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搭電梯來到了五樓八號的單位,他從麥可的卡套抽出鑰匙,打開後推門進去。伊恩把麥可輕放在一旁,自個兒憑感覺在摸黑中找到了燈光的插座後按下鍵,舒服的橙色燈光霎時照暖了整個空間。
沙發、小桌子、電視、迷你音響、記事本、筆記型電腦和電腦桌,客廳僅僅放了這七樣東西。伊恩蹙眉,歪頭看著這簡單的擺設,再看看睡得不省人事的麥可。他化身成服務周到的照護員,一再把麥可扛起,幫他躺好後再將他的雙腳平放在一起。
為麥可脫下大衣時,伊恩碰到了大衣口袋裡有一塊沉甸甸的東西,在好奇心驅使下,他將它拿了出來,才發現原來是一塊懷錶。紋路帶來的觸感霎時讓伊恩對以前的事情有點印象。
「原來你是那個喊破喉嚨的可憐酒鬼。」伊恩看著麥可的睡顏幽幽地說。
發生那起搶劫時,伊恩剛好就在附近。即便目睹了事情的經過,但他無意插手,直至聽到麥可為了一塊懷錶而瘋狂哀求,伊恩受不了那群人過分掠奪的行為,所以才出手教訓那幾個惡劣的傢伙。
可是……為了這種雞毛小事而惦記了自己四年,這男人還真是長情啊。伊恩把懷錶放回大衣口袋,將它掛在牆上的衣鉤。他環視這個家一遍,開始探索起來。他去廚房裡的冰箱偷吃裡面一顆顆的黑巧克力,然後給自己泡了一杯不知什麼茶葉的熱飲,用手機拍下記事本裡醫院值班的時間。他進入臥房翻了櫃子裡的東西,淨是找到一些水電單、病人給他的感謝卡和服兵役的文件。
看到麥可的軍服照時,伊恩突然明白了為什麼跟這傢伙打起來時的感覺和一般人不同。
「以一個軍醫來說,他身手還真鍛煉得不錯。」伊恩挑眉,把東西歸位。他快速地搜尋了公寓裡每一個縫隙,除了生活上的日用品,完全沒有激起他興致的東西,就連一本色情刊物都沒有。
這男人真的好悶……伊恩沉下臉,感到十分無聊。他拉開電視桌櫃,發現裡面有五片音樂光碟,每張光碟的封面都是單一的顏色,中間印著專輯的名字。
就連音樂的喜好都那麼單調,伊恩意興闌珊地將光碟放進去播放器,他蹲在地上直視那百年不見的播放提示燈。
如果播出來是賈斯丁∙比伯的歌,他發誓會用枕頭悶死這個男人。
音響播出第一句歌詞,伊恩死魚般的情緒即刻煙消雲散。
沒有任何樂器伴奏,一把充滿磁性、空靈的男性唱腔唱出一字一句,撼動了伊恩的心。它將伊恩慢慢引入一個廣闊的舒適空間,帶給他鮮有的平靜和放空。伊恩聽得入了迷,他盤坐在地上,一首接著一首地聽著,完全停不下來。
突然,他覺得這把天籟之音掃走了公寓裡的枯燥,滋潤了這個極簡的空間。若是換了一個地點,或許就不會有這種清新柔和、觸動人心的魔力。
伊恩側頭看了麥可一眼。
這男人,感覺挺有意思的。腦海閃過這個念頭,伊恩站起身拿出工作上常用的小道具——粘土,將公寓的鑰匙大力地在上面按出一個模板。
××
寒冷的傍晚,伊恩逗留在麥可住處附近。確定看到他出門上夜班後,伊恩便開始爬上公寓的防火梯,透過窗口跨進一個空置的單位、百般轉折地來到麥可的房門外。他拿出配好的鑰匙,一溜煙地進了去,播放他愛聽的光碟跟偷吃東西。
繼上次扛麥可回來後已經過了一個星期,這男人理應在被襲擊後醒來的隔天去報案,但麥可並沒有這麼做,反而還若無其事地去上班。
儘管伊恩對此百思不得其解,但很快他便把這個疑慮拋在腦後。他有空檔時都會入侵麥可的住所或觀察他的生活作息。這男人的日常永遠只有上下班、回家,和每隔三天去附近的超市採購。
為避免增加被抓包的機率,伊恩每次過去都會翻看麥可的值班時間表,但醫生的工作時間偶爾會不定時。他試過幾次舒服地躺在沙發時聽到麥可回來的開門聲,然後他總是能快速地爬出窗外,靈巧地貼靠在外牆邊緣踮起腳,沿路走到防火梯再溜走。
明知一不小心就會被逮到,但伊恩對擅闖民宅感到樂此不疲,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近期少去了燈紅酒綠的場所,而選擇跑去麥可的家呆著。
另外,伊恩發現麥可在家時一定會開著臥房的小燈,出門時才會把家裡的所有電源關掉,這種固定模式讓伊恩行事更加方便。
原以為屋內的燈光就是最好的信號,但上的山多終遇虎。
就在他大大方方地進入麥可公寓的第二個星期,他沒料到這位醫生早已坐在漆黑的角落裡,靜待他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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