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空氣讓妮卡在一瞬間以為自己真的又回到了沙漠,熟悉的薩拉沙宮殿樓梯就近在她眼前。以橘紅色為主體的建築環繞著她,但是她一抬頭還是能看見那個突兀的白色高聳建築。
看來就算在夢境裡,錫娜估計還是被囚禁著,無法回到水族的地盤。
妮卡往四周看了看都沒發現茉莎的身影,別無選擇的先往白色建築前進。當她到達目的地時,本來應該要將建築和外界隔開的高牆卻消失了,裡頭的草地和水池變成了對外開放。
最讓她震驚的是,錫娜竟然還在外頭自由行動。頂著灰髮的水族祭司穿著一身白衣,靜靜看著自己在水池裡的倒影。
突然,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天而降,茉莎與錫娜就這麼面對面望著彼此。
正當妮卡不知道事情會如何發展時,茉莎卻露出了微笑。
「錫娜小姐,早安啊!」
「早安,五殿下。」
兩人友好的模樣讓她稍微有點傻住了,儘管她也知道夢境中的世界會美好許多,但她沒想過兩人會像這樣相處。
「您今天也很早起呢。」錫娜輕輕地笑著說,比起妮卡在沙漠那時看到的還要放鬆許多。
「妳也是啊,明明昨天還參加了祈雨日的派對。」
「因為上了年紀就睡不了太晚。」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後茉莎跟她道別後便再次飛上了牆壁上,踏著輕盈的步伐快速往宮殿中心移動。妮卡卻只能在下方不斷奔跑跟上她的腳步,雖然在夢裡不會感到太過勞累,但是她卻還是只能靠自己的雙腿前進。
明明她跟著茉莎的腳步不斷上下樓梯,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她夢境的影響,連妮卡自己似乎都有著腳步變得輕盈的錯覺。
牆壁每一道裂縫、樓梯每一個轉角都十分精細的重現在她的夢境之中。就連沙漠特有的氣味都隨著風撲鼻而來,頭頂的藍天就連一朵雲都沒有。茉莎帶著一抹大大的微笑在牆上奔走著,在臉頰旁的兩束頭髮隨著風輕輕晃動。
她們來到了當初茉莎與裘利爾比試的地方,妮卡跟著茉莎繼續向前走。她還記得這裡大概就是其他側妃們的住所,比起宮殿其他的地方華麗許多。裡頭的植物要更加嫩綠,景觀的水池也有妮卡不認識的生物在裡頭。
三條大路通往不同側妃的住所,而妮卡顧著看那些細緻的建築和雕像,差點就跟丟了茉莎的腳步。
寬闊院子的陰影底下有一群少年少女坐在長地毯上,而橘髮少女很自然就加入了他們,還和他們有說有笑的。
裘利爾和其他見過面的三位公主也在場,妮卡大概也猜到了其他生面孔估計就是茉莎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們。
由於他們都說著沙漠民族的語言,妮卡完全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只能從談話間偶而會混入的大陸共通語單詞去猜。
少年少女們的語速之快,妮卡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只是把類似的發音誤會成了熟悉的用詞。
妮卡此刻只是默默站在原地,看著眼前和樂融融的景象,那是她在薩拉沙時從沒見過的光景,一個茉莎在宮殿裡開心說笑的樣子。
一個類似侍女的人走向了他們,茉莎在她恭敬地說了些話之後露出了跟之前有些不同的微笑。她雙頰帶了點紅暈,在其他人的竊笑聲中小跑離開的現場。
正當妮卡要再度追上她那一瞬間,場景竟然自行轉換了。
薩拉沙的國王和王后在一個妮卡沒見過的房間裡,用著異常溫柔的神情和語氣對茉莎說著話,甚至王后還給了她一個擁抱。但他們沒說幾句就離開了,換成另一個陌生的青年走了進來。
由於青年背對她,妮卡移動到了茉莎的身邊來看清他的臉。青年長著一張十分俊俏的臉龐,盯著肉眼可見的柔軟黑髮。銀色的雙眼十分銳利,說話時用的卻是近乎相反的溫柔語氣。對方穿著跟茉莎差不了多少,估計也是有身份背景的人。兩人先是類似寒暄了幾句,接著便坐在坐墊上開始說話。
妮卡只能從茉莎的表情去猜。兩人說話的語速比先前慢了許多,而少女的表情有些害羞,他們似乎不是那麼親密的關係。
沒過多久,青年輕輕點了個頭就離開了。
茉莎一屁股半跌坐在一旁的坐墊上,雙手捧著有些發紅的雙頰。她努力抑制上揚的嘴角,但還是止不住想微笑的感覺。
妮卡靜靜地看著她,面無表情的模樣跟嬌羞的少女幾乎成了正比。
直到現在,妮卡都沒在茉莎的夢境中看見他們三人的身影。儘管她和他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蕾雅的夢境出現了茉莎,而茉莎的夢裡卻沒有他們的存在。
看過了她們三人的夢境,綠髮少女也說過這夢境是過去與美好幻想的結合體。只是她就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那些不存在於她們過去人生的人們,比如她的妹妹或蕾雅夢裡的紅髮女人。
假如現在妮卡看見的是類似夢境主人渴望的幸福,似乎茉莎的幸福就是待在家人身邊,以及與另一人共結連理之類的。
妮卡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把她的幸福在無意間奪走了。當初是在姊姊們請求下才將茉莎帶離沙漠,儘管茉莎也對外頭的世界是感興趣的,而姊姊們也「說服」了她,但恐怕也有撒謊的成分在吧?
三公主說茉莎無法在王宮中生存,也說了她在外面會比較快樂。但是也只是幫她擅自作主決定的幸福,阿爾法當初說了這樣根本就是奪取了她成長的機會。現在從妮卡看見的夢境來看,茉莎想要的幸福就在沙漠之中。
突然,夢境中的茉莎突然沒了笑容,表情跟著變得有些複雜。妮卡不理解這突然的變化。
「這……不對啊。」橘髮少女喃喃低語著。
接著,茉莎抬頭望向妮卡的方向,就在妮卡在猜想兩人是否對上眼的那一刻,橘髮少女再次開口。
「妮卡,是妳嗎?」
妮卡驚訝的一瞬間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為什麼茉莎能意識到自己的存在。
「妳看得到我嗎?從什麼時候開始看到的?」
「我只能看見妳的輪廓,雖然妳中途消失了一下,但大概在一開始我們在樓梯那裡就能大概看見了。」
「抱歉闖入了妳的夢裡,我們在外頭受到了攻擊,似乎我不插手你們就無法醒來。」妮卡微微低著頭道歉,儘管她可能看不太到。
「夢境……嗎?那這一切就很合理了呢。」茉莎露出了微笑,但光是看著就讓妮卡感到有些心酸。
橘髮少女從坐墊上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到了妮卡面前。
「一起回到現實吧,別在這繼續待下去了。」
「妳……最後沒有想做的事嗎?」話語不受控的從妮卡的口中溜了出來。
茉莎雙眼望向一旁沈默了幾秒,但隨即便搖了搖頭,又很快就露出了微笑。
「他們都不是真的,那我多說什麼也沒有任何意義。所以就不用了。」
妮卡靜靜看了她一會兒,也跟著露出了有些無奈的微笑。
「那麼,我們就一起走吧。」
就在妮卡碰觸到茉莎肩膀的那一瞬間,她們便睜開了雙眼。現實依舊跟睡著之前一樣是一片漆黑,蕾雅也坐在一旁守護著她們以及尚未甦醒的阿爾法。
「我有離開很久嗎?」妮卡揉著還有些沈重的眼皮問。一回到現實,疲累的身體和濃厚的血腥味讓她剛才忍不住嘆了口氣。
「沒有太久,您沒事吧?」蕾雅擔心的看著她。
就在妮卡回答前,一旁的茉莎嚇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妮卡這才想到自己應該要先告知她外頭發生了什麼事。
驚恐的茉莎轉向了兩人,當她終於看見被鮮血染紅一身妮卡時,表情只剩下了驚恐。
「啊……抱歉忘了跟妳說剛剛發生什麼事,現在我很髒所以先不要靠近我。」妮卡半笑著向她道歉。
「妳在說什麼啊……沒事嗎?有哪裡受傷嗎?或是有哪裡痛嗎?」
看著她慌慌張張的模樣,妮卡只是笑著搖了搖頭。儘管是在黑暗之中,茉莎驚魂未定的表情在微弱的月光下還是十分清晰。接著將視線轉向了一旁的阿爾法。
「我該去把騎士大人叫醒了,面對現在的狀況,他應該比較有處理的經驗吧。」
「您確定不再休息一下嗎?」就在她正要站起身時,蕾雅突然伸手輕輕抓住了她的肩膀。
「不了,我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時間才能喚醒他。要是天一亮然後有人經過這裡的話,事情可能會很麻煩。而且,我想確認跟他有關的一些事。」妮卡溫柔的將她的手從身上挪開。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e0y40AJaG
話音未落,妮卡已經抓住了年輕騎士充滿厚繭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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