有原本被設定為目標的塵蟲,在這批魔彈耗盡能量自行消失前,路徑上的所有伊絲、植物、岩石,也都無一倖免,地面更在頃刻間被灼出了一條漆黑的焦痕,一眼望去,著實怵目驚心。
然而,希洛並沒有去查看附近被破壞的情況,也沒有去回收任何戰利品,因為釋放出連發魔彈的小女孩,也已經倒在地上,動也不動了。
「夏奇薇雅!」
希洛趕忙衝上前,一把將夏奇薇雅抱起,伸手一探,幸好,還有呼吸,而且規律平穩。
這是伊奴晶能耗盡的徵狀,在吉爾利島上,菲歐娜也曾因拚命製作芯片耗光晶能而倒下。當時,他第一個反應是將菲歐娜抱回旅店的床上休息,雖然後來被卡爾糾正,但他至今仍舊不覺得這樣做有何不妥,所以此刻,他還是打算採取同樣的做法。
即使知道晶能耗盡的夏奇薇雅,並不會被他搬運的動作弄醒,希洛仍像不願驚醒熟睡的幼童那樣地謹慎和溫柔,所以,那突如其來「砰」的一聲巨響,絕對不是他弄出來的。
搞出意外的,是他身邊的另一個孩子。
那披著一身鐵皮的小傻瓜,從見到夏奇薇雅倒下開始,就在一旁慌慌張張地抱著自己的大頭原地打轉,完全忘了,本來迫不及待要接在夏奇薇雅之後放新招「麻痺電擊」的他,掌心早已時不時在釋出微弱的電流,當那小小的手掌摸上圓圓的腦袋,沒多久,他就把自己電暈了過去。
「看來我們三個,都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呢……」
希洛溫柔地拍掉懷裡孩子沾在身上的塵土,同時搖頭苦笑看向倒在地上的另一個孩子,發出了聲輕輕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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