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這個問題只有我這新手跑步才會有,但讀著跑齡二十多年的村上春樹的文章其中一節也提及這問題時,原來不只我一個,誰都可以患上這無法防禦的、不能言語來形容的心情,有一種內心的鬱悶,久久不散。
那次金澤初馬加旅行後,人忽然沒有動力繼續練習。只想懶洋洋的躲在家中,寧願寫散文做手工皂或上網追劇追面書也不願意穿上跑鞋或去健身室執起啞鈴。每天的新聞令人悲憤,一個又一個的賽事隨之取消,更加提不起勁練習。比賽的日子逐漸逼近,儘管連選手包號碼布早已在手上,仍是提不起勁讓雙腿動一下。最後雖然報了三場10公里的賽事因社會動盪而被逼取消了兩場,結果我卻在零練習下在港島10公里比賽跑出PB 的成績,對此成績既是錯愕又半帶興奮,但深信假若我有練習,定必跑得更快,做到自己的目標。
明知自己對此成績不大滿意,但偏偏除了在跑班和教練的功課外,還是缺乏動力自行練習。就像患上抑鬱一樣,好像沒有目標也沒有力氣把自己推動,甚至開始懷疑人生,懷疑自己明明很喜歡跑步,明明很喜歡健身,為什麼現在自己不能動起來呢﹖以前那個一旦報名比賽後便很積極練習的那個我去了哪裡﹖
沒有一次長課便走上街馬32公里比賽,發現雙腿已不再是以前那結實且滿有力量的雙腿,不消十公里在東隧已經捱不住,直到十六公里問朋友借噴霧舒緩酸痛,又不斷的在水站旁拉筋,險在限時前最後的十餘分鐘衝過終點。但心知不妙,以前那個可一口氣在青山公路跑25公里的我已經不再,面對渣打半馬,我決定就算臨急抱佛腳,也要扚起心肝去做長課去健身室召回肌肉!
可惜事與願違,一場病毒把運動場健身室關閉了。我又跌回那個沒有動力沒有目標的頹廢人生。根據村上春樹一文提及,稱之為「跑者的抑鬱 (Runner’s Blue)」,就是有一大堆不明的負面的攪成一團,自己也無法客觀地分析。再谷歌一下,這傢伙本來就擁有學名﹕「馬拉松後抑鬱症候群(Post-Marathon Syndrome,PMS)」,因馬拉松帶來無比的興奮和快樂,然後一切結束了,便頓時感到失落和空虛,一般建議還是那些不外乎減少訓練量、多點獎勵自己、轉其他輕鬆的運動代替、多點和其他跑友一齊約跑云云,過幾星期感覺便會漸漸減退。
也許那些建議,只適合外國人。對於香港人而言,面對的不單是壓力,更是一連串隱性心理或精神創傷。戰火連綿足夠讓人崩潰,打算做運動輕鬆減壓,卻換來一場疫症而愚昧的政府把康樂場所關閉,把馬拉松取消,接二連三的跑步比賽隨即取消。跑步和賽馬一樣也有所謂的季節性,由9月到2月是最多比賽的日子,這年的跑季恍惚還未開始已經消逝,對於跑者而言,這也足夠令人抑鬱了,還雖等下一場馬拉松賽後才患上抑鬱症候群嗎﹖
至少我早已患上了抑鬱,也許只是剛好在病發時經歷了一場馬拉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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