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井暉是在距離育幼院一個街口的轉角處停下，當他把手上的袋子要交還給盛南亭時忽然像是想起甚麼了一般才開口說道：「南亭，你對舞蹈感興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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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被眼前男子忽然的話語給問得一愣，猶豫了好一會，沒有點頭或搖頭的動作，而是啟唇輕聲地回應：「曾經看過同學表演過幾場，但研究不多，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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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沒有馬上解釋，而是從襯衫左胸前的口袋裏拿出一張摺疊的紙片，張開之後才能發現是一張票，率先映入眼簾是灰暗的色調與長票中央由光打出的潔白之處，背對鏡頭的女子身纏白絲，身形微側，分裂在黑暗與白光間的五官若隱若現。不過當盛南亭看清上頭女子的臉與寫在邊緣的名字時不由得一愣——江川大學表演藝術學院舞蹈專場，《破蛹》倪如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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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明天晚上，就在距離你學校一段車程的藝術廳舉辦，如果你剛好沒有事的話也可以去看看，小悅為了這一場表演準備很久。」井暉的聲音溫和，隨後將票又折疊起來夾到竹籃與菜之間，唇角微揚，「那麼，好好休息吧，今天也希望你能睡個好覺，南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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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聽過許多次的祝福之語再次響起，盛南亭看著井暉遠去的背影怔愣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走過轉角看見前方佇立的育幼院，他還是收拾好心情才按下門鈴讓孩子們來開了門。此起彼落的歡迎依舊熱鬧喧嚷，他也是一一回應著孩子的天真話語後動身將買來的東西先拿往廚房，而院長也早已在其中先準備今晚的食物，在看到他的身影後連忙擦乾手指的水，迎上去接過竹籃跟塑膠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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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挑得都很不錯……運氣也很好，剛好有特價嗎？真好、真好。」
「奶奶，我剛剛回來的路上遇到同學了，他問我明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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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南亭走近院長身邊，從竹籃裏拿出那張摺好的票，稍微抿了下唇才又補充說著：「剛好最近的美術競賽我還沒想好主題，想要去看看能不能激發些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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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他口中說著美術競賽還沒有想法也訝異了些，隨後連忙點頭同意，畢竟即使是她也知道關於這全國美術競賽的重要性，一旦表現得好、有名次，說不定盛南亭就不用參加壓力相對高的成績分校測驗。最近發生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她其實也能看得出來自家孩子還沒有從深陷那場意外中的情緒裏掙脫出來，要是能讓他放鬆一點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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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放心地去看表演，你買了這麼多菜回來也夠我明天繼續煮了，倒是你拿著些錢，明天放學之後跟同學一起吃個飯聊聊天放鬆一下，用輕鬆的心情去看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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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的慰問關懷絡繹不絕，他也沒有嫌不耐煩，而是靜靜聽著，時不時也開口回應示意自己有認真聽進去，兩人一起做了足夠他們與育幼院裏孩子們都吃飽的飯菜後這場談話才算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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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洗漱沐浴結束便躺到床上的盛南亭盯著天花板發愣，身邊依舊是不斷響起的震天鼾聲。從枕頭下摸出那張票，就著從窗外透進來的微薄月光看著上面的字跡，只是在摸索著票根邊緣時卻忽然感覺到一股沙粒般的觸感，抬起指尖就見與井暉在公園說話的那會臉上所沾染到的熟悉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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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道理來說他不是應該洗掉了嗎？這個鱗粉又是在甚麼時候沾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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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起在碰到那隻蝴蝶後猛然驚覺到的熟悉卻又陌生的記憶，可卻也一直無法想起來到底是在哪裏曾經有這樣的感覺，難道是很久以前所以他才想不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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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看著指尖的鱗粉細細閃爍光輝，反射出似金屬的奇異光芒，隨後又看向票上所寫的「破蛹」二字，喃喃開口：「就算最終我們的結局都註定會被遺忘，妳卻還只是單純地想要破蛹成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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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票重新折疊壓在枕頭下收好，視線不由自主地被窗外的月色吸引，恍惚間又想起了地震發生後他與院長一同坐在院子裏談天放鬆心神的那個夜晚，也是繁星點綴，沒有烏雲的一次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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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甚麼時候就會變成最終只有他自己才會記得的事情，果然這緩慢侵蝕、逐漸從某一個人的記憶中消失就是特別令人感到恐慌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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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之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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