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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作為最後的開頭,就由泉的「在那之後」開始吧。
雖然是很想這麼說,不過在那之前要先來談談拉貝爾瀰(汱)的消失。
儘管擁有自己的意志與記憶,但是作為某人克隆的她,並非如外表般是能稱上精靈族的生命體,當然,也不能算作人類,恐怕只能將她排除在六種之外。她的身體構造簡單來說,就是由魔力所構成並維持的軀體,這本來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是,他─拉貝爾澄做到了,說來諷刺,要是他的妻子(真正的拉貝爾瀰)沒有被害死,或許這項技術也不會誕生,而拉貝爾汱的悲劇也不會發生,然後,特斯克虛也不會遇見她了。
雖然魔力構成克隆這項技術有拉貝爾瀰(汱)這項成功的案例,但是早在當年拉貝爾被特斯克滅門時就已經失傳,身為開發者的拉貝爾澄也已經死亡,沒有任何人或是任何方法來幫助拉貝爾瀰(汱)維持她構成自身的魔力,拉貝爾瀰(汱)最終找到了一種方法來獲取魔力,應該說是被迫發現了,那種太過理所當然導致沒有人查覺到的方法。
照理來說,魔力這種能量只能夠靠著自然恢復或是道具來復原到自身極限的最大值,不可能擁有突破自身魔力極限最大值的方法,這是連魔女都妥協的現實,但是,她找到了,「藉由精確操弄魔力來汲取存自於空氣中的少量魔力,雖然緩慢但是確實能夠增加」。為何說這是太過理所當然的方法?因為,操弄魔力這種技巧,就跟小孩子學會走路是一樣輕而易舉的,不要說魔法師,只要是有魔力的人都會直接學習魔法陣來使用魔法,根本不需要把操弄魔力的技術提升到高水平,那就跟鑽研如何精確地走路一樣莫名其妙,只是,等到拉貝爾瀰(汱)發現自己掌握了這種技巧時,她的身體已經能夠自然的汲取魔力,就連想停止都做不到,或許這也是那副克隆身體渴望魔力的副作用吧。
雖然,在蘭斯盃中能夠知道拉貝爾瀰(汱)無詠唱的魔法只能夠使用最基礎的小型屬性魔彈,可以知道她的魔法造詣或說是魔法資質並不高,但是那並不代表她本身所擁有的魔力量就是低劣的等級,不如這樣說好了,在她汲取開始魔力到現在,所擁有的魔力量,真的要比較的話,雖不及薇兒,但也能夠與魔女平起平坐了,她就是一個這麼特殊的存在。
拉貝爾瀰(汱)早在剛開始遇到特斯克虛時,就已經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她的身體與記憶開始無法維持與錯亂,甚至沒辦法增加新的記憶或是遺忘了某些過去,恐怕真的是因為活了太久身體產生了某些原因吧,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原因,說害怕嗎?當然會有的,只是她真的活了太久,恐懼也只是一瞬而已。而這樣的她,要說選擇了特斯克虛也不太對,真的只能夠說是碰巧、剛好、或是命運吧,她的最後遇見了特斯克虛,又剛好身邊有位需要被幫助的女孩,而自己似乎也擁有著幫助她的能力。
然後,就如記述所說,她將可以說是自身存在的魔力交給了虛...只是,她選擇了被那把神器殺死─能夠抹消存在的匕首水臼,她當然不可能不知道那把神器的力量(畢竟前一位使用者她也認識),但還是讓那把神器確實殺死了自己,連同拉貝爾瀰的存在一起,該說是當下只有那個選擇,還是說只有特斯克虛記得自己也罷,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只能這樣說吧──
那天─被殺死的那一天,她─拉貝爾汱真的真的真的等了太久了。
這樣身體由魔力構成的她,消亡後的魔力隨著她的記憶流入了特斯克虛的體內,理所當然的,特斯克虛也獲得了那些龐大的魔力,只是過去受過魔力排斥症的影響還有從來沒接受過正規魔法教育的關係,他甚至沒有在醒來後立刻察覺到蘊藏在他體內的那股龐大魔力,要不是朱拉絲的提醒,恐怕他還會更晚發現吧。
然後,擁有魔力與汲取魔力知識的他,湊齊了拯救她的條件,勉強成為了主角。
特斯克虛帶著能夠拯救泉的方法來到了占卜店,來向那位不可或缺的人物─Tatsuya下跪。在勉強聽完虛的說明之後,Tatsuya的眼裡出現了一絲希望,那是真的有可能治好泉的奇蹟,很快地,他們開始著手進行那個方法。
說是奇蹟的方法其實也異常的簡單,就是由Tatsuya將泉身上的魔力排斥症物歸原主而已,這樣一來,泉就能夠從不斷損失魔力的情況下恢復,而虛也擁有不會因為魔力排斥症而消耗殆盡的魔力量,就算萬一真的空了,也還有汲取魔力的方法,就算萬一這些都失敗了,至少也能夠撐個好幾年,總之,泉能夠得救,虛也暫時不會有問題。
這個提案可以說是完美,異常的奇蹟,只是當Tatsuya詢問虛魔力量與汲取魔力的知識來源時,虛回答不出來,不過這些在「能夠拯救泉」這個結論之前一點都不重要。Tatsuya也不想理會虛說的到底是真的還假的,他只要能夠治好泉,消除自己內心的愧疚就可以了,就算虛之後突然掛了還是怎樣他也不在乎...之前,他們也談過同樣的問題,只是當時被Tatsuya以「她不可能接受用你的性命換取的未來」為由拒絕了虛,而現在,Tatsuya卻像是不在乎之前拒絕理由的答應了。
原因就是,虛還提出了另外一個條件。
使用神器─賽蓮的耳環竄改他和泉的記憶。聽到這個Tatsuya差點沒大叫「之前怎麼沒想到」,而虛說明理由時,Tatsuya也差點因為太高興而沒聽進去。
大致上就是,虛知道泉不可能接受這種會讓虛存在萬一的解決方案,就算是為了救自己的命她也不可能妥協,所以需要用耳環來修改她的記憶,只是,虛要求Tatsuya將泉的記憶全部修改掉,簡單來說就是變成不認識「跟虛有關的所有事情」的狀態。
而虛這邊,則是需要讓虛以為泉已經過世了。就虛所說,他是為了不要再把泉給牽扯進他那胡亂的人生,希望她能夠不要與自己有所瓜葛地活下去,然後,要自己永遠記住自己的無能害死了最重要的人。
這項記憶操作的能力,一旦使用者死亡就會消失(也可由使用者親自解開)所以虛才拜託自稱死不了的Tatsuya來執行。題外話,除了Tatsuya之外,其他人都是在一切結束之後才知道虛的決心,幾乎所有認識他們兩人的人都反對,可是事實已成,他們也沒有辦法再多做什麼,就算對虛說了什麼,他也不認為泉還活著,可見神器的影響力有多麼強大。
然後,泉奇蹟似的痊癒了,但是沒有人告訴她真相,她天真的以為只是Tatsuya治癒術太厲害而已。對現在的泉來說,她身無分文也無家可歸(不認識虛,當然也沒有加入NoLife的記憶,泉甚至連NoLife的成員都不認得)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貝利卡,只記得自己的名字是單名一個字,泉,似乎曾在特斯克家工作,其餘的記憶都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簡單來說就是失憶了,更準確來說是─泉認為自己失憶了,Tatsuya就說「不然妳待在我這兒工作吧,包吃包住直到妳記憶恢復吧」別無他法的泉也只能滿懷感謝的接受。
就這樣,不知道哪一天的某一天。
虛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沒有跟公會成員報備(幾乎每次都這樣)就跑去街上閒逛,自從(他認為的)泉過世之後,他常常對著天空發呆或是失魂遊蕩,雖然比起之前那副行屍走肉好太多了,不至於厭惡到礙眼,但是卻有種能夠瞬間破壞歡愉氣氛的尷尬,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所以其他人也沒多說什麼,只好盡量開導他,只是虛自己似乎也有意無意的避開那些善意就是了。
只是,大部分的人都有點受不了虛的表情,那張毫無笑意的笑臉。
「雖然哭臉很帥,但是,笑容比較適合您。」
因為這一句話,虛無時無刻都帶著笑臉,宛如面具般的笑臉,那是初次見面時會感到親切,一旦相處久了就會覺得毛骨悚然的笑臉。
除了笑,還是只能笑,因為,這樣才符合她心目中的小少爺。虛是這樣認為的。
虛走著走著,就來到了一家占卜店,他並非有目的性的走到這裡,真的只是碰巧,無聊的偶然,他知道這裡是哪裡,他也知道這家店的店長不歡迎他。
『還是別惹人厭趕緊走吧。』就在虛轉身到一半要走離占卜店時。
叮鈴叮鈴。
風鈴發出的聲響告訴虛有人從店裡面走了出來。
『阿,不好意思,請問是客人嗎?』
虛轉回身體看向那輕柔到明顯不是男性店長的聲音,準備戴上那一貫的笑容面具應對。
『阿...』對方出現在虛視線中時虛傻住了,別說笑容了,整張臉可以用垮掉來形容。
雖然胸前是令人扼腕的稍有隆起,但是暴露在外的白皙腿腿完全可以彌補胸前的缺點,充滿熟悉感只能用標緻來形容的美麗臉蛋,隨著疑問的輕微側頭,黑色的馬尾在空中做出了擺動...
很像,但是不可能。
絕對不是她。
異樣的感覺從心底洶湧而上,對方似乎也看著自己楞著不動,不知道是不是跟自己有一樣的突兀感。
雙方遲遲都沒有進一步動作。
妳是誰?我們見過嗎?妳好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她是我最重要的...諸如此類的發問衝動一直在虛內心打轉,不過他都沒有說出口。
『诶!?阿、痾,不好意思,要、要進來參觀嗎?』對方率先比虛還早回神,臉頰不知為何帶著羞紅指著店內邀請著虛。
『嗯?诶、阿,恩,好,我就進去看看吧。』虛趕緊拾起笑容回答,不過這副表情卻有那麼一點不像平常的面具。
那是特斯克虛真正的笑臉。
虛知道這間店裡面根本什麼都提不起他的興趣,他也來過不算少次了,已經不是那種會想再逛逛的店家,只是不知為何,當眼前的少女邀請虛參觀時,他卻找不到理由拒絕。說起來,虛根本不記得這家爛占卜店有這樣一位可愛到極點的員工。
『歡迎光臨!』
少女那兼具朝氣與溫柔的嗓音迴盪在整間小占卜店中,虛隨著少女那晃動的黑色馬尾踏了進去。
兩人沒有關於對方的記憶,這對他們來說都是初次見面。
兩人沒有記憶起對方,這是當然,也是必然的。
這是他們倆人故事的最後的結果。
只是──
作為記述者的我是這麼認為的。
「我不太相信命中注定,但是,我知道有人會成為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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