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豈有此理!」陸璟怡聽完溫管家的分析以後氣勢明顯弱了下來,雙手握拳,沒幾秒後又恢復剛才凶狠的模樣。「我們不欠他什麼!當初該給蘇家的聘金、禮品,我們一樣沒有少給,蘇安熙生病過世到底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一天到晚吵吵吵,現在是講證據的時代,他就算要做什麼事也要講證據!」
氣氛膠著,林之勤看著所有人都滿腹心事的模樣,心想:人如果都死了就不需要證據囉?死人不會說話,可不是嗎。
「不、不……」劉太太渾身微微顫抖,她慢慢蹲到地上。「不關我的事,那都不關我的事,那是陳羿珍……。而且、而且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非要殺人啊……?溫、溫管家,你現在就去、現在就去把那個蘇初晨找出來,我要和他談!我要和他談!」
劉太太膝行到溫旭曜腳邊,仰著臉乞求,溫旭曜低下頭的表情無限溫柔。
「劉太太您別急,您想和他談些什麼呢?」溫管家問。
「我想……我想……」
「媽,妳冷靜一點好嗎?現在溫叔只是猜測,他根本沒有證據說那艘船一定是蘇家開來的,妳慌什麼?我們什麼虧心事也沒做,怕個什麼勁?等明天暴風雨過後警察就來了!」劉東生再也看不下去,直接把劉太太扒著溫管家的手扯下來,強硬的把她整個人從地上拉起。
「劉東生說到一個重點,現在因為外面天氣糟糕,警察還沒辦法過來,所以我們要先自保。」陸杰大概是全場少數幾個冷靜的人,剩下幾個人流露出各有所思的表情,氣氛幾乎讓人窒息。
外面的雷又打了一聲,轟隆隆的,劉太太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她驚恐萬分得躲在自己兒子懷裡。劉東生的表情有些尷尬,但還是勉強抱著母親安撫。
「陸杰說得沒錯,既然知道這座島現在有危險,那就要加強巡邏。」陸璟怡看著溫旭曜說,「溫管家,這件事是你的疏忽,我們要你負責去巡邏,沒意見吧?」
溫管家微微彎腰,「這是我的分內之事。」
「然後你帶著這小子……」陸璟怡看向還坐在地上的林之勤,「把整座島巡一遍,如果發現任何異狀就來告訴我們!」
溫管家點點頭,目光也瞥向林之勤。林之勤聳聳肩,一臉無所謂,但這大叔把事情說得這麼兇狠,應該不會走到一半……自己就先被滅了吧?
心念一轉,林之勤忽然出聲:「這座島上應該沒有什麼野生動物吧?」
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林之勤。
「確定沒有我才去,不然如果路途中不小心死了,多冤枉啊?你說是不是,溫管家?」林之勤自顧自地說,說完還向溫旭曜笑一下。
「自然不會這麼容易就遇到野生動物被咬死了。」溫旭曜的眼神帶著一抹怪異的閃爍,「比起野生動物,你現在更應該擔心的是天氣。誰知道待會巡視途中,會不會一個浪打上來你就不見了呢?還是森林裡的小蟲子有毒呢?……我可不敢保證。」
「呃,也是啊,哈哈、哈哈……」林之勤聽完以後尷尬笑了起來,看著溫旭曜的臉莫名有求饒的意味,溫旭曜則是收起笑容,不再看他。
陸慕慕從剛剛開始就哭個不停,最後兩姊妹在陸杰的護送下率先走出這個狹窄的小倉庫;劉東生扶著自己的媽媽和劉先生一起跟在陸璟怡身後離開了,溫管家則還站在原地。
「小子,你剛剛說那話是什麼意思?」溫旭曜冷冷地看著他。
「我?我剛剛說什麼話?」
溫旭曜一言不發,被盯視的林之勤試圖顧左右而言他:「我不知道該怎麼巡邏,從來沒巡邏過,我就是來這裡打工的,誰知道會碰到……」
「碰到什麼?」溫旭曜哼笑,「命案?」
「算是吧……早知道就不來了……」林之勤裝出自己還是個小孩的模樣,觀察著面前的溫旭曜。
「我勸過你的,記得嗎?」溫管家笑了笑。
林之勤坐在地上聳肩,「此一時彼一時,你那時候如果換個方式跟我說,可能我就會同意了。」
「你是個挺聰明的孩子,就這頭腦,拿來打工都嫌浪費。」溫管家拉了林之勤一把,態度比起前幾天溫和許多。
「好說,您發現得也太晚了。」
「其實陸先生一開始和我討論要找臨時工上島的時候,我是反對的。」溫管家解釋著。林之勤聽著沒有接過話,溫管家看了眼外面的天氣繼續說:「這不是已經在暴風雨了嗎?我早跟陸先生說過,這場慶生會……辦不了的,可惜他不聽。」
林之勤從溫旭曜的口中讀出了一些惆悵;如果凶手不是他,而是那個蘇初晨……溫旭曜是和蘇初晨聯手的,那麼他一定早就在安排這件事,否則怎麼知道這場慶生會辦不了?
台灣的氣候本就多變,尤其外海,天氣可以說一會風一會兒雨,雲飄動的速度沒有中央山脈阻攔,和船航行於海上沒有區別。
倉庫裡掛著三件老舊的雨衣,傘桶裡還放了幾把足以遮蓋兩個人的雨傘,這些東西不同於主屋的華麗,想來是園丁土伯在用的。溫管家拿起其中一件雨衣遞給林之勤,隨手拿起一把黑色的傘就往外走,林之勤很快穿戴好跟上。
雨滴劈里啪啦地打在雨傘上,一路上溫管家沒有太多話,領著林之勤盡量走在遠離沙灘的地方。兩人巡視小木屋裡裡外外,還巡視了海邊的沙灘,繞了一大圈以後慢慢走進樹林。
風呼呼地吹,但雨漸漸變小了。
林之勤身上的雨衣因為風胡亂飛揚,有些雨跑進雨衣裡,身體濕了一半;溫旭曜也好不了多少。但因為他們都在走動,體溫勉強能應付。
兩人走著走著來到森林中央,那裡竟有座看起來已經荒廢的小木屋,木屋裏頭黑黑的,看起來像鬼屋一樣,溫旭曜卻毫不猶豫的往那裡走去。
「溫、溫管家?」林之勤停在離那棟木屋一段距離外,盯著溫旭曜的背影,「這裡看起來很破舊,應該沒有人吧?」
溫旭曜頭也不回,「越危險的地方,對那種人來說就越安全,更應該搜查不是嗎?」
「但是……」
「但是什麼?」溫旭曜回頭看往林之勤,「不跟上嗎?該做的事不做,不是說收多少錢辦多少事嗎?」
林之勤有種不祥的預感,感覺溫旭曜是故意帶他到這裡來的。看這傢伙熟門熟路的樣子,也不知道已經來過這裡多少次,又是為什麼來這裡?
「我在外面等你就好了吧,溫管家,這裡這麼黑,萬一有什麼突發狀況我也好保護你。」
「我不需要你保護,這裡什麼東西也沒有,你過來。」溫旭曜淡淡地說,舉著傘的手平穩到不像話。
「這、這很難說啊,裡面那麼黑,也不知道荒廢多久了……有蛇怎麼辦?或者像你剛剛說的,有毒的昆蟲……?很難講啊。」
「那你離我這麼遠,我被毒蟲咬到你跑了怎麼辦?」
「我看起來像這麼沒有道義的人嗎?」林之勤一手抓著傘並攤開一隻手,像是在質問溫旭曜,而溫旭曜的回應則很肯定:「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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