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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突然地睜開眼,真的只能夠用突然來形容,就好像是觸電一般的從長久沉眠中醒來。這裡的醒來並不是單純的指虛這個身軀從睡眠中清醒過來,而是更根本的虛這個人完全取回了自我從而清晰的醒了過來。那些前一秒盪漾在腦中的萬千思緒與記憶跟現實沒什麼兩樣,甚至讓虛還有著現在是否還在夢中的錯覺,不過,也僅僅只是錯覺,虛很清楚,現在的眼睛中所看見的世界就是現實,真正的世界,並非自己妄想中的產物,是任何人都不記得她的現實。
沒有拉貝爾汱的世界。
自己不知道為何會躺在床上,可能是有人對失去自我時的虛看不下去而把自己搬上床的吧,轉動了眼珠子,虛視線範圍內所感受到的陌生感化成冷汗冒再了虛的背後。雖然身子勉強能動,不過很生疏,就像是久未經使用的機器硬是操作而有的僵硬感。
虛站下了床,環顧整個房間,他知道自己不認識這房間,不過並不會產生負面的念頭,因為站在門前的某人幫虛打消了自己多餘的疑問。虛馬上意識到,這是對方的房間。
『阿...逆...』嘴巴無法自在發出其他聲調,恐怕是剛醒過來所以舌頭不太能運用。意識到這一點,虛無奈地抿嘴,他知道自己是個麻煩。
不過,對方並沒有如同虛所想的嘆氣或是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反而是睜大的眼睛,彷彿看見了一個會說話的玩偶般那樣驚恐。不過,那樣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對方開口所說出的話語,還有帶有怒意的眼神。
『你可終於醒了,如何,睡夠了嗎?』這句話本身並沒有負面的意思,但是對現在的虛來說簡直是無比的諷刺,不過,這樣帶著諷刺地的話語也同時給了虛的內心小小的救贖。
對虛來說,與其安慰他,不如痛罵他。雖然不清楚,但是虛知道在自己沉眠地期間,公會發生了大事,只有自己一個人什麼都沒做,他沒有被施加善意的資格。
而且,雖然從醒來到現在虛都一直沒去思考,不,是不敢思考。
自己沉睡了這麼久的時間,那麼,泉呢?在虛陷入封閉自我的沉睡之前,虛的記憶很清楚地告訴他,當時泉已經是岌岌可危的程度,雖然虛不知道自己虛度了多少時間,但是那個狀態的泉,恐怕連一天都很難...
虛不敢開口向眼前的人詢問,他很怕從對方那充滿憤怒的臉孔得到虛最不想聽到的答案。
『怎麼不說話?還沒睡醒嗎?都快比我認識你的時間長了,還不滿足嗎?』當然,這是一種誇飾,非常諷刺的誇飾,不過在虛耳裡聽來就跟真的沒兩樣。
虛將對方的誇張當真了,同時,眼神也更黯淡了一些。因為虛的內心中肯定著泉絕對無法活過那麼久的時間。
要是自己能夠更早一點醒來就可以救泉了...
虛在心中痛恨著那個忘記了最重要事物而封閉自我的自己。
瀰,不,汱當然也很重要,可是她已經是無可挽回的遲了,而這樣的她給了虛拯救另一個人─泉─的機會,那是沒有汱就不可能會有的奇蹟,而虛就因為失去了汱而封閉自己白白浪費了汱的好意,同時也背叛了泉對自己的信任,更是讓自己過去所說的豪語都成為空談。
除了陷入自我厭惡,恐怕沒有其他道路可以選擇了。
『還是不說話?又要變成那種什麼都做不到的廢人的狀態?泉小姐真的很可憐。』除了唾棄還是唾棄,對方的口吻中只能感覺到比惡意更具攻擊性的同情。
就因為對方的這一句話,虛的理智崩潰了。
『阿...阿、阿...逆、逆深...不治...逆...!!!』原本對著自己的怒意現在有了新的對象,原本的自我厭惡轉變成了捍衛自己行動的尊嚴,好不容易有個發洩口,虛卻交織不出準確的話語,這讓他對對方的怒意更上一層樓。
簡單來說就是遷怒。這是一件非常可笑又可悲的事情,不過,這對虛來說,也是種另類的救贖。
或許對方根本沒料到虛會這麼激動,他有好一陣子沒再說話刺激虛,可是虛仍舊不斷重覆著那句話,就好像要死命地讓對方知道,讓對方知道自己不是什麼都沒做、讓對方知道自己為了泉做了多少事、讓對方知道還有一個對方一定遺忘甚至不知道的存在。
那句話本來是要這樣說的「你什麼都不知道」虛不斷地重覆,終於,對方似乎也聽懂了。
不過,對方回給虛的話並不是承認自己無知或是道歉,而是更激進,對現在狀態的虛不應該說出的話語。
『我當然不知道,因為知道的你什麼都沒有做,至少在我眼中你什麼都沒做到。』
趴機。很短暫的一瞬,某種東西斷裂的聲音。
接著是東西掉落地上的雜亂聲響,虛一氣之下將桌子上的器具全掃下了桌,其中不少易碎物品,那些很明顯都是對方的東西,不過虛不在意,他只想表達他的憤怒。若是以前的虛,他可能二話不說朝著對方砍過去,不過現在的他虛弱的跟隻螞蟻一樣,將那些東西推下桌子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刀欠!!!餔...餔爛握...沙...沙斯...逆!!!』
『想讓我道歉的話,那你就殺了我吧,明天早上我在公會外面等你,我會放水的,特斯克虛,你,真的讓我很失望。』對方毫無防備,一點都不擔心現在的虛能夠傷得了自己,語氣冰冷,與虛記憶中的他完全不一樣,那個樂天的笨蛋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現在被憤怒給佔據的心思來不及思考,只有將對方殺死才是虛現在首先要考慮的事情。
『餔...餔尊奏!!握...握邀...沙...』沒有理會虛在後面咆哮,望離開了自己的房間,他想著或許之後要將房間大掃除,不然只會充滿無能的惡臭。
望當然知道現在的虛不可能殺得了自己,甚至能不能跟自己對打都不確定,虛有不肯退讓的理由,雖然不知道他為何要緊緊抓著「只有虛知道」這條繩索,但是望還是想著要為泉出一口氣,就算對方沒拜託自己,至少一拳也好,並不是為了將虛打醒還是什麼的,沒錯,單單只是發洩,望不會想著要將朋友打醒之類的大義,說到底他們也算不上朋友,不過,想打對方的心情或許是一樣的,看不下去對方而揮出的一拳。
『握...握邀沙...沙嘞逆...低淵望!!!!!』崩潰的虛在房間內大吼大叫,不管誰來勸阻都沒有停下他的咆哮。
殺意、恨意都傾注望的身上。
雖然極端,但是虛巧妙的避開了自我厭惡的螺旋。
至少被恨意佔據的他現在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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