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的天空難得放晴,蔚藍一片,不過街上廖廖可數的行人,臉上卻全都像被烏雲所掩,神色陰沉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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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偶爾有巡邏戰機低空飛過,街上行人全都會立時站正不動,臉上神色惶恐的低著頭,直到巡邏機駛成一個小黑點,人們才敢繼續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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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點的焦糖咖啡。」咖啡店服務生的溫文聲線,將我的目光自落地玻璃牆上收回。
「謝謝。」我朝服務生笑了笑,將冒煙的杯子放近鼻子,嗅著帶甜的咖啡香,卻沒立時喝下。
「這是小姐的玫瑰拿鐵。」服務生將金屬托盆的另一杯咖啡放在煙兒面前,「兩位請慢用。」
「謝謝哦!」煙兒嬌笑一聲,向咖啡杯輕吹了口氣,便即喝一口咖啡,然後一臉滿足的嘆道:「很好喝啊!」
「有那麼好喝嗎?」我看著煙兒有點誇張的表情笑問。
「我也不知道為甚麼呢。明明我已來過這咖啡店數次,但這次的咖啡真有一點不同。」煙兒疑惑地側了側頭,旋即放顏大笑,「也許,是因為之前都只是單獨前來,這一次有大哥哥你陪伴吧!」
我笑了笑,沒有接話,繼續凝視著手中咖啡。
煙兒一手支頤,一臉笑意的看著我,「怎麼不喝了?」
「在想一個問題。」我眼神依舊凝聚在那杯冒著白煙的咖啡,「水厲害,還是氣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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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還是氣厲害的?」煙兒笑了笑,問道:「大哥,你說的是『梵音』和『弱水』吧?」
「對。」我點了點頭,「你說這畢交易,划不划算?」
「煙兒只見識過『弱水』的威力,對於『梵音』卻一無所知。只是十二具神器,皆有獨特神效,創世者既將之製造出來,並列神器,該沒有高低之分吧?」煙兒想了想應道。
「創世之時的天使,尚有分高低階位,神器自然也是難說。」
「不過這次交換神器,大哥哥說到底其實是兩件也會到手。」煙兒說著,頓了一頓,語氣稍稍一沉,
「畢竟,你取『弱水』,最終還是用在薩麥爾身上。」
聽到她語氣有些異樣,我以為煙兒心裡有些不快,便握住她的手,柔聲問道:「你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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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煙兒搖了搖頭,答道:「煙兒沒有喜歡不喜歡,不過煙兒也希望大哥哥你會盡快救他。」
對於煙兒的反應,我略感意外,此時只聽得她繼續說道:「大哥哥,你知道嗎?你離開的這一個月, 媽媽從沒去過殲魔協會,看那『約櫃』一眼,終日就只跟煙兒在倫敦到處去逛。可是煙兒與媽媽相依唯命十多年,怎會感受不到她的憂慮?每次靜下來,她的眉總是不自覺地皺起來。眼光裡的擔憂,更是難以掩飾。」
「我還以為前輩她已對薩麥爾心死,想不到還是念念不忘。」我輕輕嘆了一聲。
「媽媽對他數千年的愛,早已根深蒂固,怎能說放手便放手?」煙兒又呷了一口咖啡,別過頭看向窗外街景,幽幽說道:「眼看媽媽終日強顏歡笑,煙兒心下難過,要是能讓她開心起來,煙兒實在希望薩麥爾能存活下來。至於以後的事,往後再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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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輕撫煙兒雪白的臉蛋,柔聲說道:「你越來越懂事了。」煙兒二十歲不到,可是父母的身份, 以及這幾年的經歷,教她比一般女孩要成熟得多。
雖然面對我時,她總是掛著笑臉,可是隨著年歲過去,我感受到她那笑容底下,蘊含著多更憂慮。煙兒回過頭來,一雙澄明黑睛凝視著我,柔聲笑問:「大哥哥,你也會愛煙兒數千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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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張口欲語之時,咖啡店外突然警號大作!
我倆同時往窗外看去,只見一架巡邏機突然下降至馬路上空,機上強光燈則映射街上三名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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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途人看到巡邏機低飛盤旋,全都如蠟像般僵硬不動,一臉惶恐,唯獨是那三名被強光照射的人, 臉無懼色地直視半空的巡邏機。
那三人分別是兩男一女,服飾普通,只是渾身皆白,並無一點異色。
「你們三人涉嫌危害社會安全,我現在根據殲魔協會條例,將你們拘捕。」巡邏機駕駛員透過揚聲器喝道:「你們擁有保持沉默的權利,但若然反抗,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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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駕駛員的威嚇,那三人始終昂首而立,站在正中的女人踏前了一步,放聲問道:「你說我們危害社會安全,證據呢?」
「你是瑪格列特.費查吧?」駕駛員問道。
「對,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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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我們手上一份名單,你和你的同伴都是太陽神教教徒吧?」駕駛員繼續冷言相對。
「是又如何?」女子冷笑一聲,問道:「這國家有的是宗教自由,我有選擇信仰的權利!」
「你的確可以選擇信奉哪一個神。不過,若你危害到社會,那麼你的前路,就不再容許任何選擇。」駕駛員冷冷的道:「總之,現在你們三人得跟我回去,協助調查!」
「這實在太荒謬!」其中一名白衣男子走前數步,指著待在機中的駕駛員怒道:「我們甚麼也沒作過
!怎能說我們危害社會?反倒是你們這些殲魔協會的走狗,這半個月來殺的殺、捕的捕,弄得處處不寧,這難道又是你們的神所應許之行嗎?」
那駕駛員一時沉默,半晌才繼續說道:「別再廢話,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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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拒絕。」餘下的那名白衣男子亦站了出來,「我們行事在陽光底下,毫無過犯,你沒有拘捕我們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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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駛員冷哼一聲,道:「我的權力是協會所賦予,你們若果真的無罪,我們自然會放人,如今在街上拒捕,不正顯得你們心懷不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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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們拒絕,只因為我們都知道跟回去只是死路一條。」那女孩放聲喝罵,接著指向街上其他途人,「你看看,這些無關的人,怎麼無一不戰戰兢兢?你說我們三人危害國家,但怎麼他們不怕我們
,倒是對你們殲魔協會的人,如見鬼厲,惶恐之極?」
那女子說出此番話後,我感受到那駕駛員的情緒變得憤怒,卻又帶著一些羞愧。那駕駛員最終穩定情緒,冷冷問道:「這是最後警告:你們是否接受拘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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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沒有回應,只是並列一線,高舉雙手,向著天上刺眼的烈陽,高聲呼道:「求太陽神保佑我們!
」
「我會視這舉動為『拒絕』。」駕駛員冷笑一聲,「現在我根據協會條例第二十三條,進行強制拘捕
!」
說罷,巡邏機的底部突然打開了一個缺口,露出一根發射捕網的炮管。
炮管瞄準三人,正要發射之際,天上突然強光大作,我抬頭一看,只見一團不知從何而來的火球,直朝巡邏機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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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駛員驚覺頭底異樣,連忙擺動控制桿,將巡邏機向旁側飛,可是火球出現得實在太過突然,巡邏機的一邊機翼還是給火球轟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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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一邊機翼,巡邏機頓時失去控制,不斷打轉下落,眼看便要撞向旁邊一座住宅;駕駛員此時啟動緊急彈射裝置,整個人連帶座位彈到機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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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駛員跌離座位,身上的降落傘同時打開,不過這時巡邏機剛好撞上了民居,猛烈爆炸起來,當中火焰彈到降落傘上,教降落傘迅速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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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降落傘緩減降速,駕駛員眼看便要自十多米的高空跌個粉身碎骨,此時那三名太陽神教教徒卻看準駕駛員的落點,三人同時高舉雙手,將駕駛員接住!
十多米的下衝力實在太大,三人勉力將駕駛員接住,但四人同時撞在一起,滾倒地上。我更「聽」得到,其中二人的手臂,皆因承受的力度過大而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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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談得上安全著陸,駕駛員驚魂稍定,看著三名太陽神教教徒,一時不知所措。
「你……還要拘捕我們嗎?」雙手受力最少,沒有受傷的白衣女子問道。
駕駛員沒有回答,低頭半晌,再抬頭之時,手上已多了一柄手槍,「抱歉,這是我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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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顆石子突然擲在駕駛員的頭盔上,投擲的人卻非他面前的三名教徒,而是路旁一名小孩子。
「懦夫!」那小孩子對駕駛員怒目而視,一雙小手緊緊握住。
他媽媽見狀,立即扭抱小孩入懷,背著駕駛員戰戰兢兢的道,「抱歉……抱歉!他還是個小孩子,請不要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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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駕駛員一時呆住,想要解釋自己沒有怪責小孩的意思,此時另一方向又飛來一名石子,駕駛員這次反應得及,一把抓住石子,只見投擲的又是一名途人,卻是名成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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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權力是人民所授,但這並不代表你們可以胡作非為。」那男子氣憤的道:「我不覺得這三位勇敢的市民跟你們回去之後,會得到真正的公平審訊。」
男子說著的同時,越來越多途人圍住駕駛員,他們的眼神全是憤慨,卻又帶著驚恐。
「你們怎麼了!」駕駛員環顧四周,強自鎮定,喝道:「你們可知這是協助嫌疑犯?也是一般有罪!
」
「只有上帝能定人的罪!」其中一名途人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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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們不能假借上帝之名行不義!」又一名途人叫道,「縱然他們是異教徒,但在這國度裡,亦應與我們有同樣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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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圍堵駕駛員的途人群情緒越來越激動,駕駛員有些慌張,舉槍不住警告群眾遠離,可是這舉動反刺激到眾人情緒,使他們越靠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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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就在這關頭,在群眾圈外的女教徒突然高聲喝止眾人。
群眾聽到喝聲,紛紛停下動作,回頭看著三名教徒,只聽那女教徒繼續說道:「先別理會他,救人要緊!」說著,同時指向剛才巡邏機撞向的民居。
那是一座五層樓高的住宅,巡邏機剛好撞進第四層住宅裡。巡邏機機身雖然不大,可是機體帶有燃油
,火勢猛烈之極,轉眼已波及其他樓層。
民居裡有十多名住居已經自行逃了出來,可是群眾稍稍安靜下來後,便可隱隱聽到有人在火場中高聲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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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有人困在裡頭!」一名途人聞聲驚呼。
駕駛員呆了一呆,旋即轉頭向三名教徒怒目而視,「都怪那邪門的火球!」
女子瞪了駕駛員一眼,沒理會他,向旁邊兩名同伴低聲說了幾句後,三人竟並肩走向火光熊熊的住宅
。
一些途人見狀紛紛喝阻,可是三人並沒理會,轉眼已來到大宅門前。
火勢猛烈,三人的頭髮瞬間已焦曲起來,這時只見女子居中而立,雙手交錯地握住左右兩名男同伴的手,然後三人同時面向火場跪下,低頭咒頌太陽神教的經典。
衝天大火,顯得三人的身影特別渺小,不過當他們唸了片刻,那住宅的火勢竟明顯地變弱! 一眾途人看在眼裡,無不驚訝,連駕駛員也看得張大了口。
熾熱的氣流撲面,三人仍神色自若,乾裂的唇沒一刻停頓。
三人的吟頌越唱越響,火勢則越燃越弱,到了最後,三人齊聲高呼一下,住宅裡的火,竟忽地完全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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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眾宛如看見神跡,紛紛湧向三名太陽神教教徒,但兩名男教徒沒理會人群,一股腦兒衝向還在冒煙的民居,然後過了半晌,二人各抱住兩名先前被困火場的傷者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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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眾見狀,歡呼聲此起彼落,投向三人的敬佩目光,更是熾熱。駕駛員見此情景,似乎知道一時三刻難拘捕三人,只得悄悄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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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戲劇性是吧?」一道男聲突然在我和煙兒旁邊的座位中響起。
「對,還很具宣傳效用。」我還未回頭,已認出說話者是西楚霸王項羽,「他們的手腳還真俐落。」
「數公里外投射的火球,混入民眾、煽動群眾情緒的同伴,還有事先在附近戒備的滅火小隊。」項羽淡淡地拆解剛剛那場『事故』,「觀察好巡邏機的飛行路線,故意在街頭行走引來注意。經過一連串的精準計算,便成了平民心目中的『神跡』。」
「你一直在暗中觀察?」我笑問。
「非也,項某此次前來,只是找你。不過剛好看到那些跳樑小丑在施戲法而己。」我看著項羽問道:「項霸王怎麼不出手阻止?」
「野火燒不盡。」項羽身子稍微向後靠,看去窗外仍然混亂的街道,「打從咱們拿到名單展開追殺, 太陽神教的活動便越來越活躍和明顯。與撒旦教大戰數年,使人民倦戰,太陽神教便利用這一點,不斷發動輿論,吸納想求安逸的群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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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羽提及的名單,就是先前莫夫在烈日島所取的太陽神教教徒名單。
離開印度後,我和莫夫再次聯絡,得知他在烈日島竊取名單不果,更遇上摩耶斯激烈反抗,引爆火鳥殿以求同歸於盡,幸好莫夫在千鈞一發之際,取得摩耶斯與外界聯絡之用的通訊解碼器。莫夫帶著解碼器回到墮落山的撒旦故居,交給伊卡諾斯,伊卡諾斯費了一番功夫,終於破解到儀器中的記錄,併回成一張張完整的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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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夫跟據我先前的指示,立即將名單交給殲魔協會,協會沒有片刻怠慢,立時發動捕殺行動,不過太陽神教潛伏多年,加上近幾年藉兩教大戰,不斷吸納,信徒竟也不少,協會不得不將捕獵行動公開, 務求以最快時間,撲殺太陽神教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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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類行動禁不勝禁,阻截源頭,方是治本之法。」項羽看著街上,淡淡說道:「可是幕後那人,行蹤隱藏得非常隱密,我們完全找不到半點線索。」
「你們沒留過活口嗎?」我略感奇怪,問道:「依你們的手法,應該多少能套出一點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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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一點非常奇怪,活口有留,端倪卻始終沒套出多少。」項羽皺起一雙濃眉,「我們抓回來的太陽神教教徒,許多確實把所知的都招了。我們一層一層地追查上去,但每次查到盡頭,也會來到一死胡同,就是那第一名傳達命令的教徒,並非收到誰人的實質指示,而是某天看著太陽,不知怎的就接收到神秘的命令!」
我聞言大奇,皺眉問道:「如此奇怪?你的意思就是透過『光』直接接受命令?這怎麼可能?」
「就是如此。」項羽點點頭,「這情況多番出現,不由得我們不相信。」我想了想,又問:「那麼,你們有閱讀他們的記憶嗎?」
聽到我的問話,項羽沒有立時回答,只是取過桌上水杯,喝了一口,才續道:「項某就知道你會趁機探問。」
能夠閱讀記憶的魔瞳,現知只有兩顆,一是子誠的「追憶之瞳」,一是原屬拉哈伯的「窺心之瞳」。
「追憶之瞳」看的是死人生前記憶,而「窺心之瞳」則能看活人腦中思想。此刻兩顆魔瞳皆在子誠身上,若要閱讀記憶,便得要子誠相助,可是若然殲魔協會仍囚禁著他,那麼按理協會也用不到他的魔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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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項羽沒有正面回應,我冷冷一笑,「你們還沒有放他走吧?」
「當然沒有,鄭子誠的人生自由,是你和協會的協議之一,我們自然不會隨便放他離開。」項羽自信笑道:「再說,項某保證那些人,臨死所吐之言,無半點虛假。『追憶之瞳』還用不著。」
知道子誠還被囚禁著,我心下略感失望,「項霸王,子誠被囚,你說是否太過無辜?」
「自然無辜,他不過是執行職務,完全沒錯。」項羽又喝了一口水,「不過,世上冤案無數,他還算不上甚麼。我們抓他,也是逼不得已。」
「就因為宙斯的羽翼。」我忍不住又冷笑一聲。
「要怪只能怪當初義父選擇了這一條路。」項羽身子仰後,眼光又看回街外景況,「當年薩麥爾刺殺撒旦後,軟硬兼施,收攏了天下絕大部魔鬼。義父為了要與之抗衡,唯有借助人類的力量,便將『魔鬼』的形象,塑造得更加邪惡、更加可怖。而唯有光明,才能更突顯黑暗的黑,因此殲魔協會,便一直宣揚著『天使』是如何光明正大。除了協會少部份的高層,知道兩教因由,更確實的歷史,一般會員和教徒,也只懂『魔鬼是邪,天使是正』,如此膚淺和二元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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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聞言略感噓唏。三頭犬不惜一切,就是為了替撒旦報仇,可惜至死未竟;作為撒旦複製體的我,現在反竭力保住薩麥爾的性命。如此一來,塞伯拉斯二千年來的功夫,可說是被我白白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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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撒旦教毀是毀了,可那太陽神教乘勢冒起,假若他們找上宙斯,那就是一個大大麻煩。所以, 我們不得不更加謹慎而行。」項羽目光向我看回來,「子誠,不得不囚;太陽神教教徒,更加是非趕盡殺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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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來,你們抓了多少人?」我問道。
「抓捕五天,各地合算起來大概一萬多人。數目還不斷增加。」項羽輕描淡寫的應道。
「都殺光了?」我繼續追問。
「年青力壯者,無一留下命;稚童們則被送去評估,若教不過來,下場一樣。」項羽頓了頓,神色顯出一絲不滿,「唯獨是那些年老弱者,我們沒下殺手,只將他們囚禁起來。」
看到他的表情,我想了想問道:「是楊戩的意思?」
「不錯。」項羽點了點頭,「他說『剛極則辱』,那些老弱殘者本無戰鬥力,難以成患,便決定只囚不殺。項羽和他爭論數遍,可是他現在既是會長,項某也只得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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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項羽,無奈笑道:「你們這樣,只是被遠古的神話人物形象牽著走。假若天使大戰爆發的話, 只怕形勢更加惡劣。」
「你說得對。」項羽頓了一頓,看著我認真的道:「所以,我們正在研發『天使』。」
「研發……『天使』?」我皺起眉頭,示意不解。
項羽沒有立時回答,只反問:「對你來說,宙斯的外表與一般人類有沒有任何差異之處?」
「沒有,就是體形巨大。」我想了想答道。
「那我們怎知道他是天使?」項羽又問。
「他擁有金色瞳孔,」我頓了一頓,再道:「還有,他雙手手背各長了一雙羽翼。」
「不錯,就是這一點。」項羽看著我,正容說道:「殲魔協會,就是在研究一雙能安插在魔鬼身上的
『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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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煙兒聞言,皆張大了口,一臉難以置信。
「人類是視覺動物,多少證明或理據,遠不及親眼目睹來得有力。宙斯就是這樣的一個例子,他揮灑紫電,幾乎移平大英博物館,但只因他雙手長有兩雙羽翼,一般民眾便認定他是正義一方,所作行為正確無誤。所以若協會擁有此等『形象』,行事便無往而不利,太陽神教亦難成威脅。」項羽繼續解釋道:「當然,除了外觀,『翼』還有實際上的戰鬥意義。」
「你意思是有了『翼』,便能進行空戰?」我想了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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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你雖曾和宙斯交手,可是他由始至終也沒有利用羽翼作戰,所以你不知道,一雙羽翼的作用
。可是,我們知道。能飛,整個形勢便會完全不同!」項羽仰起頭,看著天花憶述,「二千年前,天使軍突然降臨,那時地上有大半魔鬼是自創世以來便已存活,對此沒有見怪;不過餘下的都是半途入魔,首次目睹傳說中的上帝使者,無一不震驚萬分!」
我明白項羽那時的心情,因為我首次看到宙斯展翅飛天時,也是大感震撼。
「天使和咱們一般,有著各式各樣的眼瞳異能。異能本來難分高低,任憑施術者修為而定,但天使們能任意飛翔天際,因此雙方交手,天使們往往居高臨下,憑藉地理之優,壓倒眾魔。其時還是冷兵器時代,我們縱有強弓利箭,甚至投石器、火炮等遠程武器,可是面對能靈活騰空的天使們,這些兵器亦如廢物,無一奏效。幸好地上魔鬼數量遠多於天使軍,加上撒旦與七君領軍而戰,拉近雙方差距, 今天你我也不會在這小店,閒談著此等話題。」說到這兒,項羽收回目光,看著我道:「所以,打從二千年那一戰後,不論是殲魔協會還是撒旦教,皆有著手研究『飛行』技術。只是兩派花了二千年的時光,飛機戰機是弄了一大堆來,能讓人獨翔天空的『翼』,還是沒有研發出來。」
「那麼,你說協會正研發『天使』,是代表現在於『翼』的研究,有所進展?」我試探性的問道。豈料項羽搖搖頭,嘆了一聲,「沒有,只有寸進。距離一雙真正的『翼』,還有差十萬八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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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聞言略感意外,只聽得項羽繼續解釋道:「天使的『翼』,遠比地球上任何一種飛行生物要靈活和複雜。若是單純弄一雙假的翼,裝在背上,然後以掩眼法將人浮於空中,這種把戲輕易可成,但是協會的目標是研發出可以憑意念隨意撩動氣流、隨意破風飛行的『翼』,而非裝飾品。這些年來,協會和撒旦教皆暗地裡尋覓天使遺體,可是二千年前的大戰中,每名天使死時皆會化為灰燼,沒留下丁點屍骸。因此這些年來,兩教沒有實際的羽翼在手,研究亦停滯不前。」
「先前我和宙斯戰鬥,現場沒留下他的細胞嗎?」我皺眉問道。
「有,還留下不少。」項羽看著我,語帶無奈,「我們以那些細胞,培植了好些複製人,可是那些複製人無一長有羽翼,就只是體格巨型而已。」
「如此奇怪?」我摸摸下巴。
「其實也不奇怪。魔鬼本來也是天使,只是在第一次天使大戰戰敗後,給天上唯一及折斷。所以按道理,撒旦基因之中應該包含『羽翼』,」項羽頓了一頓,凝視著我,繼續說道:「但不論你或龐拿, 皆沒有長出羽翼來。」
「說得也是。」我點了點頭,「看樣子是那位在當中作了手腳。」
「無論如何,沒有實物,研究也只會滯而不前,若你有甚麼消息,也不妨跟我們說一說。」
「若真如此,我看還是留住秘密較好。」我冷笑一聲,「至少下一次和你們殲魔協會時,我有籌碼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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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說得倒也沒錯。」項羽聞言,豪聲大笑,「天知道,我們下一刻會不會成了敵人。」
「項霸王,你不會希望有這一刻。」我看著項羽,語帶笑意,眼神卻甚是認真,「相信我。」
項羽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然後道:「時候差不多了,戩也應該回到大笨鐘的基地了。咱們這就起行吧!」
「當了會長,果真份外忙碌。」我將杯中咖啡喝得一滴不漏,再說道:「我們怎樣去?」
「今天陽光普照,處處陰影。」項羽指了指臉上的朱砂淚痕,道:「有了『弄影』,轉眼便至。」
我還未來得及反應,項羽突然雙手分搭住我和煙兒的手,然後打開了臉脥上的「弄影之瞳」,向街外瞪去!
幾個呼吸之後,我們三人盡看倫敦景色,卻是人已在大笨鐘鐘樓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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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殲魔協會的基地,建在地底,其中一個入口乃是在大笨鐘的鐘樓之中。
進了鐘樓的內部,只見那兒有一座升降機,項羽帶著我們進去,按了幾個按鈕,升降機便直降到地底深處去。
項羽一直不發一言,領著我們在基地裡走,沿途上,卻看不到一個殲魔協會的守衛。
我心下正感納悶,項羽便似洞悉我心意,說道:「是項某把人撤走的,畢竟你的樣子,還是不在我們基地裡出現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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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必要這麼謹慎嗎?」我笑了笑,「龐拿一直以『明鏡』掩臉,一般撒旦教徒難見他真貌一面,世人更是只認得那長了雙角的『獸』態。」
「風頭火勢,不得不小心。」項羽慎重應道。
說著說著,項羽已然領著我們來到一間會議室前,大門打開只見內裡早坐了三人,卻是楊戩、嘯天犬和蘭斯洛特。
我稍稍掃視一眼,只見那密室的牆壁,盡是屏幕,此刻雖然悉數關掉,但憑藉『萬蛇』對熱能的感應
,我隱隱感覺到屏幕表面散發的微熱。
顯然,在我進房之前,楊戩等人才將之關掉。
我裝作不知,只朝楊戩笑道:「要麻煩你撥冗接見呢,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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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在取笑我嗎?」楊戩看著我有得無奈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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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怕你趕不及在限期前回來,害我這半個月的心機全白費而已。」我笑道。
「與你約定,豈敢忘記?」楊戩笑了笑道:「現在太陽神教的名單有了,餘下兩事,我們今天了結是吧?」
「自然是越快越好。」我笑著應道。
楊戩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物,那物渾圓如珠,散發奇異藍光,自然是『弱水』。我見狀,二話不說,亦從外套的內袋中,取出『梵音』。
「這就是神器『梵音』。」我將之捧在掌心,展示給眾人看。眾人屏著氣息,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掌中的紫金鈴。
「這就是釋迦如來使用過的『梵音』。」楊戩看著我手中紫金鈴,雙眼散發異樣光芒,「義父曾提及
過,『梵音』能隨意控制氣流,不知是否……」
沒等楊戩說畢,我已催動魔氣,一道肉眼可見,手指般長的小龍捲風,忽地再會桌上刮起。眾人看在眼內,雖沒發出驚呼,唯雙眼都滿是詫異之色。
「怎樣?這具神器還可以吧?」我笑了笑,收回魔氣,桌上龍捲風亦隨之消散。
「十二神器,神效各異。我們也只是想協會更有保障,所以只要是神器就行。」楊戩看了看另外三位目將,見眾人沒有特別反應,便將『弱水』向我遞來。
「這神器的持有人,二千年來沒怎麼使用過它,所以這紫金鈴還有甚麼功效,你們就得自己發掘了。
」我臉帶微笑,心中戒備,亦將『梵音』送上。
轉眼之間,我和楊戩已交換了各自神器。
楊戩稍稍把玩了『梵音』,便將之交給蘭斯洛特保管,然後跟我道:「既有『弱水』,接下來是要嘗試救他吧?」
楊戩說著,按了會議桌一下,接著桌面突然左右分裂,露出底下的物件,我探頭一看,正是「約櫃」
。
我看了看古氣十足的「約櫃」,又看了看手中『弱水』,想了半晌,便點頭答道:「不錯,我需要他
。」
「那麼『約櫃』便交還給你了。」楊戩說著,桌子內的「約櫃」正徐徐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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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摸著「約櫃」上獨特古舊的紋理,一邊問道:「假若待會兒我真成功救了薩麥爾,你們便趁他還未完全清醒,藉子誠窺視他的記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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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麥爾的記憶是我倆交易一部份,自然不可或缺。」楊戩微笑道。
看著二郎神的笑容,我心中隱隱覺得不妥,忍不住追問:「那麼子誠呢?他不用預備一下嗎?我隨時能打開『約櫃』施救。」
「這次,用不著他。」楊戩收起笑容,淡然說道:「因為,子誠已經放棄了『追憶之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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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可能!」我睜大了眼,難以置信!
楊戩沒有應話,又按了一下會議桌上的按鈕,此時牆身其中一面屏幕突然亮起。屏幕裡,只見有一男子獨自坐在一所雪白的密室之中,正是子誠!
子誠樣子頹廢,下巴滿是鬍鬚,一雙滿是紅絲的眼睛凝視鏡頭,過了半晌,突然淡淡問道:「在錄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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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鏡頭背後似乎有誰給了指示,子誠點了點頭,便繼續沉聲說道:「上帝可證,我接下來的話, 全是我本人,鄭子誠,誠心所說,沒有謊言,更沒有一點受他人影響或強迫的因素。」
我看得出片段是錄播的影像,所以只好沉著氣,繼續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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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鄭子誠,是殲魔協會的前線成員。加入協會兩年多,位階至『殲魔師』。因為戰績過人,協會特別授予我一個外號,名為『七刃』。不過,其實我是撒旦教的臥底。」子誠看著鏡頭,神情平淡, 雙眼了無生氣,「我受撒旦指使,潛伏在協會之中,一直竊取協會機密,暗中向撒旦教報告。本月七號,撒旦在大英博物館現身,與一位天使展開激戰。那時,我顧不得真正身份被悉破,出手和撒旦將那天使擊退,及後欲和撒旦逃離倫敦,卻失手被擒。對於我所犯的罪行,我感到無比後悔,但亦甘願接受法庭對我作出的最終裁決……」
說到這兒,子誠抬起首來,看著鏡頭,淡然說道:「……那就是,烈火焚身之刑。」子誠一語說畢,錄播畫面便定格不動。
我看著畫面中靜止了的子誠,冷冷問道:「這是你們逼他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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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自願拍下的。」蘭斯洛特環手坐在椅上,看著我冷哼一聲。
我冷笑一聲,正想繼續質問,楊戩便搶先答道:「我曾跟子誠提及過你和我的交易,他早知若交易成功,便能重獲自由。不過,他始終堅持要接受刑罰。因為他對一切都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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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楊戩,別廢話了。要找個替死鬼一對你來說易如反掌吧?」我冷笑一聲,「子誠是我們交易的條件之一,你這樣豈不是有違血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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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誠是自願受刑,他身上所戴的手銬腳鐐,全都沒鎖,雖然他沒了魔瞳,但他只要稍微使力,即可掙脫。」楊戩皺眉,語帶不悅,「這是子誠自作的決定,我若不從,豈非漠視他的自由意志?」
「慢著,你說他已沒了魔瞳?」我瞪大了眼,看著楊戩,「你們將『窺心之瞳』亦一併回收了?」
「不錯。是子誠主動放棄兩顆魔瞳的。」楊戩看著我,語氣平淡,「再說,他既然已決定受刑,魔瞳自可提早回收,這樣死也痛快一點。」
此時,我忽然想起林源純,便皺眉問道:「你們有跟子誠提過林源純的事嗎?」
「沒有。每次交談,也只是我們說的多,子誠有一答沒一答的回應著。他亦沒主動問過任何關於林源純的事。」楊戩答道。
我早知道子誠被捕後,心死如灰,只是沒想到他竟絕望得主動求一死。也許,這幾年的非人經歷,對他來說實在太多了。
不過,子誠是我的朋友,我絕不可能就此眼巴巴看著他被燒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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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誠既是我倆之間的交易條件之一,若要完成交易,」我看著臉色平淡的二郎神,語氣堅定的道;
「他的命,便得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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