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東西就活不下去,就算青天帝國給的食物連飼料都不如,我還是得把那些東西給吞進胃袋裡,也顧不得形象的在房間裡那洞裡上廁所。
我不清楚在這裡究竟待了多久了,我只記得他們定期送飯來了十幾次,將我的體力保持在一定水平卻又並非在最佳狀態,那個將軍似乎都將事情交給手下,沒有親自來逼問我,或許有其他很忙的事情吧?因為無事可做,我冷靜了下來,開始胡思亂想,回想起先前那個將軍的行為,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吳將軍恐怕因為Geis的關係不能對女性動刑。
要不是這樣的話,他老早用鞭子打我了,而不是把鞭子放到一旁去再賞我耳光,其實就算用鞭子抽我一下,Geis也未必會失效,但他並不是巫師,沒辦法確定它的失效條件,他只能小心翼翼的不去觸發它,連一丁點的可能性都想避開。
那麼恐怕伊德那裡就不會像我這麼幸運了。
「是時候了。」
葉軍師帶著他的跟屁蟲們,來到了我的監牢前:「滾出來。」他說著,拿鑰匙打開了牢門後,那些跟班們也沒確認我要不要走出去,就走了進來把我強行戴上手銬架走。
「去哪裡?」我問。
「吳將軍最近在忙他的新武器,所以我乾脆說服了他不再管那些怪力亂神的狗屁,畢竟以另一個人的狀況看來我們也問不出什麼來。」葉軍師回答我:「還有,若不是將軍交代過我,我不僅不會回答妳的問題還會把妳吊起來打。」
如我所想的一樣,他們拷問了他,這一點也不意外,我早已知道這群禽獸有多麼兇殘。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我知道他不可能完好未損,可是──或許是因為共同都在危險的環境之下吧?不知為什麼我會變得這麼關心他了。
「他──還好吧?」因為擔心,我脫口而出。
「他昨晚死在拷問椅上。」一名跟屁蟲說:「他媽的,我從沒見過這樣的人,我原本以為任何人都有弱點,我們把他的十根手指和睪丸都夾碎了,他居然一聲都不吭。」
「從來沒見過那些劣等民族的人能撐到這種地步,剝下他的皮、打碎他的腿骨也沒用。」另一名跟班說:「那樣的硬漢即使在我們國內也很少見,我們應該厚葬他。」
天旋地轉。
在模糊的意識中,我好像聽到了那個軍師喝止了他們繼續談論這事,但是這些已經毫無意義了。伊德死了,人死不能復生,我一直以為自己很討厭、鄙視、瞧不起的人死了,我才明白了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為什麼我會在伊德和我都受傷的時候,冒著再次弄傷手筋的風險去醫院探望他?為什麼我會在伊德與父親之間最後選擇了伊德?為什麼我會在伊德死掉的現在受到這麼重的打擊?
我現在可以很肯定的給出了答案了,就像是玫袀所說的一樣,只是我過去一直都沒有察覺。
我喜歡伊德。
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悲哀的是在他死了之後我才發覺。
淚水一點也流不出來,我肯定沒有失聰,卻聽不見那群人在說些什麼。
我不知道他們要帶我去哪裡,也不在乎,只希望他們給我一個痛快,既無法成為獨當一面的巫師,在乎的人也死去了,現在的我只想死。現在的我在那個將軍眼中已經沒有任何價值,我知道這些人渣準備帶我去哪裡,我只要激他們引爆我脖子上的項圈就好了。
※
他們把我從一棟建築物拉出後,我看到外面天色暗了,他們又把我拉到另一棟建築物的房間內,只有那個葉軍師跟了進來,其他人都跑到了外面:「像是平常一樣,不管聽到了什麼聲音都不准進來。」葉軍師在他們臨走前這麼說著,然後反鎖了那道門。
房間內有一張雙人床,兩個櫃子,一張桌子,一件掛在架子上的護甲,地板上似乎還有一面通往地窖的門,葉軍師笑瞇瞇的看著我,走到櫃子那,從中拿出了一柄鑰匙。他走了過來,將鑰匙插進我的手銬裡,解開了我的手銬,還有脖子上的項圈。
「怎麼?」
我忽然搞不清楚發生什麼狀況了,他在做什麼?是要放了我?還是純粹只是嫌那些東西礙事?
「呆著看著我幹什麼?我正準備放妳走啊?」葉軍師說:「難不成妳真的打算要變成我的形狀嗎?」
這人到底在講什麼鬼話啊!說到底到底為什麼一個青天帝國軍師打算放走我?這麼做的話對他的權威不是會有不小的傷害嗎?滿腦子一片混亂,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地窖的門被打開,發出喀喀聲響,從中走出了一位灰頭土臉,長相醜陋的男人,也是一個我從未想到會再見到他的男人。
「彩、彩褐,妳沒事吧?他們沒有對妳怎麼樣吧?」
伊德摳了摳臉頰說。
我抱了上去。
毫無猶豫,甚至連我自己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前,我已經撲在伊德的胸膛上,緊緊抱住他,伊德暖暖的,渾身都是汗水味,呼吸讓他的胸腔一前一後鼓盪著,心跳聲撲通撲通地傳來,他完全不像是剛才那些跟屁蟲所說的已經死掉。而且他項圈早已被摘下,十根手指都是完好的,其他部位也沒有受更多傷,先前的傷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就像是之前我知道的事情全是一場惡夢。
「彩、彩褐。別、別這樣。會、會起反應的!」
聽到伊德這麼說,我推開他,向後跳了兩步,看到他滿臉通紅的樣子,想也知道那顆蠢笨腦袋到底在想些什麼。
「哼,這、這麼久沒見了!你這嚙齒動物的腦袋卻還在想那些下流的事情!」
「彩、彩褐妳也有錯啊!忽然就這麼抱上來蹭啊蹭的,人家也是個健全的男生好嗎?」
「不過,伊德?這怎麼可能?他們都說你死了。」今天的心情忽悲乎喜,搞得我一團混亂,我決定省略多餘的閒話,快速進入重點。
「喂,和她解釋一下,這計劃是你制定的。」
伊德愣了一下,對一旁的對我們微笑的葉軍師說,葉軍師已經坐在矮凳上,他聳了聳肩開口解釋:「首先,我並不是左軍軍師葉鑫翔,那人渣老早葛屁啦。」他伸手進領口,掏出一塊玉佩,將玉佩從脖子上拉下來的同時,渾身都開始變型,黑色的頭髮變得黑中帶紅,皮膚也變得些許蒼白,臉也變成一個和伊德差不多年紀的清秀青年,連聲音也有所變化,徹底是不同的人。
「說到底,還是你們人類太過小看我們才沒想到吧?我們這邊也有魔法的專家,要弄一套會被攝影機拍攝到的形體也很容易。」偽裝成軍師的男人攤手笑說:「不過──噁欸,披上他的形體也能感受到他的想法,弄得我每一個小時就想肢解女性,每三個小時就想折磨那些戰俘,這感覺比我預料的還要噁心。」
「你、你是誰?」
感覺好像有看過這個人,聽過這個聲音,可是就是想不起來他究竟是誰。
「他是腥紅幻影。我們之前沒見過他原本的臉,那時他戴著面具隱藏身份。」伊德說。
「我戴那張面具可不是為了隱藏身份,那是張防彈面具,是以防爆頭用的。」被伊德稱為腥紅幻影的男人說。
「等一下,他就是那個把伊德你的背燒爛,然後奪走我巫術的人?伊德你不是說過你覺得他是個心理變態嗎?結果現在你們在合作?」
「人家直到現在也覺得他是個心理變態,不過他願意幫我們忙,也是我們逃出去的唯一希望,姑且聽他解釋吧。」伊德瞪著腥紅幻影說。
「我感謝你們為我帶來我妻子生還的消息。」他說:「我是用魅惑竄改了葉鑫翔那些側近們的記憶,讓他們以為張伊德因拷問而死,我才有辦法把他藏進地窖裡。妳看起來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抱歉了,騙過敵人必須要先騙過自己人。」腥紅幻影笑著說:「該從哪裡說好呢?我們追蹤葉鑫翔好一段時間了,卡弗里爾的無人機發現並且抓到了他,我想用魅惑挖出情報,沒想到他意志力驚人,我必須做一些肉體上的『說服』來削減他的意志力才行。」
這麼說起來,我們好像的確有在腥紅幻影的據點找到一句被拷問而死的無頭屍體,那個人就是葉軍師的本尊吧?
「怎麼說,那幫人挺厲害的,居然能找到我們在地下街的據點,我們被打得措手不及,犧牲了很多人,所以我們決定撤離。對於那些詭雷──我只能說,對不起了,我完全沒想到你們會過來。」
這就是他們撤離那裡的原因吧?被青天帝國給發現了。
「探子很早以前就回報給我澎湖堡壘有配備不少自動砲塔,我那時意識到這是很好的機會,所以才會綁架葉鑫翔。當我們收集到足夠的情報,就把他的頭打碎,目的就是為了毀容,至少拖久一點時間讓他們不知道葉鑫翔已死的消息。」
「所以這裡是澎湖?」我問。
「沒錯,儘管沒有機會告訴妳,這裡就是澎湖,島上幾乎駐紮滿了士兵,沒有船的話我們根本不可能逃離這裡。」腥紅幻影說:「但是我們可以把他們幹掉、放走所有能放跑的奴隸後逃走,關鍵就在那些自動砲塔上。」
「把他們幹掉?人數不會差太多了嗎?」
「我在潛伏的這段時間魅惑了許多士兵,一旦開戰他們就會刺殺那些軍官並倒戈。澎湖堡壘和我們據點的自動砲台型號一樣,只不過他們還配備了生體特徵掃描器避免誤擊,所以我打算去他們的主電腦那,用卡弗寫得程序繞過密碼,把那些士兵們的所有生體特徵資料給註銷掉。」
「……聽起來你打算進行一場大屠殺。」
「妳說的沒錯,但我也打算趁這場混亂盡可能救出被青天帝國奴役的人們,包括你們,妳難道還沒發覺我利用了葉鑫翔的身份保護了妳嗎?我持續對那將軍釋放有關間諜的假情報,他才沒有時間來找妳麻煩。」
「哼,謝謝你。」
我不情願的對這個心理變態道謝了。
「你該怎麼通過主電腦室門外的那道防爆門?你還沒告訴我們這點。」
伊德發問了,原來腥紅幻影從未告訴他完整的計劃,看來他也沒有完全的信任我們。
「我自有辦法,對指紋辨認用的老方法,雖然是偵測靜脈式的,但能活化屍塊的魔法要多少有多少。你以為我們為什麼會綁架葉鑫翔?又為什麼要把他的手指全都砍掉來模糊焦點?」他自信的說,在手中拋接著一條人類拇指:「至於你們兩個在這段時間就躲在地窖裡吧,一個小時後我就會回來。」他說,重新戴上那片玉佩,又變回那軍師的模樣。
「為什麼?我們也想逃出去,我可以幫忙的。」
「帶著兩個菜鳥只是累贅而已。」他說:「我的戰鬥經驗比你們多多了,還有這個假身份可以避人耳目。」
「聽他說的吧,我們的確是累贅。」伊德說。
雖然很不服氣,但腥紅幻影說得是事實,伊德也這麼說了,我只好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
地窖內很黑,很窄,除了一些裝滿水的水桶和一把指揮刀以外,只有我和伊德兩個人肩靠肩的坐著。我們沉默不語的好一段時間了,彼此之間都沒有說話。
「伊德。」
我叫了伊德一下。
「什麼事情?」
「我剛才一直在想,如果我們成功逃離了這裡這麼辦?共和國也在追我們,師父也是。」
「只能和他們之中其中一方好好談談了吧?」
「嗯。」
「彩、彩褐妳變了呢。」
「有嗎?」
「有喔,短時間變了好多,之前完全沒有想過妳會為了人家不惜反抗師父呢。」
「哼,我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出手幫了你了。」
當時是啦,哼。現在我都明白了。
「彩褐,你還記得人家是怎麼來到你們家的嗎?」
「我不記得了,那時我還太小。」
「是師父從綁匪手中救了人家。」他說:「人家看到他施展巫術完全是個意外,那時他理應遵守保密原則殺了人家,但他沒有,他還把人家送還了人家的父母。在那個時候的人家的眼裡,師父他簡直是大英雄。後來人家偷偷翹家纏著他要學巫術,小孩子嘛,巫師在人家眼裡簡直太酷了,他才勉為其難答應的。」
「原來還有這段故事啊。」
「直到師父要我為他去綁架小孩為止,我都還很尊敬他。」他忽然轉變了話題:「我見過其他巫師,實際上師父已經比起他們好上很多了,他的內心還殘存著一絲人性,要不然就不會這麼多次的放過我。」
「你覺得可以和他談談?」
「我希望可──」
碰──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連地窖都在晃動,我們離爆炸中心很近,外面聽得到細碎且連綿的槍響,以及大量的恐慌驚叫聲,看來腥紅幻影的計劃已經成功,開始和青天帝國的軍隊交戰了吧?
就在這時,地窖的門口被打開,露出一絲光亮的縫隙。
「找到了,是那些奴隸們。」
一個小兵打開了地窖門,我立即將一旁的刀射向他的咽喉,他在還沒反應過來前就死摀著脖子倒下了。
「腥紅幻影根本沒他說的可靠!」我埋怨著。
「他至少為我們準備了這些東西。」
我們站起身來,他提著一桶水,我則用大地鳴動拖著指揮刀衝出地窖,三名士兵大吃一驚的看著我們,他們紛紛舉起槍來,卻全都被大地鳴動所繳械,隨後便被水球包住頭,無法呼吸的他們掙扎著,讓我輕易的以那把刀結束他們的性命。
「我們好像更有默契了。」伊德笑著說。
「等一下再討論這些吧,伊德。」
房外走入了另一個熟悉的身影,那高大、渾身的詛咒的模樣令人想忘也忘不了,他提著一把二十世紀形式的大刀進來,怒視著我們,似乎是明白就算用刀也會被我繳械,他將大刀丟到一旁去。
「葉鑫翔那個叛徒!我要將他碎屍萬段!」吳將軍怒吼著,表情猙獰得像是世上最兇猛的野獸,他喊著:「但首先要把你們兩個做掉。」
想要空手面對兩個有武器的巫師,這未免太過自大了吧?
然而下一刻,他立刻令我改變了看法,就像上一次一樣,他的拳頭在命中我的胸口時我才反應過來,肺部空氣被震出,我意識到我飛了出去,並且撞上了牆壁,視野一片模糊,才落在地上的同時我看見了他閃過了伊德的水球,一個手刀砍在他的頸部,下一瞬間一掌將他打翻在地。
怪物。
這個男人是個怪物!
上一次我就該明白了,他可是受過Geis祝福的戰士啊!
我試著爬起來,兩腿卻不斷的發抖著,不是因為膽怯,而是疼痛讓我雙腿肌肉的功能近乎喪失,既然無法馬上站起來,我操作落在地上的那把刀刺往他那!
我知道這樣做沒有用,儘管錯失對伊德下殺手的機會,他仍從容的避開了這一刀!
但是──
槍聲響起,吳將軍倒在地上,頭部都中槍了,估計活不了。
這是一個完美的偷襲。
因為我剛才以大地鳴動除了丟出那把刀外,還舉起了他身後那小兵的手槍,對著他的後腦開了一槍。面對這種怪物我也顧不得什麼優雅原則了,我只想要伊德活下去而已,我們之間的實力差距有多大從一交戰就已經明白了,面對這樣的對手,除了偷襲以外沒有勝算。
我搖搖晃晃的站起,伊德也邊咳後邊站起。
「幹得好,彩褐。」伊德笑著說:「剛才我還以為我們都得死在這裡了。」
「是啊。」我擦了下額頭上的汗說。再次舉起了那把指揮刀,繞過他的屍體,準備和伊德一起走出這屋子。
「你們的確得死在這裡。」
和他相距約六米,低沉的男聲響起,怪物再一次的站起,右掌揮來,這一次我有反應過來,指揮刀擋在他的手前,卻沒能阻礙他的動作,他這掌只有一點搧到我的左臂,左手臂卻像是快要斷裂一樣的發出悲鳴。
搞什麼鬼!他碰到了指揮刀卻沒有受傷?
我後退了幾步,他左拳又追擊而來,一道激流流過他的拳頭,將這拳四兩撥千斤的移開使其揮空,這一次我看到了,他並不是沒有受傷,他的左臂有著一道淺淺的刀痕,刀痕下佈滿著網狀的黑色物質。
「他在皮下植入了裝甲!所以彩褐你剛才那槍只是劃破他的皮膚而已!」
「嘖!皮下裝甲嗎?」
吳將軍嘖了一聲,一個閃身消失在我的視界之中,等到伊德的水漩渦擋下了他的拳後,我才反應過來他剛才想打我的側腹,轉過頭看到吳將軍皺了皺眉,我將刀刺往他的眼,他見狀立刻朝後一步拉開距離。
眼珠總不可能安裝皮下裝甲了吧!
他想要歪頭避開這刀,不過伊德的水流卻將他的臉推往反方向,就要讓他去撞上指揮刀。這可是一點五噸的重量的全力一刀,只靠人身不可能對抗的了!
鏗啷!
「哼,明明是廢物卻越戰越有默契。」
怎……麼可能?
指揮刀刺進了一旁的地板,他竟能徒手將指揮刀的軌跡偏轉使其刺空,儘管左手臂的皮下裝甲外露嚴重,也不會改變他空手擋下大地鳴動的事實。與玫袀那身蠻力不同,他是僅憑空手格鬥技巧就化解了我的全力一擊,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他咆哮著,一個滑步踢擊掃往伊德的頭部,但我的刀也為推偏他的攻擊隨之而去,但他反借指揮刀的力道迴旋一轉,放下那腳,使我的刀落空,隨後另一腳朝我這掃來,伊德的臉上充滿震驚,他顯然來不及阻止這一腿,而我也是。也對,同一招用這麼多次也該被看穿了──
吃下這一腳,我的脖子肯定會斷!
「好了,暫停暫停。」
轟然一聲爆裂聲響起,一米八的大漢被超越音速的襲擊擊倒,中斷了可能殺死我的那一腳,腥紅幻影的左手掌將吳將軍壓倒在地。
「老鳥就別欺負菜鳥啦,知不知恥啊?」
「你是誰?」吳將軍問,即使在這樣的狀況下他也沒有失去冷靜。
「你們口中的腥紅幻影,也是偽裝成葉鑫翔把這堡壘搞得一團亂的始作俑者。我的勇士已經乘船上岸,在夜色和那些自動砲塔的協助下,你的軍隊遲早會被殺光吧。」
腥紅幻影完全沒有和我們提過他的吸血鬼軍隊會來澎湖,他是還和我們隱瞞了多少事情?或著說,他的計畫到底有多縝密?
「你就是那個吸血鬼!殺了我們眾多弟兄的吸血鬼!」
吳將軍扣住了腥紅幻影的手,將他反摔在地,一陣猛打,腥紅幻影試圖回拳,卻被打得難以還手,於是它創造了一道風將他吹離了吳將軍的攻擊範圍內,站了起來搖搖頭,他擦了下嘴角的鮮血,硬是推回了脫臼的下顎,儘管受傷表情仍相當從容。
「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嗎?糟了,果然青天帝國應該全都殺光啊。」
「國內早就有傳言說你是吸血鬼了,而我也相信這個傳說。」吳將軍站起身來,怒視著腥紅幻影說:「傳說你們就像是蚊子一樣是食人鮮血的劣等生物,你們這種妖物在轉化過程中喪失了人性,徹底變成了魔怪。如今一見,還真是如此。」
「相信我。」腥紅幻影聳了聳肩:「不用轉化成血族也能徹底失去人性變成魔怪,這種例子我看多了,現在也正看著呢。」
「你的挑釁對我不起作用,我會連你一起鏟除。」
吳將軍認真的握起雙拳,對腥紅幻影擺出了架勢。
「就算你在這殺了我,你也將贏了戰鬥輸了戰爭,你手下的將士都會被自動砲塔或我的部下打死。」腥紅幻影笑說:「不如我們就來玩點古代戰爭的遊戲吧?我們單挑。」
「規則和條件呢?」明白是唯一逆轉的機會,吳將軍順著他的話繼續講下去。
「你可以帶上任何能用的武器,我也能用任何魔法和武器。若是你贏了,我會死,但也會讓你和你的人活下來,我們就此撤軍。我贏了的話,我要帶走那些奴隸,而你的人全都得死。」腥紅幻影提出了十分不公平的條件:「對了,外面有一批士兵和軍官已經被我們抓住了,為了有趣,我們替他們戴上了爆炸項圈,只要你不答應我單挑,我的人就會引爆他們。」
「你!」
吳將軍憤怒的說不出話來,連我也聽到了伊德牙齒的打顫聲。
「我們的新人向你問好。」腥紅幻影亮出那塊變身用的玉佩在手中晃了晃說:「不過那不重要吧,到外面來吧,這樣我們雙方都有見證人。」
「那些士兵都是為了自己的榮耀奮戰的……」
「你要拋下他們嗎?我真的炸了喔。」
「等、等一下!」
吳將軍伸出了手,咬著牙點了點頭,腥紅幻影揮了揮手,走出了門外,吳將軍也一同,他走出門前提起了那把大刀,而我和伊德看了彼此一眼後,也走出了門。
※
建築物門外是一片空地,附近的自動砲塔都被暫時關閉了,就如腥紅幻影所說,二十多名青天帝國士兵跪在地上,每個人都被戴上了爆炸項圈和手銬,瑟瑟發抖著,就像是他們的奴隸一樣。而十多名穿著和武器都沒有統一、看上去就不是軍隊的人們,圍繞在那些被抓住的士兵們旁邊,恐怕就是全都是吸血鬼吧,他們的雙眼在黑暗中發出紅光,以掠食者之姿看著那些士兵。
吳將軍提著大刀和腥紅幻影對面,兩人距離三十米。
「大約產自22世紀中葉吧?高碳鋼鑄造的仿二戰時期大刀,玻璃纖維刀柄和黃銅護手,刀身滿滿的積層鋼紋,真是把好刀。」看到吳將軍手中的刀,腥紅幻影如此評價。
另一方面,腥紅幻影也掏出了他的武器,一把鏽蝕斑駁卻又漆黑發亮的斧頭,身為巫師的我可以感覺得出來上面滿溢著詛咒,那把斧頭肯定有它的故事。
「產自21世紀初,經典的印第安斧造型,漆上黑漆避免反光,軍事用途的量產格鬥斧,真虧你將這種老古董保存到了現在。」
吳將軍也評價了腥紅幻影的武器。
一場終極大戰,就要展開。
──我本來是這麼想的。
眼前的狀況掌了我的嘴。我看到腥紅幻影笑著收回了那把斧頭,轉身背對了吳將軍,同時不知從何而來的火箭落在吳將軍的位置,引起了轟天的爆炸,而即使有體內甲和Geis庇護的他也在火箭下被炸得不成人型,飛上四米高空後,變作焦黑的肉塊落在地上。
「畜生沒資格挨上這斧,還是你們自家的火箭更適合一點。可惜沒躲過,不過也不可惜,我的部下們其實也隨時能重啟砲台。」
「卑鄙的畜生!你這無恥的人渣──
」那些被捉住的士兵們紛紛憤怒的大罵腥紅幻影卑鄙,腥紅幻影則笑著對他們比了個中指,意思是:去你媽的。
腥紅幻影一開始就沒打算和他單挑,只是找個理由把將軍引到空地,然後讓自己的部下搶奪來的威風火箭射擊吳將軍,吳將軍就算有注意到它,火箭落下的速度和爆炸範圍仍然不是人靠雙腳就能閃得過的。
「動手!」
「遵命,我尊貴的王子。」
隨著他下令,吸血鬼們引爆了那些俘虜的項圈,喉嚨被炸斷的他們放出無聲的尖叫,倒在血泊中,扭曲難看的窒息而死。
「還在戰鬥的諸位!吳將軍已死!現在我們得把他們都給解決。記得,不要逞強,被壓制住的話就撤退!」腥紅幻影高喊著,聲音透過旁人遞給他的對講機傳到了他所有部下的耳裡。
「這太過份了!」伊德氣沖沖的跑往腥紅幻影那,我試著拉住他,他也沒有理會我,走到了腥紅幻影面前吼著:「你說過那是一場單挑的吧?」
「我說過?但又怎麼樣?」
「不但挾持人質還──你很可能贏過他的!為什麼還搞這一齣?這太骯髒了!」
「我是很可能贏過他,但也可能死在他手上,我們的命都只有一條,所以我選擇更穩妥的方法。」腥紅幻影說:「我知道你為何憤怒,但是我更看重那些受害者的命!我不在乎手段有多骯髒,也不能去在乎!因為那樣他們就可能沒命!你們也是一樣!」
伊德呆愣在原地,像是要反駁他又想不到適當的話語,因為他知道腥紅幻影是對的,即使我們都認為他是個心理變態,這個心理變態確實救了無數生命。
「不過你的想法也沒有錯,實際上我很欣賞你,正是因為有天真的思維世界才可能變得更好,只不過我的位子不允許我那樣做。」腥紅幻影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出了和玫袀類似的話,並將剛才的那把斧頭遞給了他:
「這斧頭是我相當尊敬的一個男人原本的武器,我現在將借給你們。」他看了我一眼,對著我招手,似乎是要我也過去樣子。
伊德不想接受的樣子,我則過去接下了那把詛咒之斧,當我握住它之後,它滿溢的詛咒略為平靜了。
「謝謝你。」我說,反正有寶物不拿白不拿。
「會派上用場的,這把斧頭沾染過無數的惡徒、妖物、甚至是惡神的血,變成了『惡徒斬之』,一件專殺邪物的聖器。」
「為什麼?」我問他。
「因為我不希望你們在面對你們師父時隨便掛掉,年輕有為的人才就這樣死掉太可惜了。」
之前還要殺掉我,現在卻改口說我是年輕有為的人才了啊?
「我是問為什麼想要幫助人類。」
「很簡單的道理,人類沒有血族也能活得下去,血族沒有人類就只能滅亡。這也是為了我等族類的存續,青天帝國多次證明他們的行為會傷害我們的利益,我們才決定消滅它。」
類似的話從伊德的口中也說過,或許他們兩個人意外的相似也說不定,我想腥紅幻影也察覺到這點了,正因如此才會幫助伊德和我。
「怎麼樣?我像不像是漫畫裡的超級英雄?」
「你比較像是超級反派。」我說。
戰鬥在短短的數個小時後結束,腥紅幻影和他的軍隊,重創了青天帝國左軍,而我們也在他的安排下準備返回彈坑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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