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科實習單位中心是由許多渾圓外型的藍白色建築構成。結束學期考試後一年級的學生需要進入實習單位完成必修學分。而學生們會被分配到各自的脈系進行實習活動。
這是由騎士科學生自行主導的分配儀式,據說最一開始只是為了方便校園巡邏的排班進行分組,後來經過許多加油添醋變成一個盛大儀式。一年級會穿過大廳正中央被戲稱為真理之眼的圓球,進行簡易測驗分配到適合的脈系。依照六天查到的資料,通常是根據性格、能力還有志願進行分配。
人群熙熙攘攘的聚集在大廳中央,上方有許多浮空平台,那裏坐著其他年級的學長姐們。他們帶著有趣的眼神打量大廳裡的一年級新生,六天甚至看到不少學長姐友好的對他打招呼,像是希望他到他們的位置。
「我敢肯定六天你已經被選走了。」
維奧菲站在他身旁慢悠悠的說出這句話。
「為什麼?」
「你也太沒自覺了吧!你在大競技賽表現那麼突出,聽說連十年級的學長姊都知道你欸。那可是十年級欸,他們都忙著修行哪有空管學校的事啊。」
「但蓮跟泰勒提學姊不是也表現突出嗎?」
「唉呦,她們本來就很有名啦。我敢肯定蓮學姊一定很想要你進她的脈系。她那裡可是聚集了很多強者。而且很多畢業後還進了神殿騎士團,想要進去可不容易。」
「你想進去嗎?」
維奧菲搖頭否定了六天的提問,他指向離他們有些遙遠,靠近彩繪玻璃窗的第二個平台。
「我想去埃洛斯學長那。就是我們在競技賽讓我跟你一起去搜查小隊的那個學長。不過學長跟我說就算對真理之眼提出指定要求,主要還是會根據適切性進行安排。所以說就只能聽天由命啦!」
六天看向正中央那個純黑色圓球,那是一個由許多複雜術式構成的辨識系統。整體構成有點類似軍部模擬測驗的記憶掃描,不過還增加許多性格分析、體質分析。這倒是很有趣,他還不知道原來個性還可以做這麼系統化的區隔。
他走進圓球後快速的被術式掃描,接著腳下迅速構成一個移動術式將他吐出球體外。六天穿越那些浮空平台,筆直的朝著大廳天花板飛去。要不是那裡有一個小小的平台,他還以為術式要把他丟出這個實習單位中心了。
與其他坐滿人的平台完全相反,六天踏上舖著紅地毯的浮空座位區,離入口最遠處,黑色沙發上只坐著一個金色長髮男子。
在陽光照射下男子的金髮有些泛白,他整個人都散發著清新氣息,彷彿獨立於世俗之外。水藍色眼眸不帶任何感情盯著他,六天見他並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也就站在入口處一動不動。空氣彷彿凝結一般陷入寂靜。
「看來你並不受日光詛咒影響。」
應該是他學長的人掃視他第十次後終於開了口。接著站起身走到六天面前,勾起淡淡微笑伸手與他相握。
「我是五年級的斯卡。很高興認識你,六天。」
「你已經知道我了?」
「我從院長口中聽過不少你的事。你大概是繼卡奧斯後第二個讓他這麼頭痛的學生了。順帶一提,卡奧斯也是我們這個脈系的,是你六年級的學長,他現在不在學校。」
斯卡走到入口處操作那裡的控制螢幕,接著他們的平台開始往出口方向移動。
「儀式還沒結束,已經要走了嗎?」
「我們這個脈系只收讀十二年制的學生,加上需要具備日光詛咒或免疫詛咒的人,三個年級裡能有一個分配進來就不錯了。況且,我這個體質還是盡量離人群遠一點好。」
才剛說完,他們經過一個坐滿人的平台,那裡的人一看到斯卡學長立刻就爆出尖叫聲,還有許多人對著學長拋媚眼。
「我曾經聽人說過我或許也有日光詛咒。但似乎跟你不太一樣。」
他只是比較受小孩子還有神獸喜愛而已,可沒有像斯卡這樣被周圍的人瘋狂迷戀。六天甚至能感覺到有些人巴不得衝進平台裡抱住斯卡學長。
「每個人狀況不太一樣。卡奧斯就沒有我嚴重,頂多隨身物品很容易被偷走。」
六天盯著走在他前面的學長,但看了老半天還是沒能找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斯卡就只有氣息比其他人要純淨一些,什麼詛咒痕跡可說是一丁點都沒有。
不過自從離開實習中心開始只要經過人群,斯卡學長不是被圍住,就是到處都有在眼前刻意跌倒的人,要不就是東西掉到他們眼前想要學長幫忙撿。
六天起初還好意協助,但在遇上第十組人後他已經學會跟學長一樣無視眼前的人筆直走向目的地。
「實習第一階段要在校園內巡邏,而如你所見我是這個狀況,不要說維護秩序了,我就是那個製造混亂的來源。沒辦法跟你一起巡邏。」
「但巡邏最少要兩人一組,我們脈系目前只有兩個學長跟我嗎?」
「對,所以你只能去找別的脈系的同年級一起排班。但我建議你直接去申請實習考核到第二階段。每學期只要接至少兩個外部任務就能完成學分了。比起在學校巡邏,做任務能更快增長經驗。你既然是騎士科推薦生,考核應該不難。」
六天看著身旁的學長,思考著是不是該把他第一次學期考試考到需要補考的事說出來。
「考核內容是完成實習中心指派的任務,我想院長會派給你適合的類型。不用擔心交白卷的情況再次發生。」
學長與他對視後勾起微笑,看來賽拉院長是把所有他闖的禍都跟這個學長說過了。
大學院的實習中心與軍部類似,會接受一些來自學院外部、海界其他國家發來的任務請求。而所謂的實習考核其實是直接執行第一個任務,不過是有特定的考核人員陪同進行評分,危急時刻考核人員也會出手幫忙。而六天考核當天在接待室看到了熟悉的人。
「巴赫林?你怎麼來了?」
看著照理來說應該要很忙的第二騎士團團長,壯碩的男子穿著輕便白色長袍,一臉無奈的將接待室門關上。
「放你出去亂闖我可能得收拾一大堆爛攤子,還不如從一開始就直接盯著。」
「你也可以像是讓我進大學院一樣直接讓我通過啊。走後門?現在似乎是這樣說的。」
「你知道我為了在會議上讓你進來費了多少勁嗎!還不是因為你把法器拆了這件事讓賽拉有了陰影,不然我也很難申請來陪考。」
巴赫林生氣的坐到沙發上,整個人都快陷進去。他說完就閉上眼假寐,眼下的烏黑顯示這個人八成最近都沒怎麼睡覺。
輕手輕腳坐到另一邊沙發上,六天好奇地盯著巴赫林那雙長滿厚繭的手,還有些微露出衣物外的皮膚,試圖從一些痕跡裡拼湊這個人最近在忙些什麼。只不過他還沒看出點端倪,接待室裡的桌面便出現一個華麗包裝卷軸。看了一眼完全沒有要動的巴赫林,六天很自動的將卷軸打開。
『委託人:舍勒特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PXlmxclaj
委託人國家:巴倫安基亞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wCp10YzGd
委託內容:請到海特神市尋找並購買伊斯萬卷軸。』
「大學院會接這麼困難的任務嗎?神市並不是那麼好闖的地方。」
六天狐疑的看著委託內容,據他所知隨意走進神市就算沒死也會去掉半條命。
「海神殿邊境跟神界近年有許多穩定的邊界交易,我們有特別跟神界簽訂契約建立一個中立地帶。有不少神市會在那開放給普通生命。況且那些神界居民對海界年輕生命挺友好的,這類型的委託挺多的。」
「世道真是不一樣了。」
「你還是趕快查一下這個神市在哪還有要買的東西,我只申請到兩天的假。」
巴赫林仍然是癱在沙發裡的模樣,六天覺得比起考核,巴赫林唯一的工作是阻止他闖禍。
神市的資訊並不難找,另六天意外的是居然連抵達方式也出奇的簡單。他們只需要在希來區的特定入口繳交入場費就能進去了。他與巴赫林通過石造大門後來到一片碧藍天空之下,腳下平滑的地面畫滿銀藍色圖紋。六天能感覺到這裡是一處由神力構築出來的巨型空間,位置就在海界與神界之間的模糊交接處。與他對神界的印象不同,這裡確實大多充斥著友善且開放的氣息。
來到這裡的人基本上都是五人以上的群體,他們在通過入口後便筆直地前往各個市集入口。有些群體裡甚至還有帶著武器,頗有一定實力的人。
「看來神市也不像你說的那麼安全啊。」
「神界奇怪的規矩很多,雖然偶爾會有失蹤人口,但很快就可以找回來了。目前也沒出現需要注意的情況。帶著護衛只是避免麻煩事。」
「唔...還是多注意點吧。我不認為神界這麼快就變性了。」
「知道了。」
巴赫林點點頭後嚴肅的抱著胸站在他身後,盡責的遵守考核人員不到危機絕不出手的原則。
不過詭異的是那些來逛神市的人不是沒聽過海特神市,就是不知道在哪裡。最後六天決定轉向目標詢問來賣東西的神族。一開始祂們並不把六天當一回事,要他不買東西的話就滾。而就在他把一個攤主摔到地上,踩著虎形神祇揚言祂要是不說就砍了祂的頭後,周圍的神祇馬上就乖乖給出一張地圖還有邀請函。
「有你這麼問路的嗎?」
「不這樣做祂們可不會認真回答問題。」
六天突然停下腳步轉向身後的巴赫林,高大的男子嚇了跳整個人震了一下。
「神界可是最講究弱肉強食的地方,你絕對要記住這點。」
「我想我回去得跟會議重新提一下跟神界邊境交易的合約。」
六天滿意點頭後轉向地圖指引的方向。而他們最後來到一個由許多布簾覆蓋的入口。隨著微風吹拂,布簾輕微晃動露出後面繡著神界文字的深色布簾。
『求藝,求道,求生,求死。』
六天並不是很在意布簾的紋樣,他在踏上木造紅橋準備進入神市時才注意到巴赫林仍然站在原處盯著那個布簾。
「怎麼了?」
「旁邊還繡著十個人像,這是什麼意思?」
六天走回巴赫林身旁看向他指著的淡淡銀色圖像。那是十個由上到下姿態曼妙的人像,他們相貌不清晰,手拿著各種不同器具,像是在舞蹈又像是在掙扎。
「十個為了存在而獻出生命的靈魂。」
巴赫林皺著眉看向那個圖像,接著他帶著六天看不明白的情緒盯著他。但巴赫林並沒有多做解釋,只是將下巴點了點入口方向指示他進到神市裡。
紅橋將他們引領到一片大湖,湖面錯落著大大小小的雕像。有些帶著翅膀像是要從湖面攀升而起,有些手持權杖佇立在湖面上。寒氣環繞,水面清晰的反射他們倆人的身影。六天平穩的踩在湖水上引起陣陣漣漪,巴赫林跟著他一同踏上湖面後,他們四周立刻濺起大量水花,原先平靜的湖水湧起高聳波浪欲將他們吞噬。
『過路費不足,退回起點。』
低語環繞在風雲變色的空間裡,深藍色神力像是絲線一般由波浪邊緣散出撲向六天與巴赫林。六天踏步站到巴赫林前方,伸手用金色神力構築出一把長劍,低身穩住姿勢,劍峰閃出的光輝將那些神力絲線分毫不差的砍斷,最終只能化為光點消散於湖面上。
『無理小輩,休怪本座無情。』
波浪散去後一位身著半邊銀色鎧甲的銀髮男子朝他們走來。他側身揮出一把長棍,閃身便出現在六天眼前。長棍劈向六天腰身,他在抓住長棍後翻身刺向男子未著鎧甲的半身。男子後仰閃過攻擊,長棍一個閃動將六天甩下。兩個人很快的在湖面上濺起陣陣水花,神力互相碰撞引起巨大的壓力,那些無辜的雕像被衝擊波毀損,許多石塊落下沉入深不見底的湖水中。
巴赫林沿著湖面上隱約冒出的金色圖紋,一邊避開從四面八方飛來的神力流彈,一邊走向湖面終點。而在他踏上平坦潔白地面後,六天從後方已經只剩半張臉的人像飛出。銀髮男子試圖用長棍阻擋六天的去路,但他立刻將長劍收起,雙手藉著長棍突進的猛勢,借力使力跳向巴赫林身旁。
『赫諾,你沒認真工作啊?』
海特神市的所有人憤怒的低語響徹神市入口。銀髮男子收起長棍後不在意的捋著自己亂掉的鎧甲。
「難得遇到能打的,不玩一下多可惜啊。」
赫諾說完還對六天眨了半隻眼。
『罷了。既然都來了就給本座買點東西回去。』
六天站著的地面上浮出兩張金色入場卷,接過寫著單次入場的紙張後他對著天空點點頭。
「多謝。」
轉頭面向潔白的階梯與石柱,他正要抬腳前進時卻發現巴赫林仍然看著一片狼藉的湖面。
「巴赫林?」
「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你老是用暴力解決問題了。」
男人嘆了口氣走向他,而赫諾在他們踏進入口前還友好的對著六天揮手。
「小夥子,下次再來跟我切磋啊。」
『快給本座回去清理門口!』
海特神市由許多圓形帳篷立於水面而成。神市邊緣兩側立著兩個巨型石柱,樹木花草攀附而上,一路延伸至天空,在那裡長成能夠覆蓋天地的大樹。陽光穿透間隙在集市帳篷上繪出點狀圖型。
石柱邊緣浮出一艘圓形小船停靠在他們面前,六天踏上小船後他的手上立刻出現一個便於控制小船的圓盤。巴赫林站了上來讓船隻有些劇烈晃動。六天看著怡然自得坐到後頭的男人,他肯定比看上去還要更重。
海特神市主要販售藝術品,六天詢問了好幾個攤位都沒有得到關於伊斯萬卷軸的資訊。不過那並不是什麼需要擔心的問題,要是真找不到,把神市管理人抓出來逼著問就行了。比起卷軸,他對於那些攤販賣的稀奇物件更有興趣。
「小帥哥,你很識貨啊?這可是高等神界的古物,我費盡千辛萬苦才拿到的。」
神族驕傲的展示一面水霧鏡子。那些霧氣在遠離時變得模糊,卻又在持有著靠近時凝聚在一塊形成一片清晰水面。六天能感覺到鏡子的力量源自那個能折射光芒的透明手柄,但是礙於需要與鏡子簽訂契約才能接觸,他沒辦法立即探究這面鏡子的虛實。
「巴赫林,我想要這個。」
「你剛剛已經買了一大堆東西了,能不能專心在任務上?」
從後頭的許多包裹站起,男人無奈的掏出錢包將神界貨幣遞給神族。獲得物品的所有權契約後水霧鏡子很快的被一片透明波浪覆蓋住,流動的水波成了包裝紙,最後還在正中央押上深藍色刻印。
「小帥哥,看在你眼光很好的份上,我這個老骨頭來幫幫你吧。你在找什麼?」
「伊斯萬卷軸。」
攤主水藍色短髮聽見那個名字後霎時變得淺白。他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著六天,似乎在評估他是否有那個價值獲得這個卷軸。
「不是我要看的。是一個名叫舍勒特,來自巴倫安基亞的人要的。」
「我才不熟你們海界的國家。那個卷軸可不是誰都能拿的。祂有自我意識,只有被祂看中的人才能把祂帶走。你這麼年輕,我看很難呦。」
神族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那頭短髮在幾下撫摸後逐漸拉長,最後變成一條水蛇纏繞在六天身上。
「我只要知道卷軸在哪就好,剩下的我會自己看著辦。」
並不在意那條粗壯的水蛇對著他吐信,六天平靜的直視攤主。
「神市尾端有一座堡壘,潛下去你就能看到卷軸了。不過我勸你帶著你旁邊這個傢伙,至少他看起來比你還有機會。」
本來六天還打算繼續逛神市,反正情報也有了,更不需要急著完成任務。只是巴赫林瞪了他好幾眼並且又再次重複他只有兩天休假,六天只好可惜的直奔神市最底端。
那座堡壘與其說是堡壘,不如說是一片斷垣殘壁還差不多。只剩半邊的圓形牆壁,勉強還能算是圓頂的部分連綠漆都掉得七七八八。不是很高的建築孤單的佇立在湖水正中央,像是被遺忘在這座熱鬧的神市裡。
「你要下來嗎?」
六天踩在船緣看著巴赫林,他仍然坐在船隻後頭,絲毫沒有要移動的跡象。
「總得有人看著你買的這些垃圾。」
「那些都有簽契約,別人偷不走的。而且你不是怕我闖禍嗎?」
「這裡已經算是神界的一部分了,你就算把這裡搞得天崩地裂也不甘我的事。」
難怪他前面也放任他直接在入口處搞破壞。不過既然這麼放任他,巴赫林有需要跟著他來做任務嗎?
帶著疑惑跳下小船,他一路沿著堡壘往下潛至湖水底端。湖底漆黑的環境讓他身上的金光變得明顯。最終他在堡壘底端看見一個金色城門。相比上頭殘破不堪的模樣,城門細緻的雕刻依然清晰可見。手拿雙劍的天使守衛著城門,古老神族文字警示著前來的訪客,若不帶有敬畏之心將得到天罰。
他推開門後看見狹小的空間裡,一把藍白相間的長槍插在一座發著白光的水晶上。就在長槍與水晶中間,被穿透的卷軸被神力牢牢固定在水晶上。
六天在觸碰那個神力後感覺到熟悉的力量。原來這是熟人的東西啊。依照他對這個傢伙的了解,他最喜歡放一堆麻煩的謎題混淆視聽。在被一大堆麻煩纏上之前,他快速的拆解封印神力,正當手碰上卷軸後,一位女性聲音從長槍傳來。
『無禮之人,奪取故人遺物理由為何?』
「有人要,我接了任務,廢話少說快放手。」
『狂妄!』
長槍周圍捲起漩渦,尖銳的水刃由漩渦浮出,逐步靠近的利刃有些將六天的髮絲切斷。
「人都死那麼久了還守著這裡做什麼?面對現實吧,我們只能向前看。」
『你必嘴!』
女人尖叫的聲音加速漩渦靠近的速度。而六天強硬的將長槍拔出卷軸,卷軸立刻引發一連串的機關。整個建築天搖地動變換構造,落石墜落將一部分漩渦壓制。毒氣與混濁從四面八方濺出,六天快速的在周身架起結界,藉由墜落的石塊製造的空隙離開發瘋的長槍意識體。
他站在稍微遠一些的位置看著崩塌的堡壘,城門上的金色天使因為找尋不到入侵者又回到原先的位置,任由石塊將其掩埋。意識體所發出的尖叫聲逐漸消散,最終一起與那些石塊沉眠在湖底。
「我說你把這裡搞得天崩地裂也不甘我的事,你還真的就把一切都毀了?」
回到船上後巴赫林不是很高興的抱胸盯著他。六天轉頭看著空無一物的湖面,那裏並沒有迅速恢復原狀,看來是從哪一個高等神界搬來的古蹟吧。神界的規矩並不難懂,低等的位階無法變動比其要高階的東西,而這裡的管理人似乎沒有能夠干涉那棟建築物的權限。或許當初是某一個高階神祇好心幫忙搬來的。
「本來就是舊物,崩毀是遲早的事。」
將手上的卷軸收起,六天拿起收在一旁的控制面板直奔出口。
「那個伊斯萬卷軸是什麼你知道嗎?」
巴赫林悠悠的在後頭丟來問題,他們繞開繁忙的水道,沿著神市邊緣前往能夠直接回海神殿的通道。
「只是寫了一些器具構想的草稿。簡單來說就是一些白日夢草稿。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人會想要這個。」
「這個卷軸在神界很有名嗎?既然都發起委託了應該還是有點名氣吧?」
「唔...我只知道一些神族閒來無事也會在裡面寫個幾筆。可能在一些群體裡還是有名的吧。巴倫安基亞的王不是舊式神祇嗎?他或許在裡面有黑歷史所以委託人拿回來。」
「...你從哪學會黑歷史這個詞的?」
六天轉過頭看著巴赫林,得意洋洋的勾起微笑。
「我朋友教我的。」
交付卷軸確認任務完成後巴赫林便準備跟他道別。但六天依然不知道這個男人幹嘛硬著頭皮請假來監視他做任務。不問還好,問了馬上就在接待室被男人破口大罵。
「哪有人能像你一樣在神界裡老神在在到處搞破壞!還好神市區域基本上是三不管地帶,那裡發生的事都不會傳開,不然我真是要被你氣死了!所有海界的人,就算是那些常常去神市的商人也沒像你這麼粗線條的!」
六天按著練習過的姿勢蜷縮身體,低著頭稍微抬眼看著巴赫林。幸好他這個動作學得還挺純熟,高大的男人本來憤怒的情緒立刻削減了些。看來他偷看被師長罵急著認錯的學生這個決定還是挺明智的。
「對不起...」
還不能忘了最重要的道歉。
「你可不能帶別人去逛神市,知道嗎!不然你以前待過神界這件事肯定會被傳開。」
「那是很嚴重的事嗎?」
「那當然!迦提蒂雅地區的人對能夠來往神界的人可說是執著到一種病態,我們已經有好幾個人被抓到那裡失去消息了!在一切安定下來之前這件事一定要保密,知道嗎!」
看著焦頭爛額的巴赫林,六天本來想提議幫忙把失蹤的人找回來。但巴赫林只是抓著頭嘆口氣,將收在儲物空間裡的包裹倒在桌上,接著丟下一句話便離開了房間。
「你好好完成你的學位就是了。有事再寫信給我。」
看著被用力關上的門,六天有些不理解為什麼巴赫林如此抗拒讓他協助。不過想想自己給他添的麻煩,似乎還是別插手比較能讓他省心。
回到宿舍後他將那些從神市買回來的東西一一拆開。理所當然的,他那三個好奇心同樣旺盛的室友們也在一旁幫忙拆封。客廳堆滿了一大堆不明所以的物品,很多東西連六天也不知道功用是什麼。
「六天,你轉過來一下。」
西亞斯丁突然從旁邊叫了他,六天轉身後看見那個他之前好奇的水霧鏡。
「果然沒錯,你是不是在鏡子裡長得不太一樣?」
西亞斯丁狐疑的看著鏡面,他這麼一說馬上引起萊昂激烈的反應。
「什麼?!我也要看!」
他拿著鐘形燭台跨越許多物件後靠近他們。但燭台原先橘紅色閃耀的火焰在接近六天時霎時變成了紫黑色。
「六天,你在鏡子裡怎麼這麼漂亮?這是怎麼回事?」
沒注意到燭台火光變色,萊昂疑惑的看著鏡子裡的倒影。隨著他們的提問六天同樣看向那面鏡子,但他自己感覺沒有什麼變化。
「不也還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嗎?有比較漂亮嗎?」
「這已經不是漂亮能形容的了。你要是就這樣頂著這張臉走出去,肯定會跟你那個斯卡學長一樣每天都被纏上。」
「我好像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了,這個耳環似乎也有一樣的效果。」
奧克塔坐在稍微遠一點的沙發淡淡的說了這句。六天看向他後,奧克塔摘下他買的具有淨化力量的耳環,一隻手揉著眼睛疲憊的撐著頭。
「你不舒服嗎?那副耳環應該不會讓人不適才對。」
「不是...你的臉...看久了有點精神衝擊,需要平緩一下。」
「?」
「完全同意。」
三個室友紛紛將視線遠離他,西亞斯丁更是直接將那面水霧鏡面向空無一人的廚房。六天好奇的拿起那個變色的燭台,這似乎有能夠感應特殊存在的機制。將燭台靠近萊昂後火光又變回原本的橘紅色。其他兩位室友也是一樣,只有靠近他後才會變成純淨的紫黑色。
「這又是什麼鬼東西?能感應大腦正常程度嗎?」
萊昂注意到燭台的變化後給出他的猜測。六天覺得這似乎是在說他腦子不正常。
「應該是能確認是否有附身之類的。上面的古文刻印是這麼寫的。」
「如果是附身的話,加護算不算呢?」
「應該能算的。」
這時奧克塔拿起一直擺在客廳的那個聖器複製品移到燭台旁邊,橘紅色火焰立刻又轉為紫黑色。
「聖器複製品有神祇加護,看來這個推理是正確的。六天你身上有什麼加護嗎?」
六天皺著眉思考這個問題,他可不記得自己有被什麼存在給過加護。這時他靈光一閃,抓起鐘型燭台跑出宿舍。
「你去哪啊!都要吃晚餐了!」
萊昂站在宿舍門口對著他大叫。
「我去找斯卡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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