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烈日酷陽無情地榨乾了莘莘學子們隨著暑假結束而指數式下降的生命力。隨著成批成批穿著水手式校服的學生在斑駁的樹影下走入了佇立在公園一角的學校校門,宣告著新學期開始的鈴聲終於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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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穿著校服的女生站在學校一樓的走廊處,面無表情地凝視著樓下漸漸被校工關上的校門。夏日酷熱的微風吹動了校門外的樹蔭,吹拂著少女的裙擺。「奕容,手續辦好了。」一把女聲從後響起。少女的睫毛終於晃動了一下。「上班房前,老師想先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嗎?」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la4qy6DfF
另一邊廂,一所快餐店内,一個穿著同款校服的男生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他放下了刀叉,不疾不徐地拿餐巾抹了抹嘴角,看了看手錶。九點半,校鈴應該一個小時前就響了吧。男孩的嘴角難以察覺地揚了揚,提起書包走出店鋪。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KS8UKqOL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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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走到校門時,時間已經將近十點了,還有十多分鐘就小息了。「凌瀚。」伴隨著一聲輕蔑的笑聲,校務署的職員把一張遲到表扔給了他。「到校時間十點正,別想造假。哎呀,不過你也不在乎的吧。快點寫完我要交給訓導組,別礙著我們辦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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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仁美,凌瀚認得她。校務署的人從來就不給學生好臉色,更何況是像他這樣的差生。不過也不只是校務署,這所全港龍頭之一的學校本就見高拜見低踩,勢利眼得很。他是不在乎他們怎麽待他,但每每見到他們這副嘴臉,一股厭惡之情就油然而生。他冷冷地對上了劉仁美的眼,皮笑肉不笑地說:「收到!會趕在小息前寫完的。因爲訓導組的人每逢小息都會來校務署一趟,正好讓他們收了這張表,不用勞煩你們親自送上去,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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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説中的劉仁美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滿是警告的危險氣息。「那是當然,不然還要爲了你這樣的東西耗費學校的資源和時間嗎?既然有自知之名就拜托少説兩句廢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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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瀚聳了聳肩,漫不經心地填起了表,用一聲絕對算不上大但卻能讓整間辦公室清楚聽見的音量說:「現在的冗員可真多。也不知道是誰在浪費社會的資源呢?」挑釁性地對惱怒的劉仁美笑了笑,留下填好的表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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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乙班,這是凌瀚今年被分到的班。廣華中學采取的分班制以成績為根據,從低往高為甲、乙、丙、丁。中三的期中考最爲重要,因爲自中四起,學校便不會再分班,意味剩下的三年都將是同一班。凌瀚凝視著班房外的班號。他擡起手想要敲門,但手卻在敲下去的一刻懸在了半空。還是不要妨礙到教學吧。等到小息再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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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班房的門從裏面被打開。一個新面孔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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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凌瀚嗎?」新老師沒有一絲怒意,而是輕輕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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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瀚看向她眼鏡后的雙眼,很清澈,沒有惡劣的雜質。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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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吧進來吧,在門外傻站著幹什麽!」新老師繞到他身後,輕輕地把他推進班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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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自我介紹一遍吧。我叫顧明心,可以叫我顧老師,從今年開始直至你們畢業都是你們的班主任哦。同時也是你們的數學老師。凌瀚,我們現在就是在上數學課哦。暑假作業什麽的下課後交給我,我幫忙代交就可以了。」顧明心停了一下,指著一個方向,說:「你的位置在那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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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心開朗到沒有絲毫不悅的神情把凌瀚震驚得説不出話。順著顧明心手指的方向看去,他竟然不是被安排在最近老師,俗稱問題兒童專座的教師桌前位,而是最近窗戶,最後排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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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老師不瞭解學生的背景吧。又或者是乾脆打算放棄問題兒童吧。」凌瀚邊默默想著邊在那座位坐下。突然,一陣怪異感從四面八方傳來,他擡頭一看,發現全班的同學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仿佛他坐錯了位置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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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心開心地笑著説:「凌瀚,你的新同桌是新來的轉學生哦。奕容,你要介紹一下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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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凌瀚才發現自己身旁坐著一個人。不説的話還以爲一尊不會動的雕像呢。奕容是嗎?坐得可真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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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眉頭看著新同桌,等待著她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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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著她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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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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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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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不是啊!這個女生怎麽一動不動,完全沒有開口的打算,連扭頭看一下自己的動靜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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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瀚唯有開口:「喲!我是凌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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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容終於扭頭看了他一眼。毫無表情的臉龐寫滿生人勿近,渾身散發著誤闖危險領域會被凍傷的冰冷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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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是冰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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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溫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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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話有夠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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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新的篇章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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