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正當陸康以為這日無功而還,卻沒想到,回房方躺下不久,就傳來發現孫策的戰報。原來孫策並沒有易服,而是一直躲在東北營中,待入夜後,視野不清才現身。
雖然視野不清,但斥候仍能勉強看到,孫策領著車隊,向東南營而去,似乎是在運送糧草補給。
「真狡猾,竟借夜色潛行。可惜老夫帳下的斥候都是飽經歷練的老兵,這些小動作可逃不出他們法眼啊!」陸康寢衣狐裘,領著幾位近臣登上牆頭,雖然只看到四下漆黑一片,但他卻深信已掌握了孫策的動向,於是便命令馬上出兵,進攻西北營。
縱使孫策只是在護送糧草,僅有十騎相伴,但陸康仍然不敢貿然與之硬碰,一來懼其勇武,二來不想再有半點機會為他增添戰績,之前兩陣,已令整個廬江的軍民心中植入了恐懼,在他們心目中,孫策已經開始並肩其父孫堅,那個曾擊敗呂布、斬殺華雄,董卓最為忌憚的名將。
陸康不但要擊退孫軍,還要壓下孫策的氣焰。
舒城緊急集結出一支千人部隊,全都輕裝上陣,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攻破西北營,然後馬上回城。
然而,部隊出發後不久,就受到突襲,兩支約五十人的騎兵從西南及正西邊殺出。一千對一百,只要能冷靜應對,就成不了威脅。
但,舒城軍卻無法冷靜下來。
因為兩隊騎兵的領頭人,都是銀甲黑槍,馬上還掛著兩個載滿武器的木箱。
誰是孫策?
在夜色裡根本無法分辨。
誰都可能是孫策。
當這想法被灌入守軍腦海中時,這一陣的勝負就已見分曉。
急成軍的突擊隊被衝得七零八落,戰況甚至比之前更為慘烈,起碼,在親臨現場的士兵心中的確如此。
本以為折損了約八、九成的部隊,幾經艱苦終於回到城內,才發現戰況並沒想像中差劣,損失只有兩成左右,但在夜色與未知的籠罩下,恐懼被放大了數倍,讓這尋常的撤退,變成了大敗。
陸康忌諱孫策名聲坐大,選擇了最保守及穩健的一著,卻亦因為穩健,所以才最易被測中,於是孫策便將計就計。
陸康最害怕的事發生了,孫策成為舒城乃至整個廬江的夢魘,舒城軍中甚至有人將他與那些名留青史的勇將名帥,如龍城虎牢兩飛將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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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徹夜未眠的陸康已換上官服,再度登上城牆,但這次只有他自己一人。
晨風最能讓人清醒。
陸康倚著城牆,極目遠望,然後才將視線收回來,投在不遠處的孫軍東北營上。望夠了,就走到東南方再望,接著就是西南,然後是西北,最後再回到東北。
陸康用了整整一個早上去視察孫軍,然後做了一個決定——正面決戰。
「真的要這樣做?」陸康在軍會上宣布自己的決定後,引來了眾人的質疑,既為主簿,同時又是陸康之子的陸儁自然地承擔提問的責任:「可是那孫策正勢如破竹,是否該……」
「我明白。」陸康徐徐答道:「現在舒城上下都開始畏懼孫策,卻又對被區區一千兵馬圍城而耿耿於懷,內心忐忑之下,只會讓憂慮日增,最後因猶豫不決而壓垮。所以,我決定待陸駿和餘下部隊回來後,就傾盡全力再反攻一次,成事,則圍解,不成,則堅定死守,不再作他想。」
眾人聽過陸康之言後,體內不安的血液漸漸轉為熱絡起來。
於是,舒城眾人開始作總攻擊的準備,而都尉陸駿亦終於領著殘餘部隊回來,卻奇怪地,在回程途中沒有遭到孫軍的攻擊。陸駿順利入城,經點算後,發現當初的五千兵馬只餘下一半,再加上舒城本來的守軍,集結成一支一萬二千人的大軍,其中二千人將用作駐城防務,其餘一萬人將傾巢而出,直搗孫軍東北營。
萬人軍隊的陣仗浩大,自然無法秘密行事,陸康亦不怕孫軍會提早做足防備,因為他要的,就是不耍花招的全軍對全軍正面對決,只有這樣,他才能不被孫策的奇兵打亂,才會有勝利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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