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大樓管委會 - 【後】在一切結束之後

「本次颱風帶來爆量降雨，港南市連放三天颱風假，民眾......」

王墨在麵攤吃著乾麵配骨仔肉湯，他的右手仍然包著三角巾，只能笨拙地用左手拿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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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身邊的人討論著颱風假，王墨的心中「知的優越」悄悄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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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攤的電話在他嘗試將麵送入口中時響起，老闆娘扯開嗓門往店內喊：「王墨！電話！」

王墨起身接過電話，老闆娘抱怨著要他以後自己帶手機，但他也只是笑著賠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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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找到了嗎？」

「你一定不會相信怎麼找到的。」

「別說颱風下雨淹水沖出來的。」

「對。」

「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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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墨掛上電話，將麵吃完後留下一千塊鈔票給老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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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子以前也幫人找狗，他是私家偵探，出國以後就只寄信回來，也不回來看看。」

「他一定很厲害吧還能出國？我先走了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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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事務所，吳老與那名面熟的西裝男早已在裡面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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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錢來嗎？抱歉手不方便，酒自便。」王墨坐到辦公椅上，皮革的摩擦聲讓他感覺安心。他面前已經有兩杯斟好的酒杯。他不知該氣吳老太過自在，還是笑他沒有拿出自己最好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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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墨把天際大樓蒐集到的所有租約一張一張從抽屜拿出來，吳老看過之後很滿意，他讓西裝男拿出一個信封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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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薄，我不收支票。」

「這比錢還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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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墨拆開信封，看著上面的圖騰，眼神在吳老跟信紙上來回數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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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我無法拒絕的報價，但我想加個條件。」

「說。」

「我不想要你當我的上司。」

「你不會是我的屬下，你是獨立的。我就當你答應了。」

吳老帶著西裝男離開事務所，王墨將杯中的威士忌一口飲盡。

他點起香菸抽了一口，緩緩吐出煙霧。傷口有點刺痛，但他還是又再抽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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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知社？梅蒂奇又想搞什麼有趣的事情。」他看向窗外，窗戶玻璃上看見倒映的瑞生，他舉杯敬酒：「換工作，該說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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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二手書店裡的無聊下午。

莫薇欣在櫃檯聽見木門被推開，又是一個打扮像周杰倫的粉絲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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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她不再以不耐煩的語氣回應，而是耐心等待對方說完台詞，再盡力模仿 MV 中的店員語氣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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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還稱讚對方的打扮，但當那人狂熱地細數著周杰倫最愛十大歌曲時，莫薇欣就知道自己離正常社交還有一段距離需要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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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門又被推開，鄰居的老太太走進來，塑膠袋裡裝滿了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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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妳們家好幾天沒開，是不是生病？好點沒？阿嬤帶這些水果給妳吃，吃水果好。」老太太的動作很慢，莫薇欣接過水果，從櫃台後方拿出新的鋼筆：「阿春嬤，現在簽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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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們昨天晚上就接到電話，政府說這裡很重要不能拆，所以不用簽了。」阿春嬤說完，囑咐莫薇欣記得吃水果後離開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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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嗎？這麼簡單。

不，一點都不簡單，這是用許多無辜的人命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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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總算是保住這家書店與鄰居們的記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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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薇欣看著書店裡的書，用是對朋友說悄悄話的聲量說：「抱歉，我不能這麼常陪你們，可以嗎？」她拿出一張名片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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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福是禍，請找王墨，尋人尋物抓猴破案？"

"你......還缺助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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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穎新在電腦前面對剪輯軟體的畫面，她想了許久，最後還是把在頂樓的畫面拿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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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白，人們只需要知道一部份的真實，會活得更快樂。匯出影音檔後，她按下上傳鍵，進度條跑到一半就停下，連續試了幾次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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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另外把檔案存在幾個不同的隨身碟，又打開影片編輯檔，在影片左上角加上"本片純屬虛構"，這次就成功上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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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得真嚴。」鄭穎新這麼想，她拿出便條紙將鏡頭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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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吃飯！」「來了！」

鄭穎新走出房間，跟媽媽坐在餐桌吃著家常菜。看著電視裡的台劇，她覺得很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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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她總覺得這些戲劇太過庸俗，但現在卻突然找到了享受它的角度。在長方形螢幕裡的國度，所有人都只為了娛樂目的奉獻，無關真實無須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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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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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穎新當晚回到家後，她拿出手機辦了個社群帳號 - 有事好好說。

致力於以平和的心情與所有人進行討論，即使他們只是想扔下一句酸言酸語就走。

希望這次，她能做出改變，即使微薄但也總有天會蔓延。

這就是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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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破不堪的相機擺在櫃子上，當初高價買入的相機現在只是個稍微貴一點的裝飾。

以價格來說，也許可以當作一件藝術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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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偷偷看向坐在身邊的媽媽，被發現在偷看時，她微笑稱讚著媽媽今天氣色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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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工作收尾為由回到房間，她拿起遲遲不敢拆封的信封。從門縫看向客廳的媽媽，深吸一口氣後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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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跟自己想的差不多，但她要求吳老做到的，她也不確定是否真的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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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走到客廳，發現媽媽想掩飾自己眼眶的淚痕，她不解但也沒多問，只是看著電視裡的新聞一語不發，試圖掩飾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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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標題是"平反！間諜變社運英雄！"

鄭穎新轉到其他新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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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一名鄭姓社運人士因被指控涉嫌販售國家機密而潛逃，一度被傳慘遭滅口。但經過多方調查發現，此罪竟是他國為干涉社會運動而採取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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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門鈴響了，鄭穎新轉頭看著鐵門。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去開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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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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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誰的喪禮？

每個經過的人都這麼想，他們看著廳外各種浮誇的花圈，上香的知名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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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富即貴，他們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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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站在最前方答禮的中年夫妻也跟路人一樣摸不著頭緒。

自己的兒子這些年都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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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交代過，要好好照顧你們日後的生活起居。」一名穿著西裝的女子遞來名片，上面寫著"劍波不動產 - 總裁特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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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不同黨派的政治人物與商界人士前來上香，鞠躬答禮時總有些不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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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兒子非常傑出，透過自己的影響力幫助了港南市的市民，發生此次意外我們也感到惋惜。」市長誠懇地與二老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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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廳外則有一男遠離著所有引人注目的光景，獨自站在陰暗處。

男人抽著菸，暗自感嘆這場面之盛大卻是用謊話堆疊的。

他注意到喪禮的人群裡有個熟悉的身影，他們像是心有靈犀在那一瞬間對到眼神，互相點過頭後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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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過得也不錯吧？」短髮女孩穿著合身西裝，手上拿著一本黑色外皮的筆記本。

「一家團圓應該不差。」男子把菸蒂熄掉後轉身：「還有任務要出，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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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離開喪禮現場，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曾經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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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寫可以吧？」我在工作室的椅子上看著面前的吳老，不願具名只讓人叫他吳老，這種人不是自視甚高就是淡泊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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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灣是有創作自由的，你想怎麼寫都可以，只是原則上，你必須把它歸類在創作。」他這麼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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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是城市的名稱，就連建築原名也不能用，哪算創作自由？

但他卻告訴我自由不是想寫什麼就寫，而是寫了不會因此被國家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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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下社會裡暢談自由的人多到不行，隨便他們解釋自己心中的自由，我只要確定稿費入賬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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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老在離開時再三囑咐，讓我一定要在最後加上幾個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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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若討論本作相關內容，務必避免提及真實地名。

2.即使你提了，沒有人會承認。

3.這是一本虛構的小說。

4.這真的是一本虛構的小說。

5.只有看過的人會記得，在 2024 年的 7 月曾經發生過這些事。

6.但那些事都是虛構的，只是小說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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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警語希望所有讀者都能遵守。

都市裡有許多故事，你討論與否都只是 for f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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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常的調味劑。

真心希望各位能喜歡這次的作品，請否認其真實性。

的確是虛構的小說，我再次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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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在一切結束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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