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份,我從後門離開了酒吧,從衣袋裏掏出煙盒,用口呁着香煙,卻找不着火機,大概把它放了在收銀枱上吧。我從褲袋中取出鑰匙,正想回到酒吧內,一陣綿花糖、櫻花的香氣從後飄來,我記得那香氣。
「怎麼抽起煙了?」她平淡地問道。
「不知不覺就抽了。」我轉動鑰匙,打開了後門,從容地走進了酒吧,吩咐道「把門關好,進來吧,Bobo。」
小丑我是酒吧的調酒師,這是一個述說客人故事的系列。
我們的酒吧有這樣的幾個規矩:
1. 不可打擾其他人
2. 當夜不可點重覆的飲料
3. 我們沒有餐單
4. 離開前在咭上寫下一句說話
5. 調酒師會幫你改名字
沒有什麼好隱瞞的,Bobo就是我的前女友。分手的原因是她覺得自己不適合談戀愛,喜歡獨處。雖然分開已有一段日子,但現在見到她,心仍是隱隱作痛,畢竟愛過嘛。
我走到吧枱後,從櫃子中拿了一個紅酒杯,一個高身的玻璃杯,隨手拿了一支紅酒和唯一一罐檸檬梳打。她拿了高身的玻璃杯,正想走到製冰機取幾塊冰塊,我說道「這是我的工作,你是客人,請你坐到吧枱前。」看得出來她有點錯愕,卻又固作曾經鎮定,走到了吧枱坐下。
Bobo是從前工作認識的,當時我們在酒店工作,雖然不同部門,但偶爾還是會在飯堂見面。有次在休息時,我隨口問她要不要到外面喝杯咖啡,那就成了我們第一次約會。
我為她的杯子加了幾塊冰塊,倒入檸檬梳打,然後為自己倒了杯紅酒。我舉起了酒杯,她拿起了她的飲料,碰杯。這是我的習慣,喝酒要碰杯,我認為這是禮貌,顯然她記得很清楚。她呷了一口梳打,揶揄道「不用抽煙了嗎?」我呷了一口紅酒,說道「喝酒不抽煙。」然後,我們都對不上話來。
我們還在一起時,因為Bobo不喜歡,我極少抽煙,我記得只有兩次,而且還不是在她面前。不過分手後,一次朋友遞上了煙,我正想拒絕他的好意,他卻搶着說,「閉嘴,抽。」我點起了香煙,吸了一口後,吐出了煙霧。
「最近還好嗎?」我打破了寂靜,呷了一口紅酒,她說很好。我們再次回到了沉默中,或許一般來說這很尷尬,但對我們來說,這很自然。我享受她的陪伴,她亦不介意我們不說話。有時我會樂此不疲地說話,有時我卻會一言不發地陪着她。但她很少說話,也很少道出自己內心的想法,我亦沒有執意要她說。很多時候,我能猜到她的想法,不過也或許是她讓我讀懂她的心思。直至有一天,她說她覺得自己一個人更好,覺得自己不適合談戀愛。
「我想挽回她,我還很愛她。」我在煙霧散去後,我激動地說道。朋友卻回應道「閉嘴,抽。」我又吸了一口,香煙一點一點地燃燒着,隨著我一口一口地抽着,變得越來越短。我亦從一開始的激動,慢慢地平靜下來。
我們各自沉醉在自己的思緒中,我不再猜度Bobo在想什麼,只是在回憶中尋找過去的我們。她呷了一口梳打,氣泡的聲音蓋過了我們的鼻息。梳打是我刻意留着的,或許因為我一直希望她會出現吧。Bobo不喝酒,所以我總希望她來到時,為她準備了一點什麼。
我把紅酒一飲而盡,她亦在這時把梳打喝完。我把玻璃杯和酒杯收好,她亦遵從酒吧的規則,拿了一張便貼,從手袋中拿出了筆。她寫了八個英文字母。
我在酒吧裏聽過很多不同的人寫英文,和讀唇差不多,我也漸漸能聽懂寫的是哪個英文字。
我們從後門離開了酒吧,我呁着煙,發現又忙了拿火機,正想轉身開門。「幫你拿了,來吧。」她咔嚓地燃起了火苗,我呁着煙靠近,直至火燃點了香煙。她用火機燃點了先前寫好的便貼,直至火的熱量使她不能再拿着便貼。那燃起便貼飄浮着,我的目光跟隨着,直至便貼完全化為灰燼,我呼出了雲霧。她吻在我的臉上,我說道「再見了,願你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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