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死人營,只聞其名已使人不寒而慄。大多數被充軍到活死人營的人,都是些痛失家園的孤兒或非突羯族的奴隸及死囚;被發配至活死人營者,已如死人一樣,一個活着走動的死人。從入營那刻起,那人再也沒有了自己,他需要有隨時為突羯族、為石猛犧牲的準備。未成為死士前,都被稱作活死人,他們經過嚴苛的訓練後,便會成為突羯軍的死士。
所謂死士,就是為了執行最危險任務而存在的人,他們除了要上戰場作先鋒部隊外,還要執行暗殺、殿後、殘兵運糧及以肉身為主子擋刀等任務。
在入營之初,會先被關在黑營中進行為期半年的基本訓練,如兵器、拳腳肉搏等實戰訓練。除了訓練實戰技巧外,還要經常承受肉體及精神上的傷害,從而學習如何忍耐痛楚及不畏死亡的精神。為了令死士能誓死效忠,他們會一直被灌輸主子至上的想法,使他們只會為汗而賣命。
顏狼自入營開始,每天只睡兩個時辰,一天只能吃一餐。要是生病了,也不會有人照料,是生是死全聽天由命。或許顏狼從少已習慣於野外求生,適應力比任何人都要強,經過一個月左右艱苦的鍛煉,他已逐漸適應活死人營中的生活。
顏狼每天除了訓練以外,便是吃和睡。對他而言,活死人營的生活比起跟顏瞻同住,心裡反而更覺踏實。在這裡不用再被族人排擠,只因在這地方,就連如何生存也是一個難題,又怎會有心情去理會別人呢?他只需努力求存,其他一切都不用理會,這樣的生活使他感到自在得多。
捱過了半年的訓練後,各人便會被分派到各個不同的營,去進行更嚴苛的訓練。活死人營共分虎、豹、獅、狼、鷹五營,各營的訓練有所不同,從而訓練出不同用處的死士。
顏狼被分派到狼營中,此營主要以戰爭為前題而訓練死士,訓練離不開戰場上的作戰及暗殺技巧。初到狼營,顏狼每天也會因密集的訓練導致力盡筋疲,有時候還會因未達到營長的要求,而被痛打一頓。不過顏狼心裡清楚,若要在這裡生存下去,就必需忍耐,所以他還是會咬緊牙關撐過去。每當他快將支持不下之時,便會取出蘭洛卡各送給他的墜飾來睹物思人,這使他心裡能有一點慰藉。
活死人營每隔三個月便會進行一次實戰訓練,五營會分別派出數十人作為代表,前往叢林之中去搶奪別營的軍旗;如有誰能成功奪得軍旗,該營便能得到肉食作為獎勵;如失去軍旗者,當日會被禁止進食。
在實戰訓練中,經常也會出現死傷,受傷的人不會得到任何人的同情,不幸死去的人也只會成為他人的糧食,只有適者生存,才會得到他人的尊重。這就是活死人營的法則,也就是突羯族的生存法則。
顏狼在初次參加實戰訓練時,因為只顧着如何躲避別人的襲擊,而忘了去搶奪他營的軍旗,最終也難逃被罰禁食的命運,回營後還要被營長一頓鞭打作為處罰。
經過數次的實戰訓練,顏狼已能一邊躲過別人的追擊,一邊潛入敵陣中搶奪軍旗。有時他也會逼於無奈出手傷人,不過從未因此而殺傷人命。他總是緊記着顏瞻的教誨,如非性命關頭,也不要殺傷人命。
顏狼在活死人營中是年紀最小的一個,不過他的搏殺及伏擊技巧,算得上是狼營中數一數二之人;而且他將石龍打至重傷的流言,早已在營中傳得沸沸揚揚,眾人都不敢小覷於他,平白無事也就不敢去招惹他了。
就這樣,顏狼在活死人營裡又過了兩年,雖然如常過着有如地獄般的日子,但他早已習慣這種與死亡為伴的生活,這樣反使他感到莫名的存在感,每天他也為自己仍然活着而感到高興。
在活死人營裡,會由五營輪流捕獵野獸作食糧,再分發給各營。這天由顏狼及六名夥伴負責運送糧食,但因天雨影響而有所延誤,所以眾人皆被罰禁食一日。
當顏狼看到別人進食的時候,頓覺飢餓難耐。為了避開食物的誘惑,他只好走到練兵營裡獨自瑟縮於角落,忍受着雨水無情的灑落在自己身上,再加上飢餓難當,一種無助感瞬即湧上了心頭。
就在此時,一名少年走了過來,將一塊烙餅送到顏狼的手中。
3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QtwIM0kDk
顏狼抬頭望了少年一眼,只見那少年眉清目秀,雙目炯炯有神,身材高大,看上去年約十七左右。
顏狼接過烙餅,不消片刻便將一整塊烙餅吃下肚裡。少年見他吃得狼吞虎嚥,不禁暗覺好笑。少年問道:「你叫顏狼?」
顏狼默不作聲,也沒有看少年一眼,只是遙望着遠方呆呆出神。他早已習慣獨自一人,在活死人營裡,他一心只想着要如何生存下去,為了要保護自己,他並沒有打算跟任何人交朋友。
大家同在營中一起受訓了兩年有多,少年早已知道顏狼生性孤僻,從不曾跟人多說半句話。正因為他沉默寡言的個性,反而深受狼營營長的喜愛,營長就是喜歡這種默默服從而又不曾抱怨的人。
「聽說你是顏瞻將軍的義子,對吧?」
少年知道顏狼不會回答,也不等他開口,接着道:「我叫項玄,七年前我跟顏將軍也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候突羯軍要攻打陳留城,百姓們被困於城中,正當大家都感到無比絕望而又束手無策之際,就是顏將軍奮不顧身,帶領我們對抗突羯軍的。可惜最終也不敵胡虜,成了他們的奴隸。」
聽得有關顏瞻的事,顏狼雖不願回應,但也不其然地望向項玄,期待他說多一些有關顏瞻的事跡。
「雖然顏將軍未能擊退胡虜,但我們還是很感激他的。我曾向天發誓,他日如有機會,就算要了我這條賤命,也要報答顏將軍這分恩情。」說罷,項玄凝望着顏狼,續道:「顏狼兄弟啊,要是在這裡需要幫忙的話,儘管來找我吧!雖然我勢孤力薄,武藝又不如你;可是在這個鬼地方裡,能夠互相扶持總比孤單一人要來得好。」
顏狼不以為然,冷冷的道:「是嗎?我還是喜歡自己一個人。」
項玄狡獪地笑道:「可是剛才不是因為有我,你才能有吃的嗎?」
顏狼無言以對,只是冷哼了一聲。項玄笑道:「所以我說,在這年頭裡一個人是很難生存下去的。或許你習慣了獨來獨往,不明白我話中之意;不過相信總有一天,你定會明白我話裡的含義。」說罷,項玄轉身離去,顏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遠去。
黎明時份,天未亮,眾活死人便要到練兵營集合。眾人井然有序地列陣,每十人一列、百人一隊。忽然有一隊運糧隊進營,隊中一行三十人推着糧車進入校場中。只見車上堆積着無數屍體,少說也有二十多具。從屍身的服飾可以得知,死者全都是營中的活死人。
運糧隊長急步跑到營長面前,慌張地喊道:「營長,大事不妙了!」
營長見到這麼多屍體,不禁悚然動容,忙問:「發生什麼事?」
運糧隊長氣急敗壞地道:「糧沒了!大伴夥兒都沒了!」
營長驚問:「怎麼會沒了的?說清楚一點。」
運糧隊長吁了一口氣,道:「今早我們如常分成四隊,各自將糧食運送到各營去。我們這一隊把糧食送抵鷹營後,便立即趕回來,途中發現運糧去虎營及獅營的隊伍全都倒在路中,已然全隊覆滅,糧食都被搶光了。我們在附近搜索,也找不到任何人的蹤影。」
營長狠狠的道:「定是丁弗族那些狗賊所為,這半年來已多次偷襲我軍;他們經常乘我們不備來搶奪糧食、還殺了我們數百人。」
運糧隊長道:「既然知道是丁弗族,我們是否應立即派人將糧食搶回來呢?」
營長不忿地道:「哼!要是能找到他們,我們早就去將他們殺個清光了。雖然丁弗族人數只有千多人,但他們居無定所,要找出來絕非易事。我曾多次派人四出尋找,最終也一無所獲。丁弗族那些狗賊別的本領不強,就只會躲躲藏藏的!」
運糧隊長道:「怎麼可能,只有千人聚居的部落,總會留下痕跡,難道他們是鬼魂不成?」
營長道:「管他是不是鬼,他們是個只會藏頭露尾的鼠輩,要是被我找到,他們連鬼也做不成!」
「哪我們還要不要去找他們出來呢?」運糧隊長問。
營長道:「當然要找!我們突羯死士是不會啞忍的。無論他們逃到那裡,也要找出來!況且他們帶着這麼多的糧食,不可能走得太遠,立即給我帶百名兄弟到附近的山頭搜索,就算尋遍整個山頭也要找那些狗賊出來!」
「是。」運糧隊長答應後,立即從狼營中挑選百名活死人,顏狼也被選為其中一員,一行百人齊出發去搜索丁弗族的蹤影。隊伍共分為五隊,以長蛇陣式在營外山頭分頭搜索。
搜索了約半天,眾人尋遍了方圓廿里內的山頭,也找不到任何敵人的蹤跡。運糧隊長頓覺心灰意冷,心想:「敵人明明帶着這麼多糧食,怎可能走得那麼快的?他們就像突然間消失了一樣,難道真的是鬼魂不成?」
運糧隊長覺得再搜下去也難有收獲,下令撤軍回去覆命,當眾人列隊之際,只見顏狼呆立原地,閉目抬頭,感受着陣陣微風的吹拂。運糧隊長見狀,上前喝道:「你呆在這裡做什麼?立即給我滾回隊中!」
顏狼喃喃地道:「是那邊。」
運糧隊長問道:「你說什麼?」
「我知道糧食在哪兒。」說罷,顏狼忽然向前急奔而去。運糧隊長喝問:「小子!你要去哪?」顏狼不作理會,自顧向前狂奔而去。運糧隊長只好喚來左右一同去追。
顏狼奔跑時四肢並用,時而狂奔,時而停下;忽見他抬頭嗅了一下,待辨明方向再繼續前行。儘管他時跑時停,但奔跑的速度卻快得驚人,搜索隊奮力狂奔才能勉強跟得上。跑了約十餘里,顏狼忽然止步不前,在地上嗅了嗅,便道:「我們要找的糧食就在這裡。」
運糧隊長等人從後趕上,聽得顏狼所言,無不感到錯愕,奇問:「糧食就在這裡?」顏狼指着地下,道:「就在這裡。」
運糧隊長望了望地下,再跟左右對望一眼,冷笑道:「這裡什麼都沒有,何來糧食?況且丁弗族那些狗賊這麼艱辛搶來的糧食,又怎會藏在這裡?」
「糧食就埋在地下。」說畢,顏狼從腰間取出匕首,俯身挖地。運糧隊長出於好奇,並沒有加以阻撓,任由顏狼自個兒挖地。
顏狼拼命向下挖,只消一頓飯工夫,已掘出一個坑洞。只見坑內埋有數個大小不一的麻袋,麻袋上畫有狼營的記號。運糧隊長輕噫一聲,驚嘆道:「這些真的是我們的糧食嗎?怎會這樣的?」運糧隊長忙命人將麻袋打開,只見袋裡全都是被攔路搶去的糧食。運糧隊長大喜,命左右回去告知營長。
營長收到消息後,立即帶領五十名活死人前來。得知顏狼找回糧食時,不禁大喜過望,問道:「小鬼,你是怎樣知道糧食被埋在地下的?」
顏狼道:「我憑氣味辨別出來的。」
營長奇道:「氣味?」
顏狼道:「從小我已懂利用氣味追蹤到獵物的所在。」對這一番話,營長將信將疑,他忍不住好奇的上下打量着顏狼,忽然心念一動,道:「小子,你能夠憑着氣味,找出搶奪我們糧食的人嗎?」
顏狼想了一想,點頭道:「可以。」
營長聽了不禁大喜,道:「很好!既然你能追蹤敵人,那麼就由你帶路去找出敵人的巢穴吧。」
顏狼答道:「是。」
為免被敵人再搶去糧食,營長命五十人留在原地,他則引百名活死人出發去尋找敵蹤。顏狼利用他的嗅覺辨明方向,走在最前領着眾人前行。他在前方一直拼命奔跑,並沒有遷就後方隊伍而放慢腳步。幸好眾人平日訓練有素,在全力追趕之下還能勉強跟上。可是顏狼實在跑得太快,使得大隊非常混亂,已無陣形可言。
營長回頭看見大夥兒如此吃力,不禁搖頭嘆息,心想:「要是再這樣走下去,在遇上敵軍之前,我軍已經潰不成軍了。」再急奔了十里路,眾人大多氣喘吁吁,營長見狀當即喝令:「停!」
顏狼聽得號令,猛地停下腳步,大伙兒也跟着一同止步。營長道:「不要再走得這麼急了!雖然急着追蹤敵人,但也要顧及我們的隊形才行。」顏狼回頭一看,只見隊列已不成隊形;有的人蹲下氣喘如牛、有的人剛好趕上、也有的未能跟上而離隊。顏狼心感奇怪,怎麼營中的人會如此不濟?他不知道自己天賦異稟,年紀雖輕體力卻極為充沛,況且他從小已在野外生活,所以無論耐力及腳力都勝人一籌。
營長道:「小鬼,走慢一點!若再如此亂來,要是途中遇上敵人,我軍會極之危險的。記緊無論怎樣也要保持陣形,領路吧。」
為了讓隊列能夠跟上自己,顏狼只好放慢步伐,正因如此,行軍的速度比之前慢了許多。眾人越過山頭,穿過崎嶇險峻的羊腸小道,漸入平坦大道。再走了數里路,忽然有勁風迎面襲來、沙塵撲面,眾人忙舉臂掩面,才不至於被沙塵吹進眼裡。營長眺望遠方,只見前路盡是一片荒漠。
營長喝止眾人,向顏狼道:「小鬼,前方就是漠北之地,此處天氣反覆無常,也許會突然起風暴,我們也有可能會迷路的。要是遇上任何意外,我們甚至因此葬身於沙漠裡。你真的十足把握,能找出敵人所在嗎?」
顏狼在半空嗅了嗅,再蹲下身子在地上嗅了一下,抬頭向營長道:「敵人的氣味確實是從前方傳來的。」
運糧隊長道:「可是我們身上沒有足夠的水及糧食,怎能隨便進入沙漠之地?」
營長暗忖:「若就此放過這個機會,他日想再追蹤到敵人便難了。」他略一沉思,已有了計較,向左右下令道:「立即給我回營,召集三百活死人,把三天的糧食運過來;我們先在前方探敵虛實,假若能找到敵人的巢穴,便會合於此。」部下答應後立即回營召集援軍,顏狼則繼續領着眾人向漠北沙漠進發。
時值正午,烈日當空,在沙漠地帶行軍,尤如走進火爐之中。眾人都覺灼熱難耐、舉步艱難。需知要在沙漠中走動,比走在平地上困難得多,就算顏狼想要快走也不能。眾人走了約十里路,顏狼忽然停下來,仰頭朝天不停的嗅着鼻息。過了良久,仍是不住的嗅着,就連地上也被他嗅了數遍,但就是沒有前進的意圖。營長見狀,忙上前問:「怎麼了?知道敵人的蹤跡了嗎?」
顏狼道:「不,再也沒有氣息了。」
營長感到錯愕,道:「怎會這樣的?」
「未進沙漠之前,敵人的氣息還能清晰可辨,但當步入沙漠之後,氣味便愈來愈弱,到了此處氣味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顏狼無奈地道。
在沙漠之中,要在流動的沙中追尋氣味是非常困難的事情,而且敵人對這遍漠北沙漠非常熟悉,為了不被追蹤,並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想要找出敵人的巢穴便難上加難了。
運糧隊長嘲諷道:「嘿,好一個氣味追尋獵物的本領,竟然要我營動員這麼多人,跟你走幾十里數來到這個鬼沙漠。如今卻告訴我們敵人的氣味沒了?你是否由一開始便信口雌黃,其實壓根兒沒有什麼氣味,只是為了邀功,一心想碰碰運氣罷了?」
顏狼對自身的索敵本領本來極有自信,可是他又怎會知道在沙漠裡氣味竟會就此消散?難得得到別人的認可,如今竟變成這樣的結果,他不禁大為着急。他想要為此辯解,卻又啞口無言,他的臉登時漲得通紅,心中羞愧得無地自容。
營長雖然感到失望,卻不動怒,反而對顏狼大嘉讚賞,道:「小鬼,就連失去了的糧食你也能找出來,我相信你的確有過人本領。如今氣味沒了,你還有什麼方法可找尋敵人的蹤影嗎?」
顏狼得知營長對他信任有加,內心稍慰,但要他想出個法子來,一時三刻也無頭緒,只得垂首答道:「我也不知道。」
如此興師動眾、千辛萬苦的走了三十多里路,就只換來顏狼的一句「不知道」,運糧隊長登時怒火攻心,沖上前一把揪著他的衣領,怒道:「你將我們帶來這裡,難道以為一句『不知道』便能蒙混過去嗎?」
3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WU3yfQhUP
營長忙上前把運糧隊長拉開,道:「找不到敵人也不能全然怪罪於他,而且他已找回我們的糧食,算是將功抵過。況且我們也不是一無所獲的。」
運糧隊長見營長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便問:「難道營長已經有了計較?」
營長道:「氣味是在這沙漠裡消失的,那麼敵人很有可能躲藏在這片沙漠之中。」
運糧隊長道:「但他們的巢穴並不一定就在這沙漠中呀,或許敵人只是經由這沙漠回巢罷了。」
營長道:「敵人將辛苦搶回來的糧食埋在地下,為的就是方便撤退。過得一段時日,他們定會再回來取糧的,所以他們的藏身之所,定然跟藏糧之處非常接近。這沙漠的距離跟藏糧之處只相差三十多里路,所以他們的巢穴很有可能就在這沙漠之中。」
運糧隊長道:「那我們需要搜遍整個沙漠嗎?」
營長道:「沙漠之大,我們從何搜起?要是盲目地搜索下去,只會令我們更容易陷入困境。」說罷,營長轉而問顏狼:「小鬼,剛才你說氣味在沙漠中消失,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顏狼道:「或許是敵人離去太久,地上的沙被風吹散,氣味也跟着消散了。」
營長道:「如果是剛離去不久的氣味,是否能追蹤得到?」
顏狼道:「可以。就以你們的氣味來說,也沒有很快便消散。」
營長問得明白,已有了主意,道:「唯今之計,就只有從埋糧之處着手。」
運糧隊長一聽之下,以為已領會營長之意,搶着道:「對!我們大可設下埋伏,只要敵人回來取糧,便可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你這驢頭,就算這次能成功伏擊那些狗賊,來日他們定會再捲土重來,這樣打下去又再沒完沒了。只有找出他們的巢穴,方能將他們連根拔起。」
運糧隊長一臉疑惑,問道:「哪我們該怎樣才能找出敵人的巢穴呢?」
營長道:「既然敵人會回來取糧,我們只要潛伏在左近,等他們回來時再偷偷尾隨他們回巢,那時便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聽罷,運糧隊長拍手叫好,讚道:「不愧是營長,就你的法子好!」
營長指着顏狼說道:「不過此計能否成功,關鍵就落在這小鬼身上了。」顏狼被如此器重,運糧隊長內心不免有點嫉妒。他睥睨着顏狼,道:「成功與否又關他屁事?」
「要是那些狗賊真的沿漠北回去,要在沙漠中跟蹤而不被發現是非常困難的。因此我們只能在遠處跟蹤,萬一被敵人逃掉,小鬼的嗅覺便大派用場了。」營長主意已定,立即領着眾人回活死人營中備戰。
回營後,營長挑選出五百名活死人,命他們留在營中候着;他則帶同顏狼以及二十名活死人,潛伏在藏糧不遠處等待敵人的到來。埋伏是活死人營中最常的訓練之一,就算敵人有備而來,也不會輕易被發現。
眾人就這樣等了兩天,到得第三天清晨,忽聽得遠處有陣陣微弱的腳步聲傳來。眾活死人凝神屏氣,營長從石隙中張望,只見遠處有一行百名士兵列隊潛行而來,他們一直走到藏糧之處,帶頭的士兵左顧右盼,確保四周沒有異狀,便立即以鐵錐掘地,將糧食取出。他們的動作乾淨俐落,沒有絲毫遲滯。從他們熟練的手法來看,前來的士兵都是久經訓練的精銳之師。
不消片刻,士兵已將數以百袋糧食挖出,再將糧食背在肩膊上,沿着來路撤退。營長打個手勢,活死人們悄悄地跟着營長,從百里外尾隨着敵軍前行。他們所走的路跟顏狼之前走的路線分毫不差,營長不禁暗暗佩服顏狼的索敵能力。敵軍士兵背着如此沉重的糧食,一路上也沒有絲毫停留休息之意,可見他們的體力是何等充沛。
眾人越過山頭,走過小路及大路,便到達了漠北之地。為了不被敵人發現,營長待敵人消失於視線範圍後,才派顏狼去追蹤。顏狼深明追蹤之道,為了不被獵物發現,他也不敢過分冒進,只能邊走邊止步,緩緩地尾隨敵人。
營長等人則在他身後百步之外、不疾不徐的跟隨着。一路上所走的路也不見敵人留下足印,可見敵人久居沙漠,於逃避追蹤很有一套方法;正因如此,才能藏身於沙漠這麼久而又不被發現。
顏狼領着眾人在沙漠走了約百里路,路途曲折蜿蜒。要不是他在前領路,單憑眾人漫無目的地搜尋,相信早已迷失於這遍漠北之地了。眾人越過幾個沙丘,顏狼忽然停下伏在地上嗅了嗅,再往西北方急奔而去。營長不敢怠慢,領着眾人急起直追。
顏狼連跑帶跳、幾個起落已落在沙丘下的平坦之處。突然間,一座山陵出現在他的面前。在沙漠中到處都是大沙丘,沙丘起伏不平,正好將山陵完全遮蔽,而且山陵藏於隱蔽之處,因此一直未被發現。營長得見山陵也大為吃驚,問顏狼:「敵人就是藏身於這裡嗎?」
顏狼點頭道:「是。」
確認了敵人的藏身之所,營長不禁大喜,喃喃地道:「好個丁弗族,竟想到藏身在這麼隱秘的地方,難怪一直也找不着他們。」營長向左右下令道:「你立即回營,帶同五百名活死人前來支援,我要乘敵人不備進攻。」左右答應後便趕回營去,營長則領着眾人退至百里之外,等待援軍到來。
到了正午時分,狼營五百名活死人趕到會合地點。營長一聲令下,眾活死人便跟隨營長一同攻入山陵。眾人進入山谷,一直前行進入山洞。山洞裡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不過他們早有準備,營長下令點燃火把,登時將山洞照得通明。又行了數十丈,山洞豁然開朗,竟可容得下五百人。前行不遠處有臺階延入地下,營長無暇細想,沿臺階往下走去。
走了數千臺階,到了地下室門前,有一石門封着地下室入口。營長自忖道:「走了這麼久,總算找到這些狗賊的藏身之所了。看來走過這石室,便是他們的老巢了。」心念及此,便下令十名活死人將石門推開。不出所料,石門確極其沉重,眾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能把石門推開。
當大門打開之際,營長迅即帶領眾人疾衝入地下室。甫一入室,只見室內甚大,四周空無一物,四方八面都被石磚堆成的圍牆包圍着,猶如一座甕城。營長環顧四周,不見有任何敵人蹤影,除了進來的入口,並未見有任何出入口。
就在營長感到疑惑之際,突然有數百名士兵站於甕城之上,彎弓搭箭,箭頭同時瞄準突羯軍眾人。營長見狀大驚失色,厲聲喝令:「快撤退!」
五百活死人仍在湧入室內,怎能說退便退?前方聽得號令者,立即轉身往後退去;後來者不知前方狀況,正全力疾衝向前而收勢不及,前後互相撞在一起。眾人登時亂作一團,眾活死人前仆後繼,將地下室門口堵死。
未完待續
Facebook 專頁 : DioTWorld
Instagram : dio_t2023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bqGxEODtu