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來躺在大錦床上的歐尼輾轉反側再也睡不著了,石頭那雙盯著他發毛的眼睛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歐尼知道不該想卻依舊心思飛快的思考才是他難以成眠的主要原因,他不明白是什麼使得他落入這樣的困境中;為什麼他從十二歲起就失去他原本該有的幸福生活;為什麼他要經歷這麼多的辛酸苦楚卻只能默默獨自吞下去;為什麼那些他愛與愛護他的人會遠去呢?為什麼自己的面孔會被換成他厭惡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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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的事太多了,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或許說歐尼所在外表金碧輝煌的宮廷實際上是地獄也不為過吧,活在這座黃金地獄裡忍受烈火熱油的澆淋。不經意又看到石頭那雙眼睛,他心裡為之凜冽顫動,更加深了心裡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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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尼心裡明白監視他的不只是石頭那一雙難看的大眼睛,所有人乃至所有角落都有可能埋伏著眼線,這世界只有自己的內心是安全的,只有自己跟自己對話才能保證話語不洩漏出去,他告訴自己要謹慎說話與行事以免引禍,可以信任的僅只一個人,那就是歐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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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大半個夜歐尼才匆匆睡去。早上六點歐尼就被叫醒,吃飯洗漱後七點珍華來了,為他安排了一系列的智能課程,所謂的智能課程就是將所有課程內容壓縮在一個微米晶體之中,晶體安裝在反重力的一顆黑色浮球上,這顆憑空漂浮的浮球會偵查受教者的反應給予相應的課程,也可以與受教者交談回答任何問題,浮球鑲著一顆像眼睛的鏡頭從中投影所需影像和資訊,這顆浮球名叫「導師」,導師教育的內容是教歐尼如何成為伊凡二世,導師投影了許多伊凡的生活片斷,給予了個性分析;諸如情緒化、好大喜功、愛面子與偏執;既然要扮演好皇帝伊凡二世歐尼就要全面繼承他的優點與缺點,只是伊凡的缺點遠遠多於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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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一天又一天的學習前進,一個月後的某個深夜,綠芽悄悄叫醒了歐尼,歐尼矇矓間睜開眼睛先是看到了綠芽接著發現石頭消失了,他鬆了一口氣知道石頭被支開代表著大人物總算要見他了,歐尼覺得這可能是自己唯一可以擺脫困局的機會,他必須緊緊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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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尼低聲的說:「大人物要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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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芽點點頭臉上卻寫滿了擔心。綠芽默默帶著歐尼穿過一個又一個像迷宮般的迴廊,片刻之後來到大人物的房間前,綠芽頓了一下,她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接著打開房門領著歐尼走了進去。甫一進入,歐尼感覺到房間變得比往常稍稍明亮些甚至大了點,看不太真切卻能確定有不少人在房間裡,突然,他驚訝於第一眼看到的人–——–那個熟悉的石頭,石頭為什麼在大人物的房間呢?震驚一個接著一個,他看到了太后的首席貼身女宮珍華,珍華站在一名女人身旁,那名女人居然是黛安皇太后,黛安坐在靠近床舖的一張椅子上似乎在與躺在哪裡的人說話,因講話聲低所以聽不真切,又因太后的身體與燈光的緣故所以沒看清楚躺著的是什麼人?談話因歐尼出現而暫時終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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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驚心動魄,歐尼感到不安因而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惶惶不知所措,珍華用眼神和手勢示意歐尼走向床舖前,歐尼不明所以只能再次提步向前緩緩移動,場面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看著他,隨著歐尼向前靠近他總算看清楚床上躺著的人他的樣貌,說是震驚仍無法形容歐尼此時此刻的心情,因為他看到自己躺在床上,不,正確的說是伊凡二世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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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伊凡二世居然沒死只是虛弱的躺在床上?這到底怎麼回事?歐尼注意到伊凡床頭邊有一隻完全不動的麻雀眼睛發出紅光,感覺像是在看著什麼又像在充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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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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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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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尼無法理解眼前的情況,想問卻不知該從何問起,也不知發問之後會有何回應,即使有回應會不會造成負面效果,於是囁囁嚅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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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伊凡二世」與歐尼對視一眼立即有所意會的明白歐尼在想什麼?他開口說話,話音中透著虛弱:「歐尼,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不是伊凡,我和你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我是伊凡的雙胞胎弟弟伊薩斯,我從出生跟哥哥身體分離後我的身體就有了殘缺無法自由行走,有病在身的我能活到現在已經是醫療科技上的奇蹟了,但我、我恐怕挨不過這個冬天了……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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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芽見伊薩斯咳嗽趕緊拿藥物讓他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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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安滿是母親對孩子的關愛之情:「孩子,身體要緊,先別說了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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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薩斯:「母親,咳咳,你都有白頭髮了,兒子對不起你讓你一直為我擔心,過了這個冬天母親你可以不用擔心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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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安眼眶泛紅默默的握緊伊薩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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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尼:「難道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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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薩斯:「沒錯,我就是大人物,事實上卻是困在殘疾的軀體裡什麼都做不到的傢伙,我只有將意識投入到鳥身操縱著小麻雀時才有一點點自由的感覺,我的父親因為不願承認生了一個有遺傳缺陷的孩子所以一直把我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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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薩斯:「歐尼,我已經徵得母親的同意讓綠芽跟著你,希望你能好好對待她;還有小尼,很抱歉你心中想要的忙我幫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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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物是伊薩斯?!難怪像孩子般對外頭的生活充滿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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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在天搖地動,有一種逐片剝離的感覺,歐尼頓時有些暈眩,在不自覺退了幾步後才算勉強站穩腳步。回到皇帝寢宮歐尼躺在床上知道多思無益,在沒有脫逃可能的情況下他只能隨遇而安也只能隨遇而安,過一天算一天了。歐尼這樣想反倒是產生了意料之外的效果讓他解除心裡負擔很快的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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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歐尼一醒來就聽到僕人們竊竊私語不知在談些什麼,好像在說什麼天氣,他感到有些奇怪,石頭難得不在,一晃眼石頭張著難看的笑臉渾身散發一股類似孩子般的快樂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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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尼:「什麼事情那麼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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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難得回應,回應時還笑咧咧的:「外頭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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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尼怔了怔,下雪?他將視線投往窗戶,果然在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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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尼:「是外頭還是只有宮廷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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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宮廷裡面和外面都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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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尼:「我可以去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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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想了一下說:「應該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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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尼起身走出屋外,石頭緊跟在後,外頭的世界成了銀白世界,宮廷應該是永遠恆溫的春天今日卻白雪皚皚,宮人們從來沒見過宮廷出現這樣的景象紛紛仰頭伸出手來承接雪花,人人掛著笑臉三三兩兩對飄雪品頭論足;好冷,好美喔,驚呼聲夾雜著讚嘆聲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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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被認定美麗的這場雪,然而如果雪下得太多太大,那就勢必成為醜惡的氣候災難,所幸這場雪下了半小時就停止了;事後政府對外的說法是智能氣候系統突然出現異常狀態,已在下雪後的半小時之內完成修復,請國民無須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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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是宮廷,在宮廷所在地的王都範圍內也出現了異常的下雪景象,王都雖然不像宮廷內用智能控制到永遠不變的春天,然而王都也有四季,只是冬天僅僅是寒冷蕭瑟個幾天,意思意思一下而已,從來不曾出現過如此規模的下雪景象。就在下雪隆隆之際,大人物伊薩斯隨著雪花的降臨而逝世,一片哀戚之中沒有人注意到那隻他往常投入意識而能將自己化作小麻雀自在飛翔的擬真機器鳥兒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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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消息的綠芽哭了好幾回,她勉強打起精神來總是沒休止的眼眶泛紅,她跟歐尼說她從未遇過像伊薩斯這樣身份尊貴又如此善解人意加上無比善良的人;伊薩斯真心把綠芽這些僕役們當作朋友,而且不看出身總是盡可能的幫助人卻不求回報,如果把宮廷當作冷酷的沙漠,伊薩斯就是這座沙漠裡的唯一綠洲,是生命之泉,他就是這樣的人,可惜造化弄人,如此善良的人居然被賦予這樣的天生殘疾,而他的雙胞胎哥哥伊凡二世卻毫無憐憫之心是當之無愧的暴虐無道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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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與伊薩斯雙雙離世,他們好壞全部都由歐尼一人繼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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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綠芽告訴歐尼她確定伊薩斯還活著只是用不一樣的生命型態,歐尼問她為什麼這麼說?綠芽回答說伊薩斯在離世前幾天跟綠芽說他死後生命會轉化成不同形態,如果轉化成功的話他會讓大地降下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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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相羅傑向皇帝多次提出晉見的要求都被新任宮廷長陳豐以皇帝養病為由予以拒絕,被蒙在鼓裡的羅傑不知情況,只能間接打探消息,他從宮廷裡打聽出皇帝「真的」在養病的消息;羅傑依舊心存疑惑,索性投石問路改向太后提出晉見的要求,要求一提出如預期般又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應;羅傑心一橫索性加大力度向各駐地重臣與貴族宗室們頻繁聯絡互通消息,他判斷皇帝已死只是太后壓著不發喪,羅傑隱約感到自己的機會來臨了,他想要大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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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場人物(按出場順序):
歐尼:歐治與喬亞莉娜的獨生子
歐治:火星帝國之下層官吏
普奧大帝:火星帝國的皇帝
喬亞莉娜:歐治的妻子,歐尼的母親
班魯克特.黛安:皇后
班魯克特.羅傑:首相,黛安的兄長
伊凡:皇太子
布克爺爺:教育型機器人
老湯姆:洞穴酒館的老闆
佐敦大公:普奧大帝的弟弟,伊凡二世的叔叔
珍華:服侍太后的首席女官
安亞瑟:軍事大臣,黛安的情夫
德爾:首相秘書長
木下康:宮廷長
哈克:學宮學生
艾傑:學宮學生
豐川男:學宮學生
亞歷山卓諾德:皇族,普奧大帝的皇叔
綠芽:宮廷女僕
大人物:宮廷內頗有影響力的神秘老人
湯達春:宮廷監獄典獄長,綠芽的哥哥
石頭:歐尼的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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