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AC那邊50讚了，就想著，不如來點刺激點吧，所以公開這篇。12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nycy7CFlz
－雖說是米英，但其實是左右無差的。12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QX8w29KOD
- 《Press To Back Home》後續的部分內容。12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q5OiVHGX
－寫於2017年。12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4WF8oMhZ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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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
金屬牆上的時鐘跳動時，智能手機顯示著二零五五年六月一日，凌晨一時十三分，本來溫熱的咖啡已經冷得不懂得散發香氣。
「美國閣下。」耳邊響起一道與你截然不同的聲音：「這件事跟接下來的戰爭有莫大的關係，請您務必仔細聆聽。」
啊。又是這個夢。
「我在聽啊。」我坐在舒適的大班椅上不以為然地回應，手指輕敲前方的工作桌桌面，眼睛直盯著站於投影器光芒下的講者以及他的助手小姐：「你們現在是在講解第三次世界大戰發生後的世界發展趨勢吧？接下來還會說到污染、能源危機、人口過剩、土地減少、極端天氣……其實我已經知道了，我們可以把這些部分跳過嗎──」
「阿爾。」忽然間，熟悉的男嗓響起，曾經是我上司的男人就站在不遠處叫道：「給我認真聆聽。」
噢。我不悅地鼓起雙腮，但沒有繼續埋怨了。每一次只要我在這個夢裡說出七十年前沒有說過的話或執行過的行動時，就會有一些人或事莫名地出現及阻止我的搗亂，彷彿是為了維持這個夢境能夠順利進行一樣……
彷彿《潛行空間》[1]一樣。
講者見我沒有乖乖閉嘴後便回到話題之中，乾淨的皮鞋在深色的地板上來往走動，發出很輕的「喀喀」聲。「剛才您所說的都沒錯。科技的進步確實令世界被徹底污染，而這衍生出來的問題就是您剛才所說的：能源危機、人口過剩、土地減少、極端天氣等全都是問題所在，但最大的威脅莫過於全球暖化。如果第三次世界大戰在這個『紅諧』科技未能完善的情況下開始，我們預計污染量會以前所未見的速度增加，兩極冰山的融化速度將會加劇……說到這裡，美國閣下，有個壞消息是不得不說的。」
那明顯的遲疑令我盯緊他，等待他把那些我已經聽了數千遍的話說出來：
「除了威尼斯、夏威夷群島、香港等地外，我們預計您的伴侶──英國先生也將會是這場戰爭的犧牲品。根據電腦分析後，這個預測有約百分之九十六的機率成真。」
啊，果然是那一天的事。
雖然早就知道他要說什麼了，但每當夢境來到這裡時，我還是不禁去深思這句說話的意思，並任由無數的苦澀在舌上蔓延至腦袋，分析出此話的弦外之音：
只有百分之四的機率能夠讓亞瑟‧柯克蘭活下來。
清楚理解到這件事後，有如是被不可抗力控制般，我冷笑道：
「百分之四的機率……你們不認為這個不成真的機率太低了嗎？」
講者立時沉默不語，彷彿空氣凝結了般，世上所有呼吸聲消失無蹤。耳邊在此刻只剩下研究器材發出的機械聲，以及上司的低沉呼叫：
「阿爾……」
其實我沒有責怪大家的意思，亦非常清楚這件事是誰都不希望發生的。但是，當事實擺在眼前時，我就是無法堅決地放下痛苦，告訴所有人我們這些作為國家的存在，其他早就做好為人民犧牲的準備。
對眼前的所有人來說，我是他們的國家，他們踏著的是我的身體，人民的習慣是我的腦袋，而政府則是我的理性。如果我消失了，他們會慌張、混亂，覺得自己被拋棄，所以我對於他們來說是必須的存在。然而，又有誰想過我們？
我攥緊拳頭，閉上眼睛，腦裡就只剩下亞瑟的身影，以及一個能夠讓他活著的可能性。
「美國閣下？」
啊，根本不用猶豫。
當講者說話時，我睜開雙眼，向他展現笑容，毫不猶豫地重覆了七十多年前就已經選擇了的決定：
「我們來談談那個實驗吧。」
「『那個實驗』？」講者疑惑地問，上司則蹙起雙眉，難以置信地盯著我，以眼神發出警告。
對。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了。「『那個實驗』，」我以食指輕撫著桌上那杯早就涼了的咖啡邊緣，刻意地保持輕鬆的語調道：「就是指那個可以讓我化身為愛麗絲‧阿伯內西[2]──」
「阿爾弗雷德！」上司猛然吼道，打斷了我的話，但不幸的是已化作聲音的說話是無法收回的。已經聽見了關鍵字眼的講者與助手小姐頓時瞪大雙眼，呆在原地，反應非常有趣。我想他們現在的想法應該相當複雜，既不明白為何我會知道這個一直暪著我進行的生化實驗，亦不明白為何我會在這時候提出這件事──
啊，如果沒有看過《生化危機》系列電影的話，可能還在思考我說的人到底是誰。
幸好助手小姐接下來的話令我明白到他們都知道愛麗絲‧阿伯內西是誰。她道：「但……但那個實驗還未完成……就在昨天就已經有好幾個人因實驗而犧牲，證明我們仍未能夠完全操控『紅諧』。如果您在現階段接受實驗的話，根本……根本等於死送。」
「她說得對。」上司十分贊同：「你不應該為了另一個國家而選擇犧牲──」
「你們說的我都知道了。」我回應，繼續撫摸杯邊，猶如他們所說的根本不是什麼嚴重的事：「但我提出這件事的原因跟實驗的成敗沒有關係，所以就算失敗了也沒問題。」
上司疑惑了。「你到底在說什麼？實驗失敗的話你就會死──」
「那不是死吧？」我打斷他，停下了活動的手，注視著那微微抖震的咖啡表面，細小的波浪正產生著漣漪效應：「他們明明只是失去了作為人類的意識，變成喪屍罷了。」
「請不要胡說了，美國閣下，您必須接受『變成喪屍就等於死亡』的這件事。」講者在這時也忍不住開口了：「他們變成那個模樣前，『紅諧』會迅速取替他們思考的腦部細胞，換言之他們將不再思考，已經無法作為人類生存下去了。這不就跟死亡沒分別嗎？」
助手小姐亦一同附和：「雖然我們的確為您的伴侶感到難過，但您也要想想作為您的人民的我們。沒有了您，我們就等同於失去了家，失去了保護。您必須顧全大局啊。」
我笑了。「顧全大局？」我把手抽回來，然後轉向大家道：
「我就是顧全大局才這樣說啊。」
三人不約而同地愕然起來，令我知道自己有必要進行解釋，但在之前我想要先弄清楚一件事：「在說明前，可以先告訴我為什麼你們的反應看起來像是打定輸數了？前天你們向上司匯報時明明還很有信心地說實驗的成功率提高至百分之二十吧？難道我記錯了？」
我這樣說完後才發現這句話會令他們知道我在他們開會時不小心經過了門口並用超人般靈敏的聽覺注意到他們的對話內容，不過現在已經沒所謂。
我是如何知道這件事，跟現在要討論的事情早就沒有關係了。
我瞥向講者和助手小姐，兩人緊閉嘴巴，表情難受，似乎不願意回答。於是，我轉向上司，恰巧看到他那不知不覺閉上的眼睛睜開，道：
「百分之六。」
我聽得見，但還是反應不過來，情況就跟當年一樣：「什麼？」
助手小姐搶在上司開口前重覆：「美國閣下，現在只剩下百分之六的成功率。」
「百分之六？」我禁不住被這無稽的情況惹笑了：「數天就下降了百分之十二？這真瘋狂！」
「你現在知道成功率太低了吧？」上司道：「你不能接受這個實驗。」
嗚嘩。他們到底有沒有專心上課？「等一下。我說了吧？我提出的原因跟實驗的成敗沒有關係啊。」
上司皺眉，沒頭沒腦，顯然仍未能跟上我的思想速度，於是我從椅上站起，繞過工作桌向所有人提問：「你們來分析一下，我們在第三次世界大戰中勝出的機率有多少？如果我們不使用生化武器和核彈的話，其他國家跟我們一樣不使用的機率又有多大？」
房內的氣氛嚴肅得令人害怕，只因大家都知道國家的力量已經不及當年般強大了。我非常清楚自己的情況就像一隻將死的鳥兒，現在僅靠著不想死的求生意志於高空上揮舞雙翅，但萬一戰爭發生了，人類的新型武器就會輕易地將我擊落……
那種程度，已經不再是當年只會炸掉一個城市的程度了。
我站在房間的中央，向所有人提議道：「你們沒有回答，我深信是因為你們都心知肚明。現在的時勢變了，即使我們繼續向其他國家施壓效果也不會明顯，只因我已經不如從前。如此下去，我深信你們都會意識到不但是我，其他同盟國──包括英國在內也會因我的敗退而消失，這對於所有國家及人類來說是極為悲痛的事。在這個關頭，我們是否應該變相成為保護大家的首領？」
那名女研究人員聽了這番話後說：「抱歉，美國閣下……但不得不說的是，就算我們允許您接受這個實驗，我們所預計的趨勢也不見得會有多大的改變──」
「如果我們預測的，是『我因為生化實驗而退出了世界』的未來呢？」
所有人在此刻都呆住了。他們的表情瞬時由疑惑轉化為恍然大悟，接著再由理解轉換為無法相信。上司花了半晌才能夠開口提問：「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啊──」
「你不知道！」上司猛然怒吼：「這會讓數以億計的美國人無辜受罪，而作為美國的你也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的建議等同於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其他國家的生命！你提出這個建議……」他停了下來，激動令他呼吸急促，但無阻他咬出清晰的字。一道問題隨之劃破空氣，衝擊我的理智：
「你想死嗎？」
閉上雙眼，用心傾聽，我仍然能夠聽到當年人民的心聲。有些人民因為生活艱難而叫苦連天，有些人民因為新生命的誕生而興奮雀躍，有些人民因為親人離世而絕望悲傷。每個人民都有著各自的特色，世上沒有人是跟另外一個人完全相同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我的人民，還是其他國家的人民，大家都有一個共通點：
不想死。
只因，這就是作為一個生物……一個人類的本能了。
然而，儘管我多麼的想成為人類，多麼的想跟所有人一樣在短暫的時光裡經歷生離死別，我還是一個國家。唯獨只有跟亞瑟‧柯克蘭在一起時，才能稍微覺得自己只是個弱小的人類。
所以，即使我現在跟所有人類一樣有著相同的想法，但是……
若然亞瑟‧柯克蘭不在，我就無法作為一個人類生存下去了。
想到這裡，我終於下定了決心，回答道：「我──」
「你不是英雄啊，阿爾。」
「亞瑟！」
睜開雙眼時，我已經坐起身來，於床上大口喘氣，突如其來的聲音令我嚇得從夢裡回到現實。眼角裡的環境是熟悉的灰白色空間，普通的混凝土構成了一間狹窄的單人房。房中的單人床放於最入面，旁邊分別有一張椅子及一個矮櫃，矮櫃上面放了一個電子鐘，上面顯示著日子及時間：
二一三四年六月十四日，早上九時五十分。我回到現實。
矮櫃旁邊有一個放在房間角落的衣櫃，而它的旁邊──亦就是床的對面還有一塊可以看到隔壁房間的玻璃，裡面除面了一座外型像棺材的銀色機器和一堆意義不明的按鈕之外就什麼都沒有，冰冷的溫度透過玻璃傳來。
「嗄……」我的呼吸急促，心跳胡亂跳動，額頭冒出冷汗，彷彿剛才的夢是一齣恐怖電影。不過，只要抬起頭來，細看銀色機器的裡頭，還是知道剛才所見的絕非惡夢。
「一起回家吧，阿爾。」
真正的惡夢，是現實才對。
TBC
[1] 《Inception》，台譯《全面啟動》，是一部於2010年上映的美國科幻動作驚悚片，由美國華納兄弟發行。
[2] 愛麗絲‧阿伯內西（Alice Abernathy）：電影《Resident Evil》女主角，因為實驗而擁有了各種開掛的異能，並於充滿喪屍的世界裡求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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