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靈魂共舞之夜 - 第十六章東方的侍神者・西方的奉魔人

「很難走，很難動，很難呼吸....這到底是什麼衣服...」穿著一身黑底漸變紫，有著淡紫色暗紋的正統和服，難得把頭髮綁了麻花辮的靈夜一邊細步走著，一邊拉鬆領口，想讓自己涼快一點。

「...誰想到咩咩能搞來一套和服...」而且還蠻正式的。

無月一開始都只是想著同為女性的咩咩可以幫靈夜搭一套西裝或是正式一點的服裝，沒想到她一知道他們要見的是安氏家族時，竟然找了一套和服回來，還連頭飾。

「不都是因為你說什麼要穿正式一點，我都說不用了。」靈夜埋怨道「平時跟那些有錢人談生意不都是穿得普普通通的。」

「哪裡能一樣？現在畢竟是第一單正正式式，由古老大家族發來的委託，不慎重一點，被對方覺得我們不尊重他們就糟了。」

「蒼木那次也沒多正式呀。」

「他本來就不在意這些，但安氏比較傳統，妳也不想生意因為這樣而搞砸吧？說起來，真搞不懂蒼木為什麼會介紹我們過去呢。」據他所知，安倍家跟安氏是世交，雖說在時代的變遷下已經漸漸疏遠，但交情還在，不然對方也不會找上蒼木。

所以對於蒼木的行為感到非常不解。

「還能有什麼為什麼，不就是他懶，又嫌對方麻煩。他跟我們交代時，腦中還浮現出一個老太婆的影像，估計他嫌的就是她。」也不用讀心，只看表情就已經猜得到。

「嗯...妳這麼一說完，我忽然覺得可能性很大...」以蒼木那隨性的性格來看，比起人情世故，他更看重自己的心情吧。

「管他的，反正有錢賺就什麼都好。無月，還沒到嗎？」靈夜對那傢伙的想法沒興趣，她快忍受不住身上這件衣服的侷促感，至少不想再走動。

「嗯...應該差不多到才是的...」從剛剛開始已經走了好一段時間，卻還沒看到類似的建築物，無月覺得有點奇怪，回頭想問靈夜拿地圖看時，卻剛好看到對方舉起了魔杖唸道：「風之精靈....」

「妳想幹什麼？！」一時震驚的無月連忙跳了起來，整隻趴了在靈夜臉上：「別告訴我妳想用轉移魔法！」

「放....開！呼....那當然！反正對方也是魔法世家，又不會奇怪我會魔法。」艱難地把無月從臉上拉下來，靈夜拎住對方的後頸，不滿地抱怨著。

「妳能有點常識嗎...不管用什麼方法，突然闖進人家的宅邸都很失禮吧！而且......」

「那大門好了吧？」靈夜也沒理會無月臉上大寫的「不好」，魔杖一舉，咒語一唸，不消一刻他們就來到了對方的門前...才怪，他們還是在原地沒移動。

「不對，剛剛的魔法明明沒錯呀......」

「妳又沒有去過，請問是想怎樣讓魔法定位......」無月無奈地說，他上一次才說過。「咦...？靈夜，妳看。」被拎高的無月，這才看到在他們面前那道巨大的門扉。

木質的大門在夜裡並不亮眼，加上沒有足夠的燈光照明，一不小心就會錯過了。

幸好貓的夜視能力不錯，不然他們轉幾圏都找不到門。

「好好的大門，為什麼這麼暗...」

「因為這邊是後門，暗是自然的。」

靈夜剛想上前敲門，門卻自動打開了，裡面出來一個跟蒼木腦海中一模一樣的老奶奶，她看上去年邁，但雙眼卻仍炯炯有神，人還是站得筆直的，即使歷盡滄桑，也依然沒有一點老態龍鐘的感覺，反而比身旁的年輕人更幹練。

悄悄話被聽到，但靈夜一點都不尷尬，她接過話說：「原來被約在後門等了？」

「請不要見怪，現在還是營業時間，前門不方便，從後門進來不用擠人。」老太太也沒什麼不悅，輕輕解釋了一句便帶過了這個話題。

「不會，要勞煩族長大人您前來迎接，是晚輩不對才是。」剛剛雖然說著千般不願意，但為了生意順利，靈夜還是乖乖地跟無月補習了一下禮儀談吐的技巧。

「我還沒說我是誰呢，這就知道了？靈夜小姐。」此時對方的眼裡亮了一下，似乎對靈夜多了點興趣。

「安倍先生有提起過您的事，而且事前了解客戶也是必需的。」靈夜只是微笑回應，沒對對方的反應多作什麼感想。

「原來如此。站在門口說話也是奇怪，靈夜小姐，這邊請。」

「謝謝。」

縱使靈夜臉上仍是微笑，內心卻在這下後才鬆了一口氣。

那個老奶奶的內心雖然不像其他人的波動大，可是一直都沒有什麼正面評價，主要就是覺得靈夜年紀小，沒實力，不可靠，還想撤掉工作。

幸好最後還是有救回來。

不過，現在才過了第一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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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氏家的宅邸很大，明明前門已經是佔地極廣的神社範圍，可是後面居住地的面積也不小，而且是傳統的日式建築，主體都是用實木建成的，保養是肉眼能見的不錯。

安氏族長領著人走過小水池，再沿著小庭園的石路走到了走廊，在拐了兩個彎後，她們停在一道大門前。也不用她哼聲，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兩個巫女已經上前，一左一右地緩緩拉開了大門。

本來靈夜還以為在裡面等著她的是一大群巫女，或是神職者。他們會一臉嚴肅地坐在桌前，準備開會的事宜。

所以當她看到門後只有一個男性，還笑得一臉慈祥時，意外得愣了在原地。

只有一個嗎？其他人呢？

完全讀懂了靈夜的錯愕，安氏族長淡淡地說：「此事需低調進行，也不是大事，只有本家的人討論已經足夠。」

很少被看穿的靈夜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反應，她瞄了對方一眼，發現對方已經走進去，沒有看向她，於是她也默默地跟在後面進了和室中。

這裡的和室跟蒼木家的一樣，只是大了一點，擺設都更偏向和風，少了幾幅油畫。還有不少辟邪或守護用的裝飾，整體給人的感覺很整潔，但不嚴肅。

「雖然靈夜小姐應該已經對我們的背景稍有了解，但我還是簡單大概介紹一下吧。」這次發聲的是那個笑得友善的男人。

「好的。」......雖然靈夜已經聽無月說過幾遍，都快會背出來了

安氏家族，人稱安氏神道，是發蹟於雲雋山下，擁有幾百年基業的神道大派。過往以除妖辟邪，為民除害為主，在人們日漸摒棄鬼神之說的現在，他們早已轉形以祈福、祭祀等作為主要工作。而今次委託靈夜的工作，剛好就跟他們三年一度的渾沌祭祀有關。

「渾沌祭祀？」無月倒沒有跟靈夜說過這件事。

「靈夜小姐不是本地人所以不知道，這是我們安氏的傳統，每三年都會舉辦一次，祭祀封印於山中的渾沌凶獸以保未來三年平安順利的祈福活動。」由於跟委託內容的關係不大，男性也像說故事地把它的源由告訴靈夜：「傳說我們的先祖有一次路經此地時遇到當地的村民求救，說這山中有一隻大妖怪，六隻腳，兩對翅膀，渾身紅色的，但就是沒有頭沒有尾。村民說牠在山林中作亂，令他們都無法上山，亦擔心妖怪會不會下山襲擊他們，想先祖把大妖怪降伏。」

「是《山海經》中的渾沌。」無月一直趴在靈夜肩上，用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量說道。

靈夜心想你一個死神連《山海經》都知道嗎？

沒想到下一秒，男性接著說：「先祖一聽便知道那是四凶獸中的「渾沌」，那可不是普普通通就能降伏的妖物。他們最終打了七天七夜，先祖才成功把牠封印於山下，可是「渾沌」太強了，即使用上最強力的封印都不能確保可以封牠一輩子，於是只好每三年進行一次封印儀式，確保人們安全。這就是渾沌祭祀的由來。」

「而傳說中那座山就是這裡再後一點的雲雋山，雖然傳說故事多少有點誇張，可是每三年進行一次祭祀亦是先祖遺訓，現在發展成祈福祭祀的模式，還吸引了不少遊客前來參觀，算是每三年的一件盛事。」

「傳統跟經濟利益可以共存，絕對是一件好事。而且還可以趁機宣揚神道的教義及精神，簡直一石幾鳥，能想出這個方案的人真的太厲害了。」

原本靈夜想這樣邊突顯自己對傳統文化的重視，再表現出自己獨到的目光，然後順便表揚族長一番，搏取好感。

沒想到她才說完，族長的臉瞬間黑了下來，連剛剛慈祥的男性，看起來都尷尷尬尬的，似乎是在迴避什麼似的。

糟了...說錯話了.....

此時，門又再度被拉開，打破了這一時的尷尬。

靈夜看了過去，一個留著黑色長髮，束住雙馬尾，同樣身穿巫女服，目測十三、四歲的女生，端著茶水走了進來。

「祖母大人、父親大人，久等了。」女生向兩人點了點頭後，又看向靈夜，同樣點了點頭打招呼。

她熟練地跪在木桌旁，再逐一把茶杯放到所有人面前，還貼心的放在手邊的位置，好讓人拿茶杯時更方便一些。打點好這些後，她便把托盤收起來，快速但不顯焦急地在離桌子稍遠一點的位置，姿勢端正地跪坐好。

「妳...不坐這邊嗎？」靈夜看一看身旁的空位，有點奇怪對方為什麼要坐那麼遠。

「感謝靈夜大人的關心，可是這不符合禮數，珮兒坐這裡就可以了。」名為珮兒的女生有禮大方地解釋著，覺得這種規矩完全不明所以的靈夜只是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就沒再說什麼了。

安氏族長端起茶杯，啜了一小口，才繼續方才被打斷的話題：「說回正事，我們安氏除了祈福祭祀和伏妖降魔，還會一點竅探天機之術。」

「即是預測未來。」怕靈夜聽不懂，無月還貼心地當著貓形翻譯機。

「而在最近一次的施術時，我們得到了神喻，在這次的渾沌祭祀中將會發生大凶之事。」

當中的大凶之事是什麼他們也不知道，即使求問了擅長占星之術的安倍蒼木都得不到答案。

「所以才想請人來加強保安？」渾沌祭祀既然是那麼重要的儀式，眼前這個族長怎麼看都不會肯取消，那麼請她來的目的就非常明確了。

族長點了點頭：「祭祀中有一個極其重要但風險極高的儀式。」

「應該是降神儀式吧？以巫女作為媒介，請求神明降臨的那個儀式嗎？」在無月的事前補習下靈夜也略知一二。

「沒想到靈夜小姐身為西方的精靈使，對神道還是有一點認識。」算是讚賞了靈夜一下，族長才接著說：「是的，像渾沌這種級別的凶獸，我們不得不進行降神儀式，借神明之力把其鎮壓。雖然有審神者判別降臨者的真偽，但現在神喻擺在眼前，大凶之事發生在降神儀式進行時的機會很大，因此我們希望能多安排一道保險，在降神儀式出事時與之抗衡，保護一般民眾的人。」

「我還以為是把那個冒牌貨趕走。」或是事前設下結界什麼的保護好巫女本人。

「如果可以當然是最好的。」族長似乎還有話想說，可是最後還是遲疑了一下，又把話題轉移開去：「珮兒，這次當媒介的巫女是妳，由妳來決定是否要委託靈夜小姐吧。」

靈夜可沒想到最後決定的人是那個女生，她看向對方，對方也正看著她。

看著對方平靜而溫婉的琥珀色眸子，靈夜突然不太想接下這件委託。

「如果是像靈夜大人那麼溫柔美麗的人的話，我沒問題，就委託她吧，祖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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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會有人用溫柔去形容妳呢...靈夜妳聽得到嗎？」

順利接到了委託，一人一貓最後使用轉移魔法回到住處。無月一如往常地在家裡爬著貓爬架，訓練達達的四肢，保持適量的運動量，邊問著在房間裡把和服從身上扒下來的靈夜。

「你說什麼？」換了件鬆跨跨的二手襯衫，靈夜從房間裡走出來，一看到對方又往高處爬去就連忙把貓抓下來。

「怕什麼...我又不會摔下來...」

靈夜直接用魔法把最高那兩格貓爬架拆了。

「......白痴家長。」

「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沒想到會有人用溫柔去形容妳呢！」

「哦...你指這個。」靈夜剛剛還蠻有精神，可無月一說她又開始有點沒精打采的，都沒去追擊無月剛剛的抱怨。

「怎麼？妳沒事吧？」察覺到有點不對勁的無月抬頭看上去，但從他的角度看不到靈夜的表情。

「沒事，被那件和服束得不太舒服而已。」靈夜若無其事地說著，還順手摸了摸無月的毛。「無月，降神什麼的真的有可能嗎？」

雖然被忽然拋來了一個問題，但無月理所當然地接住了：「可能，也不可能，那要看妳的定義。」

「什麼意思？」靈夜本來也只是問問，沒想到會得到一個這麼哲學的答案。

「就字面的意思。降神，讓神憑依到巫女身上的術法，跟平常妳讓靈依付在身上的做法其實大同小異，分別只是在於上來的是什麼東西，還有作為媒介的人可以發揮其多少力量而已。」

「所以如果妳問的是形式上的可能性，那當然是肯定的。但如果妳問的是請真正的神憑依的可能性，那就是零。」無月換了一下姿勢讓自己躺得舒服一點再說：「畢竟真正的神跟我們生存於不同的世界，又怎麼可能聽到召喚，憑依到巫女身上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們一直請來的都是冒牌貨......可是他們不是有審神者可以判別嗎？」總不會是判別錯誤吧？但如果真的一直都錯了，也不應該是今日才會出問題。

「這就涉及比較複雜的理論，我盡量簡化吧。」似乎真的是比較難以說明，無月沉思了好一會兒才再度開口說：「神在人類層面還是有著很廣泛的定義和形象，只拿神道舉例的話，比較常見的神明形象就是「天照大神」、「月讀」之類的。雖然在我們魔法界的定義上，他們是完全虛構的存在，但在人類的概念上他們是真正的「神明」，所以降神儀式所請的並不是真正的神明，而是人類概念上的神明，簡單來說，就是意念的集合體。」

「即使不是真正的神，但因為是大部分人認為存在的神，所以才擁有力量？」靈夜覺得有點難以理解，但多少還是能抽出一些重點來。

「嗯，再簡單地說，人類想像了神的形象跟力量，因為擁有同樣想法的人很多，所以這股意念成為了擁有力量的東西，而巫女就把那股力量召喚過來，再運用出來。所以審神者...大概就是判別力量是正還是負的重要人物吧。」

「負面的...像是鬼之類？」

「不錯，這是其中一類。」

「還能有別的嗎？....啊..」才剛問完，靈夜忽然就想到了，人類的意念有正面，當然也有負面，還是自己經常碰觸到的東西。

「想到了吧？人類的負面想法，還有最危險的惡意。這些力量在審神者眼中，應該是邪神或是惡靈般的存在吧。」

「那...如果這些意念降臨到巫女身上的話，會發生什麼事？」

「會發狂吧。剛才說了巫女是讓神明憑依在身上，再發揮出其力量的媒介。跟妳被靈上身時不一樣，巫女在那時候是沒有自我意識，完完全全地把身體交出去的，所以她無法把那股力量趕出去，或是制止它。」靈夜無自覺地收緊了手上的力度，無月被抱得有點吃痛，掙扎了一下跳回桌子上去。

「風險那麼高還繼續這種儀式，他們是傻瓜嗎？」靈夜無法理解這樣的行為，讓自己也未必能控制的東西拿去自己身體的控制權，難道不恐怖嗎？

「也沒妳想像的那麼危險，神道的儀式有著一定程度的保障，加上還有審神者這道防線在，歷史上幾乎沒有因為降神儀式而釀成悲劇的記載，不然早就被視為禁術封印了，妳不用太擔心。」感到對方的情緒有點不尋常，無月稍微安慰了一下。

「我又沒擔心什麼。」

靈夜一如既往地否認了，卻提醒了無月。他答問題答習慣了，現在才覺得奇怪：「怎麼突然對別人家的儀式那麼感興趣？」

「工作上會涉及到的，了解一下也很正常吧。」靈夜不慌不忙地解釋過後，隨意地拉了拉領口接著說：「那件和服真的太緊了，現在還覺得有點不舒服，我先睡了，晚安。」

看著像逃離現場地走進房間的靈夜，無月甩了甩尾巴：「......演技好點再裝吧妳，無事才怪。」

他看向旁邊空空如也的食物兜跟水兜。

那是達達的東西，是以前靈夜怕在無月要休息而換達達出來時，自己又不在或是睡了會餓著、渴著達達而買的貓用品。

不管當天有多忙，時間有多晚，靈夜睡前都必定會換上新鮮的水跟乾糧，可是今日她忘了。

「到底是聽到什麼了？」無月用著僅餘的少許靈力變回了少年的模樣，替靈夜完成她忘了的事情。

達達很少用這樣的方式跟無月相處，但也盡顯牠親人的性格，在無月忙碌的時候，也不停地在對方的雙腿間蹭來蹭去。

無月打開了廚櫃，正準備拿出乾糧時卻停了一下，轉而把旁邊的罐罐拿了出來。

雖然達達不是那麼市儈的貓，可是無月覺得既然自己有事想拜託牠，那給一下報酬也是應該的。

什麼事情都有其代價，是魔法界的規則呢。

打開貓罐頭，倒進食物兜裡，用水稍微拌開後，無月輕手輕腳地把達達抱上桌面，自己則坐在旁邊看著對方吃。

他托著腮，邊摸著達達邊說：「也不知道你家主人到底怎麼了，可是我知道她什麼都不會說的，雖然你是給不了她什麼建議，但這種時候只有你可以好好陪著她，知道嗎？」

吃到尾聲的達達看了看無月，也不知道牠是不是真的聽懂了，居然朝他喵了一聲。

無月安心地笑了一下：「待會兒就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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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刮刮刮刮...」半夜，靈夜的房門傳來了奇怪的聲音，但這對她而言並不陌生。

打開門，靈夜直接蹲下身去，這高度剛好能讓達達把前腳搭到她的大腿上去。

「怎麼了？」

「喵~」邊叫邊蹭了蹭靈夜的手，不得不說，達達在撒嬌方面是真的強。

「想找我陪嗎？真沒你辦法。」靈夜說的是貓也是自己，她現在少有的苦惱著，可是說給誰聽都不對，但至少抱著達達，心裡能安穩一點。

「吶，你說我該怎麼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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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夢，再度醒來的無月發現自己是被緊抱住的。

緊得他快呼吸不了。

可是聽著頭頂傳來的平穩的呼吸聲，他又不那麼忍心吵醒人。

畢竟，昨晚的靈夜太不尋常了，都不知道她有沒有睡好，反正最近因為要專心處理安氏家族的委託都推了不少工作，今天就讓她多睡一會兒吧。

但如此貼心想著的無月卻沒料到在如此平靜的一刻會有不速之客前來。

「咚、咚、咚！」粗暴的拍門聲，一聽就知道來者不善。

靈夜動了一下，但沒起來，只是抱住無月翻了個身，害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的。

「妳不要那麼用力了,輕一點不然會敲壞的！」雖然對方已經盡量壓下聲量，還隔了兩道門，但無月還是靈敏地聽到，就不知道在睡夢中的靈夜有沒有聽到。

「嘖！」

聽到了。

她是被那吵死人的心聲吵醒的。

靈夜放開了無月，伸手揉了揉眼睛，但還沒起來，看來她還要一點時間才起得了床。

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小黔，可是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靜，明明有鑰匙卻遲遲沒聽到開門聲。

是走了嗎？正當靈夜都感到奇怪而坐起身時，忽然左側的窗戶傳來了一聲鷹唳。

一看過去差點沒嚇死他們，一隻理應是活在傳說裡，半鷹半獅的龐然巨獸，正直直地朝他們這邊衝過來。

『水之精靈！水盾！』被這麼一嚇，靈夜怎麼都清醒了，當機立斷的阻止了他們第一次衝擊，然後立馬開窗使出風捲把上面兩個笨蛋綁進房間裡，剩下傳說生物在外面一臉朦地拍著翼看向他們，似乎在等待著主人的指令。

「嗚...小格里，先回來吧。」其中一個笨蛋邊揉著在混亂中撞到的額頭，邊下著指令。

而傳說生物也很快地回應了主人的指令，在空中轉了一個圈，把體型縮小得跟無月差不多大小才進房間裡。

感覺比起橫衝直撞的主人更有禮教了。

「你們有病嗎？」靈夜快氣死了，先不說她差點沒命，他們這樣衝進來是想幫她拆屋嗎？！

維修費要多貴呀！

「我有阻止她的...我就說小夜一定會生氣的...」笨蛋二號小黔也撞到頭了，可是揉了兩下後就用治癒術治好了。

「你們不會用門嗎？！」見狀就更生氣的靈夜一把抓過小黔的衣領，戳了他的額頭好幾下。

「痛痛痛....我忘帶鑰匙了....」準確地說是什麼都沒帶就被人捉了出來。「我有叫她等的...啊、小夜妳衣服....」

本來還好好解釋著的小黔忽然停了下來，紅著臉地移開了視線。

雖然在各方面都缺根筋，可是他還是知道什麼叫非禮勿視的。

看著對方的反應靈夜才想起來，自己昨晚因為被和服束太緊而換了一件鬆袴袴的襯衫....

「你們給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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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上了正常的服裝，靈夜打開門就看到兩個低著頭怕捱罵的笨蛋乖乖坐在桌前。而無月因為有外人在，所以依舊裝成一隻普通的貓，跟剛剛那隻叫「小格里」的傳說生物在一旁玩著。

「所以，你們兩個有病的，一大早是來幹嘛？」

「我就跟妳說了，晚一點再來呀。」小黔沒有直接回答，只是低聲地抱怨了一句。

靈夜看向坐在旁邊的女生，年紀看上去也不過十三、四，頭髮是金色的，眼睛也是漂亮的藍色，皮膚白白的一看就是外國人，但輪廓卻不深，相對上還比較像東方人。

「我已經等了一晚了....」金髮女生嘟著嘴嚷嚷，似乎不太同意小黔的話。「而且現在也不早呀。」

「對呢，才早上七點，比起五點真的不早。」

看著靈夜的眼神開始變冷，小黔連忙搗住對方的嘴說：「抱歉，可是她也是心急才這麼早就來了。」

「所以你們真的找我有事？」還以為是專程來搗亂的。

「對！我在找我妹妹，妳知道她在哪嗎？」金髮女生拉開了小黔的手，搶著回答。

「我怎麼會知道？」靈夜也是秒回，然後一臉莫名其妙的。

「他說妳知道的。」金髮女生一聲不客氣的就把鍋甩給小黔。

「我...我昨晚占星占到的......」

「......」沒想到蒼木那傢伙對小黔真的是傾囊相贈，什麼都教了，不過...「哪來的星星？」

靈夜明明記得昨晚多雲，走在夜路上都沒看到什麼星星。

「她帶我坐小格里...即是牠，到天空上看的，所以看得很清楚呢！」小黔想起昨晚的經歷又興奮起來，雙眼又冒出星星，都忘了自己暫時還是帶罪之身。

「真開心呢...」看著對方想起的畫面，靈夜不自覺地細聲說了一句。

「什麼？」

「我說，你肯定沒看錯？」靈夜連忙帶開話題，轉而挑眉質問道。

「沒看錯！」小黔對自己的占星結果非常有信心。

「好吧，我明白了。那我就當作一般的委託接吧，沒折扣的那種。」靈夜也不多廢話，一句就把興奮的小黔拉回現實。

「...委託？」

「沒錯。放心，尋人委託的價錢不貴的。」靈夜笑了笑，在計算機上敲了幾個數字，再把它推到兩人面前說：「可是，非營業時間內的咨詢費用就難說了。」

看著跟自己上次的委託一樣的金額，小黔清楚眼前的人是真的生氣了，他可沒想到靈夜是這麼討厭被人吵醒的，早知道就怎樣都把人扣住，或是先帶她到處找找逛逛才再來找靈夜，避開清晨這段時間。

「再想，加價。」靈夜現在認真的不耐煩起來。

「？！」

「我付！」沒想到一旁的女生居然突然跳起來，還從袋裡抓了一張信用卡放到桌上。「如果妳可以幫我找到我妹妹的話，我付！」

「.......」靈夜盯了對方一會兒，自己因為一時意氣而抬高了價錢，可沒想過對方真的願意付，而且眼神還那麼認真....

「當然，可是我這裡只收現金。」

「欸？！」

「呃...還是我先給吧...」

這委託，還是接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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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小黔所說，這個女生是他昨晚放學回家時在路邊撿到的。當時這名女生也不知道是餓暈還是累暈，居然就這樣坐在路邊的街燈下，只要多搭一個紙箱，加一塊「歡迎領養」的牌，就跟棄貓沒分別。

出於擔心和好奇，小黔還是上前搭話，這他才知道女生是從法國過來，今天才剛下飛機，但因為出門太匆忙，都忘了訂酒店，只帶了護照和小量財物就跑來了。只是她沒想到最近是旅遊旺季，大部分的酒店跟民宿都爆滿，她奔波了一整天都找不到落腳的地方，才坐在路邊稍作休息。

不幸中的大幸的，她遇到的剛好就是酒店大王的兒子，安排酒店對他而言真的只是一通電話的事。在女生訝異的目光下，小黔一下子就準備好了酒店房間，還好人做到底地送她過去。

本來只是美事一則，直到他們一起在房門看到房裡的鬼時。

難怪這房沒人住......

畢竟兩人都是笨蛋，絲毫沒想過有外人在，他們在那一剎那，一個抽出了符紙，一個召出了傳說生物格里芬，兩個面面相覷，這才知道大家都不是普通人。

女生是召喚師，對小黔而言可真是新奇有趣，特別是看著女生召喚出一隻又一隻的傳說生物出來時，他雙眼都要發光了。

即使平常去靈探，都未必可以看到那麼多的傳說生物，小黔有那麼一剎那以為自己是看見幻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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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聽著開始餓了，靈夜拿了個杯面吃，接收到對面兩人可憐兮兮的目光，她很大方地分了兩個給他們，說：「杯面一個15元，加10元送熱水。」

這分明是勒索...眾人心裡不禁冒出了黑線。

「不要拉倒。」

「要要要！我待會兒再付！」小黔實在是餓了，同時也帶點補償心態的留住了兩個杯面。

靈夜難得沒再說什麼，還替他們倒了熱水。

「然後？怎麼聊著聊著傳說生物能聊到人家的家事去？」

這時女生開口了：「畢竟我對東方的術法也有興趣嘛，所以就問了小黔陰陽術是學什麼的。沒想到會有占星的，那我想占星跟占卜應該差不多，就拜託他幫忙找妹妹呀！」

「其實不一樣...」小黔小聲地說。

主要是占的不一樣，占星都是看國家甚至是全世界的運勢，占不了太個人的事情。

但這次，小黔確實看到了星星的指引，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瞪了小黔一眼，靈夜心想委託也算接了，既然是工作那還是踏踏實實地把它完成吧。

於是她拿出了紙筆遞給了一旁的小黔。

「小夜，這是？」

「給你抄筆記的。」

「哦......」對呢，小夜不太識字...

沒有理會小黔多餘的心理活動，靈夜開始問女生：「妳為什麼要來這裡找妹妹？失蹤了？」

「不是，我們是分開了......大概在七歲的時候，爹地媽咪離婚了，當時我跟媽咪回法國，而她就留在這裡跟爹地一起生活，一開始還有書信往來，後來漸漸少了，都沒再聯絡了。」

「所以妳還記得他們住哪嗎？」

女生搖了搖頭：「我連他們是不是搬了也不知道，手裡有的電話號碼都打不通了。」

「那外表呢？」雖然沒有電話跟住址，但這個社區不大，如果沒搬走的話，憑外貌應該還是能找到人的。

「嗯...跟我差不多吧？雖然我們是異卵雙胞胎，但小時候很多人都說我們長得像的。」

「易輪...？什麼？」靈夜自然地看向了無月，但頓了一下才想到對方不能在外人前說話，於是轉向了小黔。

「一般長一樣的雙胞胎都是從一顆受精卵分裂而產生的，而異卵雙胞胎就是同一時間有兩顆卵子同時受精而產生的...」

「等等，我聽不懂。」

小黔對這種知識簡直倒背如流，可是幾乎沒有相關知識基礎的靈夜怎麼可能聽得懂，疑惑還越來越多。

「總的來說，就是不太像的雙胞胎了。」最後還是無月看不下去，跳到靈夜肩上小聲解釋。

「哦......那沒什麼作用......」她這樣說，那對方肯定不是金髮藍眼那麼好認的人，如果把眼前那張臉變一下的話....

靈夜盯著女生的臉想像了一下，好像有什麼很模糊的東西在心裡浮現了，但她抓不住。

「那...是不是找不到？」女生有點失落地問。

「還不知道呢，也許可以用魔法幫忙一下。」靈夜想著影之精靈應該可以幫忙找到方向，可是現在施法還缺了一樣東西：「對了，跟妳聊了那麼久，還不知道妳叫什麼呢。」

沒有名字，可鎖定不了。

聽到可以用魔法幫忙時，女生又精神起來，高興地自我介紹道：「我叫安佩絲，是一名召喚師，請多多指教！」

「......安佩...絲？」怎麼聽著那麼熟悉。靈夜下意識地看了無月一眼，剛好跟無月投過來的視線碰上了，兩個都在想同樣的事。

「妳妹妹...是叫安珮兒嗎？」

「妳怎麼知道我妹妹的名字？」

難怪...剛才會有那麼微妙的感覺。兩人的臉很像，只是髮色瞳色不一樣，所以不難認，但由於兩人的性格差太遠了，靈夜根本想像不到安珮兒出現那麼誇張的表情時是怎樣的，所以才聯想不起來。

「那...我知道她在哪了...」昨晚才去過....

「真的嗎？！太好了！」

「看，就說我沒看錯吧！」小黔一個興奮站了起來不小心動到桌子，「巴搭」一下的就把杯面打翻了。

「清潔費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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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他們來的時間實在有點太早，靈夜決定先打發兩人回去，等到快中午時再集合一起過去。

剛好小黔也想回家打點一下，至少把手機錢包拿出來，順道梳洗一下，所以一起勸了心急如焚的安佩絲回去等。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的，一行人乘著小黔的車來到了神社門口。

「安氏神社......是這裡了......」看著神社前的鳥居，似曾相識的感覺一下子就湧上心頭，安佩絲剛才還急著要來，現在卻顯得有點遲疑。

「怎麼，妳不是要找安珮兒嗎？進去吧。」靈夜聽到安佩絲心裡的猶豫，但一心想盡快結束這件事的她當然沒打算顧她的心情，都沒等她就踏上步階梯。

「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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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氏神社不愧是擁有古老歷史的神社，即使今天是平日的上午，仍然有不少前來參拜的信徒。

神社之地足夠乾淨，可是人們的心思卻不盡然。

有著普通想保家人平安的人，自然也有貪婪無比的人，他們在拜殿前拍手搖鈴許願，希望神明可以實現他們的願望。

幸好，即使懷著各種的心思，這裡都沒有一個懷著惡意的人，即使靈夜聽著有點煩都沒有覺得太難受。

神社範圍不小，本來想著安珮兒會不會在比較裡面的地方做準備工作，沒想到只找了一下就在一棵頗大的御神木下找到了正在清掃落葉的安珮兒。

「靈夜大人，一晚未見，請問是有什麼事嗎？」先一步察覺到他們走近，安珮兒率先向靈夜問好。

「嗯，有人找妳。」說著把身後的安佩絲推了出去。

「......」安珮兒看到靈夜身後的人先是愣了一下，腳比腦袋還要快的往前踏了一步，卻又在下一秒停了下來。

「珮兒，我、我是佩絲，是妳姐姐哦~那麼久沒見不認得也是正常的，不過我真的是妳姐姐！如假包換的！」看出對方的退卻，安佩絲往前走了幾步，大聲地表明身份。

只是安佩絲的舉動沒有任何用處，安珮兒反而退後了一步，露出一個疏遠的笑容說：「抱歉，我不清楚您在說什麼，我沒有兄弟姊妹，客人您認錯人了。」

「不是客人！是妳姐姐安佩絲，妳忘了嗎？」

「這位客人，請您小聲點，您這樣會騷擾到其他客人的。」

感人的姊妹重逢沒上演，相反，安珮兒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著客氣不已的說話，企圖把突然找上門的安佩絲推開。

「小夜...什麼情況？」小黔覺得有點不對勁，他看了看靈夜，而對方只是回看他一眼就沒其他表示了。

「妳不要這樣，為什麼不認我...明明以前我們關係那麼好...」這下安佩絲都有點動搖了，漸漸不知所措起來。

「對不起，我真的不認識您，如果客人不是來參拜的話，請回吧。」安珮兒向安佩絲點了下頭後便轉過身，背對著人，似乎不打算再作任何回應。

「我......」

「吶...我們先回去吧...」小黔忽然也覺得繼續下去也沒用，看安珮兒的態度那麼堅決，還是先回去從長計議比較好。

「我不要！珮兒！我是來帶妳跟爹地去法國的！媽咪她...她病了...快不行了...我不知道妳為什麼不認我了，可是我說的都是真的！妳...」

「客人請回吧！」安珮兒沒聽下去，打斷了安佩絲的話後，便直接跑回後屋去了。

「珮兒！」安佩絲還想追，可是被靈夜阻止了。

「小夜？」小黔有點遲疑地拉了拉靈夜的衣袖，但被無視了。

「都被下逐客令了，還不回去？」

「不是的，她肯定記得我的！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才不認我，我再勸勸她！」安佩絲不肯放棄，還想追上去。

「有用的話早聽了。」靈夜沒轉彎抹角的說。

「......」安佩絲也不真是傻的，想了一下就靜了下來，可是看上去還是不甘心。

「小黔，你先帶她回去。」

「嗯，那小夜呢？」

「我去商量一下委託的事。」1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ONOoh0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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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東方的侍神者・西方的奉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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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東方的侍神者・西方的奉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