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周安筱不小心被針刺破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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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氣餒地扔下手中的針綫,趴在桌上。除了主角的服裝會向服裝專門店租借以外,爲了節省經費,其餘普通演員的服裝一概由他們服裝組負責。雖然比起劉雯和姚樂童要負責剪裁和縫紉,她只是負責綉好裙紗、蕾絲、布料作爲裙子的點綴與增色。然而正因如此,她所負責的部分卻都是要求最高的細節之處,工作量其實大得讓人汗顔。哪怕她美術不差,但第一次短時間内獨力負責十多人的服裝,加上追求精益求精的完美主義精神,她不得不抓緊每一分每一秒趕工,結果弄得身心疲勞,不斷地被針刺破手指,質素越發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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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著放在床頭的鐘。秒針一分一秒地奔跑,逼得分針也不得已要挪動步伐,仿佛催促著周安筱趕快動工。她用手用力地搓了搓眼睛,咬牙伸展了一下早已發酸得幾乎能聽到悲鳴的肩頸,便在窗外月色的照映下繼續埋頭苦幹。
「媽耶。你的手指怎麽了?」胡天逸不可置信地指著她的手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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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筱放下手中的花邊領子,無言地看著自己纏滿了膠布的手指頭。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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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怎麽可能還縫得了東西啊!」胡天逸一把奪過桌上的半製成品,細細地觀察。「這裏的輪廓綉入針入錯了啦。」他邊說邊拿起桌上的綉針,一臉認真地幫忙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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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筱震驚得仿佛見到神跡降臨:「你會刺綉?」胡天逸會刺綉,比數學老師請假還要恐怖。胡天逸欸。那個大大咧咧、粗粗魯魯的胡天逸竟然熟練地挑動著手中筆芯般幼的針,一臉游刃有餘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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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歧視男生不會手工嗎?」他沒好氣地瞥著説不出話的周安筱,自豪地拍了拍自己胸口:「本人可是會幫媽媽忙的乖男孩,妥妥一個賢妻良母。你還剩多少東西,我來幫忙!反正我已經準備好佈景組要用的材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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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是想説賢夫良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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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天逸尷尬地乾笑了兩聲,長年因爲足球隊訓練而被太陽曬得橄欖色的臉若隱若現地浮現了幾抹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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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的衣服準備的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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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芸猝不及防地在周安筱身後出現,嚇得兩人「哇」的一聲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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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溫奕容,周安筱更害怕易芸。與其說是害怕,不如說是不知如何相處。易芸不僅是在他們班,哪怕是在整年級,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美女。高挑的身材、淺棕色的頭髮柔美得仿佛自帶香氣、精緻的瓜子臉上五官比例分配得恰到好處、柳葉般的雙眼被賦予了與生俱來的一絲媚意與性感,在周安筱心中只能用「艷麗」兩字來概括,就算哪天易芸走在街上被星探發掘她也不會感到奇怪。客觀來講,全級也大概只有溫奕容的顔值與其不相上下。但比起外表高冷、實則溫柔的溫奕容,易芸給周安筱的感覺卻更有距離感。雖然被激怒時容易説出尖酸刻薄的話,但大多數時候卻給人一種楚河漢界、你的事是你的事,我的事是我的事,誰也別侵犯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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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上只差兩三人的服裝,而且只是收尾工作。」她如實地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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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幫忙的,應該今晚就能搞定。」胡天逸提著手中的領子咧嘴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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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有夠熱心的。」周安筱忍不住這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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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芸有點驚訝地看了胡天逸一眼,但似乎是懶得追問爲什麽他也懂刺綉,坐下就說:「那就好。那樣的話就只差主角的衣服了。服裝店那邊剛剛通知我之前上一手租借后服裝破損了,需要兩天才能修復好借給我們,只能表演當天才能給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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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筱聽到后心立馬沉了下來。胡天逸開口問了她擔心的事:「不會太趕嗎?萬一有什麽差錯衣服送不及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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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芸斂了斂眼眸。「當然。我收到消息之後已經立馬打電話給其他服裝專門店。但他們都説時間太趕,租借的話要提早一個星期預約。我們沒有其他選擇。但既然是我找的這家服裝店,那我就會負責到底,絕對會讓服裝準時送到學校。」
不出意外地,意外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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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前面發生了交通意外,不知要多久才能送過來?我們還有一個小時就開始了欸!」易芸怒不可遏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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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奕容連忙走出洗手間間隔。易芸告訴過她服裝專門店因爲租借問題要表演即日才能把服裝送過來,也承諾過會確保服裝順利送達,看來最不想聽到的消息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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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芸瞧見她,點了點頭,繼續朝電話那邊:「你們已經延遲了交服裝的時間,現在還説什麽你們也不想,趕不及就是趕不及,我們爲什麽要爲你們的錯誤負責?你們到底怎麽做生意的?怎麽還不倒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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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奕容洗著手。易芸説話有夠狠毒的。她領教過。這女生一生氣就會説話不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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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芸深深呼吸了幾遍。意外地,竟然很快就冷靜下來。「你們現在在哪裏?我來找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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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下地方信息之後,易芸毫不廢話就挂掉電話說:「溫奕容,幫我告訴大家發生了什麽事,我一定在表演開始前把服裝送回來。」説罷就要跋足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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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奕容立刻説:「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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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去吧。兩個人的服裝一個人拿不過來的。反正沒有服裝女一也上不了台,我親自去把服裝拿回來。我先打電話給會長。算了,邊跑邊打吧。」
兩人衝出學校,用盡了畢生的力氣跑向電話裏頭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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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易芸伸手拉住了她。溫奕容不解地歪頭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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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指著停在學校不遠處的單車:「我的。這個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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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不多説,易芸很快就踩上了單車,而溫奕容則是坐在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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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車的速度很快,冬日的刺骨寒風飛速撞向二人,溫奕容只覺得自己在全力衝向一睹冰墻,臉上凍得仿佛被冰渣無情磨擦著一樣。她看著眼前拼命踩著單車的易芸。兩人坐的單車不輕,能踩這麽快肯定異常費力,而且坐在前面的她肯定吃了不少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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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說:「換我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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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分寸。主演給我保持好狀態。」易芸的聲音幾乎要被迎面而來的冷風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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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奕容不再出聲。她不想易芸還要耗費力氣回應她。她凝視著易芸在嚴寒下漸漸被汗水沾濕的後背,聽著她逐漸沉重的喘氣聲,幾乎能想象出她汗如雨下的模樣。即便如此,單車的速度還是沒有絲毫減慢的跡象。這不是體能好,這是女孩的決心。坐在後座的女孩眼裡閃爍著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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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坐在她前面的易芸眼裏熊熊燃燒著狠烈的堅決,無論脚下的速度多麽快,無論脚部多麽累,她的眼神也沒有絲毫被北風吹熄的跡象,强烈的韌性像火燒草原一樣,風越大,火越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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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易芸的極限不斷突破身體極限下,兩人僅花了二十分鐘就到達了服裝車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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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輛早早泊好在一旁等待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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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見到負責人的那刻,溫奕容幾乎見到易芸眼眸裏凶狠的殺意。下一秒,當負責人拿出服裝時,溫奕容倒是很確信易芸露出了大大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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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趕忙把一套服裝放在單車的籃子上,正當易芸要開口,溫奕容用不容拒絕的語氣打斷了她:「你累了,回程換我來。你拿另外這套衣服坐後座。」説罷,她還脫下了外套讓易芸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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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表演開始前十五分鐘,兩人順利拿著服裝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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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場吧,」二十多個幕後人員笑著對演員們說,「讓他們看看我們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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