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莉莉瑪的墓碑外被空中的寒風包圍,蔚藍色天際成為了一望無際的景象。米塔安娜輕輕地用尾巴拍打地面,她看見一名身穿華袍的公爵站在自己的眼前,新任的雷特西亞大公是一名手持權杖的金髮女子,在米塔安娜眼中她顯得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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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莉亞盤起頭髮,姿態莊嚴的模樣與許多年前的她截然不同,她姿態高傲地屹立在米塔安娜面前。當一名大公親自來到女王面前,自然不是為了些小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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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陛下,北方的魔族正式朝聯合王國發起全面戰爭了。據說他們這一次調動了數萬兵馬,一舉攻下了聯合王國的北方要塞。陛下是否有打算出軍協防?」賽莉亞手握權杖出聲問道,並且她的神色清冷,絲毫喜怒哀樂都不表現在臉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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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必要。我並不在乎聯合王國與魔族的戰爭,對我們魔法國來說維持中立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卿……領地好不容易安定下來開始蓬勃發展,卿就想介入戰爭嗎?」米塔安娜端起桌上的茶杯,她抿了一口茶之後用輕笑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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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聯合王國被擊潰,魔族的下個目標就是魔法國。如果陛下渴望在本土打仗,我無意勸阻陛下,畢竟尼德拉夫位在魔法國南端,怎麼說先淪為戰場的都是帝都。」賽莉亞的臉上浮現出一陣清雅地微笑,她的語氣並不嚴肅,反而處處帶刺刻意讓米塔安娜感到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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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米塔安娜並沒有因此動怒,而是放下了茶杯面色感慨地透過茶水的表面凝望自己的面孔。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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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是因為卿的朋友在七邱城,才想要出軍幫忙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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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如此,但這之中的確有為本國考量的涵義存在。想當然,負責防守北面的是蘭斯家,如今他們的立場更加危及,陛下有何打算?」賽莉亞特地提起了北方是蘭斯家的領地,藉此提醒對方蘭斯家是擋不住魔族大軍入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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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這一番話就像是在給米塔安娜壓力。一但憾事真的發生,就會淪為帝王的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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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卿的意思。但我聽聞卿現在與大名鼎鼎的蝮蛇有所聯繫,何不雇用他們去作戰呢?」米塔安娜咧嘴一笑,她像是看透了賽莉亞的心思一般提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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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間,賽莉亞沉默了數秒。因為賽莉亞想讓蝮蛇多安定南海局勢,然而眼下情況似乎不允許她這麼做。當然,如果賽莉亞打算捨棄七邱城以及故友,她能夠裝作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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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過去冒險的點點滴滴在她的心頭迴蕩,賽莉亞握緊拳頭感到有些不甘。若是自己的權力再大些,擁有更大的影響力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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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看好卿,我由衷希望卿能做出正確的決定。」米塔安娜抿嘴一笑,她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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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間,賽莉亞的心底點燃了某種覺悟。她知道,她必須繼續前進,不能止步於此。她需要在整個帝都、乃至整個魔法國奠定下自己的地位與勢力,這次她選擇了低頭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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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的目光,絲毫沒有屈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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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邱城的北方有一座大雪山,雪山的山腰以下有一片廣闊的針葉林。吉娜將綠寶石綴飾掛在胸前,她用一把鐵鏟在林地中挖掘著深坑,身上的銀白色盔甲也因此沾染上了些許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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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帶領的民兵們也相繼在山林中挖掘著陷阱,同時等待像雪山上派遣的斥候回歸通報敵人的行軍進度。如今他們不確定敵人的總數有多少,因為一切都太過於倉皇了。唯一能確定的是,敵人必然會經過這座大雪山與七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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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娜,我們都會死嗎?」正在挖坑的民兵出聲問道,他的臉上長滿了鬍子,但是在幾十年前他還是一名年輕小夥,如今已然成了一名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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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會死,只是早晚不同。我會死,你也會死,我們也許明日就會戰死於這片原野上,倒在小麥田中安息也說不定。」吉娜的語氣清冷,她的面色中沒有過多的憂愁,僅是堅定地為即將到來的作戰付諸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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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吉娜的一番話,民兵的眼神有些黯淡。或許是他內心明白,自己還不想死,只是不得不為了更多人而選擇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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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結婚了嗎?」吉娜揮動手臂,用鏟子鏟起泥土時她出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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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了,但是我的妻子在當年的魔獸災害中喪生。因此我沒有小孩,也沒有後代。仔細一想,或許保護這片她生活過的土地是最重要的事情吧。」民兵同樣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他一邊挖坑一邊輕聲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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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娜的頭盔之下藏著幾分愁容,好在盔甲幫她遮住了臉孔。吉娜不禁想到,一路走來她們殺死了多少人,就創造了多少像是這名民兵一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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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她認為自己殺死了一名惡人、也許某人認定自己作為正義審判了壞人,實質上他們都只是在撕裂別人的故事與家庭。當然,這件事情沒有對錯,只是意識到此事後令吉娜不免有些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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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正的劍與矛當真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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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真的需要劍與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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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作為騎士也殺過許多人,也許我創造了許多像你一樣悲傷的寡婦或寡男子吧。」吉娜出聲道歉,而她的這句話得到了幾名民兵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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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笑聲,吉娜終於停下了動作,她困惑地凝望著眼前的老鄉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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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妳的問題,人活著就必須傷害別人,溫柔也只能是對某人、某件事情的溫柔。沒想到堂堂一名騎士,竟然會說出如此愚蠢的話!」民兵此時咧嘴大笑道,他的話語中有幾分貶低,但是他笑開懷的模樣實在無法令吉娜感到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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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或許是吧。」吉娜苦笑了幾聲,隨後她才繼續揮舞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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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靴子踏過枯葉的聲音傳來,秋天的風悄來了斥候的身影。吉娜回過頭凝望身披皮甲的斥候,斥候的臉上有些緊張。他低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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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大軍正在大雪山的北面,他們沿著山腰前進準備繞過山峰進入七邱城。距離這裡大約剩下兩天的路程,只不過……他們的人數十分多,多得驚人,我實在數不清!我這輩子沒看過那麼龐大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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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點,能攻破北方要塞的話數萬大軍是正常的。告訴我,他們有多少架工程兵器。更重要的是,他們究竟有多少騎兵!」吉娜伸手抓住斥候的肩膀,示意讓斥候冷靜好好回答關鍵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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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娜十分清楚,越過雪山後七邱城是一片廣闊的平原,騎兵在這裡非常好追逐逃離的居民,更容易對他們發起足以毀滅整座城防線的衝鋒。騎兵越多,他們就必須在山林內更加賣力地纏鬥。另一個問題則是攻城兵器,那東西足以對路上所有的小型要塞造成毀滅性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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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投石機有多可怕?它可以把人的四肢砸成碎片,讓弓箭手難以作戰。吉娜深知此事,因此它需要斥候告訴她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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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有投石機,還有數千騎兵正在行軍……我們怎麼可能拖到時間……」斥候的臉上盡是恐懼之情,這是第一次來到戰場上的人們經常會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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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很龐大的軍隊,但是拖住腳步並非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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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娜輕拍了幾下斥候的背脊,隨後她扶著斥候讓對方坐在樹下休息。她的回答令許多民兵有些遲疑,他們不懂吉娜究竟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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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百年來魔族不曾攻陷北方要塞,因此他們對這裡的地形以及軍力沒有徹底的了解。我們只需要讓他們受一點阻礙,讓他們誤以為我們擁有充足的時力對抗即可。我們無法有千軍萬馬,但是我們能夠先發制人,讓對方以為我們有千軍萬馬。」吉娜放下了鏟子,她有些愉快地咧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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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說出此話的瞬間,無數民兵都表現出一臉困惑,因為他們從來沒有打過仗,最多就是對付野獸的經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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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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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娜將雙手撐在腰上,她說出了自己的計畫,那是一個簡單卻有效的想法,任何將領都喜愛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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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開始準備行動吧!」民兵都還沒反應過來,吉娜便轉頭注視起眼前的民兵們,她出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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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也因為吉娜安定且不慌張的模樣,民兵們更加願意相信她,與一名打過仗的騎士並肩作戰。這也是任何七邱城的住民不曾體驗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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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秋天的原野上鎮民們正在徒步前往雷恩諾斯要塞,瑪特蕾雅陪伴在潔西卡的身旁一邊演奏豎琴一邊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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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北風寒冷,且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異樣的溼氣。潔西卡一邊邁步一邊哭泣,她想走快點,但是無力於身體衰老她無法走得多快。在潔西卡的身後,還有一眾老人正在慢慢向前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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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上的道路佈滿了碎石,對於老人家而言要走數千里去往雷恩諾斯要塞是一件艱難的事情,就連攙扶著潔西卡的瑪莉亞都不免感到有些疲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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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連夜趕路,在星光壟罩的夜晚仍然在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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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是,我們沒能走多遠,一匹馬很快就能追上這個距離。」瑪特蕾雅漫步在星光下,她回眸凝望早已不見風貌的七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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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瑪特蕾雅的眼簾深處依然能夠見到大雪山,她明白吉娜還在那裡準備面對一場惡戰。然而逃亡的他們卻無法走得多遠,因為他們沒有馬匹、也沒有充足的載具,徒步逃離的他們能攜帶多少糧食走得多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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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七邱城百餘人的漫長隊伍向南走去,瑪特蕾雅不免有些憂傷,她不知道這支隊伍能走得多遠,又會在路上死去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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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無光的夜晚形成道路,始終無法令瑪特蕾雅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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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只能選擇前進,然後祈禱一個美麗的早晨到來,而她不曉得的是有些長夜將會覆蓋數十年,甚至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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