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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記憶很短 留下什麼恩怨 回頭像隔世一笑便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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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人人的記性，也像蝴蝶一樣，不用太好，像蜻蜓點水一樣，轉眼即逝，大概就不會有那麼多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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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還年少時，我被人霸凌的日子，就從未停止過。很多時出現在我夢中的，也是這群小混混。在我念中學的日子，甚至畢業了，他們仍然會久不久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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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就是這樣，天馬行空，所有時間地點人物可以完全風馬牛不相及。比較多發生的是在夢中跳樓，我可不是想自殺啊！但不知怎的就由地面一瞬間來到高樓頂，或一座山峰頂，一個勁兒就跳下去！這時虛假的夢境就會被真實的離心力大力一拋拋回現實，其實感覺還真夠過癮；但這還不算最致命，最要命是在夢中上廁所。當現實中的膀胱已盛了滿滿的黃色液體而這時你的夢境竟然把你帶到廁所去！那虛假的廁所就會把你帶到現實的廁所，然後解決完就得清理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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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怎麼天馬行空，夢中有幼稚園同學配搭上中學一些從未同過班的陌生同學一起BBQ；即便如此，夢中總有他們的出現。就算這個夢他們不在，隔多一兩個星期他們也會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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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我夢見波哥在我一個中學同學聚會中霎時出現在燒烤場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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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哥就是其中一個霸凌我的人，他欺負我的年日在我中學生涯的八年佔了五年。他平時會當我一踏入課室就用那銳利而令人寒意刺骨的目光盯著我，把我的文具亂丟，在我耳邊講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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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初中認識，中一二那兩年直升不可避免地要對着他；到中三那年分班，滿心歡喜以為可以脫難，誰知他仍然會在走廊看見我時，迎面向我走來，在我身邊突然加速，用他那粗壯的肩膊撞我，再在我耳邊道：kai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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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夢境中的他，亦是個兇神惡煞的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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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燒烤場街角邊準備襲擊我的波哥，蓄勢待發預備好迎戰，我甚至乎拿起球拍，準備用作還擊的「武器」，整個人也繃緊起來，每根毛管也豎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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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我連球拍也未拿穩，已被一道怪風迎面吹來，吹得整個人忽然覺得有種真正感到的一絲絲涼意 —— 原來是窗子沒關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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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夢是如斯真實，波哥那對帶有鄙視的眼神仍在腦海中久久未能消散。「這真是一個夢麽？」我邊喃喃地道，邊爬起身，把窗子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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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某一天，我真的和中同去燒烤，在九華徑那邊 —— 那次是我頭一次到九華徑，我多半會到小欖或大尾督燒烤。仔細一看，傻眼了，這不是我曾經見到過的景象嗎？到底我有沒有到過這裡？是我記憶太好？還是，現在經歷的也只是下一個夢境的前一個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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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亦曾經夢見自己成為蝴蝶，醒來卻發現，自己還是莊子。那自己是蝴蝶，還是莊子？如果夢境足夠真實，那現在所經歷的，是真實呢，還是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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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在香港大學遇上波哥。他完全變了另一個人，還對我打招呼：「嗨！」我望見他，那邪惡的眼神消失了，那奸狡的笑容沒有了，就連面容也變得沒以前那般面目猙獰。我不知所措地隨意地應了他一句，然後尷尬的我急步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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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夢想成真了嗎？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就像是所經歷的，都不盡真實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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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與現實重疊得不可分離的情況，在我活到今時今日這些年來，已屢見不鮮了。有時在五年前的夢境竟然能跟早幾晚的夢境前後連接得住；有時過去的夢境會在現實中突然出現 —— 亦可能其實兩個也是夢，又或兩個都是真實，孰真，孰假，迷迷幻幻如何猜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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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多年了，你說我未放下嗎？不是，我已完全釋懷；但當邪惡的他又出現，我逼不得已又要與過去的他碰頭，當這種真真假假一直在我餘生中穿穿插插，其實只會令我終生揮之不去。又或者，若我真的像莊子一樣，乾脆變成蝴蝶算了！忘記，總比經常有畫面出現，來提醒一下，「自己曾經被霸凌過」，來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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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我，也許成熟了的波哥，也不想記起曾經欺負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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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記憶很短 留下什麼恩怨 回頭像隔世一笑便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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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做蝴蝶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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