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被師父拾了去的。
不知道為什麼，清醒的時候記憶是一片空白的，那時師父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是『孩子，你要努力撐下去。』
最開始的那段日子的記憶也是迷迷糊糊的，師父說那時自己受了很重的傷，差點沒能救回來，為了救治自己，師父也耗費大半的功力。
是自己哭求著師父，自己不想死，最要緊的關頭時，師父才沒有棄了自己。
然而因為沒有及時打住輸氣療傷，師父嚴重虧空真氣的結果就是即使日後再如何休養，功力都不復當初。
他自己明白，這份恩情是做牛做馬也要回報的。
那時自己還是在長個兒的年紀，因為自己什麼都想不起來，師父索性收了自己為徒，還略帶歉意地說『跟著為師隱居在這裡，難為你了。』4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W8WIHnR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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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平時是見不著師父的，他們居住的地方不大，他自恢復後便自覺把能做的雜事全做了。師父常常在自個的房裡靜心修練，自己就打掃、劈柴、掌廚，打點一切。4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8aRA1Y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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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師父把自己召去，『為師也不願你困在這冷僻的地方一生一世，我救你不圖回報的。這樣吧，你為為師做一件事，也算是清了師父的恩情。』
那是地獄的開端，可他記得自己親口答應的聲音。4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8CoJjjt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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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原本的模樣，自己也不記得了。
每隔幾日，師父會準備好所需要的一切。每一次，自己都只是害怕地閉著眼睛，讓師父為自己施針。4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g52JzwY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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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房裡有一面鏡子，每一天，他都會不自覺地在鏡子前望自己。
日子像流水一樣地前進，最終，他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是自己了。
那個初見的驚艷，也被無盡的日子磨蝕得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止境的厭惡，但他很仔細地收藏著，並沒有讓師父知道。
他每天都告訴自己，償清師父恩情之後，第一個就是毀了自己這張和師父過分相似的臉。4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iSl1oxC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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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川進來時，見到的就是男子失神地望著窗外，無聲哭泣的樣子。
但即便哭，也掩不住那樣哀戚的美。4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1UMy7N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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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川端著藥靠近，上了床，用袖子替男子拭去淚水，「吃藥吧。」
調羹送至唇邊，男子卻沒有張口，百川一看，男子頰上又蜿蜒下兩道淚痕。
百川不禁紅了眼眶，「您別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
男子整個身子撇向旁去，透出完全想將自己隔絕在全世界之外的寂寥之感。
卻隔絕不了，百川憔悴帶著哭腔的聲音，「請不要這樣虐待自己，趕快好起來吧......」
百川懇求的哭聲，和當年的自己重疊了起來。
百川不放棄地將調羹再次遞向男子，然，一旦哭了出來，就再也止不住，「舵主他......不大好了，我一會兒還要過去那邊，請您、務必珍重啊......」
「我求求您了......」
男子張口，主動將調羹含進嘴裡。無聲地，讓步。
像是終於找到宣發的出口，百川哭哭啼啼地將整碗藥餵完。
完了，給男子擦擦眼淚，也抹掉自己臉上的，「抱歉，在您面前失態了。」哽咽著道歉。
百川匆匆離去。4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6EebRP1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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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川讓男子想起那個瀕死之際的少年，那個痛哭到聲嘶力竭、懇求著還是陌生人的師父對自己施予援手的自己。
被無助包裹的自己。
就當作是報答百川好了，他這樣說服著自己，心中暗暗下定決心。4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vAZSQj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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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來的不是百川，而是百蝶。
百蝶換下了夜行衣，一身的淡黃，看起來很有女俠的風範。
「百川呢？」男子問，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關心之情。
百蝶拌著白粥，沒辦法，她只會熬這個，好險沒有燒焦，「他累慘了，終於肯去休息了。」
「你們舵主呢？」沒有忽略白蝶俏麗臉上也染上一點憔悴，男子再問道。
百蝶嚐了一口白粥，覺得好像還可以，「嗯，情況終於穩定下來了。百川那傢伙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我還以為舵主不好了，跟著在旁邊哭，那個掏心掏肺啊。好險是白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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