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靈魂共舞之夜 - 第二十四章紺鳥的心願

紺鳥到最後都沒有回答，她領著人往領域的深處走去。

他們由這片領域的枯草乾木之地，走到熱帶雨林，再去到紅樹林濕地，最後在紺鳥的帶領下回到最普通的森林。環境跟言之精靈谷相像，但比起來寧靜多了，光線雖也幽幽暗暗的，卻不覺一絲陰森，充盈而清淨的力量在空氣中流徜著，可感覺出這裡便是整片領域的核心，是領域主人所在之地。

紺鳥默默地走著，跟一開始那種警戒的沉默不一樣，是有點悲傷壓抑的沉默。

那怕是小黔都不敢去打破這份沉默。

他們最後到達了湖邊，湖中心有著一片草地，那是全森林採光最好的地方，柔和的陽光灑在草地的一艘木舟上，襯托著溫暖的木色，意外的有著一種祥和感。

他們在紺鳥的同意下飛近了那艘木舟，在裡面躺著的是有著白色長髮，身穿白色長裙，身材高佻的美麗女性，這個人...不，是這隻鳥，大概就是這裡的主人，白雀。

她被美麗的鮮花簇擁著，雙目微微閉上，嘴角勾著和善的笑容，看上去就似是睡著似的，但大家都在紺鳥那長久的沉默以及寂寞的表情中讀懂了，棺中鳥的生命早已逝去，躺在裡面的只是冰冷的軀殼。

「...白雀的身體一向不好，我到來的時候已經很常躺在床上休息，她說她生病了，所以被族群拋棄，偶爾間來到了幻境之林，便在這裡定居下來，順便養病。」紺鳥撫著船邊，她看著白雀的臉龐輕輕說道。「她說如果我沒地方可以去，不如留下，反正這裡地方大。我當時看著虛弱的她，也不知道是誰放不下誰，反正如她所說的，剛被族群趕出來的我沒有地方能去，就留下來了。」

「後來來到這裡的鳥兒越來越多，漸漸就變成現在的規模，我知道這過程花了白雀很多精力，但她總是笑著說沒關係，還說如果連這裡都不收留他們，那他們就真的要孤零零地四處流浪。」

紺鳥說到這裡頓了頓，又繼續說：「白雀說她知道孤單的感覺很難受，所以不想其他鳥兒都要經歷這種痛苦，於是便一直勉強自己.....」

「那現在白雀姐姐不在...這個空間會怎樣？」

小黔問道，如果說這裡是靠著白雀的力量來維持，那麼在她離開了的現在......

「會枯萎。」無月代替沉默下來的紺鳥回答。

由進來的一開始，無月就默默地觀察著這裡的靈力分佈，入口的地方靈力是最少，近乎沒有，而他們現在身處的地方是最充沛的。

恐怕在白雀還在生時，整個空間的靈力分佈應該跟這裡沒差多遠吧，這說明著整個空間都開始崩塌。

「對......其他地區的植物已經開始枯萎，水果、雨水都開始變少，大家都感到好不安，但都不願意搬走。」紺鳥看了看白雀，卻又很快地移開視線，覺得自己愧對了對方。

「搬走又要剩下自己一個，誰會願意？」靈夜淡淡地說出了這裡所有住民的心聲。

大家的棲息環境本來都不一樣，只是因為白雀的關係牠們才得以共存於同一個空間，失去了這裡也就意味著牠們又要回到那種顛沛流離的日子。

紺鳥看了眼靈夜當作是承認。

「我回去弄一個公園集齊所有棲息地不就行了嗎？再配合我的陰陽術跟小夜的魔法調節，大家一定能好好地在裡面生活的。」小黔毫無預警的土豪發言讓靈夜不由自主地給了他一記白眼。「有錢都不是這樣亂花，再說，如果我有那麼強大的靈力的話，不如直接讓我在這裡住下？」

「...那我在這裡建一幢別墅？」

「...我可不想跟你同居。」

「那兩幢？」反正也是建房子，兩幢比較好預材料。

就在靈夜給了對方一記眼刀時，一旁的紺鳥開口了：「謝謝你們的好意，可是我們想靠自己的力量去處理。」

小黔還是不死心地問：「那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嗎？」

紺鳥猶豫了一下，但看著小黔那擔憂的眼神又心軟了下來，於是在斗篷內的口袋中拿出了幾個小布袋。

「如果真的想要幫忙的話，可以拜託你們把這些都發散出去嗎？只要把這些都發散出去，白雀就有救了，這裡都有救了。」

「有救？」靈夜反問「可是她不是已經...」

「嗯...暫時是，但只要事情完成了，白雀就會醒過來。」紺鳥欣喜地說，一邊向他們打開了其中一個小袋子，裡面裝著的都是一些黑色的粉末：「平常只要讓大家都在身上沾一些，再飛到不同地方去就可以又快又簡單地把它們都發散出去。剩下的量已經不多，相信很快就可以完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為主的錯覺作怪，他們總覺得那幾個小袋子裡面的東西有種似曾相識的厭惡感，再加上紺鳥對死神的印象，讓他們怎麼想都無法不往某死神那方向想。

紺鳥不是幕後黑手也不是代打，只是又一個被利用的受害者。

就像那個在校園裡遊盪的女生一樣。

三人心裡不約而同地想著同樣的事，但誰都不敢輕舉妄動，也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說起，怕打草驚蛇。

最後還是由無月開這個頭：「妳知道這些東西對人類而言是有害的嗎？」

「我...」紺鳥面對這樣的質問有點急了，她當然不知道，她甚至連它們是什麼都不知道，當時一聽到有方法讓白雀醒過來就什麼都答應了。

但無月也沒等她回答的意思，便看向小黔說：「小黔有手帕或是袋子嗎？包一包再拿走吧。」

本以為對方要拒絕，沒想到居然答應了，紺鳥怕他們反悔，小黔的手帕一拿出來就連忙把手裡的小袋子都送過去了。

「但是...」

「擔心的話就用符咒封起來。」

小黔見無月的態度堅持就不再多說什麼，乖乖地把東西包起來，再加了一道符封起來。

「忙不是不能幫，但妳確定答應妳的那個人真的可以把白雀復活嗎？」

物證拿了，就該辦正事了。無月心想眼前的紺鳥都只是被利用而已，只要能動搖她的想法就解決了。

「什麼意思？」

「不要誤會，我只是擔心妳被騙了，事情白做了都算，就怕要賠上更昂貴的東西，才特意問妳一下。」即使對方起了戒心，無月也不在意，他接著說：「畢竟我可從未聽說過死而復生的魔法。」

「怎麼可能沒有？是你沒聽過罷了！」

「別的不說，我可是負責引渡死後的靈魂進入輪迴的死神，假如真的存在著這樣的魔法，我們怎麼可能不知道？」

「答應我的都是死神，他說他有方法讓白雀回來的！」

對於紺鳥的話也不意外，除了那隻死神，基本上沒有其他人選了。

「從別的種族聽來也不奇怪，唯獨死神不會。不說真假，這種破壞靈魂系統平衡的事，死亡之神是絕不會允許的。」無月說得特別嚴肅，靈夜看著都覺得有點不習慣，也不知道他是裝的，還是有什麼觸及到他的底線。

「說不定是真的有呢，也許他就是從其他種族那裡聽到的......」

「那代價呢？」靈夜淡淡地反問著眼前開始動搖的少女。「假設真的有這樣的魔法，但復活一條生命的代價，就只是把這些東西發出去就夠了嗎？」

「...你們誤會了，把這些粉末發散出去只是用來換取方法...他告訴我那魔法很簡單，即使魔法不強都沒問題，只是代價......」

「代價是這個幻境之林吧？」這樣水之精靈之主會讓他們過來查的原因就合理了，畢竟是關係到另外兩位精靈之主的家，搞不好就是他們拜託水芽來讓她來幫忙的。

「沒有！只要半個...半個就足夠了，只要把半個幻境之林當作代價就可以把白雀換回來。」紺鳥搖了搖頭，她的目的是讓白雀回來和保住他們的這個家，怎麼說都不會把整個森林都賠進去。

「那其他人怎麼辦？」小黔聽了靈夜他們的對話才搞清楚狀況，訝異地追問道「這裡不是還住著其他種族和小動物嗎？他們不就變得無家可歸了嗎？」

「這...」紺鳥被問住了。

小黔說的她從來沒有想過，過於執意要白雀回來的想法使她把那些事情都拋諸腦後。

「白雀真的希望妳這樣做嗎？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命是用其他人的居所換來的話，她會怎麼想，值得嗎？」

白雀會怎麼想？會生氣？會不解？會難過？會自責？都有可能。

但值得嗎？

值得。

她真的好想好想白雀回來。

哪怕對方會氣她一輩子，哪怕要她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白雀還不能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怎麼可能就這樣結束？

她才不會在這一刻放棄。

「你們都不是想幫忙的，快把粉末還回來！」紺鳥伸手就想去搶，但小黔反應也很快，一下子便往後退開一小段距離。

紺鳥見自己搶不到，揮手就讓其他小鳥去搶。靈夜見狀，反射性就拿出魔杖想要反擊，卻被無月喝住：「不行！妳向精靈發過誓，承諾不傷害這裡的住民的！」

「如果我偏要用，又能拿我什麼辦法？」靈夜反駁道，執意想要攻擊。

「如果違反誓言，精靈就不會再借妳力量，妳就再都用不了魔法了。」無月回道。

「......」

「嘩！那就快跑吧！」小黔眼看鳥群快來到，立刻拉著一人一貓跑路。

不過對方始終是用飛的，加上森林的路又不易走，只用跑的速度怎麼說也一定會被追上的，幸好他們也不是傻的，立刻使用風魔法加速才能把距離拉開。

可是一直跑下去也不是辦法，對方鳥多勢眾，可以多方包抄，怎麼想都肯定是自己的魔力會先消耗盡。

「小夜，不如先找個地方躲吧？待牠們飛遠了再想辦法離開。」小黔的提議很有建設性，但問題是躲去哪，放眼看過去都只有一些不高的草叢，藏貓還行，人就很勉強了。

「用隱身魔法吧！」無月喊道。

『影之精靈！請借我您的黑紗，蓋過我與友人的身影，擋去敵人的視線！』

咒語才剛唸完，漆黑如影子般的罩子馬上蓋在他們身上，自然而然地跟四周的陰影融為一體。

幸好，靈夜唸咒語的速度不慢，在這一系列動作完成的同時，剛剛在他們身後追逐的鳥群便在他們頭頂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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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紺鳥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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