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囉。」貝嘉于點點頭,在最後向溫儀討了抱抱,台中微旅行結束的兩人在高鐵出口處分道揚鑣,秋雨勝在閘門口向先走過的溫儀揮了揮手,溫儀臭著臉點了個頭便離開往停車場尋找自己的男友了,秋雨勝沒有因此被影響心情,給他思念的貝嘉于一個大大的微笑。
「我好想妳。」他一把把貝嘉于摟過去,另一手順勢拿走她的行李箱。
「走吧走吧。」貝嘉于甩了甩,不喜歡在公眾場合礙眼,秋雨勝有些委屈地跟在一旁,有種熱臉貼冷屁股的傷感。
一直到進了餐廳,兩人才對話。
「怎麼感覺只有我一個人在想念。」秋雨勝說的可憐巴巴,惹得貝嘉于笑了出來,她伸手摸了摸秋雨勝的頭。
「想阿,怎麼不想。」
「每次出去也不能打電話,妳都不知道我多想聽妳的聲音…妳看,我晚上都睡不好長出黑眼圈了。」
「好啦我的大寶寶,對不起啦~」雖然嘴上說了對不起,但兩人都知道,貝嘉于在下次旅行的時候,還是不會接秋雨勝的電話,貝嘉于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想在旅行中真的徹底清空一切吧?她還是會用緩慢的速度回復秋雨勝的訊息,每天的早安、晚安、我愛你也不會少,看到漂亮的風景、好玩的事情也還是會透過網路告訴他,但她就是不想接起他的電話,彷彿是對旅行的一種打擾。
雖然不認識從前的貝嘉于,但看在秋雨勝眼中,貝嘉于為她自己設下的種種界線與規則,彷彿是為了封鎖心中破洞的封鎖線,就算他們已經成為在這世上最親密的人(不算溫儀的話拉),貝嘉于卻還是極度重隱私,她在搬出與溫儀合租的公寓後,只帶來了一部分行李,剩下那些從童年的家庭帶來的過往,她放進了新買的一間三十坪大廈,別人結婚都是用錢買新婚房,這特別的女孩卻是用母親留下的遺產在把自己嫁出去的同時,購入了人生第一棟房子當自己的嫁妝,屋子離原先和溫儀共住的套房很近,貝嘉于說,畢竟那間小套房是迄今為止唯一還會讓她懷念的住家。
貝嘉于其實很少回到那個尚稱陌生的家,但偶爾她還是會湧現一些沒辦法抗拒又不想成為別人負擔的負面情緒,那時她就會躲到這個自己的空間。秋雨勝一直認為她肯定有憂鬱症之類的問題,也曾數度試圖要她去看醫生,但兩人都深知肚明,一名有精神疾病病史的醫生,在職涯上會遇到的困難,甄選的潛規則,有一條便是優先不要去選擇那些有這樣背景、可能成為麻煩的人物,甚至在醫界中,都還有人錯誤地認為這樣的學生是抗壓力不足。
最終秋雨勝也不得不放棄正規的治療一途,只得放任貝嘉于用自己的方式處理情緒,在大部分時間她是那樣開朗樂觀的孩子,卻會在某個無預警的時刻,忽然情緒低落,宛若平靜海面毫無預警颳起的暴風雨,沒有固定的週期也不一定有前兆,她拒絕吃藥,選擇了自己一直以來的方法—用最平靜的方式傷害自己,只留下會好的疤—然而那樣子的模樣,仍舊會讓那些愛你的人心疼,可不論是溫儀或秋雨勝,都在最後放任了她的堅持,因為他們知道,她只有這樣才能感受到像是救贖的東西,他們只能像平常一樣,靜靜地陪伴她,陪她熬過這個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好的病,並且從不要求她變好。
這就是她還愛著他們、需要他們並且不害怕他們的原因,因為他們都接受了最不堪的自己,包容了最難受的那一角。
ns 15.158.61.4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