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與絆的地平線－繁星編織的物語－ - 三十九、灰暗的另一面

鳴神之城，無數人都為之嚮往的巨大城市。這座繁榮的城邦，它所散發的光輝也讓初來乍到的金髮少年為之動容，特別是其中被稱作「芙蘭姆」的區域。帕克稍微介紹了一點關於鳴神之城的歷史，光輝的事蹟也讓凱伊魯心生嚮往。

但他並不難發現，帕克所陳述的事情，多少有點與現狀不相符。

「喂，帕克。」兩位少年走在芙蘭姆的街道上時，凱伊魯指著某一個方向問，「那邊是怎麼一回事？」

帕克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發現那裡站著一男一女。從他們華麗的衣著來看，應該是當地的貴族。

那兩人正圍著一位穿著破爛的男孩，他倒在地上，臉上盡顯痛苦的神情。

那位貴族女子的手上持著一條散發冰藍光芒的長鞭。她將長鞭用力揮向男孩，男孩便發出了哀嚎，身上除了有鞭打的血痕，還有因凍傷而泛著紫色的瘀青。但即使他再怎麼求饒，那兩位高傲的貴族還是視而不見，繼續進行著暴虐的行為。

「不、不要......」

「哼，你這樣的乞丐，還敢跟我們說話？都噁心得要吐了！」

「回到你住的下水溝去！」另一名男子訕笑著，同時踢了男孩一腳。

在一旁看著的凱伊魯咬緊牙關，看起來相當憤怒。他瞥向身旁的帕克，然而那位銀髮少年卻完全不為所動，只是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看著。

「帕克......為什麼不去幫他？」他質問道。

帕克只是沉默著，沒有給出任何答覆。

「切！」他無法再旁觀下去了。凱伊魯大步向前，直接抓住了那名揮鞭女子的手，迫使她停下。「別再打他了！他不是這樣給你們欺負的！」

女子哼了一聲，甩開凱伊魯的手，一臉嫌惡的看向他。「你又是誰啊？」

她上下打量著凱伊魯，最終得出了結論。

「原來如此，你也是平民。」她再次揮舞起手中的長鞭，凜冽的光芒從中綻放。「鳴神賜予我等貴族統治城邦的權利，任何忤逆者都將受到制裁！」

長鞭以驚人的速度向著少年揮去，但他絲毫不慌，俐落的躲過了攻擊。女子看起來有些驚訝，但接著又馬上進行下一波攻擊。凱伊魯從不知何處拔出了一把銀白的細劍，劍柄上流溢著橘紅的光輝。他用右手將細劍扛在胸前，抵禦了揮舞過來的長鞭，順帶讓鞭子上頭的光芒一同消去了。

「讓魔法附著在武器上，這麼簡單的戲倆我也會！」

「那麼這樣如何？」

一旁的男子也加入了戰局。他將右手一撇，一排冰錐便從地上冒出，直直往凱伊魯的方向竄去。

「這種攻擊只要碰到一下，就會被凍成冰雕——」男子得意的說著，但卻被凱伊魯打斷。

「簡單！」

他將細劍的尖端碰觸地板，一股溫暖的暖流便瞬間竄出，環繞著凱伊魯，形成了一道淡淡的屏障。襲擊過來的冰錐一碰到屏障，便如同蒸發般直接化為了蒸氣，接著消失殆盡。

「怎麼會！？」兩個貴族不約而同的叫著，凱伊魯則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唔......」最後，那男子只能吞吞口水，「算了，這次就暫時放過你們一馬。」他看向那名女子：「走了！」

女子憤恨的瞥了凱伊魯一眼，接著便走掉了，留下凱伊魯、帕克與那名男孩。

「嗚，大哥哥......」

凱伊魯走向那名倒在地上的男孩，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沒事吧？為什麼他們會那樣對你？」

「那群貴族......搶走了我們家種的小麥......」

「小麥？」

「嗯。我們家住在艾森皮斯，每個月都要被那群人『收稅』......」男孩的語氣帶著哭腔，「雖然鳴神府那邊根本沒這個意思，但因為他們是貴族，沒有人敢反抗他們......」

聽見了這句話，凱伊魯感到氣憤，疑惑的情緒卻也湧上心頭。

「這不是濫用權力嗎？為什麼不告訴政府？」

「要告訴政府的話，必須先由芙蘭姆的貴族們審核才行......」男孩沮喪的回答，「所以根本沒有用。」

凱伊魯看著這名飽受貴族的折磨而痛苦萬分的男孩，心中頓時出現了一把火，想要摧毀這樣不公平的現狀。但自己畢竟只是個從其他世界來的外人，對這裡根本不了解，也沒有能力去改變什麼。

這時，他想到了——帕克。在剛剛那場戰鬥中，帕克只是在旁邊看著，既沒有幫助凱伊魯，也沒有助紂為虐，欺凌這位小男孩。所謂旁觀者清，而且帕克知道的似乎很多，也許能從他那邊問出什麼。

「總之，你家在哪裡？我和他送你回去。」他指著站在旁邊的帕克說。

「為什麼我也要？」帕克問。

他的表情並不是嫌棄男孩，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逃避神情。

凱伊魯並不理解那個表情的含義，但他沒有細究。「我今天才來到這個城市，還是需要你帶路呀。而且我也有想要問你的事情。」

「喔。」

「反應也太冷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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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謝謝你們將我家小孩送回來！」

男孩的母親帶著淚，向凱伊魯與帕克道謝。

兩位少年跟著男孩來到艾森皮斯後，馬上便遇見了急著尋找兒子的男孩母親。她領著幾人回家，同時不斷向凱伊魯和帕克道謝。

「不客氣。」凱伊魯微微一笑，禮貌的回答。「說起來，為什麼他會自己跑出去呢？」

「大概是想拿回被貴族們搶走的食糧吧。雖然強制收稅確實讓我們很不甘心，但我們也無可奈何，哎。」

她說著說著，不自覺的望向後方，那裡的床上躺著正在休息的男孩。「......這孩子，正義感跟他爸爸一樣強烈，明明知道沒辦法，卻還是想把那些被搶走的食糧拿回來。」

「需要我幫忙嗎？」凱伊魯迫切的問。

「您真是好心，但不用了。」婦女笑著說道，「糧食沒了，再種就好。只要我們一家都還在，那一兩份小麥被搶走也不用害怕。」

金髮少年敬佩的看著這位母親。即使身處如此艱困的處境，卻還是保持著樂觀的心態。

「好心的青年啊，」婦女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條緞帶，遞給了凱伊魯。「我們家沒什麼昂貴的東西可以給你當謝禮，但這個你就收下吧。」

那是一條緞帶，顏色是毫無髒污的純白。緞帶的兩邊有著淡黃蕾絲的鑲邊，尾端繫著一個大約指頭大的鈴鐺，在微風的吹拂下叮噹作響。

「太客氣了，我沒辦法收下......」凱伊魯不好意思的推託著。

「還請你收下，這也算是我的一點謝意。」

「......好吧。」

凱伊魯接過那條緞帶，接著將它繫在衣服的領口上，繞了幾圈，打成了一個蝴蝶結。

「謝謝您。那......我們走了。」

「嗯，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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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好奇一件事。」兩人走在回程的路上時，帕克突然開口。

「什麼？」

「為什麼你明明能戰鬥，卻還是被魔物追著跑？」

「啊。那個是......我發現我的攻擊對牠們完全不起作用嘛。」凱伊魯辯解著，「雖然我本來有用絲線拖住牠們，但沒想到很快就掙脫了。」

「絲線？」

「嗯。像這樣。」

凱伊魯將右手伸向旁邊的小樹。在他抬起手的那刻，空氣中憑空出現了數條透明的絲線，細的像是蠶絲一般。那些線快速的環繞在樹旁，立刻綁住了小樹。如果樹會說話，那麼現在肯定在大喊「你幹嘛啊！」吧。

「少見的魔法。」帕克若有所思的說著。

「不算魔法吧，畢竟這個好像只有我會......」凱伊魯想了想，「不對不對，差點被你帶偏了。」

「嗯？」

「芙蘭姆那個狀況，到底是怎麼回事？」凱伊魯質問著。

帕克只是沉默著。過了好幾秒他才回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難道你不住在鳴神之城？」

「不，我是，」帕克迴避著他的目光，「但......」

凱伊魯盯著帕克，心中開始產生了懷疑。他是這座城邦的居民，卻對那些貴族的暴行不聞不問，只是在一旁旁觀著，彷彿與自己毫無關係。

凱伊魯對帕克這樣的舉動感到不滿，但他想起自己才第一天認識這位銀髮少年，對他毫不了解。說不定對方有什麼苦衷呢？

最後，他只能這樣問：

「就只是在旁邊看著，真的好嗎？」

這句話似乎直直刺入了帕克心中，讓凱伊魯第一次見到了他慌張的神情。

「不......」他低下了頭，「但......我不知道該如何......」

空氣中的粒子開始劈啪作響，彷彿帕克的情緒波動對它們產生了什麼影響。

凱伊魯往後退了一小步。他並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但他感覺得出來，現在繼續追問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算了，我也不想逼迫你回答。」他決定適時收手，「你能幫我帶路我已經很感激了。」

「不過啊......」

凱伊魯轉向後方，看向了那座大城市——芙蘭姆的方向。

「雖然還是想趕快回去啦......但目前也沒找到什麼線索吧？既然這樣，我想在這裡多待一下，嘗試改變現在的情況。」

「......你想怎麼做？」帕克問。他恢復了先前冷靜的模樣，但話語中還有一絲猶豫。

「我要待在鳴神之城，盡我所能的幫助那些平民，」凱伊魯回答。「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做，但至少得先搞清楚這座城市現在的處境。或許我會需要工作什麼的。」

「工作的話......我可以請認識的人安排。」帕克凝視著凱伊魯堅定的藍色雙眼，如此說道。

帕克承認，這種人類他是第一次見到。明明連自己的安危都無法顧好，卻還是毅然幫助這個他毫不認識的城市。他確實就像他那頭金髮一樣，散發著吸引人目光的光芒。

原本帕克並不想管凱伊魯接下來的去向，畢竟他也不是第一個從別的地方意外穿越過來的人。但現在，他稍微對這名少年感興趣了。

而且，方才凱伊魯的那番質問，好像也稍微點醒了帕克，就像在一片黑暗中看見了曙光一般。雖然很渺小，但卻讓帕克這個被動的人產生了想要追尋它的念頭。

「啊，已經那麼晚了啊。」

凱伊魯望著天空，底下的一片橘紅隨著落日消逝，被深邃的藍覆蓋。片刻後，太陽便不見蹤影，只剩下漫天的雲彩。

「既然你有管道的話，那工作的事就拜託你啦！對了，你有沒有什麼推薦的旅店啊？」他朝帕克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這一晚，凱伊魯下定了決心，要盡自己所能改變鳴神之城的現狀。不過他有所不知的是，他這名外來客的到來，不僅改變了鳴神之城，更將芙蘭姆本身推向了深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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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灰暗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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