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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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節,是一年一度祭祀先祖的重要節日,每屋都必須派出起碼一人做代表,帶著自己家做的祭品,為村裡每朵凋零的花,死去的先祖們,以及神樹敬上最深的敬意。
這天全部的樹婆都會到現場跳「祈神舞」,與村民們一同慶祝這個節日,在晚膳時分大家會一起坐下來享用祭品,把酒言歡,度過這喜慶之日。
我原先的計劃,是讓霄月在祈神舞之前喊肚子不舒服,讓我能帶他回去拿行囊,一起準備逃跑,不料有了更自然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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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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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響亮的巴掌聲,我的臉頰立刻紅了邊,霄月憤怒地朝薛大哥已身懷六甲的娘子撲去,但被身旁的人攔下!
「妳這不要臉的,我相公待妳如親妹妹,妳竟不知好歹?果然是叛徒之女,一點教養也沒有。」
那女人義正嚴辭地對我辱罵,而霄月立即不滿地喊出聲:「妳相公根本是個登徒子,見我娘只有一人,便入我家門想要侮辱我娘!」
霄月這句話讓群眾開始議論紛紛,更引來了村長的關注。
「你這沒教養的孩子,跟你娘是一個樣!」薛大哥的娘子氣得指著霄月罵,我趁沒人注意,上前直接往她臉上把這巴掌還給她!
「呀!」
薛大哥的娘子尖叫出聲,在她身旁的薛大哥似是沒料到我會突然出手,我見他的臉轉向我,正要發怒時便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這裡在吵什麼?」村長走來出聲詢問。
「這不要臉的女人竟敢打我,她、她不顧我肚裡孩子的安危,竟對我出手!」薛大哥的娘子靠在薛大哥的懷裡,對我發出指控!
「是妳先打我娘!明明就是妳相公的錯!」霄月不甘心地又想撲過去,我趕緊攔下他,薛大哥現在在氣頭上,可不是霄月這小身板受得住的。
「村長,霄月這孩子太激動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我低頭詢問村長。
村長看著眼前的情況,重嘆了口氣,右手揮了揮像在驅趕什麼似的,對著我說道:「把孩子教好,都成什麼樣了?」
我忍下這股氣,拉著霄月往楚家的方向走,在路上村人們朝我們指指點點,看我們楚家的笑話。
我不敢抬頭,擔心他們從我臉上絲毫都不委屈的表情看出端倪,只能低垂腦袋,攬著霄月回去楚家,而一回楚家我立刻帶著霄月進行我們的計劃。
「娘,妳臉頰還好嗎?」
霄月永遠這麼貼心,我忍不住想道,伸手摸摸他的腦袋後,讓他趕緊收拾東西,我的臉之後隨意擦點藥就好。
除卻準備好的必需品,我還將那剪斷我枝枒的大剪刀帶上,等出了這村我便把霄月的枝枒剪去,讓他同我一樣擺脫神樹的「寄生」。
收拾好東西後,我聽到從慶典的方向傳來熟悉的樂音,那是樹婆們開始祈神的聲音,記憶裡立刻跳出樹婆們跳舞的樣子,許多不同色系的彩帶著動作和微風飄動,樹婆們每個跳起舞來好像年輕了好幾歲,動作相當俐落有秩序。
大大的面具隨著她們的動作擺動,通常都是圍成三個圈,兩大一小,樹婆們繞著圈不斷跳舞,最後由中間的神婆向神樹的方向獻上最大的神禮作結。
「差不多了。」
我拉著霄月由小徑來到神樹的洞口前,由神樹的洞口下去是一人走的小石梯,我讓霄月先下去,自己在後面跟著,憂心會有突然回來的樹婆或者村人。
幸好這路上都沒遇到別人,我囑咐霄月一進入就盯著自己眼前的地板看,絕對不可抬頭,我們不知道邪神在哪,但又不能看祂,只能看著指南針往北走。
走沒多久我們便來到一處平坦的空地,我重新牽回霄月的手,另手拿著指南針,背著要帶出去的東西,看著指南針的針慢慢調到北之後,便拉著霄月往北走去。
我們走得很快,幾乎沒有停頓,可是這時⋯⋯我的耳邊卻傳來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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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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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好像聽到我娘在我背後喊我,隨後還有爹的聲音⋯⋯不對啊,他們早就已經死去了不是?可是,我沒看到過他們的屍體,或許、有沒有可能?我幾乎就想立刻轉身過去時,我腳旁的霄月卻尖叫出聲,打斷了我的動作。
只見霄月整個人痛倒在地上哀嚎,兩個緊閉的雙眼下有著兩道鮮紅的血痕!
「眼睛、我的眼睛,好痛!娘、爹!救我!」
霄月痛得在地上打滾,我蹲下身慌忙將他抱進懷裡,突然想起紅娘說的,我娘在被抬出來時,也是雙眼下方有兩道紅痕!
「好痛、好痛,有怪物⋯⋯」
霄月在我的懷裡不斷輕顫,雙眼不停流下鮮紅色的液體,小嘴裡吐出跟娘生前一樣的話語。
一陣奇異的感覺攀附上我的手,我低頭看去,只見霄月兩條手臂的枝枒在長長,除此之外我的腳環也被從土裡破開的根抓住!
我不知哪來的力氣,將霄月背上的行囊卸下,用力踩斷才攀附上的根,一蹬腳往北方再度跑去!直覺不斷對我發出警告,「邪神」已發現我們的行動!
霄月還在我的懷裡不斷流血,我聽到背後傳來鐵蹄奔跑的聲音,像是快要追趕上我,我眼見情況不對,直接跳入眼前的湖泊,雖然不知這裡為何有湖,可是這保住了我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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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了,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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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啞像是磨砂紙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我躲在湖泊邊緣的岸壁旁,緊抱住把我抱得緊緊的霄月,他雙手的枝枒已經縛住他的上半身,僅兩隻手還能緊緊抱著我。
我聽到鐵蹄漸漸遠離,才正想鬆口氣時,我雙手臂突然傳來一陣麻癢的感覺,將手抬到眼前,只見原本生出枝枒的皮膚裡,隱隱有什麼又要破開肌膚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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